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或许是我的神经太紧张，所以看花了眼。
李立他死了，在殡仪馆也储藏了好几天，怎么可能还会动？
再次定神打量那具尸体，躯干各别地方被磨损了，翻出了皮肉，看起来确实有些血腥恶心。
这种程度对我而言，还算过得去。
我扭头问陈警官：“他的尸体为什么没人认领？没找到亲属吗？那他的那些兄弟呢？”
那天来收保护费的有四个人，除了阿龙和李立，还有两个人不知去向，自从那一晚之后我没有见过他们，不过我也离开了浮阳，说不定他们还好端端地在浮阳继续收保护费。
陈警官摸了摸后脑的头发，说：“这个李立无父无母无亲属，之前确实是青龙门的成员，我们向浮阳警方了解过，那个所谓的青龙门，所有的人——包括主要首脑，都人间蒸发了。”
他神神秘秘地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挺诡异的，这个青龙门少说也有半百的人数，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这些人好像也都没有亲属，因为没人追究也没人报警，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
我倒抽了口气。
那些青龙门的混混，总在商铺街那里作威作福，整条街的店主看到他们都觉得头大。
听说他们的老大有点来历，口头禅就是：老子上面有人！因此也没人敢忤逆敢挑衅，说交多少就交多少。
没想到这些人，现在都人间蒸发了。
“那……你们发现李立尸体的时候，有发现他身上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我没有继续看李立的尸体，现在的尸体连衣服都扒了，光溜溜的，想也知道有什么要紧的随身物件，早被警方拿去留证了。
陈警官想了一会儿，点头很确定地说：“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了几张照片给我看：“你看，就是这取样袋里的东西，我们找了各方面专家来辨别，大多摇头说不认识，只是说着东西有些年份了，像是刚出土的文物，可是之前没遇到过，史料也没有记载，所以并不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夏小姐，你看看，这玩意儿你认得出吗？”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划，将图片放大。
陈警官手机的像素还行，照片放大之后也没有失真，还能看清楚那个东西的细节。
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瓷片。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只是肉眼看起来像是瓷，和将军罐的色泽看起来相似，我也暂且称之为瓷片。
“这个……”一想起将军罐，我还真发现了瓷片上同样有青花，芝麻大小的一点，没见过将军罐的人或许不会想到这一点。
难道……和墨煜也有什么关系？
陈警官见我看得认真，突然也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对了，浮阳警方说，那个阿龙身上也发现过类似的东西，这两个现在保存在一起，专家辨别出这是同个东西上的，但是所属的部分不同，无法拼接起来，中间应该还有几块。”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半百的弟兄啊，现在都不见了，应该人人身上都有块这玩意吧。
正研究地入神，寂静的冷藏室里突然幽幽地飘来一阵歌声。
细微不易察觉的声音，在低低地哼唱着：“你没发现我躲在角落……你没发现我躲在角落……”
和值班室手机卡住时听到的是同一首歌。
重复地听着这一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没有被发现躲在角落里的是谁？
陈警官也听到了，皱了皱眉，喊了声老姚：“姚师傅，你手机是不是又卡了？”
姚师傅的耳朵可能有些不好使，听了听，没听到这细微的歌声，回应说：“手机？手机我锁值班室抽屉里了，又没动它怎么会卡了呢？”
那歌还在唱：你没发现我躲在角落……
仔细听，伴奏里还有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我下意识看向李立的尸体，他的遗容未变，应该不是从他这边发出的声音。
余光扫过一旁的墙角，忽然之间看到了一抹青白的痕迹。
青白色和墙壁的米白不同，勾勒出一个人形的模样，脸盘不大，很稚嫩，身长一米左右，是个孩子。
我霎时转向那里，死盯着墙面看，那个孩子又消失了。
歌声也消失了。
“夏小姐……夏小姐！你在看什么？”陈警官也被我紧张的情绪感染到了，神色慌张地问我。
“刚刚那里，有个小孩……”我指向墙角，轻声说道。
老姚听见我的话，脸瞬间蒙上一层黑云。
“什么孩子……我们这不可能有孩子，这个冷藏室里全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一共五十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没有孩子。”
“可是……我刚刚……”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墙面上青白的印记很清晰，就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很灵动也很鲜活。
老姚拉下了脸，问陈警官：“现在很晚了，是不是已经看完了？我看着姑娘可能是太害怕，都起了幻觉了。”
其实他们在殡仪馆工作的，最不怕这种事，也是最忌讳这种事。
陈警官深谙老姚话里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夏小姐，我们先出去吧，这里面太冷了，尸体的状况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样，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之后单独告诉我。”
我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口缄默，跟着老姚和陈警官走出了冷藏室。
看老姚板着脸将大铁门上锁，我默默的脱下之前向小苏借的衣服。
等老姚回身，我就把衣服递了过去，浅笑着道谢：“老师傅，谢谢你，这衣服麻烦你还给小苏，也替我谢谢他。”
老姚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还是已经没有好脸，但是他收下了我递过去的衣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应答。
“嗯……”
老姚和陈警官先走了，我还继续在想刚才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突然想再从窗玻璃这看看冷藏室内的情况。
一扭头，猛然发现那个孩子正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看我。
刹那间失声惊叫起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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