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第二百一十三章 待晓堂前见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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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红烛,一扇疏窗,一片昏罗帐。

    她揉着惺忪睡眼朦胧,呆愣地望着周遭环境,熟悉而又陌生。久久才猛地想起,这里是她的洞房,绣衾锦被还残余着那白衣的温度。

    她浮起一朵莲的微笑,缓缓地掀了红罗帐,莲足轻踩着地上毛毯。衣衫不整,妆容未画,只是迷蒙地站在那里,微风吹过她的裙摆。

    如此美好的清晨,幸福竟如泡影梦幻一般,让她身在其中仍是恍惚。

    临窗而坐,惊动一帘风,日光投射在妆台,闪着粼粼的光。

    咿呀一声轻响,那白衣蹑足踏入房间。见伊人静坐窗前,曦光染过她的青丝披散,美得如此虚幻。

    他屏息不敢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发现所有幸福不过水月空花,只静静地凝视着。

    伊人回过身来,似嗔似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在嘟哝些什么,两腮微微浮起了红晕,愈发地妩媚动人。

    他痴痴一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柔声道:“怎不多睡会儿?”

    她别过容颜,淡喜薄嗔,轻揉着发酸的腰肢,可爱又惹人生怜。心中愤愤,似乎和那画笔过不去,只拿了放放了拿,却如何也描不好眉。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拿过炭黑的笔,认真又笨拙地描着,她细细的柳眉。

    镜中,笑靥如花鬓似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于子归,宜其室家。

    镜中,白衣似雪柔如水,生死契阔,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个男子柔柔地牵着,心爱之人的纤纤素手,慢慢地走着。

    伊人身着湖水色罗裙,一波一波迤逦荡来,步步生出莲花来。

    穿过竹林,转过九曲回廊,直至厅前。里间早又是热闹一片,向来胆大的她也略显紧张,他轻笑着宽慰。

    罢罢罢,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那高堂上坐着的,是她倾慕已久的神仙眷侣,如此机会怎能错过。

    尽管书中描绘那二人容颜,已是极尽溢美之词。可但见真容,安歌心下不免一阵惊叹,世界竟有如此美的人!

    莲衣的俊美,是若物外神仙,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超然。但却不艳丽,不似眼前那男子的柔美,浑身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美。

    而另一旁说笑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是种成熟女子的韵味,紫苏与之相较也要逊色一分。

    安歌呆呆地看着,似乎才恍然明白,话本上写的也非夸张,凭着那三人的容颜,的确可以令天下人为之疯狂。

    不由地又想,没能见那三人齐聚一堂,也未免遗憾。莲衣他其实很希望……那个人能来吧,也坐在这高堂,喝一杯她敬的茶。

    旁人自不知她所想,只以为是新媳妇娇羞,顿时一片的哄笑。

    敬过茶,柳伶韵热情地拉过安歌,直往女眷当中去,说说笑笑甚是投缘。

    因秋月白早年交友满天下,浮云山庄的生意也甚广,此次大婚来贺喜的宾客如云,遂设宴三日不休。作为东道主,秋月白自然要陪客,也只得和娇妻短暂作别。

    柳伶韵与安歌说了会话,对这新媳妇甚至满意。猛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块素帕,缓缓于掌中摊开来,是只玉镯,晶莹剔透,温润无瑕。

    “好孩子,来,这个给你带上。”柳伶韵拉过安歌的手,将那玉镯轻轻套入,边又说起这玉镯的来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莫要嫌弃。这是当年莲衣他爹赠与姐姐的,我替着收了些年,如今权当是婆婆送给媳妇的。”

    安歌心喜,婆娑这腕中的玉,认真点了点头:“多谢伶姨,我会好生珍惜的。”

    “哈哈,真乖。”柳伶韵轻拍了拍安歌的手背,满意地说道。顿了顿,又小声嘀咕了起来:“没想莲儿是喜欢这类的,当初……”

    “伶姨。”紫苏一旁无奈作笑,只得柔声地唤住。

    “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娘她呀,以前总瞎操心莲衣哥哥会孤独终老,一个劲儿撮合他和紫苏姐姐。”佳音啃着鸡腿,突然抬起头来笑盈盈地说道。

    安歌听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紫苏也只是淡笑摇头。那些情愫埋葬在了过往,如今先生能幸福美满,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柳伶韵揪住自家女儿的耳朵,伸手夺走那油腻腻的鸡腿,指着佳音威胁道:“今儿你莲衣哥哥大喜,万一新媳妇生气跑了。你也别指望,明年还有小侄子小侄女的可以抱。”

    此话一出,安歌不禁又浮起红晕,忙端起酒杯掩饰,扯着紫苏讲话。

    佳音看着安歌这般,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又道:“娘,你再说的话,小嫂子就该让你羞跑了。”

    闻言,安歌脱口辩解道:“才不会呢,莲衣是我的。”是好不容易追到的,才舍不得抛下。

    怜伊,恋伊,念伊。

    她曾在佛前苦苦哀求:求我佛慈悲,怜痴儿,赐一段尘世姻缘。

    如今了愿,岂有不珍惜之理?何况那莲心太苦,若无她作陪,他又当如何?

    安歌这般想着,又与佳音一番调笑。酒过三巡,若搁平日里这些酒水也不算什么,可现在,安歌却觉得有些醉了,脑袋迷迷糊糊的,以至听有人吟唱: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罗帐底卧鸳鸯

    ……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安歌如是魔障了般,不知不觉也跟着喃喃念出了声。

    “呸呸呸,不说这晦气话。”柳伶韵与她最近,自听得清楚,笑容渐渐凝住,忙打住她的话。

    安歌显得有些迷茫,疑惑地问道:“嗯?你们没听见么?”

    “嫂嫂莫不是醉了?哪有人说话。”佳音细细地聆听,也无其他声音,有些奇怪地看着安歌。

    “有的,从墙外传来的。”安歌微微蹙眉,耳边的声音那般的清晰,有两人在一唱一和。

    “墙外?”紫苏也随之轻蹙娥眉。心下诧异,安歌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万不会饮这么些就说胡话。

    可偌大的山庄,她们正处内院,莫说此时前院嘈杂,若是平日有人于墙外喊话,也不一定听得。

    “我去看看。”安歌说着,便抬脚往外去,众人欲拦也不及。

    那声音还在的,唱着什么甚荒唐,到头来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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