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第一百三十六章欲为圣明除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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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边塞荒地,雁声伴你。

    不知缘何,忽然想起,那些已然久远的故事。

    相门公子,少年太傅,鲜衣怒马,好不得意。自由出入宫廷,皇恩浩荡,荣光无限。在那锦都城中,一时风头盛极。

    那日入宫授课,宫人们满脸忧色,回言道太子殿下又不见了。他淡淡一笑,泰然自若,因为他知道,殿下的藏身之处。

    在那皇宫的最高的城楼,太子殿下正学大人喝酒,抱着个酒坛子,呛得满脸通红,咳嗽连连。

    他微微讶异,本以为殿下只是想难为他,故意逃的课。却没想,那个整日笑吟吟的殿下,也会这般失落难过。

    他也不问缘由,缓缓拿过那酒坛,仰头饮酒,无声陪伴。

    殿下的酒量不好,才饮几口,便醉了七八分。抱膝坐在墙角,满脸委屈的模样,像极了被抛弃的孩子。

    他听着殿下喃喃低语:“父皇不喜欢我,只喜欢二弟,我无论怎么惹事生非,他都不肯看我一眼。”

    “我今儿偷偷听见了,父皇想废了我,把我贬到南疆。他说我贪玩任性,不学无术,而二弟才华横溢,温顺贤德,才是他早就选定的继承者。”

    闻言,他还是难掩震惊,虽说曾有听闻,陛下因忌惮外戚,才立君乾为太子。却不想,原来早有废太子之意。

    他看着那年少的太子,只见殿下眼泪盈眶,神情悲戚,低声呓语:“我不喜欢江山,也不想当皇帝。我喜欢广阔天地,喜欢自由自在,也想如你一般,游历各国,闯荡江湖。”

    “可是我不能,我若走了,那母后一族该如何?父皇不会放过他们的。”

    殿下突然抓着他的衣袖,醉眼却无比清澈,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恳求般地问道:“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帮助我吗?”

    他记得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当然。”

    “真的吗?”醉酒的太子殿下歪着脑袋,反复确认,生怕那锦衣少年也不要他了。

    他笑笑,犹如兄长一般,没有君臣顾忌,轻轻地揉着太子殿下的脑袋,十分温柔:“殿下放心,莲衣今生今世都不会背叛云泽,背叛殿下。”

    太子殿下醉得不醒人事,却仍嗡声地应道:“莲衣,我信你。”

    莲衣……我信你……

    “咳咳。”一阵轻咳将思绪抽离,连日劳累,殚精竭虑,本就是逞强硬撑。

    昨夜一番苦战,又受了伤,身子愈发地败坏,竟连起身都显困难。连秋月白自己也不禁疑虑,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白衣容颜憔悴,虚弱无力地倚榻闭目,眉头微微轻蹙,浑身难掩浓浓的疲倦。

    萧烨不忍打扰,只是仄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显得颇有些百无聊赖。

    良久,那白衣缓缓睁开眼眸,一扫方才倦意。眼神里散发着让人战栗的淡漠,嗓音冷冷开口:“是时候了。”

    萧烨闻言愣了愣,抬头静静看他,忽又低笑道:“不急,柔嘉帝那边还没动静呢。”

    秋月白瘦削的五指紧紧抓着锦被,骨节泛白。目光悠悠望着虚无,语气虽是淡淡,却又坚信不疑:“陛下他……会同意的。”

    “你倒是很有信心。”萧烨盯着他的手,明明骨瘦如柴赢弱无力,却偏要掺和这天下局,欲将干戈化玉帛。

    秋月白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清渺不染一丝尘埃。缓缓开口:“月白也同样相信王上。”

    相信王上,一直是那个简单纯真的孩子,偶尔任性调皮,偶尔蛮横无理,却始终心地善良,保有一颗无垢的赤子之心。

    “不!”

    萧烨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脑袋看他,笑得天真烂漫。顿了顿,又义正言辞地开口:“应该说,你是太过自信了。”

    秋月白笑笑,不予否认。

    萧烨闲敲桌面,盯着他良久。突然收了戏谑,正色又问:“穆风向来狡猾,可真会上当?”

    “会。”秋月白答得斩钉截铁,从容自信。

    那白衣目光投向远方,淡淡开口:“他已入魔障,战争于他不过博弈。天下局,君王棋,他一番精心策划,若无人搭理……怕也该着急了。”

    萧烨低头沉吟片刻,忽又展颜,喃喃自语:“心浮气躁,犹如枯叶障目,罗网自投。”

    一阵的沉默无言,各怀心思。

    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天子坐明堂,大殿空荡荡。

    巍巍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桂殿兰宫,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极尽奢华。

    帝王的家,哪又想是家?冷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

    他是云泽最大的王,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帝王座,偌大的宫殿上,孤零零地在那高阶上。

    他一身明黄龙袍,坐拥云泽万里河山,权利至高无双。

    忽又觉悲哀,他像是被困在宫墙里的囚徒,这一生都逃脱不开。

    他隐约记得,他曾经小小的心愿,是携着爱人,浪迹江湖,做对神仙眷侣。

    可什么时候,他陷在这权力纷争的漩涡,不断挣扎,不断踏着枯骨站起,愈爬愈往高峰,到最后成了身不由己。

    也许是从那天吧,他第一次喝醉了酒,昏昏沉沉不醒人事,是莲衣将他带回的寝宫。

    他睡了两日,醒来时贴身的宫娥哭得眼圈红肿,说二弟向父王告密,说是莲衣怂恿他喝酒,所谓太傅却品行不良。

    莲衣是丞相的独子,父皇向来信任丞相,碍于情面只将莲衣禁足在家,并未深究。

    许是愧疚,他设法偷偷出宫探望,几日不见,莲衣憔悴得厉害,全然不似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见了他,却又同以往一般淡然微笑。

    后来才知,丞相因此事大怒,动用了家法将人打得遍体鳞伤,莲衣也因此大病了一场。

    从那后,他收敛了性子,不再任性贪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

    开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众人赞叹,太子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云泽之福。

    他只是明白了,如果他不够强大,只会任人欺负,连累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必须要强大起来……无论是他还是云泽。

    柔嘉定定地看着案上揉皱的信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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