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块钱的婚姻-烟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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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日子是应该铭记的。

    让我刻骨铭心的那一天,是2月14日。这不仅仅因为那一天是情人节,更多的是因为那一天是任谦的生日,还有在那一天我曾听到我生命中最美的一句情话。

    那年我们正读高三,下晚自习时,任谦约我出去。偷偷相爱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们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很少单独出去过。那晚我跟他去了学校的小花园,在那里,他对我说:“等我28岁那年的情人节,我就娶你做我如莲般洁白的新娘。”

    那年,任谦20岁,我19岁。他第一次告诉我那天是情人节,正好也是他的生日。从此,我就傻傻地等着8年后的那一天。

    高考结束后,我们没能如愿以偿地考进同一所大学,任谦去了北京,而我留在了威海。

    大学里的生活色彩纷呈,我自由自在地呼吸着威海清爽而略带咸味的空气,当周围的女友挽着她们的男朋友招摇过市时,我开始想念任谦。

    任谦的信总是一封一封地来,讲他在北京的生活,他对我的思念,甚至讲到了我们白发苍苍时可以做的事情。我的心便飞越了千山万水,追随着任谦。生活中的琐碎与庸常在任谦饱含激情的文字中隐遁而去,渐次凸现在我生命里的则是一些可以触摸的浪漫细节了。我陶醉其中,日复一日地用诗的姿态去书写我的童话故事。

    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是我最备受煎熬的期待,因为我不但可以见到任谦,还有情人节。当那一天突然来临,在站台上看着任谦孩子似的向我飞奔而来时,我竟然举手无措。在此之前我想像了无数次彼此忘乎所以的相拥的场面,那一刻却被我冰封在心底秘密的一角。

    任谦说了很多话,我的耳朵却失去了作用。我闻着任谦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看着他毛茸茸的小胡须,便已知足了。

    情人节那个夜晚,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任谦吻了我的唇。我的初吻局促而无味。幸好,任谦还记得他的承诺。看我羞涩地低着头,深情地问我:“还记得我的承诺吗,记得吗,记得吗?”我没有回答,只把头低下,再低下。

    任谦用食指触摸着我已有些抖动的唇,轻轻地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我想那是我生命中最心慌意乱又意乱情迷的一个晚上。明明期盼着任谦就站在我面前,感觉着他的气息,让他把世界上一切动人的情话都说给我听,而如今,我却近情情怯。

    那个寒假太短暂了,我只有将爱编织成美丽的诗行,慰藉着我思念的心。

    任谦临走时告诉我,以后我们可以上网聊天。我们约好,我每周六、周日在聊天室里等他,我就叫莲子。任谦说我就是一朵纯洁的莲,而他是采莲的少年,就叫“弄莲子”。

    那时我对网络还是一窍不通,为此,返校后,我就四处拜师学艺,以求能够在网上见到任谦。

    随后的日子,我们的书信少了,在网上见面的机会多了。我们随心所欲沐浴在爱河之中,不可自拔。我总被任谦的浪漫一网打尽,特别是每年的情人节,任谦总是重复着他的承诺,虽然没有一朵玫瑰的见证,但我仍沉醉得一踏糊涂。直到大学快毕业时,我们仍是我周围姐妹最羡慕的一对。

    大四下半年,我们谈了毕业去向的问题。本来我希望任谦能回威海,因为我已在一家报社实习了一个月,报社总编已同意接收我。对于这份我求之不得的工作,我已付出了不少心血与努力。可当任谦在聊天时说了他打算留在北京时,我有些不情愿。

    “你不愿夫唱妇随吗?”任谦露着鬼脸问道。

    “想啊,可心里不舒服。”我迅速地敲击。

    “对了,我送你的衣服,你天天穿在身上吗?”任谦一本正经地问。

    我一头雾水,他从来没送过衣服给我,难道他给哪个女孩送过衣服吗?于是我疑惑地敲打出一行字:“你记错了吧?”然后发送。

    “我的目光啊!我时时刻刻牵挂你的目光就是我送给你的衣服。”

    臭任谦,总能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浪漫,看着屏幕上大红的字体,心里扑扑直跳,不知该说什么。

    任谦又发话了:“难道你能一边心安理得地穿上这件最珍贵最温暖的衣服,一边又毫不留情地扯痛我的视线吗?”

    “死任谦,”我在心里骂道,“原来给我一个枣吃,就是为了打我一棒。”

    敌不过任谦霸道的温柔,1997年7月我去了北京。

    任谦把我们临时的家安在公主坟附近的“莲花小区”,简陋的三室一厅却给我带来了美好与憧憬。

    任谦在一家跨国公司搞国内市场开发,我在家里悠然地看了三个月的小说之后,也开始四处应聘。

    可是北京却毫不留情地对我亮起了红灯,最后在任谦的努力下,我进了他所在的公司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字员。

    任谦的成熟与稳重,能力与实力,很快使他在同行中脱颖而出。春节前,他升为部门经理,成了公司最年轻的经理。

    接着,情人节来临了,我做了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第一次郑重地给任谦过他25岁的生日。后来兴起,我们一起去天安门广场,回来的路上,有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篮子玫瑰花向任谦兜售。我便心如鹿撞,说实话,虽然我从没在意任谦不曾送过一朵玫瑰给我,可在我的骨子里,我还是渴望有一朵玫瑰来装饰我的爱情。那时我正在痴痴地想象我手握一朵玫瑰挽着任谦的胳膊的娇羞模样。

    但任谦打发走了那个小女孩,转过身对我说:“我不喜欢玫瑰,太世俗,太招摇,我还是喜欢你,清清爽爽,毕竟你与玫瑰不同,你是世俗外的一朵莲花。”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可回过头,我还是看见了那一篮子玫瑰惹眼的红。

    春节过后,任谦一直忙着自己的工作,由于商场竞争的激烈,加上任谦年轻气盛,在几次较大的谈判中,任谦连连出错,心情一直不佳。

    而我的工作却干得如鱼得水,得到了台湾章总的口头嘉奖。这件事给我和任谦的爱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任谦说章总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也是跟他过不去。我安慰他说也许章总真的没别的意思,再说公司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进这家公司前我们商量好暂不公开彼此身份)。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一天章总通知人事部提拔我做他的私人秘书,我有些受宠若惊。任谦知道后更是大发雷庭,气势汹汹地说他的猜疑终于得到了验证。

    为了任谦,更为了我们的爱情,我谢绝了章总的好意。这件事最终平息了,可从那一天开始,我觉得任谦变了很多,他对我的温存与呵护正一天一天地减少,他常常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夜不归宿。

    那段时间,我四处投稿,文章一篇一篇地变成了铅字,每个夜晚在文字中游走竟填补了没有任谦的空白时间。

    我知道男人的天空太辽阔,我只是任谦低首轻弄的一朵无语的莲,在守望中绽放自己的美丽与寂寞。

    但直到7月份,任谦的工作仍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这与他刚进公司时的业绩相差甚远。为此章总旁敲侧击地暗示他年底拿不下100万元的业务只能另谋他职了。

    我开始为多年来一直骄傲而自信的任谦捏一把汗。而任谦却大出我的所料,他不但不急不躁,反面悠闲自得,甚至陪我出去吃日本料理。有一天,在经过希尔顿大酒店时,他对着那一片金碧辉煌无限神往地说:“等我把一切搞定,我就在这里为我们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其实,只要那天能快快来临,我能为任谦披上洁白的婚纱,对我来说已很知足了。我不敢奢望属于我的那场婚礼有多么惊世骇俗。

    9月14日,章总突然通知各部门召开了一个紧急大会。原来,公司里有人把客户资料卖给了我们最强劲的对手。这种在小说、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情节竟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的身边。看着章总铁青的脸色,我知道了事态的严重。

    周末任谦有应酬,我一个人胡乱吃了点饭,文章也写不下去便一个人出去走走。一个人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我突然觉得这里好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深深地攫住了我的心。

    走过一家咖啡屋,我不由得停止了脚步。通过落地窗我看见一对对男女在晕黄的灯火里优雅地喝着咖啡,顿时觉得自己是那样孤单。

    也许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我竟能清楚地看见每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就在那时,我看见了任谦,正用手搅动着杯中的匙子,深情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孩。

    那女孩打扮的妖冶如狐,穿一件深红色的连衣裙,在灯火中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的心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掉头冲向茫茫的夜色中。泪,一路狂飞。

    夜凉如水,深秋的风肆无忌惮地满大街乱窜。把自己抱紧,我开始觉得我好冷,任谦用目光织成的衣服已丝丝缕缕扯落,让我赤裸的心无处可逃。

    凌晨三点,我走到“莲花小区”我们租住的楼下,那个我熟悉的窗口亮着灯。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去,上去了我又如何面对他,那个我深深眷着恋着妄想眷恋成一生依靠的男人。

    举棋不定之际,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洞里走出来,是任谦。他手里正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女孩身上穿着的红玫瑰般鲜艳的连衣裙,心里有一种被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剥落心事的疼痛。

    任谦是聪明的,他不问为什么也不说什么,只把我搂在怀里,紧紧的。

    可是我已感觉不到那个胸膛的温暖了。我想等他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应酬,哪怕他骗骗我,最好骗我一辈子。但没有,天朦朦亮的时候,他就对我交待了一切。

    “她好像一朵玫瑰,是用来交际的,你知道我不喜欢玫瑰。”任谦并没有一丝内疚反而镇定自若地说着,“她是M公司老板的女儿,你知道,我要闯出一点名堂,我不想一辈子庸庸无为。”

    M公司正是我们现在公司的对手,我这才如梦初醒,那个出卖公司的人就是任谦。我劝他趁早收手,他却苦苦哀求我给他一年时间。我反问他:“给你一年时间与你的红玫瑰去缠绵……”

    那次不欢而散,我住进了公司的宿舍。任谦找过我几次,不久后他就辞职了,音信全无。走的时候,只对我说:“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要等我。”

    一个出卖了自己爱情的男人,我还敢在原地等他吗?

    我不知道。

    又一个春节,母亲来电话催我回家过年。但我没有回去,说不上为什么,情人节的夜晚,我一个人满街不停地走。

    2000年“五一”,传来任谦与红玫瑰结婚的消息。我却没有震惊,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个人坐上了回乡的列车。

    我躲在家乡低矮的民房里,独自舔慰着自己的伤口。转眼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彻底失去了任谦的消息。其实,任谦的任何消息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但那年冬天,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去了北京,同样的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心口闷得慌,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患得患失。

    我当然要去“莲花小区”,只是夜晚来临的时候,那个对我来说曾经非常熟悉的窗口漆黑一片,像我的心。

    我住在一家很便宜的地下旅馆,每天每夜毫无目的地穿过人来人往的北京街头。

    犹豫了几天,我还是去了M公司。中午时分,任谦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发现了我。我跟着他去了一家咖啡厅。不到一年的时间,任谦成熟了许多,也英俊了许多。任谦爱惜地抚弄我淌着泪水的脸,不停地自责。

    我回敬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任谦却说:“我还记得我的诺言,一生不会忘的。你给我时间,等着我。”

    我哭笑不得,我不知道北京的街头是不是只有金钱和功利,而我的爱情,又适合在哪里开放?“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此时我才明白,给了我美好爱情的任谦早已让我成为一颗空心莲子。

    任谦看着我冰冷而木然的神情,有些痛不欲生,随即将吸了半支的烟摁灭在左手腕上,以此来让我相信他对这份爱的坚定。

    可坚定有什么用,那毕竟不是忠贞。就像烟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的只是一个伤疤,一个死去的伤疤,而这场爱情在我心头留下的却是一个抹杀不了的活着的疤痕。

    我彻底失望地回到了家乡,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我谢绝着身边无数优秀男人的追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必须这样,也只能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2001年2月6日,我随着那家我刚去不多久的服装公司经理和一位翻译去上海出差。事情办得很顺利,老总一时高兴便带着我们去了北京松驰一下紧张了几天的大脑。我想不到我还会来北京,那一天是2月10日,离情人节只有4天。

    老总和翻译玩得特别尽兴,而我总是郁郁寡欢的。我不知道,将要来临的那个对我来说已毫无意义的情人节,我会不会在北京度过。

    老总迟迟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那一天也就终于来了,我开始可怜自己,想逃,都逃不掉。

    那一天黄昏,北京的街头特别热闹,手捧着大把大把玫瑰花的男人随处可见,卖花的也较之我刚来北京时多了许多。就这样我在街上飘着的花香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希尔顿大酒店,心竟不可遏止地伤感起来。但那一刻,我却意外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进去看看。

    我进了西餐厅随便点了几道点心,但却没有动一口。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坐到了我对面。

    他很羞涩地跟我打招呼,看样子,他比我小三四岁。他说他是第一次来北京出差,人生地不熟,看我也是一个人,而且呆坐了很久就冒昧地过来随便聊聊。

    他很诚恳的样子,三番五次地郑重声明他一点恶意没有。本来我不打算同他聊天,可就在我眼神慵懒地游移时,我看见他的左胳膊衣袖外有一个醒目的略带红色的——烟疤。那也许并不是烟疤,但却让我不由得想起“烟疤”两个字,确切地说是想起了任谦手臂上的烟疤。

    我开始跟他聊,他放松了很多,讲他的生活,他出差路上的洋相,我听得笑出眼泪来。后来,我们又喝了点酒,他谈兴正浓,我也不知不觉地应和起来。这样一直聊到深夜,聊到我们喝得微醉。

    后来,他跑了出去,一会儿拿着一朵玫瑰出现在我面前,笑呵呵地说:“送给你,虽然这朵玫瑰与爱情无关,但与美丽有关。”

    他说的真好,我竟流泪了。只几秒钟,我就接过玫瑰。

    我竟然接受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玫瑰,有一滴泪,滑过脸颊,滴在玫瑰火红火红的花瓣上。

    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过情人节,也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送花,他显得很兴奋很激动。

    我也告诉他,这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节——我收到了第一朵玫瑰。

    他不胜酒力,说话已颠三倒四,我便扶着他上了二楼。他费尽周折才找到自己的房间,我没有多想就把他扶到了床上。

    他突然抱住我,说:“我爱你。这个夜晚太浪漫了。”

    我有足足10秒钟几乎停止了呼吸,我以为这个男人就是任谦,也开始胡言乱语。我们紧紧地拥抱,疯狂地亲吻……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时,我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我没有一丝悔意,因为我知道那天晚上我没有醉。

    我最后看一眼那个躺在床上酣睡的男人,还有他露在外面烙着烟疤的胳膊,轻轻把门带上。

    那一刻,没有什么想法,但我知道这里有过一夜的“爱情”。

    而那一天,正是任谦28岁的生日,可是他的诺言并不随着这一天而到来!

    紫丁香瓣

    陈静捧着一堆礼物步履轻盈地向教室走去,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及肩的短发柔柔搭在肩下,乌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闪射着兴奋的光茫,因为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她一边走,一边浏览着校园的景色感受着初秋的气息。

    步入教室,好友李梦菲一见她就嚷嚷:“小静你来了!啊!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梦菲,好久不见,你还是油腔滑调的呀!”

    陈静边说边把礼物分给同学们,不到半分钟,礼物已所剩无几,只剩下给方樵的那一份了,陈静拿起礼物,向好友寒暄了几句,就向方樵的教室跑去。

    方樵,陈静的贴心好友,三年的初中同学本以为从此之后不再搭理,谁知道上天巧作安排,让他俩又在同一所高中遇见,自那起他俩便从普通朋友上升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陈静气喘息息的跑到方樵的教室,只见方樵正卖力的拖着地,陈静轻轻的走到方樵的身后“哇”的一声,方樵忙转过身对着陈静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小祖宗,你明知道我心脏不好,还这样吓我,你存心的啊!”

    “是啊,我就是想吓死你,替天行道。”陈静不在乎的回答。

    “小静,我像是没得罪你噢。”

    “谁说没得……噢,对了,我是送礼物来的,接着!”

    方樵接过礼物,陈静又朝方樵说:“我先走了,放学后一起回家。”

    方樵会意地朝陈静点了点头。

    放学后,陈静在校门口看到了等得满头大汗的方樵,陈静马上从包中抽出纸巾,跑到方樵身边,递给他:“对不起,班里临时有点事,开了个会,所以……”

    “没关系,就知道你有事,对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方樵望着陈静,柔柔的说道。陈静抬头望见方樵那深情的目光,心里一阵发烫,出于本能的陈静低下了头。

    深夜陈静趴在窗前,望着满天的繁星,愣愣的发着呆;为什么方樵在用这种目光看我呢?为什么……越想越心烫,想到这几年来和方樵在一起的开心事……记得有一次,天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陈静当时正好没带伞,正想冒雨冲回家时,方樵出现了。他把伞递过来,说:“一起回家吧!”

    这伞不大不小,正好容纳两个人,然后他撑伞,两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雨水恰似一道道珠帘而下,淅沥有声,方樵很护着陈静,即使陈静淋不到雨,方樵还是把伞压低一点,向陈静这边倒。看着方樵一米八几的个子被雨淋的样子,陈静真是又感动又欣慰,那种被呵护的感觉真让人有说不出的幸福,也许是时间久了,呆在一起久了吧!陈静对方樵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凡是遇到解不了的难题时,陈静总是让方樵来帮忙解决。

    抱着这种心态,陈静又和方樵在春光灿烂的校园中,在夕阳无限的回家路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开心的白天和黄昏。

    五月的一天,天气格外晴朗,校园中,已是绿草如茵,鲜花竞放。空气中混合着风与树、花与草的味道,清爽中带着芬芳,偶尔有小乌清脆的呜叫声,从浓郁的树丛里飘出更添了几分情趣。池塘边,陈静正与好友周雨开心的聊着天。

    ……

    “小静,过几天就是西塘旅游节,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呀?”周雨突发奇想的说道。

    “嗯……好吧!”陈静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周雨的邀请。

    话说周雨陈静又是一对贴心好友,两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再说周雨那活泼可爱的性格再加上甜美的声音总让人拒绝不了。

    旅游节当天,周雨和陈静一大早就坐车来到西塘,顶着那过于温柔的太阳,在长廊中闲逛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突然陈静的目光锁在了不远处。

    原来方樵他们也来了,方樵和他朋友乔枫走到陈静面前,“好巧啊!小静,你们也来过旅游节了。”方樵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是啊,想不到在这儿也能碰到。”

    “两位小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是否能一道同行呢?”乔枫笑着建议。

    于是,在乔枫的提意下,他们便同行了。

    路上,乔枫有意思的接近陈静,不停的和陈静谈这谈那,而方樵和周雨似乎聊得挺开心的,瞧他俩多投机啊!

    回到学校,乔枫约陈静他们去他家吃饭,陈静拒绝了,但在方樵的鼓动下,还是答应了!

    来到乔枫的家后,乔枫便叫方樵去买菜,而方樵拖着周雨一起去了,陈静当时不明白,方樵为什么不拖自己去呢?而要拖周雨去,难道方樵对周雨是不是也有那种意思?不会的,陈静在心里默默地否定了这猜测。

    方樵他们买菜回来后,周雨便嚷着要烧菜,周雨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烧起了菜。乔枫则在这个时候也从柜子里拿出瓶红酒,说不醉不归。

    周雨因为有胃病,嚷着说不喝,乔枫说不行。最后,方樵帮周雨喝了大半杯,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瓶红酒一会儿给喝完了。而方樵看周雨走路摇来晃去,便执意要送周雨回家,陈静不让,说什么也要方樵先送自己回去,可方樵却偏要先送周雨。

    临走时让乔枫看着陈静。陈静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乔枫拿了杯水给她。

    “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陈静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为什么方樵不肯先送我回家呢?”

    “其实,是我要他先送周雨回家的。”

    “那刚才,买菜……”

    “对,也是我让他带周雨一起去的的。”

    陈静愣住了:“为什么?”此刻陈静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听过一见钟情吗。”乔枫的回答,让陈静一时间不知所措。

    “……可是……可是你已经有孙莹了,再说,我对你……”陈静吞吞吐吐拒绝着乔枫。

    陈静怎么也想不到乔枫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眼中,孙莹和乔枫是很般配,是很要好的一对,再说他们的感情基础并非一天二天,而是四年,整整四年,为何今日的乔枫会如此失态呢?突然乔枫一本正经的看着陈静。

    “是不是因为方樵?”

    乔枫的这句话让陈静无以回答,为什么不回答呢?陈静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难道真如乔枫说的……陈静抬起头,想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了。”乔枫的表情极为失落。

    而陈静,则再一次的迷茫了……

    经过这件事后,陈静经常一个人趴在桌前想为什么。方樵来了也不搭理,惹得方樵只得和周雨聊上几句,而周雨似乎很乐意和方樵聊天。

    暑假到了,陈静一个人躲在家里,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躲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的一天,陈静打通了方樵的电话,约了方樵。

    当晚,陈静在广场等方樵,却看见方樵和周雨一块来了,陈静当时就没说什么,只觉得方樵对自己没有往日的关怀了。

    接下来的几日,陈静有空就找周雨,可周雨总是有理由拒绝,要不就拖着方樵一块来,陈静不明白为什么!

    一天,陈静又约周雨,说好去看电影,时间、地点都定好了。可晚上,周雨却打电话来说,她妈妈不让她外出,没办法,陈静只好一个人去看了,可有一点陈静不明白为什么周雨打电话不在家里打,而在公用电话亭打呢?因为刚才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有很多喧闹声,一听就知道是公用电话,几经思量,陈静决定不去看电影,而是去找方樵。

    来到方樵家,开门的是乔枫,孙莹也在,陈静愣了愣,来到客厅却看见周雨也在。陈静似乎什么都有明白了,欺骗带来的伤害顿时间满了胸口,隐静话不说,夺门而去。

    漫步在熟悉的小路上,陈静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走着走着,走到一家小商店门口,陈静上前拿起电话迟疑了一会儿,最终理智被情感压抑了下去,叫了方樵出来谈一谈。

    方樵看着陈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陪也走着。

    蓦的,陈静站住了。

    “樵,为什么要骗我,你和小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上她了吗?”珍珠般的泪水又从陈静的眼中滚了下来。

    “小静,你别哭啊!”一见陈静落泪,方樵一下子乱了分寸,忙从袋中拿出手帕帮陈静擦眼泪。

    坐在校园的长椅上,方樵慢慢的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周雨从暑假一开始就经常主动找方樵。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嘛。周雨喜欢上了方樵,女人一旦有了异性就没了人性。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女朋友。周雨就是这种典范,怪不得陈静每次约她。她都用理由来拒绝。

    陈静一声不响地靠在长椅上,眼光呆泄的望着前方。

    “樵,你到底喜欢谁呢?”

    “嗯……小静,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方樵的神情异常认真。

    陈静看着方樵,吼道:“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见一个喜欢一个。”

    “静,我喜欢的,从头到尾只有你,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是你,知道吗?”

    一时间世界像是静止了,谁都不说话了,陈静听后愣住了,而方樵也沉默了。刹时间陈静的心里乱了,她很感动,却又很害怕,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和方樵交往的话,那会深深的伤害到周雨。

    静止了几分钟后陈静非常认真的对方樵说:“樵,我现在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们……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今晚,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明天起,我们还是好朋友行吗?”

    方樵听了这番话后,沉默了。

    第二天,听方樵说昨晚周雨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女人的第六感告诉陈静,周雨真的喜欢上了方樵,一向不喜欢和男生交往的周雨竟然动了真情,拿起电话陈静拨通了周雨的号码。

    “喂,小雨吗?怎么了?”

    “小静啊!没事,只是胃有点痛!”周雨的声音听上去很憔悴。

    “小雨,你和方樵的事为什么要瞒我呢?你知道我最讨厌好朋友骗我。”

    “小静,我跟他没什么,真的,(周雨口是心非的说道)还有,今天晚上我要去上海看胃病,近期内不会回来了……”

    挂上电话后,陈静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她明白小雨在逃避问题,像周雨这样的人,一旦遇到难题,就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但逃跑能解决问题吗?从来没有考虑过三角恋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是和最好的朋友,陈静知道:有一种感觉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就是初恋,像自己这种年龄的女孩都曾给自己编织过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都希望能当一回女主角,更不希望有另一位女孩和她演对手戏,更何况她俩是知心好友呢?

    经过几番思量,陈静决定取一舍一:就是放弃方樵对自己的感情而选择和周雨的友情。

    以后的几天,方樵常约陈静,约她去看电影逛夜市,陈静想做为好朋友这样应该不要紧的,也就赴约了。那几天应该是陈静过暑假以来最开心的几天了吧!可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几天后,周雨回来了。那天早上,陈静正兴高彩烈的准备去买杭州郊游的物品,不料周雨的一通电话浇灭了陈静所有的想法。周雨在电话中只是一个劲的哭,问她怎么了,却说没事。陈静知道是自己越轨了,不该和方樵这么接近,可是……

    最终陈静还是横下心来拿起电话:“喂,樵吗!我是小静,对不起,我下午有事不能去了。”

    “没关系,那下次吧。”方樵善解人意的说道。

    寂寞总是在你失意的时候,悄然而来,坐在窗前直发呆的陈静,被寂寞拢得无法入睡突然,电话铃响了。

    “喂,陈静吗,我是乔枫,你今天怎么没来,我还以为方樵一定会带你来的,怎么他没带你来,却带了周雨呢?”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半响陈静才开口道:“我家里有点事,所以才没来。”

    “是吗?”

    ……

    “那就这样了,再见!”

    “再见!”陈静无力的挂上电话,目光死板的望着星空。原来方樵他还是带周雨去了,那周雨早上的那通电话,方樵的善解人意难道都是安排好的。搞不懂,陈静烦躁的把头埋进了被窝里,独自的品尝着那寂寞的烈酒。

    方樵和周雨在交往了两个多月后,周雨离开了方樵,因为她终于明白方樵喜欢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天,周雨约了陈静,两个人漫步在公园的小径中。

    “小静,其实方樵喜欢的人是你,但是,有些事让我又很迷惑,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嗯!小雨,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起初,我和方樵在一起时,我们聊的话题都是关于你的。”

    “可后来,后来……”周雨突然停住了,“后来,方樵吻了我,说喜欢我,当时,我真的傻的相信了他,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可我又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的,为何方樵……虽然他带给了我很大的伤害,但也让我明白了,男人都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很难。”

    陈静望着周雨,一语不发,原本红润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灰色。

    回到家后,陈静哭了,她不明白方樵为什么要这样骗周雨,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难道那天他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吗?或许自己对他还是有感觉,不然,为何心里这样的难受呢?有些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付出,而一旦付出就很难收回,哭吧!陈静放声的哭着“忘了他吧!”一个念头在陈静脑中闪过。

    可是,忘了一个人并不是这么容易的,谁能彻底的把一个自己刻骨铭心的人忘了呢?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并不能冲去一切,记忆总是无情的,偶尔脑海中还是会闪过动人的片断,究竟,要自己怎能忘了他!

    度过了心酸漫长的暑假,新的一个学期又来临了,走在昔日的校园里,陈静呆呆的望着那往日熟悉的小径,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种悲哀,一种伤心女孩的悲哀。

    傍晚放学后,方樵依旧在校门口等着陈静,陈静一见方樵,心里一阵喜悦,但马上又被那悲哀感压抑下来,陈静只是朝方樵点了点头,便独自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静还是一如往常,唯独对方樵不理不睬,有意的躲避似的,可以说,那些个日子,陈静是在逃避中度过的。

    但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陈静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

    “叮铃铃……”一阵铃声打断了陈静的思绪。

    “静,我是樵,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多日的冷淡,使方樵发觉不对劲了,便主动来电约陈静谈一谈。

    “我……有事。”

    “不要拒绝我。”

    陈静看着电话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樵,也许当初的那份感觉不是那么容易淡忘,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其实,感情和友情仅一步之遥,只要一不注意,就会跨越这条界线,陈静觉得自己现在就在这条界线上徘徊。

    那夜,陈静早早的来到学校,坐在校园后的长椅上,望着满天的星星,思绪飘到了暑假里的那一天,如果时光能倒流,那有多好,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方樵来了,坐在长椅上,两人许久不出声。终于,方樵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静,你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陈静抬起头看了看方樵,又低下了头。

    “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周雨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和周雨交往的话,为什么那天要对我说那番话,你知不知道,你伤害的不只是小雨,还有我。”

    “对不起……”

    “这种事不是说对不起能解决的。”陈静生气的朝方樵吼道,“你根本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就在欺骗小雨,把喜欢说得这么随便的人,根本是个十足的大骗子,无恶不作的大骗子。”

    “静,你听我解释吗,其实,刚开始时和周雨在一起也是为了了解你的最新动态,至于后来的吗……人总是会做错事的……小静,原谅我这一回,可以吗?”

    在方樵极力的辩护下,陈静终究还是原谅了他,毕竟人都是贪心的,谁都不希望自己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更何况是他呢?

    冬天又来了,天气变得寒冷干燥,然而比天气更严峻的是笼罩在毕业生当中的实习计划,学校为培养大四学生的社会经验,特地为大四同学安排了将近一年的实习生涯。陈静在学校的安排下,进了广告公司工作,而方樵则在会计事务所实习。

    不上学的日子,就是轻松自在,陈静一有空就约方樵,要不就约周雨,而每次约了周雨,方樵就找借口嚷着不去。

    冬日的一天,万里无云,暖暖的阳光洒在人们的身上,晒得人们懒洋洋的,可是陈静却精神百倍,因为今天是方樵的生日。

    一大早,陈静就约了周雨,一见周雨,陈静就说道:“小雨,今天是方樵生日,你去吗?”

    “我不想去。”

    “去吗!陪我一起去了。”陈静拉着小雨的手,柔声的说:“我知道你和方樵之间有点误会,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不都还是好朋友吗?”

    周雨默默无言的看着陈静。

    “你不出声,我当你答应了。”

    于是,一上午,两人东奔西跑的为方樵挑选礼物。

    来到方樵家,一片热闹的景象,大家尽情的为方樵庆祝着,周雨和陈静则乖乖的坐在一旁。饭后,在雨的提议下,大家去了卡拉OK唱歌。

    才坐一会儿,周雨就说身体不适,说要回家,方樵准备送周雨回家,谁知被周雨一口拒绝了,拦了辆车就扬长而去。

    方樵火气冲冲的看着陈静:“你和周雨说了什么?”

    “什么?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生这么大气,我又没惹你。”

    “那周雨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说不舒服吗?”陈静不明白方樵为何这样的生气,难道自始至终他都忘不了周雨,还是另有原因,为何对自己这样发脾气呢?难道他一直以来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陈静甩甩头,借以摆脱恼人的思绪。

    就这样,大家不欢而散。陈静和方樵并肩在公园漫步,从公园的这头走到那头,向右拐个弯左拐、右拐,继续右拐,这样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方樵在说着什么,陈静心不在焉的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她在听着,因为此刻的陈静正为那些所谓的流言烦恼着。

    忽然,方樵停了下来,陈静并没有发觉,过了好一阵才如梦初醒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

    “不要把心事都藏在心里,说出来,让我帮你解决。”

    陈静突然停住看了方樵一眼。

    “我在听,乔枫和孙莹分手了,然后人也去外地,听说……你和孙莹来往很密切吗?”

    恼人的流言已在城市中满天飞舞,陈静只能装作不在乎,但又不能放着不管,她知道,自己不是方樵的什么人,但……

    这几天,陈静想了很多,自己对方樵到底是什么感觉,最后只得以“处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感觉来安慰自己。

    “这件事,你不知道吗?乔枫的父母因工作调迁到外地去了,孙莹想让乔枫留下来,可乔枫却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说先到外地去奋斗几年,再来接她,可孙莹不让,就这样,两人闹开了,临走时,乔枫让我照顾好孙莹。”

    陈静睁大眼睛听方樵说完。

    “真的吗?那上次……上次在乔枫家,他说,他说,他喜欢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静,人总会有冲动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陈静不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流言越来越猖狂了,像瘟疫似的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也落入了陈静的耳里:听说,方樵和孙莹经常在一起,你来我往的,而且每次外出,孙莹都带着她表妹张琳,久而久之,张琳像是卯上了方樵,对方樵穷追猛打。

    虽说现在已是90年代了,女追男的事也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多嘴的人还是拿他当新闻到处宣扬。

    对陈静而言,信任一个人、相信一个人就应给他极度的自由。

    可半个月过去了,方樵除了偶尔打个电话来聊上几句,就别无音讯了。陈静以为方樵最近工作忙,虽然心中百感焦急,但理智让她停止了一切的想法。

    “听说最近方樵和孙莹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周雨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对陈静说道。

    “是吗?我不清楚,因为方樵好久没和我联络了。”

    “嗯。”周雨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了陈静一眼,不会是张琳的穷追猛打打动了方樵的心吧!还是他那原始的野性又裸露出来了。

    现在的周雨变得洒脱多了,能从容不迫的谈着那个曾经伤她极深的男孩,应该是想明白了,大彻大悟了吧!

    “小雨,方樵不是那种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人还是看透彻点好。”

    傍晚时分,陈静坐在房中,拿着本杂志,有意无意地翻动着,突然,电话铃响起。

    “喂,小静,我是梦菲,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样?你和方樵发展的怎么样?”

    “终于想起我了,李梦菲,怎么样?最近好吗?”陈静有意的避开话题。

    “好,怎么不好,倒是你,要注意点了。”

    陈静迷惑的问:“什么注意点……”

    “方樵了,听说方樵现在风光的很,经常拖着个叫张琳的,两人像是挺要好的,手牵手的,上次,我都看见了耶!”李梦菲快言快语。

    “……”

    “喂,小静,怎么不出声了?”

    次日深夜,陈静约了方樵,他俩漫步在公园里,陈静借此说起了张琳和他的事,不知为什么,方樵看了看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严肃的对着陈静就发脾气:“小静,我不希望因为这些事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如果你相信我,就不应该问。”

    陈静僵住了,扭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方樵。

    “我每次都来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才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我知道,做为朋友,我不应该管这么多,但是,我……”

    没等陈静说完,方樵就按住陈静的双肩,吻了陈静。

    陈静睁大眼睛,猛地推开方樵,后退着,向他吼道:“你太过份了!”说完,扭头就跑,却又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方樵拉着陈静的手,说:“小静,我知道我太冲动了,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给个机会给我和给你自己呢?”

    躲在被窝里,陈静一直回想着方樵的话……这一夜陈静又失眠了。

    以后的几天里,陈静总是魂不守舍,不听电话,不回传呼,但女孩子的心总是最软的,拿着方樵写来的信,绵绵的情语,诚恳的道歉再一次融化了陈静那寒冷的心。

    就这样,陈静成了方樵的女友。

    宁静的圆湖,也像一面明澈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对相依的身影,如同一幅凝固的画像,连水波掠过也是轻轻的,仿佛不忍掠破这美丽的静谧。相依的人,是方樵和陈静,陈静斜斜地倚在方樵的怀里,如同一片小小的叶子。

    此时,她听见方樵轻轻地说:“小静,如果我做错事,你还会不会原谅我?”

    陈静隔了一会,认真地说:“那要看是什么错了,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样,我……”望了望方樵,陈静继续说道:“(我会杀了你)”

    方樵听后,不作声,一笑了之。

    “小静,妈妈想让你一起到徐州去,放你一个人在这儿,妈妈不放心。”母亲的话让陈静很惊讶。对陈静而言,母亲永远是她唯一值得尊敬的人,自小父母感情不合,在一个深秋的夜晚,父亲弃他们而去了,所以,母亲的一言一行都会牵动到陈静,这也是她为什么对感情迟迟不敢接受的原因吧!

    陈静深深的吸了口气:“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在妈妈心中,小静永远是个孩子,妈妈去了那边的话,小静一个人会冷清的,妈妈也会牵肠挂肚的,妈妈这次到徐州去发展,也是为了我们小静的以后,小静你要好好的想想吧!”

    陈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想着母亲的话,其实,母亲说的对,为了以后,为了自己的以后是该出去闯一闯,可是,方樵……母亲放不了陈静,而陈静则放不了樵,但是母亲,为了母亲,陈静去徐州,至于方樵,陈静决定给自己,给他一个考验。

    “樵,我后天要和母亲去徐州了。”陈静平静的说。

    “什么,你要去徐州,为什么,你不去不行吗?”方樵的情绪突然变得好激动。

    “樵,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徐州的,可是,我不能让妈妈担心,你应该懂的……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樵,你不觉得这正好考验我们的感情吗!”

    方樵握住陈静的手,深情的说:“静,我会等你回来。”

    列车平稳地向前疾驶着,车厢内播放着柔情的音乐,陈静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色,知道自己离家越来越远了,说实话,刚踏上火车的时候,她真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没让方樵来送行,因为她怕自己会在母亲面前失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陈静终于明白,分隔两地后,才知道相思苦,还好,方樵总是会不时的打电话来,总会问:“小静,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要不就说“小静,你再不回来,天下人要大乱了,我……我……”每次都这样,支支吾吾的,陈静迷惘,方樵为何这样,难道又出事了,问他,他又不告知,总是说:“你回来后我再对你说。”

    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陈静心情愉快的坐在窗外向外眺望,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贴进自然,房屋越来越小,越来越少,随着大快的田地和稀疏的树木迅速后移,最后成了绿色原野上的点缀。

    陈静一开始觉得心旷神怡,她坐直了身子,想着,不知道,方樵怎样了……想着,想着,陈静突然想到梦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走进你可能是个错误,错误的根源是你不该有那么深情的一双眼睛,而我更不该看,因为我看过之后,便无法抑制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即使爱你全是错……

    陈静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但好深信,方樵不会再骗她的。

    在急速的刹车声下,陈静下了车,却不见方樵影子。

    “不是说要来接我的吗,怎么不见人呢?”

    陈静四下张望,心中疑团再起。

    回到家,陈静拔通了方樵的电话:“樵吗?”

    “小静,噢,对了,你回来了,我竟忘了来接你,对不起,昨晚我喝得太多了。”方樵憔悴的说道:“你喝酒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陈静惊讶的说。

    “好了,小静,等会我来接你,少年路上新开了间红茶坊,我们去喝茶。”

    坐在红茶坊,陈静望着方樵。

    “你瘦了。”

    “是吗?”方樵笑了笑,点上了支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陈静不可致信的看着方樵。

    就在这时,服务生过来问道:“两位要点点什么?”

    方樵顺口说道:“两杯泡沫红茶。”

    “樵,你知道我不喝红茶的。”

    噢,对了,我还以为……那来壶玫瑰茶好了。

    望着眼前这位看似熟悉又看似陌生的方樵,陈静的心中已产生了无数个疑问:樵,你怎么连我爱喝什么都忘了?你自私会抽烟会喝酒了?你刚才把我当成谁了?你变了,你知道吗?

    陈静转过头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心中的疑问使得原来愉快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深谷,糟透了!

    “小静!”是周雨地声音。

    骤一见到久别的好友,陈静心里猛的涌出一种激动,陈静索性张开双臂和周雨拥在一起。

    “你变漂亮了”放开手,陈静细细审视着小雨。

    “是吗!呃……你也变漂亮了!”说完,两人相拥而笑。

    “好了,谈谈你的近况吧!”

    陈静双手托着下巴,没有马上回答。

    “近况吗”,陈静说:“你也知道,在外面生活就是这样,总比不上家里舒服。”

    “那你别去了,留下来不就行了。”

    陈静双眼盯着远处那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又是因为你妈妈。”

    “还是知我者莫过小雨。”陈静故作轻松的笑道:“小雨,你应该清楚我和方樵的事吧?”

    “清楚,想不到,我们两个交往的竟会是同一个人。”

    “世事难料,小雨,我发现樵变了,又抽烟,又喝酒,班也不上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好意思,本人这几个月,勤攻法律,对世事不了解,不过,我听说方樵……他和张琳好上了。”周雨兜了个大弯,才吞吞吐吐的对陈静说道,边说边看着陈静,像是怕陈静受刺激。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陈静眼前闪过,陈静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但好明白,流言不可全信,但无风不起浪,方樵和张琳难道真的是……

    周雨带着陈静来到迪吧,迪吧内灯光诡异,音乐震响,人们在舞池内摇头晃脑,疯狂扭动,陈静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低落的心情忽略了周遭的一切,陈静双眼空洞的望着舞池,想着周雨刚才说的话:“那不会是真的!”陈静一次又一镒的说服自己。

    “陈静,这不是陈静吗?”

    陈静抬起头:“张琳!”

    “一个人吗?”张琳在陈静身边坐了下来,昔日的张琳一头利索的短发,充满着无穷的叛逆,大胆的衣着少了往日的纯真。

    “不是,我和周雨一起来的。”

    张琳的直言直语让陈静猛的抬起头:“在你去徐州的前一个月我们就已经在交往了,你去徐州之后,我就搬到了他家。可是,他却又把我给甩了,他还经常和人打架,工作也辞了。”

    陈静重重的靠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泪早已在无声中爬满了脸颊。

    “小静,你哪儿去了,打电话去你家没人,打你CALL机又不回,怎么了?”方樵在陈静家楼下焦急的等待着,一见陈静回来,上前就问。

    陈静不语,只是抬起头冷冷的望着方樵。

    “静,眼睛这么肿,谁欺侮你了?”

    “樵,我们分手吗!”

    方樵,睁大了那双俊美的双眼,不可致信的看着陈静。

    “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就是因为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方樵握住陈静的双肩,一声比一声高的吼道。

    “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你太自私了……你根本就没爱过我……根本就没爱过我!”陈静歇里底的喊着,“你要的只是过程中的满足感、成就感。先是周雨,再是张琳,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小静,我……”

    “我不要听,不要听……”陈静不理会方樵的喊叫,夺门而进。

    生命终于定格在一个矛盾且充满思念的画面中,陈静知道自己和方樵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是心里的相念却无时无刻的燃起着。其实,他们本可以这样自然的、轻快的在风轻云淡的午后交谈嘻闹,在岁月的长藤下漫步欢笑,但为何他要如此的贪心呢?

    下雨了,雨无情的下着,陈静望着窗外,明白自己伞下的天空已不再晴朗了,雨似乎溅到了她的眼中,溅进了她的心里,淋湿了她所有的梦,还记得那个紫丁香开满的季节,方樵曾说起了他们的未来,真的好美好美,可现在当陈静伸手再想去抓好些回忆时,回忆却已成了一片片的紫丁香瓣。

    泪痕无声

    一直以来对刘畅的了解不外乎感觉他是一个很健康,很爱运动的男孩,还有的就是时而从同学们口中得知他对远在上海的女友那种狂热的思念。他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我几乎是全系女生中最晚将他本人和他的名字对上号的。那是一场新生杯球赛,他在我们系队中踢的是前锋的位置,他的纯真可爱就如小孩子一般,那烂漫如阳光般的笑靥,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那总是吐在外面的舌头……种种的片段在我心中绘成了一幅幅灿烂绚丽的画面。

    跟他交往是从网络开始的。对于我来说,他好像是一座等待开采的矿山一般,充满着神秘的财富。我们聊了很久,他的语言很幽默,好几次我都对着电脑笑出声来。他是一个“三句话不离女友”的人,我也很自然地跟他聊许多关于他女友的事情。我还毫不忌讳地跟他说我对他的欣赏甚至是对他的崇拜,他看来很乐意接受的样子。就这样,我们聊了几次,最后他决定请我吃一顿饭。我心里很忐忑,我一向是很怕生的,网上的友情是虚幻的,即使在网上再能侃侃而谈的两个人,在现实生活中也可能面面相觑。考虑了许久,我还是答应了,我们在宿舍楼下见面。吃饭的时候我很紧张,可是他表现出了出奇的大方。他亲切又温暖的笑容永远给人一种邻家男孩的感觉。他还在做各种鬼脸,逗得人笑得前俯后仰。

    从谈话中我得知,原来他前一天刚去上海看过他女友,只因为他跟他女友打电话的时候把她弄哭了,他便立即冲出校门,去火车站买票,凌晨两点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接着便突然出现在他女友的面前……听了这样的故事,我好羡慕刘畅的女友,那应该是多么幸福的女生啊!

    还有,他把她弄哭的原由,只不过是他对她说他感冒得很重,就快要死了……

    我和刘畅特别投机,也许是因为大家的性格都比较像小孩子的原因吧。我的年龄从小到大都是全班最小的,我本来上学就早,再加上后来的跳级,现在我也只有十六岁。可他不同,他应该是个大男生了,可却总像个小男孩般可爱。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很无拘无束,一点也不用在乎自己的形象,和他在一起,给我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每次都觉得自己好自然好自然哦。

    一次,我和刘畅单独在他们楼下聊天,我用邪邪的眼光看着他,张开双臂,我说:“抱抱。”他笑了,眼睛又成了一条缝,他也张开双臂,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我马上躲开,说:“我才不要呢!”

    “切!”他童稚的声音在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我想认你做个什么。”我说。

    “做什么呢?”他问。

    “我不知道。”我故意逗他。

    “做老婆吧!”

    “好啊。”

    可是他的回答有点出人意料,“我无所谓,真的。”

    “那可不好啊,你岂不是脚踏两只船?哈哈。”我笑了。

    后来,他送我回我们寝室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对我说:“嫁给我吧……”

    我点了点头。

    “等你到十八岁我就娶你。”

    后来,刘畅把他女友的QQ号也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叫做豆豆,听起来很可爱。豆豆说话的时候很亲切,很柔和,还带着关心和体贴。我发觉自己和她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很幼稚很迷糊。我认豆豆做了姐,我对她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叫刘畅姐夫了吗?”豆豆给了我一个笑脸的符号,对我说:“你这样叫他,他会嚣张的哦!”

    我告诉刘畅我认豆豆做姐的事情,他说:“这样很好啊,那你就是我的小老婆了哟。”我说:“好啊好啊,那我以后都叫你老公!”说完,我就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于是又说:“不对不对,不叫你老公,既然你叫我小老婆,我就一定要叫你小老公,就这么定了!”

    我发觉我爱上了跟刘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我和他已经如胶似漆了。不管别的同学怎样指指点点,我义无返顾地跟他在一起,我认定的是自己的快乐。我们经常一起上自习上到很晚,再到处逛逛。线性代数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自认为还可以过得去,但是他就不同了,我便帮他补习。可是见他坐在我旁边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一阵欢喜,想兜他玩玩。我故意把脸凑过去,说:“亲亲!”他一开始不肯,我也就当开玩笑,继续自习,后来过了一会,我又说:“亲亲嘛!”他便把嘴贴到我的脸上,感觉好软,好软的唇啊。我觉得好幸福,好自然!

    后来的一天晚上,他把我送到寝室楼下的时候,我想亲他,想亲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最后我选择了他的喉结。他把头抬得高高的,我就过去侧着头亲他……然后我每时每刻都情不自禁地想跟刘畅在一起,抓住任何一段时间。数学课他在A班我在B班,我却还是天天跑到他们班上课,只为了让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些;我买了一张100元的电话卡,每天晚上都给他打电话,结果才打了十几天电话卡就用完了。

    一天晚上,我跟他打着电话,好想见见他,他说:“我的电话线可以拉到走廊的窗口,你呢?”我马上欣喜若狂,说:“我也行啊,我们一起拉过去吧!”于是,我站到了我们这边的窗口,远远地眺望着在那边窗口的他,我觉得这样真的好浪漫。

    我们的举动渐渐升级了,有一天晚上下雨了,外面已经没有任何容纳我们的地方,后来我们去了食堂。食堂里面很暗,几乎一点光都没有。我们坐在椅子上,相互依偎着,我靠在他的肩上,觉得好舒服。我们轻声地私语着,害怕打破这种沉静的浪漫。那晚是“五一劳动节”的前一个晚上,第二天我们就要各自回家了,我好舍不得走,更放心不下的是,他又可以回去见豆豆,他们又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了。我,始终还只是个“小老婆”啊。

    那一晚,我们脸靠着脸,相互摩挲着,他的手指一直在玩着我的手,我都几乎是贴在他的耳朵边跟他说话。我们不断地亲吻着对方,但是没有接吻。天色越来越晚,他站了起来说要走了,我觉得好像生死分离一般,死死地抱住他,抱住他……

    回到家温习了一遍《甜蜜蜜》,片中黎明和张曼玉饰演的人物——黎小军和李翘之间的感情可歌可泣。我突然发觉前半段的描写与我和刘畅现在的状况如此相似,黎小军有远在他乡的女朋友小婷,却和在身旁的李翘关系不明不白。明明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了,黎小军和李翘还骗自己骗对方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跟刘畅算是什么,仅仅是好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能跟我做一些那么亲密的举动?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能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倾诉他对豆豆的思念和爱恋?这样的状态到底算个什么?我真想明白,刘畅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五一”的整个过程我都快疯了,七天的长假对于我来说就像七年般漫长。我每天晚上都要给刘畅打一个电话,可他总是说到一半就说:“要睡觉了,我好困哦,小老婆要乖!”可是我根本无法忍受对他的思念,每天都在煎熬。有一次我打电话给小老公说:“等到五一节过了,你一定要陪我出去玩一次,去南京市里,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去过南京市玩!好吗?”他答应了,于是我盼星星盼月亮地盼那一天。

    五一终于过完了,来的那天我叫刘畅去车站接我,结果明明是应该3:30到的车,最后5:30才到,而且刘畅2:30就已经在那里等了。他也不敢去别的地方,或者去坐坐,他只能站在出站口,整整站了三个小时。我下车之后还以为他肯定不会等下去了,没想到一出车站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我好感动。

    回了学校之后,我又天天缠着刘畅要跟他一起玩。可是,他更加对豆豆念念不忘,每天都絮絮叨叨地说着想女友,爱女友什么的,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虽然我每天晚上都把他叫出来一起玩,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很累,很疲惫。我根本无法管那么多,我实在太想他了,太需要他了,我简直一秒钟都离不开他,跟他在一起的那种快乐是任何别人都无法带给我的。于是我几乎每节课都去A班上了,他却老是逃课,我根本见不到他。我无奈地审视自己,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每天都为了他而魂不守舍的?大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嘛,莫非我是动了真感情了?我处于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中,我不想再找他了,不想烦他了,可是每次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拨出那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约他出去走走。

    女生们也都发觉了我的反常,她们不断问我和刘畅的关系究竟怎样,他对他女友的好是全年级人尽皆知的事,她们只是想知道我在里面充当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我一声不吭,和刘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不停地说,和他在一起好开心,太开心了。我无法抑制对他的思念,就连每天都见一面也觉得少,我经常在寝室里大叫:“哎呀,我小老公好可爱啊!我好想他!”娟说再这样下去我会爱上他的。婷则说:“不会的,她有她自己对爱情的定义,就算她觉得和刘畅在一起再开心,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爱上了他,对吗?”可是我不知道。

    爱的定义究竟是怎样的,我爱刘畅吗?

    一天我约他上晚自习,由于时间紧迫,我连饭也没有顾得上吃便去了自习教室,结果他整整晚了一个小时才来。我觉得我们已经完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融洽,他对我已经烦腻了。我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他就说是和别的同学一起出去打桌球,吃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会这么重要,我想问清楚他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但是我没有。我和他从来没有过什么很严肃的交谈,我不习惯那样的场景。我们在一起才上了一个小时的自习,他就说要走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累了不想上了。我好生气,我到底算是个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好跟他回去了。到了我们楼下的时候我还想挽留一下他,让他多陪陪我,他悄悄地靠在我的耳边说:“女孩子太难缠了会不可爱哦。”

    我说:“那你走吧,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他好像发觉了我语气的不对劲,说:“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你走吧。”

    他就说:“我真的走了哦。”

    我说:“走啊!”说完,我就一个人上了我们学校的亭子。在走廊上,我一边看着那缺了一大块的月亮一边痛哭。

    我真的是很恨我自己。

    之后,我每天强忍着对他的思念,硬是不去找他。但是,每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总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想到他,或者想到和他一起做这件事的场景。晚上躺在床上,他的笑脸,他的眼睛,还有他那总是吐在外面的舌头总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吗?

    以前我总觉得,豆豆和刘畅的世界与我和刘畅的世界是互不相干的,就像两条平行线一般永远不会相交。可是那天,豆豆来了我们学校看刘畅,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残酷地摆在我的面前,而刘畅可以在大家的面前搂着她,和她卿卿我我,说说笑笑。他的微笑、他的声音,还有他那调皮的语气,都是属于她的,她拥有着他的全部。除了一次又一次无声地痛哭,我别无选择。

    就这样,我决定:我要问问他,他到底把我当个什么,如果什么都不是的话,我也要告诉他——我爱他。

    那天晚上有全系的学生一起上的课,下课了之后我不顾一切地拉着他的手跑到一片空地。他冲着我邪邪地笑,说:“终于还是离不开我吧。”看着他的样子,我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问:“你女友呢?”

    “哦。”他回答道,“她在南京市的旅馆里,等一下我还要坐车出去见她。”

    “小老公!”我喃喃道,“我真的好想你。”

    “知道啦。”他又笑了,舌头吐在外面,眼睛成了一条缝,“小老公也很想小老婆的啊!”

    “我……”我真想问清楚,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全部被咽了回去,“小老公明天有球赛是吧?”

    “是啊。我们系对二系,他们很强的。”

    “那,加油啦!”

    “好啊……”

    我痴痴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他一走,就是生离死别,以后再也不能跟他这样说话了一样,我努力的,一遍又一遍的,把他的样子刻在我的脑海中。

    “小老婆,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没有啊。”我回过神来,眼泪却不止地流。

    “哭什么啊?”他用手帮我擦掉眼泪。

    “没什么。”我握住他帮我擦眼泪的手,说:“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抱住我,说:“好了好了,小老公以后一定多多陪着小老婆。”

    “恩。”我把头埋进他的身体里,紧紧地抱着他。

    一切的问题已不重要,一瞬间的情景都会烙在我的心中,时间是一辈子!

    第二天,天气很好,我们所有的女生都去看球赛了。我们系是全校的强队,也是夺冠的热门。男生们都说和二系踢的这场会是提前的冠军之战,因为他们是唯一能够威胁到我们球队的一支队伍。

    远远的,我就看到刘畅正在搂着豆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开始比赛了,对于我来说,一切的镜头我都忽略了,除了那一幕——刘畅射门时,被两个后卫绊倒,他一失足,身体向门柱飞过去,头重重地撞在了门柱上。

    一地的血,红色的,染满了一片草地。我心如刀割,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犹如有千万束耀眼的光芒。等我回过神来,他们都已经跑过去了,刘畅的周围已经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而我只能站在最外圈,伸着头看看刘畅到底怎样了。

    豆豆跪在他的旁边,关切地看着他,脸上焦急的表情让所有人为之动容,她不停地喊着刘畅的昵称,可是刘畅好像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知觉。我也想站到最里面的那一圈,俯下身去看看他,却发觉我没有这个资格!

    后来,救护车来了,把刘畅抬了进去,送到医院,豆豆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后来,那场球赛赢了。再后来,就是我拿着水果去探望病床上的刘畅的那一天,我敲了敲门,看见豆豆坐在刘畅的旁边,给他削苹果吃。

    “刘畅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她对我说,“头上的这些绷带过几天就能拆掉了。”接着,她转过身对刘畅微笑,说:“你们聊聊吧,我要去叫护士来给你打针了。”说完,她出了门。

    我坐了下来,勉强地睁着几乎哭瞎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刘畅。虽然他的眼神很陌生,但是脸上还是有着一如既往的亲切与友善。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抽搐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出声。

    “你好啊。”他冲我微笑,“听他们说,刚刚出去的那个是我女朋友呢,我居然有这么温柔秀丽的女朋友,真是幸福啊!”

    是的,刘畅,他失忆了。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相识、相知,我们的缠绵悱恻,我们绝美的沉沦,没有人知道。

    我甚至还没有单独跟他去过南京市,这是他亲口承诺过我的啊。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记忆,最终只能永远地尘封在我的心中,永远。

    “你没事吧,怎么好像有些魂不守舍呢?”他又笑着吐了吐舌头,“对了,我还没问呢,我是你什么人啊?同学吗?”

    他是我的什么人?这个问题正是我要问他的啊,我从来没有机会问他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以后也再也不会有机会,更可怕的是,我甚至连跟他说我爱你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他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我能够怎样回答他?难道说,他是我的小老公?

    我只觉得眼睛有点湿润,只能从嘴里勉强挤出两个字——“姐夫。”

    我背过身去,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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