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星同眠-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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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安爸和安妈越来越发现安可有点不正常了,以前他们发现安可做饭好吃家务收拾得干净,现在炒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洗碗的时候不是打碎盘子就是洗得特别不干净。对此,安妈很生气,她严厉地批评安可:“怎么回事?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想不想要了?”

    安爸倒没在意,现在他吃过饭倒头就睡了,他最近和庄严他爸两个人合伙在夜市摆了一个烧烤摊,每天累得不行。

    安可没说话,只是把碗又重新洗了一遍。安海却走到厨房门口问她:“安大可,你是不是失恋了?我看到你们学校那个校花……好像叫秦若涵来着,最近和你的庄严走得很近呀。”

    听到这个消息,安妈更生气:“太不争气了,连这么好的女婿都守不住!要你有什么用?生个女儿啊,就是个活麻烦!男人男人不争气,女儿女儿不争气,安海啊,”安妈紧紧地抱住安海,“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有用的人了。”

    对于安妈的话,安海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挣开安妈的怀抱又凑到安可面前,一边揉了揉他新染的黄头发一边对安可说:“安大可,你争气点啊。把庄严摆平,我发现你们学校那个秦若涵真漂亮,哇哇哇,此生不找这样的女生做女朋友,真是枉来人世间啊。”

    见安可没说话,安海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啊。过几天我来收人!”

    安海走后,安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盯着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水,脑海里又想起了韩小依对她说的话:“安可,你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你以后的路是好好读书,读个普通的大学,毕业以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一个可以结婚过日子的男生。相夫教子,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劳碌。这才是你要过的人生,知道吗?”

    安可叹了一口气,继续洗碗。

    庄严有没有和秦若涵走得很近,安可不知道,她只知道,快一个月了,韩小依还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许卓乔的消息。

    “我说安可呀,你一直这种状态可怎么行呢。”上课的时候,米雪一边偷偷地对着小镜子描眉一边对安可叹气,“许卓乔是什么人啊,根本用不着你担心的。韩小依那么自信满满的,肯定许卓乔就不会有什么事。要不然,她肯定比你还要着急。再说了,你这样干担心也没什么用啊。”

    许卓乔的事,米雪在前不久看到安可的状态时就已经逼着她说了出来,但米雪只是随便安慰了她几句,花在打扮化妆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米雪,你最近好像越来越爱美了啊。”发现了米雪的不正常,安可问。

    “你才发现呀,”米雪突然神采奕奕,“嘿嘿,我恋爱了。”

    “啊?这么快,没听你说过啊。”安可愣住。

    “快什么啊,都两个多月啦。”

    “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

    “不是,”米雪继续涂口红,“虽然我很喜欢他,可惜……他年底的时候好像转学了。”

    安可注意到,米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好像只是丢掉了一双鞋子一样轻松。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喜欢他呀,天天在我面前说他的各种好。”安可为之遗憾。

    “那又怎么样,”米雪说着突然停了一下,“其实要是他也喜欢我还好,来个异地恋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可是,在他转学之前,我向他表白过,结果他说我个头太矮。我去,我还没嫌弃他太瘦呢。居然嫌弃我,哪像我现在的男朋友,他说我的身高和他站在一起最萌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喜欢他了?”

    “对啊,有什么好喜欢的,男生嘛,天底下多的是。况且,女生还是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嘛,那样以后过着才开心。”

    “那你现在是不是想,好好读书,读所普通的大学,毕业以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后如果和他合适的话就结婚过日子,然后相夫教子,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劳碌。”

    “对呀,不然怎么样?当然了,这么想,还有点远。哈哈,不过想想还是不犯法的。”说完她突然扭头看着安可,“唉,安可,看来你是开窍了啊。怎么突然懂这么多?”

    “没什么,最近看了几本言情小说而已。”

    “嗯,言情小说好,言情小说健康。”说完,米雪也化好了妆背着书包就飞奔了出去,“安可,需要多看啊。”

    安可望着她欢腾得如同一只小燕子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突然出现的庄严让安可吓了一跳,“安可,你是捡了五百万吗?这么多天了,终于见你笑了一次了。”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拿书,“走,回家吧。”

    “你没和秦若涵一起?”鬼使神差地,安可也不知道在路上的时候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么一句。

    “我干吗要和她一起啊?”庄严疑惑地看着安可,“她前几天天天缠着我给她讲题,我都烦死了。如果她再缠着我就向学校提出申请,这种人还是劝退学算了!”

    庄严说得很气愤。

    “人家好好学习,你凭什么劝退她啊?”看着庄严生气的样子,安可轻轻地笑了。

    “好好学习?秦若涵?安可,你别闹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笨,一道题讲了两遍都记不住。上辈子是猪啊。”庄严似乎越说越气,“好了好了,不说她,说她就来气。那个……”

    他突然有点犹豫,脸还有点发烫,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上次和你说的事,你有没有考虑啊?”还没等安可回应,他又急忙厉声起来,“安可随便你答不答应,我反正是看你可怜才说,你要是拒绝就拒绝,拒绝拉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可是他前半句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安可根本没有听清。

    “你前面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啊……”

    “啊?”庄严愣了愣,然后他的脸色又立马发烫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再郑重地来一遍。

    可惜,在他想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另一道声音盖过了他:“安可,我的东西呢?”

    2

    安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重新看到许卓乔的心情,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脸上也很光滑白嫩,眼神还是那么冰冷,丝毫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害。

    她担心了那么久,上天终究还给她的,是一个完整的、平安的许卓乔。

    但是她不知道,庄严却知道,看到许卓乔,他像是吃了炸药一样,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许卓乔?又是你?你烦不烦呀,能不能不要阴魂不散一样缠着安可了好吗!”

    许卓乔不说话,视线一直落在安可身上。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礼貌!”许卓乔的态度让庄严越加生气。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许卓乔依旧看着安可。

    “东西?”庄严看向完全怔住的安可,“安可,你拿他什么东西了?”

    见安可没说话,庄严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安海又偷你的东西了?那你去找安海啊,你来找她干什么!”

    “庄严,”安可喊住他,“他的东西在我这儿。不过……”安可又转向许卓乔,“现在不在我身上。在我家里。”

    “那就去你家里拿。”许卓乔说着朝安可家的方向走去。

    “什么?安可,他的东西在你这儿?”庄严迷糊了起来,“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呢?什么东西?”

    但是安可只给了他一个无言的眼神便朝许卓乔追了上去:“许卓乔,你还好吧?”

    “死不了。”许卓乔的语气像冬天的天气一样冰。

    “那些人没把你怎么着吧。”想到那天的情景,安可不禁捏了一把汗。

    “你看到了,我好好的。”许卓乔继续前行。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卓乔突然停住:“那不关你的事。”

    安可也停下,她清晰地看着眼前这个安然无恙的许卓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才看到的那么一点熟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变得又那么陌生。

    在安可怔住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将她拉起。

    “走,赶快回去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这种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庄严拉着安可飞快地往家里走去。

    安可拿着东西下楼的时候,只看到庄严正气势汹汹地一直死死地和许卓乔对视。

    他们都没有说话,可空气中却有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见安可下来,庄严第一时间抢过安可手里的袋子狠狠地扔到许卓乔身上:“东西在这儿,赶快离开这儿!赶快!永远都不要再来烦安可!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就像一只护着自己幼崽的公狮子一样愤怒。

    “嗬!”许卓乔突然笑了,“你觉得语气凶一点,就可以保护别人了吗?”

    “好啊,来单挑!”庄严说完直接将自己的书包丢在地上,还摆了一个异常标准的跆拳道的姿势。

    可惜许卓乔并没有回应他,在说完他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胆小鬼!不敢应战以后就躲安可远一点!”庄严站在原地,姿势不动。

    “庄严,你别这样。”说完,见许卓乔越走越远,安生又小跑着追了上去。“许卓乔。”她喊住他。

    在她喊住许卓乔的同时,身后的庄严也喊住了她:“安可!”

    许卓乔并没有停步,安可也没有。庄严终于气愤地捡起书包朝楼道走去:“好,好,你喜欢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就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懒得理你!”

    安可不是没有听到庄严的话,可她还是朝许卓乔追去:“许卓乔,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要一直过着这种日子吗?”

    这一次,许卓乔停住了。停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那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许卓乔那冰冷的口气时,安可突然发火了,她走到许卓乔面前,“不关我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保存着我送给你的钱包!不关我的事,为什么你那天那么拼命护着我走!为什么不关我的事!”

    她喊得撕心裂肺,连躲到楼道里偷偷望着她的庄严都感觉到身体一颤。

    许卓乔大概也没想到安可会突然发火,他的眼睛里有一刹那的惊讶。可下一秒,他一边打开袋子掏出那个钱包一边朝安可喊:“你喜欢是吧?那送给你好了。”

    说完,他将钱包直接塞到她手里,转身朝前走。

    安可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钱包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才像自言自语一样:“许卓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究竟怎么着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

    大概是她的哭腔惊到了许卓乔,等她抬头的时候,许卓乔又重新站到了她面前。他又拿走了安可手上的钱包,然后轻轻地对她说:“你没有怎么着我,只是五年前你认识的那个许卓乔,在离开大河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句话让安可思考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思考出究竟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卓乔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而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的人又换成了庄严,他拉了拉安可的手:“安可,你也听到了,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许卓乔了。以后,离他远点吧。”

    “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他?”安可突然直视着庄严。

    “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吗?”庄严又开始烦躁起来,见安可的表情丝毫没有反应,他索性放弃,“好好,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可知道好学生和差生之间的代沟,可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庄严就那么那么厌恶许卓乔,厌恶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晚饭的时候,听到安爸和安妈的闲聊。

    “唉,夜市明天就摆不了了。”安爸一回到家就叹气地对安妈说,“老庄的老毛病又犯了。”

    “怎么回事?很严重吗?”安妈一边化妆一边皱眉。

    “能不严重吗!还不是去年被气的。他们那个叫许暮山的大老板拖了一年的工资不发不说,还把工厂给卖了,人都找不着了。老庄就是那个时候气得老毛病犯了。原本他跟我说以为这辈子会安安稳稳地在工厂上班、退休,听说他还有两年就可以退休了,一眨眼现在啥都没有了。现在一家人的收入……唉,要不是庄严争气还拿奖学金贴补点家用……”

    安爸后来说什么,安可没有听清。因为在听到许暮山那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名字她曾经在十二岁的时候听到过,那时候,他开着一辆奔驰,引来了大河乡所有人的驻足围观,大家都说他是大老板,非常有钱。而他来大河乡只有一件事,接许卓乔回去。

    许暮山……是许卓乔的爸爸。

    3

    期末考试,安可原本向班级前十五名靠拢的成绩再次徘徊在了及格线上,班主任很惋惜地找她谈话。安可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安可参加的时候也显然兴趣不高。用米雪的话来形容就是:“完了完了,一见许郎误终身呀。”安可没有向米雪解释,她情绪不高并不是因为许卓乔,而米雪也没工夫听她的解释,说完话她就奔向了她隔壁班正在生火的男朋友身边了。

    米雪的男朋友不帅不高成绩也很一般,他唯一的优点,是拿自己的全部去疼米雪,听说他的生活费全给米雪买了喜欢的化妆品和零食。安可看着他护着米雪在身后不要被烟呛道的样子,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只是觉得,那种感觉好好啊。

    不过她笑的时间只有一刹,所以庄严走向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她又垂下去的眼神。

    “干吗一个人这么孤苦伶仃地坐在这儿,装可怜啊。哪,看你这么可怜,就赏你一个鸡翅吧。”庄严将手中的鸡翅递给安可。

    安可一边接过一边问:“你爸好些了吗?”

    “好多了,要不然我怎么有空来参加夏令营。”庄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可是,”安可望着那只烤得香喷喷的鸡翅,“我怎么听说你是被你妈逼着来的?”

    “切。”庄严不屑地翻眼。

    “你妈也是为了你好,集体活动还是要参加的。”安可突然站起来,“你烤的鸡翅是没放盐吧?”

    “你是说我烤得不好吃?”庄严生气地看着安可,然后一把夺了过来,自己也咬了一口,“胡说,明明还可以嘛。”

    看着庄严明明难受的表情却说得轻松,安可乖乖地闭了嘴。

    “庄严,快来,鸡腿要煳了!”一个声音突然朝这边喊过来。

    安可朝庄严示意:“快去吧。”

    庄严又把鸡翅重新塞到安可手里,才朝朝他挥手的秦若涵走去:“明明很好吃。哦,来了……你怎么这么笨呢,烤个鸡腿都烤不好,你上辈子是猪头啊。”

    庄严走过去以后就开始奚落秦若涵,后者灰头土脸地将鸡腿扔在铁架上,一脸不爽地说:“有本事你烤个不煳的给我看看啊。”

    “拿过来吧猪头……”庄严捡起鸡腿自己开始刷酱。而秦若涵就站在一旁嘟着嘴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仿佛在看整个世界的星辰。

    安可扭过头拿着鸡翅往湖边人少的地方走去,又咬了一口,还是觉得没有放盐。

    自从庄爸生病住院以后,庄严每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医院照顾他,秦若涵听说了以后,每天放了学便第一时间跑到医院去,好像还每天让家里的阿姨炖好鸡汤给送过去。

    庄严不是很待见她,可是庄爸却格外喜欢这个常常给他讲笑话的姑娘。时间一久,秦若涵哪天有事没去,庄爸还会问她怎么没来。现在,秦若涵好像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庄家了。

    安可听到这些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越来越喜欢秦若涵了,虽然秦若涵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她。

    “你一个人躲在这儿偷吃吗?”

    扭头,安可看到韩小依正端着一罐啤酒朝她走来。

    “你在喝酒?”安可看着韩小依手里的易拉罐眉头微皱。

    “怎么,很久没喝了?”韩小依微笑,然后伸出手将啤酒递给她,“要不要来点?”

    安可接过来的时候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但她还是喝了下去。不过,下一秒安可便随即吐出来了。

    “喀喀——这味道,怎么这么像马尿?”

    “哈哈!”韩小依重新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一直到喝完将易拉罐扔到湖里才看安可,“安可,我真不知道以后你怎么在世上好好地活着。”

    “你是在说我蠢吗?”

    “不,是单纯。”韩小依叹气,“可是安可呀,世界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哦。”

    “切。”安可咬了一口鸡翅,嚼了半天,“你没和许卓乔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许卓乔的名字时,安可发现韩小依的表情突然沉了下去。

    “他又出事了?”安可的眉头随即也皱了起来,“是不是那些人还没有放过他?”

    “你多想了,他现在好得很。”韩小依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那你……”

    “安可,我要退学了。”韩小依答非所问。

    “啊?为什么?你去哪儿?”安可很惊讶地看着韩小依,这个消息太让她意外了。虽然她知道韩小依的成绩很一般,也经常逃课。但每个人的青春期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她还没有那个胆。但大家怎么着也都是继续在学校里过着,辍学……那不是读不起书的同学才有的无奈之举吗?

    但韩小依并没有回答她,她只是夺过了安可手里的鸡翅咬了一口,然后就吐掉:“哇,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居然咽得下去!”

    “为什么啊,”安可依旧怔怔地看着韩小依,“是因为许卓乔吗?”

    听到许卓乔的名字,韩小依终于和她对视,半分钟以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只是,她的回答却更加让安可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说:“安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所以你是要放弃了吗?你不是喜欢许卓乔吗?为什么不留下来?”安可依旧执着地问,“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的话吗?你不是说你和他才是更合适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安可,”韩小依打断她,“你错了,我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要离开。”

    安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韩小依在说那句话时的表情,像流星陨落的最后一刹,耀眼,却凄婉。好像那流星落去之后,世界唯有黑暗。

    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韩小依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喊住她,她好像有很多话要对韩小依说,但最后,她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小依,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记得,我们是朋友。”她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

    因为正在拥抱,所以安可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到韩小依泪流满面的样子。

    一直到很久以后,安可才知道韩小依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如果那时候她就知道原因,她一定不会让她走。

    4

    安可一向对逛街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那天放学前米雪附在她的耳边说:“走嘛走嘛,陪我逛逛,我请你吃饭。”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安可扭头,“再说,你为什么不让你男朋友陪?”

    “嘿嘿,不能让他知道,”米雪笑得甜蜜,“就是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直到去了X市最有名的商场时,安可才知道米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拿着两件分别印着“灰太狼”和“红太狼”的情侣T恤对安可说:“怎么样?你觉得他生日我送他一件情侣T恤,然后我也穿上另一件,他会不会觉得特别惊喜?”

    “嗯,我猜肯定会。”安可点头,“这个红太狼和你的形象简直太符合了,假如你也拿一个平底锅的话。哈哈。”

    “死安可,你是说我长得凶吗!”米雪做生气状。不过她的生气状只维持了几秒,突然换成了惊异,她用胳膊碰了碰安可说,“哎哎,你看……”

    安可顺着米雪的方向望去,然后便看到了秦若涵在对面的店里挑衣服,而她旁边站着的,是庄严。

    “他们俩最近好像常常在一起呀,”米雪疑惑地望向安可,“安可,庄严不会已经被秦若涵拿下了吧?”

    “我怎么知道?”安可的目光依旧盯着对面。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记得以前庄严每天放学都来找你一起回家的,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你们俩吵架了?哎哎,他们出来了。”

    安可还没来得及回答,米雪已经急忙扭过头来装作挑衣服。

    但安可的速度似乎慢了点。

    “安可?”庄严惊讶地走过来,“你也来买衣服?”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嗯,你这么丑是要打扮打扮才好。”

    安可的脸立马黑了:“嗯!我是陪着米雪来随便逛逛。”

    被点名的米雪扭过头来朝两位发笑:“哈哈,你们也在逛街啊。”

    不过庄严并没有理她,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女装区挑了一件粉色的外套走过来递给安可:“来,试试。”

    “干吗?”安可不接,“我只是陪着米雪来逛逛的。”

    “安可,试试嘛,没事的,喜欢的话我帮你付钱。”秦若涵接过庄严手上的衣服在安可身上比画,“算我和庄严送给你的。”

    “干吗要你付钱,你觉得我买不起吗?”庄严不高兴地瞪了秦若涵一眼,又夺过她手里的衣服直接塞到了安可手上,“听到没有,快去试试。”

    安可拿着衣服看着秦若涵变得很难看的脸,为难地站在原地。

    “庄严,你干吗又凶我呀。”秦若涵也毫无示弱,“说好了叔叔出院来挑一件礼物送给他的。你不是都答应阿姨了吗?”

    “礼物不是选好了吗?”庄严不耐烦地看着秦若涵,“早就说过你不要老是到我家里烦我,你怎么就是不听,你爸妈都不管你的吗?”

    “叔叔阿姨喜欢看到我,我高兴去。”秦若涵和庄严对视。

    “你的脸皮……唉!”庄严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将安可直接推进了试衣间,“马上去试,立刻,马上!”

    看到庄严严肃的样子,安可只得乖乖照做。等她局促地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米雪的眼睛立马亮了。

    “哇噻,安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美人坯子啊。”米雪上前对着安可左摸一下右看一眼,“嗯,如果再换个发型的话……哇咔咔……安可,你绝对有我二分之一漂亮!”

    “米雪,你会不会讲话啊。”一旁的庄严板着脸,“她这长相,就算是穿上貂皮大衣也没救。除非去韩国整个容……”

    虽然庄严话里极尽苛刻,可是他们没发现,他的目光从安可走出试衣间那一刻起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秦若涵也围到安可身边,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将卡递给了服务员。

    “秦若涵,你干吗啊?”庄严立马拦住了服务员,将她手中的卡夺过来还给秦若涵,“我说我付钱就我付钱!多少钱?”

    还没等服务员回答,安可已经边脱衣服边说:“我不要,我不要。我还没说我喜欢这衣服呢。只是试试……”

    “我说要了就要了。”庄严又对服务员说,“多少钱?”

    “你好,一共七百六十八,打完是七百一十八。”服务员毕恭毕敬地回答。

    然后,庄严就怔住了。他看着手上装着不足三百的钱包,又抬头看了看服务员:“多少?”

    “给!不用找了。”服务员刚要说话的时候,八百块钱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庄严看了看秦若涵,但秦若涵却没有看他。她走到安可面前将她正要脱掉的衣服又重新穿了回去:“不用脱了,穿着挺好看的。”

    “那个……我……”安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了送你的,别客气。”秦若涵朝安可微笑,然后趁着整理的时候凑到安可耳边小声说,“如果你能识相地离庄严远点,我还可以送你更漂亮的东西。”

    安可怔怔地看着秦若涵微笑的样子,余光落到庄严身上时,后者正一脸窘迫地站在原地。

    “走吧,阿姨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她做了好吃的。”秦若涵转过身自然地拉着庄严往店外走去。

    庄严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秦若涵拉着往前走。安可也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镜子里她漂亮得像一个公主,可那并不能使她高兴起来。

    特别是看到庄严最后忽然回头看她的那一眼,那一眼,好像装载了最不安的愧疚。

    庄严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安可想不通。她只是听到耳边米雪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轻轻地说:“唉,秦若涵好像真的把庄严拿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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