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不发财-人活一口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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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个儿很机灵,闪身躲过了一脚,但是脸上鼻子流血了。他抓着我的手没松开,一用力,把我拖到了筐后面,右手上来抓住我头发,往下按,抬起腿,踢我的脸,嘴里大骂:“你个狗娘养的,敢打我!”

    他脚面碰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的手也抓进了他的裤裆,手上套着的塑料袋有点碍事了,用力一捅,几乎是同时,我们俩一起倒地了。我脸上挂彩了,他也躺在地下叫唤起来。

    脑后忽然一震,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我一回头,看见那单薄的瘦子手里多了一把菜刀。居然用刀?一股怒火冲上来,我抬手就去抢那刀,这小子来回划拉,我手背、身上好像被碰了几下。菜刀抢不下来,我看见了旁边摊位上卖油条的切面刀,转身抓起来,冲了上去。今天我就给你玩玩刀,看谁的刀法好。人一下子散开了,那小子看见我拿着刀冲过来,转身就跑。那大个儿爬起来,看了我一眼,也迅速跑了,小东风车都不要了。

    把刀扔下,脸上冷飕飕的,用手一摸,全是血,喘气也感觉不对,好像背后漏气了,是腰那里,吸进来的空气好像顺着腰出去了。我觉得不对,摘下手上的塑料袋,一摸,隔着三层衣服,血已经渗出来了,几个大妈尖叫着:“孩子,快去医院看看吧,你成血人了。”

    死不了,我心里有数。几个警察过来,一看我这样,啥都没问,直接要我自己去医院。

    把火烧筐装上车,腰间的确使不上劲了,旁边的几个小贩过来说:“小伙子,你去医院,东西瞎不了,我们给你看着。”对他们说了声谢谢,我就近到青城路一家港务局医院。

    进门诊,一个40多岁的大姐看着我,没问话,直接开始给我的手和头消毒。我说还有腰上,她掀起衣服,看了一眼说,不敢缝了,怕伤到里面。我说没事,能缝起来就行。看着我倔强着,大姐也不敢说话,那些年打架斗殴的都这样,一般小医院不敢惹。

    麻药不上了,省钱。我看着大姐挑起我手背上的肉,里面的筋骨都露出来了,白花花的。大姐边给我缝针,边点头说:“小伙子你真行,我见过没打麻药的,不过这手背上可是没有人不打,太疼了。”“没事,我没感觉到疼。”这时,我还在考虑那几筐火烧。

    一个小时,头上9针,两个手背各6针,腰上14针,算钱,83块钱,很便宜,多整个早市上的人都瞪眼了。大侠,还是要钱不要命?这效果很好。我是很惨还是很壮观?不知道。旁边几个贩子,还有一个好心的大姐帮着我,一直把火烧卖完。

    农贸市场不去进货了?不可能,这点小伤算什么?火烧老板问我咋了,我说摔的。还是老样子,四筐,虽然腰漏风,使不上劲,但可以放在车上卖,就不搬了。这次不在市场外面了,直接进入市场里面卖,死都不怕了,还怕几个市场管理的?

    进入市场里面,门口那里就有一块空地,旁边是一个肉摊。过去问肉摊大姐,大姐看着我这德行,说得很少——这空摊还没租出去——大概是领子上的斑斑血迹给她的震撼。把车子停稳,我要把筐放到水泥台上,手上还能使劲,不用绷紧手背,但是腰不敢用力,伤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稍微一用力,那伤口似乎要撕裂,许是那刚缝好的线拉扯着皮肉,要绷断。那大姐看了我一眼,走过来说:“年轻人,这里是市场,固定摊位的,你在这里卖,一会儿工商来了可麻烦。”

    话没说完,前面走过一个戴眼镜的穿工商制服的,手里还拿着一本收据,大概是刚收完管理费,看见我,愣了一下,说:“谁让你进来的?市场里面不允许乱摆。”从三轮车上下来,我赶紧掏烟递过去:“大哥,我这也是刚回来,没吃饭的地方,您看看能不能帮忙,给我个临时摆摊的地方。”我学的是当年东方贸易大厦那帮社会双劳人员的口吻。

    那工商的没接我的烟,上下打量我。我头上缠着绷带,虽然火烧铺大哥给了顶帽子,仍然能看见额头的白色绷带边,手上缠着绷带,领口和肩膀上还有斑斑褐色的血迹,那是刚刚浴血奋战的结果。看来这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他肯定这么想。

    “我们这里是固定摊位,你要想卖就交钱。这个摊,一年费用6000块,交上就可以在这里卖了。”他话语有些松动,也许是不想得罪社会流氓。

    “大哥,您看看我这样,有6000块吗?要不我每天都交一点,就先给我个临时的地方,如果这摊位有人租了,我就换个地方。”我自己给他找一个台阶下来。

    “嗯?”眼镜工商皱了下眉头,又打量我一遍,说:“那你先卖吧,我回所里商量一下。”

    肉摊大姐帮着我从车上抬下筐,说:“你这是怎么弄的?浑身挂着花就来出摊,不怕感染了?还是想钱想疯了?”

    “我就一个人,家在外地,没钱吃饭,不出摊怎么办?”一番话说得大姐眼泪差点掉下来。

    中午生意很好,市场的小贩们都跑来尝鲜,前几天外面的老客户也找过来,不到12点就卖完了。眼镜工商过来的时候撕了一张20块的收据,告诉我,每天20块管理费。价格不高,毕竟这里上面有大棚,下雨天也能卖货,比早市强啊!

    把塑料袋送完,想继续去进货,但火烧铺现在感觉太远了,腰间不是疼,而是感觉心脏好像掉到腰上了,一鼓一鼓地冲撞着,似乎要挣断那些缝线。

    回去休息一下?不!难道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就这样放弃?我发过誓,只要死不了,就要干到底。这点小伤就成为理由的话,那以后还怎么兑现自己的诺言?自我嘲笑了一下,骑上车,去进货了。

    火烧铺老板感觉出我的销售能力了,也看出我有些力不从心。他那些小贩都是拿他的产品当陪衬卖,只有我一个是专卖。他和我商定好了,以后早上我自己来取货,中午这趟,他开车给我送市场,尤其是身上有伤这几天。作为感谢,我给老板买了一包好烟。

    晚上骑车回家,很难受,那种感觉不是疼,是害怕腰上的线是不是断裂了,或者把皮肉撕裂拉开,伤口那里需要重新缝合。找了一块小镜片,照着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那小子真狠,隔着毛衣、内衣给我划这么一道口子,多亏是腰上,要是脸上,以后找不到媳妇了。想到媳妇,盈盈、小雨、张梅一下子窜进脑海。身上的疼感觉不到了,心里的血却流出来。看你这点出息,钱还没还完,别想这些,我狠狠地骂自己。

    半夜,浑身疼痛,感觉从头到脚散架了,睡不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的伤口都开始跳跃,每一下感觉都是烧红的铁板烙饼。干脆不睡了,腰却挺不起来,只能哈着,只要一挺,后面那伤口就抗议。

    到3点,我熬不住了,爬起来,进货去。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死了不进太平间。人活着就是一口气,没有那么娇贵。

    早市上,我的出现还是那么华丽而深沉,也许是昨天的战役的结果,所有出摊的商贩都给予我友好的目光,这目光促使我更加自信。今天只要那两个小子来,我就废了他们,摸着筐下面那把新买的剔骨刀,心里踏实无比。

    货卖完了,也没见人来,看看表,不等了,去农贸市场等火烧老板送货。

    几天下来,早市上的熊包没出现,害得我白买了一把刀。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痒了,这证明已经快好了,手上的线是自己用剪刀剪断的,用打火机给剪刀消的毒。腰上的伤口好得慢,还是去港务局医院大姐那里。她很惊奇,中间我没去换一次药,反而愈合得很好。拆完线,给我又消了一下毒,大姐挑着大拇指赞扬我一番,说我身体素质好。其实什么素质,那是一口气,精神压倒了肉体,它不敢不长好。

    旁边肉摊的大姐姓郝,老公是屠夫,胶州的,老公在家杀猪,她就负责在市场卖货,人心眼很好。我去批发塑料袋,她经常帮我卖货物。她老公偶尔露面,点上烟和我聊几句就走。他家里猪多,要回去继续屠宰。

    晚上的活也不用特意去找了,旁边大姐给我批发肉,白天没事她帮忙串肉串,晚上我就骑着三轮车去夜市上烤肉。这烤肉的技术还真多亏开过饭店,别人家都是用调料腌一下,我的绝招是当时厨师长教的,用花生油调和高度白酒,把肉腌着,不就成。几天下来,大姐那里白天帮我串的那点根本不够卖了,只好自己晚上加班串一点。

    半夜12点回家,凌晨3点起床,睡觉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但是精神很好,不累不乏,干劲十足。那是钱的力量,收益已经突破每天500元大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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