郝联军交叉着欣长笔直的双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那一串鲛人之泪。
鲛人之泪不是珍珠，而是钻石。鲛人之泪是东方起的名字，西方的原名是Mermaidtears，指的是美人鱼的眼泪。人鱼为了让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便选择牺牲自己，化成海上漂浮的泡沫。
人鱼也会流泪，只是在深海里，和海水化在一起，便让人再也看不到了……
但，人鱼也会有泪，那泪可能比钻石还要闪耀。
所以，设计师在设计这一颗钻石时，要求精湛的钻石切割工艺，因为这样才能在一颗小小的宝钻石上切割成上千的面，折射出最美的光芒。
“湘琴……”郝联军用手指摩挲着钻石，喃喃地唤着这个名字。
血，红色的血，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倒在商务车前，满身是血，宛若一朵在血池里盛开的白莲花。他惊讶于她的美好，却在那一刻觉得世界都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原以为，报仇是他活下去的一切。为了报仇，他可以牺牲所有，包括袁湘琴。但没想到，在他听了柳自轩的话，和袁湘琴交往开始，事情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为她牵制，他为她动心，甚至爱上她，到最后，他为了湘琴，选择在暗里解决掉袁贤达。
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然后就是和湘琴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但，却这样结束了干干净净。湘琴知道了真相，用最彻底的办法离开他，报复他……
忽然间，郝联军攥紧了手中的项链，人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他开始变得动摇，到底他费尽心思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有意义？如果有意义的话，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心这么空？为什么当他为父亲夺回了袁氏之后，他并没有高兴起来？
郝联军轻叹一口气，从桌几上拿起一份黄色的卷宗。修长的手指翻开第一页，眼光落在文案上的字，一目数行。资料不过二十页左右，以他的速度，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全看完了。
越是往下看，郝联军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柳兰兰……柳兰兰，经过调查，这个女人确实存在很多疑点。
袁湘琴是天之骄女，在英国留学，是袁家的掌上明珠。她即使不嫌贫爱富，但是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的交友圈全对不是柳兰兰这样的女人可以高攀的起的。柳兰兰只是柳家柳老爷子在夜店擦枪走火，生出来的私生女。
本来，这件事情藏得好，也不见得上层社会的人都知道。但，偏偏柳家夫人嚣张霸道是出了名，看到丈夫抱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婴，便闹得不可收拾，所以这个秘密也被捅破。柳兰兰不优秀，有一张还不错的脸。但除了皮相，似乎也没有什么傲人的一技之长。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袁湘琴一直是在天，而柳兰兰一直处在泥中，这样的两个人在生活中怎么会生出交集来？而且，柳自轩也证实，柳兰兰和袁湘琴之间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那在天海塔园，柳兰兰趴在袁贤达的墓前，哭得那么伤心，一定是有什么蹊跷！不然，是陌生人的她会倒在湘琴父亲的墓碑上哭泣。
柳兰兰，他也只见过两面，墓园一次，拍卖会一次。但是，就在那有限的两次里，他都觉得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湘琴。
鬼力乱神，他向来不信，但这一次，他希望柳兰兰就是袁湘琴。
哪怕柳兰兰不是，她也有袁湘琴的影子，她能给他一种错觉，湘琴没走，还可以在他的身边。哪怕他知道是错觉，也好。
桌子上的答录机响了起来：“总裁，罗小姐来访。”
郝联军笑得像是一个孩子：“好，让她进来！”这一刻，他似乎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莫名的兴奋。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后，罗敏便推门进来。
“军……你下班了吗？我在集团附近借完书，所以想过来，等你下班，然后一起吃饭的！”罗敏温婉地微笑着，手里拿了一个纸袋。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刚借来的书籍。
郝联军不置可否，正要把鲛人之泪放回到红色的锦盒里。
罗敏惊喜地望向闪烁的项链，喃喃地问道：“军，这条项链，你准备送给我的吗？”在拍卖行里，贰仟伍佰万，高价买下这一条钻石项链。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条项链是送给她的，但是郝联军却迟迟未曾送出。
现在，郝联军送给她也不算太晚。可，罗敏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和郝联军约好。
“不是。”郝联军阖上盒子，放回了保险箱：“罗敏，你要什么项链都可以。你告诉我，我可以买给你，但是，这条项链不可以。它对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
罗敏脸上原本的喜笑颜开，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瞪大了眼睛，有点无助地绞着自己的手指：“不是送给我的，对你来说，是有重要的意义？那么，让你花两千五百万的人不是我，对不对？是湘琴吗……”
罗敏不是不知好歹，她明白，湘琴只是一个过去式，一个死掉的人而已。她根本没有办法从坟墓里跳出来和她争什么，但是心中那股酸涩确实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嗯。”对罗敏，郝联军礼貌温柔，但是对她，他也从来不隐瞒什么。
一点也不加掩饰的回答，让罗敏手中的纸袋掉落在地上。
“啪——”罗敏听到响声，连忙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纸袋。她的神色有点慌张，她知道自己要大度，只是装得大度，需要一点时间，正好，捡起书籍的时间可以让她稍微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郝联军觉得罗敏有点不对劲，便出手扶住了她：“罗敏，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罗敏轻轻挣脱郝联军，她倔强地抬起头：“郝联军，我爸爸问我，我们两个人的婚事什么时候可以办？他很想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如果得不到他的心，最起码，她要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郝联军的眼光躲闪，淡淡回答道：“这件事情，我暂时不想提。”
罗敏察觉到了郝联军的转变。半个月前，父亲曾经问到过郝联军。那时，他虽然没有一口答应，却根本美誉拒绝的意思，算是默认。但，现在，他出口说暂缓。暂缓……就说明了可能搁浅了。
“军，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湘琴？”罗敏轻声问道：“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深爱她。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我会放任你在你心里给她留下一个位置，但是除了她，你能不能看看我，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呢？”
她的要求从来就不高，陪在他的身边……
郝联军把手放在了罗敏的头顶上，轻轻摩挲起来，安慰道：“敏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我和你不是情侣，我一样会关心你，会把你当成亲妹妹来疼爱的！”
“什么？”罗敏一下子退后了几步，躲开了郝联军的手，眼光闪烁：“亲妹妹？我从来不觉得做你的妹妹很开心。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这些！我要的更多！”
原来，从一开始的夫妻，变到了现在的兄妹。
“敏儿，你不要胡闹！”郝联军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缓缓地说道：“湘琴才刚走，我不可能一下子适应过来！”
原来湘琴走的时候，他觉得世界失去了颜色，所以另一半是谁都无所谓。而，罗敏似乎和他是门当户对，而他恰巧又不讨厌她而已。
现在，郝联军抱了一丝侥幸，认定柳兰兰和湘琴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罗敏低下头，心想：如果只是要做兄妹，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痛苦，这么纠结？一定有原因的！对！一定是有原因的！眼光无意识地扫向桌几，却发现有一份资料。
资料上有一张女孩微笑的照片，她的眼光落在名字上——柳兰兰。柳兰兰，这个女人，她应该不熟，但是脑子里却对这个名字有一点点印象。
拍卖行，对！是在拍卖行里。这个女孩似乎坐在郝联军的身边，她之前一直没注意到郝联军和她有什么联系。但是，现在他却派人调查她，难道郝联军对她产生了兴趣？
想着，罗敏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但是眼底闪过一丝嫉妒。袁湘琴已经死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新的女人，来和她竞争郝联军？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坚持到这里，怎么会再轻易地放弃呢？
不，应该说，她罗敏绝对不会放弃！
郝联军看到罗敏的脸色有点白，问道：“敏儿，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今天晚上我们不要吃饭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罗敏收回自己的视线，硬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军，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了，吃点东西就没关系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平常，但是这柳兰兰三个字却宛若是一根鱼刺卡在她的心里，不上不下。
“好，那我们走。”
“嗯。”罗敏又趁机扫了一眼桌面，心里下了决定。
无论是谁，都不能抢走郝联军。她是他的，好不容易才来守来的，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夺走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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