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胡秋赶到七里外的彭庄,给一个叫彭天祥的养牛专业户打造家具。很快,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傍晚时分,彭天祥从养牛场回来,儿子小壮壮也下了学,彭天祥于是便支起饭桌,还拿出一瓶酒,倒了满满两大杯,和胡秋对喝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胡秋突然眼前一亮。为啥?他看到从门外跑进来一条狗,身高足有二尺半,四爪乌黑,浑身发白,不见一根杂毛,胡秋眼馋死了。
彭天祥见胡秋这么喜欢,就介绍说:“这狗是我半年前从宠物市场买来的,花了不少钱呢,我给它起了个名,叫‘白狼’,与狼共舞嘛。”
胡秋一听,兴奋地说:“好名字!不瞒大哥,我平时最大的嗜好就是玩狗,我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在我们村那是没得比的,不过今天你这条白狼可真正让我开了眼界。”
一听胡秋说爱玩狗,彭天祥来了兴致,高兴地说:“兄弟,我今天是遇上知己了!你看着,看看我把狗训练得怎么样。”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随手扔到四米来高的屋顶上,对白狼说声:“上!”就见白狼“噌”地一下就蹿上二米多高的厨房,又从厨房蹿上了屋顶,转眼工夫便衔着钥匙跳下来,把它衔到彭天祥的手里。
彭天祥爱抚地拍拍白狼的脑袋,又唤了声:“关门去!”白狼便立刻跑到门那里,后爪立地,前爪推门,将两扇门弄到一块儿用嘴拴好,然后摇头摆尾地回到彭天祥身边来。
彭天祥又一声:“白狼,开门!”这白狼又一阵风似的跑到大门那里,用嘴抽开门闩,将两扇门推到两边,然后似乎很得意地看着彭天祥。
胡秋看得惊呆了,说:“大哥,你这驯狗的功夫可真神了,我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哇!”
彭天祥听胡秋这么夸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舒坦,他眨眨眼睛,对胡秋说:“兄弟,还有更神的,不过你看不到了。前两天,我跟你嫂子斗嘴,一上火,两人都快要打到一块儿了。嘿,这家伙居然站在我们两个中间汪汪大叫,硬是让我们交不了手,最后我俩被它逗乐了,哪再顾得上吵架?”
胡秋一听,忍不住也笑了。
吃过晚饭,彭天祥对胡秋说:“兄弟,这两天你也别回去了,就睡在这儿吧,啥时家具打好了再走。不过,这几天我牛场的小犊子正巧要出来了,我得去照看着,就顾不上陪你了,让白狼给你做伴吧!”说罢,他跨上摩托车就往养牛场去了。
胡秋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觉。他想:这彭天祥也真是,家里放着个外人,看他媳妇又这么漂亮,他也不怕出事?后来又一想:嘿,我这是想哪儿去了,人家这是信得过我嘛。
半夜时分,胡秋起来小解,推开房门一看,院里亮着个昏黄的灯,白狼就伏在他房门口,一动也不动。胡秋往厕所走,白狼就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面,胡秋小解后往回走,白狼也跟着他寸步不离。
经过彭天祥媳妇住的北屋时,不知怎么,胡秋心里突然胡思乱想起来,脚就拐了北。可就在这时,只听“砰”一声,两只有力的狗爪立刻像铁钳一样抓住了胡秋的肩头,胡秋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个半死:白狼一改刚才温顺模样,气势汹汹地张着大嘴,舌头伸出来足有七八寸长,冒着热气贴在胡秋的脖颈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胡秋赶紧把腿收回来,三步两步跑回自己房间,回头关门时,他看到白狼又像先前一样温顺地卧在房门口,一动不动了。胡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彭天祥放心让他睡在他家里。这哪是条狗,分明是个“警察”!
五六天后,胡秋的木匠活已经做得差不多的时候,这天,白狼突然食量锐减,狂叫不止。起先彭天祥也不当回事,又过了两天,白狼已是喊叫无力、卧地不起了,胡秋赶紧建议彭天祥去请兽医来给白狼治治,彭天祥这才着了急,到兽医站去请来兽医。兽医看过之后说白狼得的是肠炎,给它打了针、灌了药,说是很快就会好的。可是两天过去了,白狼病情仍不见轻,彭天祥连养牛场也顾不上去了,守着白狼,见它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样子,难过得直掉泪。
彭天祥不愿看着自己心爱的白狼就这样死去,就和胡秋商量说:“兄弟,我看这白狼是没指望了,与其看着它这么受活罪,还不如给它个痛快算了。”
胡秋的木匠活儿这天正好完工,听了彭天祥的话,想了想便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没法子的事。不过,一样你想给它个痛快,那还不如把它给我吧,我带回去想想法子,说不定能出现奇迹。”
彭天祥一听胡秋这么说,心想:也是,胡秋爱狗如命,既然他要,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而且眼不见心也不烦。于是,他朝胡秋点点头说:“兄弟,那就依了你吧。你若能把它治好,说明你和它有缘,白狼今后就是你的了;不过若是治不好,你得答应我,务必找个地方把它好好埋了。”说到这里时,彭天祥的眼睛湿了。
随后,彭天祥给胡秋算了工钱,帮他把白狼绑在自行车上,送他出了门。
回家后,胡秋回绝了所有的木匠活儿,先后连请三个兽医来给白狼治病,他自己每天不分昼夜地守在白狼身边,喂药、喂水、喂食。最后,也算是应了一句老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白狼终于脱离险情,身体慢慢好起来,半个月之后,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胡秋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从此他每天笑呵呵地伺弄着一白一黑两条狗,虽说人累点儿,却是乐在其中。
日子一晃,半年过去了。这一天,胡秋没活儿干,就在家逗白狼玩,突然白狼两耳一竖,硬是从胡秋手里挣扎出来,发了疯似的跑出大门外,胡秋赶紧追出去,一直追到村外。只见那里有个外地人,拉着一辆拾荒的平板车,白狼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不放,外地人吓得脸色大变,使劲挣脱,落荒而逃,白狼朝他“汪汪”大叫几声,但并没有再追上去。
胡秋正感到奇怪,只见白狼跳上平板车,又是用嘴又是用脚地捣腾起来,不一会儿竟翻出一条大麻袋来,胡秋上去用手一摸,像是个人,解开一看,不禁惊呆了。你道是谁?麻袋里装着彭天祥的儿子小壮壮。
胡秋心里连连感慨:这白狼真是神了,离开彭家都半年了,依然能嗅出小主人的气味。
胡秋见小壮壮昏迷不醒,连忙把他送到村里的小诊所,医生看了后对胡秋说:“放心吧,没事儿,他被灌了迷药,过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果然如医生所言,一个小时后,小壮壮醒过来了,胡秋赶紧把孩子抱回家,又给彭天祥打电话。
彭天祥这时候正在家里为儿子失踪急得双脚跳呢,接到胡秋的电话,夫妻俩喜极而泣,赶紧备了厚礼来胡秋家。两口子见了儿子,忍不住又是一顿大哭,胡秋劝了这个劝那个,好不容易把他们劝住。彭天祥问胡秋是咋找到小壮壮的,胡秋便把白狼唤出来,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彭天祥听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白狼说:“白狼啊白狼,你可是我们彭家的恩人哪。”
他又回过头来对胡秋说:“兄弟,大恩不言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今天让我把白狼带回家,我要好好犒赏它,三天后,我一定给你送回来。”
随后,彭天祥又拉上胡秋到派出所报案,还说犯罪嫌疑人胳膊上有伤痕,是被狗咬的。警方根据这条线索,在全乡所有的诊所拉网侦察,很快便将人贩子抓获归案。
三天后,彭天祥果然把白狼送回到了胡秋手里。胡秋知道彭天祥和白狼的情感是扯不断的,所以闲时也带着白狼上他家去玩两天,时间长了,两个人处得比亲兄弟还亲。
当人们知道他俩是因为一条狗成为朋友时,又因为他俩一个姓胡,一个姓彭,便戏称他们是一对“狐朋狗友”。两个人听了不但不恼,反以此为荣。
(孙晨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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