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欢将一份简报递到他的眼前，他才意识到，在莫氏这个大船上，似乎权利的制衡又要发生一次倾斜了。
“姑妈去世了？”莫子谦看到邮件，愣了两秒。
“是，消息已经放出来了，但是遗嘱还没有宣读，恐怕要股东到齐了，律师才会处理。”余欢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担心。
莫子谦双手交叠耽着下巴，想了想说：“奶奶有什么消息？”
“没有明确，但是老太太已经表示了，她会为您争取最大利益，当然，是要您放弃对太太的搜寻。”
“哦？”莫子谦抬眼看了看余欢，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过了一会儿才想通，“她这是看着我势力弱下去了，怕没人压制哥哥了吧，所以想起来扶持一下我。”
余欢觉得有道理：“很有可能，老太太的手段不少，也许遗嘱她也可以左右，听说最近她和那边的律师走动也很密切。”
莫子谦冷笑了一下：“既然我们在打瞌睡有人给主动递枕头，那干嘛不利用一把，如果奶奶能给我争取到百分之三的股份，我们在欧美的新基地，就可以提前进入成熟期了。”
想到这儿，莫子谦抬头把简报给余欢递了回去：“继续，关注莫氏内部的动静，一旦遗嘱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余欢应声，刚想再说搜寻的消息，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子谦，还在忙吗？有几份文件需要你过目一下。”何洛笑着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套装，领口下的珍珠胸针闪亮，映着粉色的唇彩格外靓丽。
莫子谦却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何洛有些失望，但还是走过去，把一叠文件摊在办公桌上。
莫子谦认真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拿起签字笔签好了字，头也不抬地说：“里面有几个文件，其实都是小事情，传媒和影视投资方面都是你的强项，以后这些不需要都拿来给我看，你做主就行。”
“哦，我不是怕自己能力不够吗，你毕竟经多识广，要是有个什么陷阱，还能提醒我一下，是不是？”何洛抱着签好字的文件，没着急走，反而又走近了两步，靠着办公桌，撩了一下头发。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问沈青，他最近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全权代表我。”
“呃。”何洛有些无语，但旋即又换回热情的面孔说，“那个，刚刚开完高层例会，你饿不饿，这也到了中午的饭点儿了，要不今天我做东，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不。”
“子谦，这会儿你左右也是要吃饭的，我已经定好餐厅了，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没等莫子谦拒绝，何洛就开口又补了一句，随后还坦然地笑了笑说：“工作餐，只是工作餐而已，这也不行么？”
莫子谦表情有点儿僵，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唇角还没动，就看何洛已经当他是默认了，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在香舍丽榭，小牛排怎么样，半小时后我在餐厅等你。”
但是，何洛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为刚刚成功的约会自鸣得意，就接到了余欢打来的内线电话：“何总，莫总交代了，可以一起吃饭，但要换个地点，在城北酒店，吃自助餐。”
“啊？为，为什么？我，位置都订好了啊。再说，莫子谦，不是最喜欢吃香舍丽榭的小牛排么？”
“哦，城北酒店离我们公司近，很快就可以回公司。还有，香舍丽榭的小牛排并不是莫总喜欢吃的。”
“不是？他以前不是经常去么？还常常打包，甚至请大厨去家里做？”
“哦，那道菜是太太的最爱。”
何洛愣了一下，眼神僵住。
带着一腔的失望和不爽，何洛在半个小时候进了城北酒店三楼的自助餐厅，她想着，即使不能一起去香舍丽榭的包间，至少这里的旋转餐厅环境还是不错的，如果能找到经理换个靠窗的雅座，她依旧可以和莫子谦吃上一顿半暧昧的午餐。
更何况，这里相对公开的环境，更容易让媒体捕捉到，现在她和莫子谦的关系，已经传的有模有样了，如果在艾菲亚时装周开幕前，再多一些这种报道，一定能给他们之间的恋情，铺好舆论的道路。
“哎，何总，这边，这儿。”
何洛还在做着美好的白日梦，就听到前方餐厅角上有人叫她，她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马明辉在挥手招呼她入座，而坐在马明辉周围的，是繁星国际二十多位高管。
而她最想独处的莫子谦，却坐在沈青和余欢的中间，离他们给自己预留的座位，离了十万八千里。
“这么多人啊，我以为，只有我们呢？”何洛坐下来，有些尴尬地小声对莫子谦说。
莫子谦笑了笑：“不是说工作餐么，高管例会开得这么辛苦，理应请大家吃一顿，这次我来买单，大家不要拘束，下午还有工作，除了酒水，其他可以无限量。”
“噢噢。”
所有人哄闹起来，人声鼎沸，瞬间把何洛热切的一颗心，浇的透心凉。
而此时，莫氏股权变动的消息，也传到了宁桑的邮箱里，他凝视着那封讣告半天，才站起来走进了龙源别墅程怀的书房里。
“消息来得并不突然，她已经重病很久了，手里的股权恐怕早就已经想好了去想。”
程怀看来早就知道了，点着烟悠然地坐在办公桌后，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宁桑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看了看程怀，吞了下口水说：“莫老太太势必会向着莫子谦，你难道不需要这个时候出面一下吗？”
“哼。”程怀弹了一下烟灰，“这还用你提醒么？明天的机票我已经让蓝心定好了，下午就能到莫氏。”
“你打算怎么做？现在用什么方法能抢到这些股份？”
“抢？”程怀冷笑了一下，“你以为，莫氏的股份是靠抢的？”
宁桑眉梢挑了挑，不解地看了看他。
“我这次就以退为进，只要秦时时在我手里，以后要多少股份，莫子谦会不给呢？”
“你的意思？”宁桑了然。
程怀站起来，死死把香烟掐灭在水晶烟缸里，嘴角噙着一抹阴冷说：“江山美人，他总得选一样，以我对莫子谦的了解，他不可能放下秦时时。”
秦时时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她慢慢也发现，疼痛更多来自于心理，只要她不是一直陷入回忆或者分析，就不太会感觉腹部剧痛，噩梦也会少很多。
她如果一直傻傻得什么都不想，就可以成为一只开心幸福的猪。
“是小蚂蚁，你这么瘦，怎么能说是猪呢？”
程怀在餐桌上笑着否定了她的比喻，他也知道，最近秦时时停了药，记忆可能会出现反弹的局势，但只要给她营造安逸适当的环境，就可以慢慢让她强化现在的记忆，让她假戏真做地把现状当成事实。
秦时时撇了撇嘴，叼起一片面包说：“现在是蚂蚁，用不了几天，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腐败生活，就会把我变成一头大肥猪了。”
“别瞎担心，你的饮食由吴嫂负责，她会合理安排的，不会让你吃胖。”
程怀放下牛奶杯，擦了擦唇角，站起来吻了吻她的发顶说：“今天我要出趟差，可能周末才会回来，你这几天乖乖在家养病，好不好？”
“嗯？我都不用去上班么？你不是说，我失忆以前，是个护士？”秦时时抬头看着他，有些期待，她现在对自己的身世，还是抱着怀疑。
程怀笑了笑：“不要着急，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已经帮你递了辞职信，结婚了，你本来就该好好在家享受，做那种自己讨厌的工作，多没劲。”
“我讨厌自己的工作？”秦时时在心里想了想，似乎记忆里并没有厌恶工作的感觉。
“好好在家休养，这是第一要务。”程怀转身要走，临了不忘了再强调一句。
秦时时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我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养膘为主，等你周末回来，我保证可以够称出栏，斤两十足。”
“那倒不用，我还是再养养，离过年也不远了，再肥点儿还可以多做一锅肉。”
“你。”
程怀顺着秦时时的玩笑开下去，秦时时果然嗔怒，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嘴就撅了起来。
“哈哈哈，好了，别生气了，回来给你带礼物，记得要注意饮食和作息，如果闷了，可以让阿梅陪你去逛逛街，有事找蓝心或是宁桑都可以。”
秦时时听话地点了头，程怀才放心地转身离去，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上了车，他竟然一路噙着笑到了机场。
直到下车看见了后视镜中的自己，程怀才意识到，他竟然把刚刚和秦时时斗嘴的场景，回味了一路。
难道他真的对她动了心？
他想起宁桑几次三番的提醒。
不可能，他摇了摇头，秦时时不是蓝影，她和她差别太大，她不可能是她的替代品，自己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和蓝影重合的特征。
但是，为什么他就如此自然地接纳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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