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这种地方取钱我不信，杀人抛尸倒是极佳。

    这家伙八成是受够了我，杀人灭口来了。

    墨煜看着我鼓起的腮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自顾朝西面走去。

    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还在原地顿了顿，“怎么？不想要钱了？”

    “墨煜，我不跟你开玩笑，或许是因为你不认识小马，才觉得他可有可无，可是我和他相处久了，是有感情的……”

    他回身，眸子里倒映着漫天星辰点点，突然就朝着我扬起了唇角：“你也未免太偏心，我与你相处千年，还敌不过凡人的几天。”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失神落魄，从不外貌协会的我，竟也沉浸其中着了迷。

    美人是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幸好，你这命格只有我敢娶，我能娶，别人都肖想不得。”他又洋洋得意地补上一句。

    “呸！”我和小马才不是他说的那样，小马那个半大小子，我一直当弟弟，什么娶不娶，什么肖想……小气自私爱吃醋的讨厌鬼。

    我的目光越过他，远眺西面。

    荒郊野外连路灯都没有，半空中却飞着许多绿色的磷火——俗称鬼火。

    鬼火下，有好多黑色的影子。

    好像有很多人，不！不是人，是有很多幽魂，熙熙攘攘，又热闹非凡。

    难道……是鬼市？

    “这块地界，古时尸横遍野，孤魂野鬼最多的地方称为极阴之地，正如阳间，阳间在人多处形成市集，阴间也同理。”

    “可是，”我皱眉，“市集是用来买东西的，你不是说取钱么？”

    他不言，径直继续朝着西面的那些黑影走去。

    我不懂他的意图，可是跟着墨煜才有钱，不得不加快步伐赶上去。

    鬼市通常在海市蜃楼里见到，这样亲临的机会并不多，我屏息从幽魂中穿过，时间太久，憋气憋得涨红了脸。

    墨煜扭头看我快要窒息的样子，皱皱眉，脱下外袍披在我肩头。

    “这样它们就察觉不到你了。”

    但凡是我和他走过的地方，尽管周围黑影往来不绝，都与我们相距至少三四人的距离，根本不会近身之外，路过墨煜身边时，它们还会缓缓垂首，如同参拜，像是忌惮又像是敬畏。

    大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墨煜才在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

    我打探了几眼。

    这个铺子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正中挂了个门帘，写了个大大的“當”字。

    “当铺？”

    墨煜点点头，率先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里面除了灯光呈红色外，看起来跟阳间的当铺一样，掌柜的是一副骨架子，十指噼里啪啦正打着算盘，听到有客进来，只抬了一下头，黑洞洞的眼窝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东西。

    它上下颌骨微微一动，像是要说话，墨煜却朝他摇了摇头，两人打着我看不懂的哑谜。

    我别开眼，偶然看到墙面上挂着十當十不當的牌子，默默念了一遍，惊讶地凑到墨煜边上问：“这里只當阴间的东西，活人只能當灵魂，你要我……”

    我咽了口唾沫，“咱们一开始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掌柜那颗白森森的头骨朝向我，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这样的命格，不當灵魂也可，當身上的元气如何？”

    我抬眸看了眼墨煜。

    當元气？抽干了元气我可就变成干尸了……分明是墨煜欠了我的钱带我到这里“取”，怎么说是取钱，还要當我的东西？我不干！死活不干！

    “我要當这个罐子。”我努嘴，一把将怀里的罐子摆在了台面上。

    掌柜看到这个罐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干笑了几声说：“姑娘别开玩笑了，这个，我们小店可不敢收。”

    墨煜像是早料到了它不会收，从袖口摸出一块紫玉牌递给掌柜。

    我扫了一眼，那块玉牌墨煜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拿出来过，单看质地和做工，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原来他还留着这么一手，难怪可以财大气粗地说不过就是几个钱的事。

    掌柜也是慧眼，战战兢兢地接过，二话不说就从里面提了一箱子交到我手上。

    我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现钞，红色毛爷爷，没毛病。

    这么多的现金摆在我眼前这可还是头一回，我捧起箱子亲了一口，想着很快就要为了小马把这些钱都交出去，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当即皱着脸，拉了拉墨煜的袖子说：“谢谢你啊，多亏了你慷慨解囊。不过……这么好的玉牌只能换这点么？这家是黑店吧？咱们换一家试试？”

    “换？”墨煜接过掌柜的双手递来的玉牌，“谁告诉你，是换来的？”

    我见着那块价值连城的紫玉牌又重新回到了墨煜的袖中，一脸懵圈。

    好吧……刚才说墨煜财大气粗，我错了，他根本就是财大气粗乘以一百！一个玉牌就能在当铺取到一大笔钱，想来他的身份确实尊贵。

    墨煜看着我吃惊的小表情愈加得意，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就又走了出去。

    有了墨煜这架私人飞机，到龙头湾十字路口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而已，我在垃圾桶旁放下这个箱子，然后静静地躲到另一边的墙后。

    “不必做贼似的，你身上盖着我的袍子，寻常人已经看不到你了。”

    “是么？”我看看肩上的皓白如雪的袍子，又看看墨煜一脸认真不像是说笑的神情。

    他没理由骗我，我就大摇大摆地站在路口，等电话里的和我约好的人出现。

    那个矮小的男人出现时，我都快等得昏昏欲睡了，只见他奸笑着拿过箱子就打算离开。

    临走前，他还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才拐进了一旁的弄堂里。

    走几步，他都小心地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来，这个弄堂细细长长的，没地方躲，如果真有人跟着手电筒一照就能发现。

    我披着墨煜的袍子，如有神助，一路跟着他到了个废弃的仓库。

    仓库里除了这个男人之外，还站着几个社会气息的小伙子，小马被困在柴油桶上，双眼用布蒙着，嘴里也封着胶布。

    那个矮小的男人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几个人眼里都贪婪地冒了金光。

    “海哥，那小子是放了他还是……”

    “放什么放？那个自称是臭小子姐姐的女人蠢得厉害，既然能生钱，不如多生几笔。”矮小男人瞪了小伙子一眼，阴险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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