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多克大叔想到了阿里。阿里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虽然家里穷,但是平时为人正直,讲义气,而且体格强健,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多克大叔把阿里请来,试探地问他,愿不愿意替自己带点钱给城里的儿子。
阿里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
多克大叔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阿里这笔钱的数目。如果他不贪,一座金山也不会让他动心;如果他想据为己有,那一分钱也不会嫌少。于是多克大叔小心翼翼地对阿里说:“小伙子,这笔钱有二万先令,路上可千万不能大意呀!”
一听说有这么多钱,阿里吓了一跳,不过他见多克大叔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便拍着胸脯说:“大叔,你既然信得过我,我一定会分文不少地把它交到巴德兄弟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阿里接过多克大叔装有二万先令的小包裹,把它紧紧地缠在腰上,然后就出发了。到城里需要翻过两座大山,如果顺利的话,早晨出发,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就可以赶到了。
一路上,阿里始终大踏步地向前走,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已经能远远看到城里高楼的尖顶了。可是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见十几匹快马到了他跟前,马上全都是穿蓝制服的士兵。
一个上尉上下打量了一下阿里,用马鞭指着他说:“你,现在是我的手下了!”
阿里说:“很抱歉,先生,我不能当您的手下,我要赶到城里去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上尉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任务?我告诉你,小子,我们刚刚推翻了国王的独裁统治,一个新的国家就要诞生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跟我们一起革命。否则,你就是老国王的支持者,我马上把你枪毙了!”
在士兵们的逼迫下,阿里只得参加叛军,可他心急如焚,多克大叔托付给自己的事儿还没办成呢!万一自己被乱枪打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不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这天,部队在一处原始森林附近扎营,晚上阿里趁守卫不备,悄悄溜出了营房。可是他才跑出没多远,后面就传来了枪声,显然是被发现了。阿里赶紧一头扎进原始森林,拼了命地往前跑,只求能躲过追兵。
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直到后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阿里才停下脚步。
这时,他觉得累极了,就爬到一棵高大的树上,用腰带把钱和自己身子都捆在树上,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阿里发现森林里仍是黑漆漆的,只有透过树叶漏下来的几点光告诉他,天已经亮了。阿里估计部队已经走远,便决定走出森林去。可麻烦的是,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要想从原始森林里走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里成了森林里的“野人”,他吃野果,睡野草,钻木取野火,有时逮一两只小动物充饥,还要千方百计躲开野兽的袭击。他身上的衣服被挂得一缕一缕的,他干脆把它们扔了,用藤条和树叶把自己身子围起来,只有那个装钱的小包还保存得好好的。阿里总是想:“这是多克大叔的二万先令,我得把它送到城里巴德的手里。上帝保佑,别让我把它弄丢了!”
阿里没有手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他以为只要照直走,总有一天能走出原始森林去,所以除了睡觉和吃东西,其他时间他都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用匕首割断拦路的荆棘,每走一段距离都要做下记号。
可谁知,在长途跋涉了几天几夜后,阿里竟然看到了自己曾经做下的记号。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在森林里兜圈子!阿里不信邪,又往前走,可是几天以后,他再次回到了原地。阿里心里不禁恐慌起来:难道自己真就走不出森林去了吗?
阿里伤心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看着自己的脚。可是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问题!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走直线,可是他的脚并没有照直走,因为体格的原因,他的右脚总是比左脚迈出的步伐大那么一点儿,虽然这中间的差距小得几乎看不出来,但这些差距一点一点累积起来,他无意中就会越走越向左偏,最后就会兜一个大大的圈子回到起点。
想明白原因以后,阿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树上的叶子“哗哗”地落下来。阿里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它来仔细测量了一下,果然量出了自己右脚与左脚迈出的步伐间那个微小的差距。他脑子一动,估计自己每走一百步,就会向左偏离一步,于是重新出发以后,他每走一百步,就特意向右横跨出一步。
就靠着这个笨方法,阿里不在原始森林里转圈了,一天又一天,他发觉树木渐渐稀疏起来,终于有一天,他走出了原始森林,真是千辛万苦哪!
这时,他身上裹着树叶,脸上的胡子已经长得和头发连在了一起,走进一个村子时,那些小孩见了他吓得四散奔逃,大人们也赶紧拿棍棒和锄头自卫,他们都把他当野人了。
阿里费了好大劲才让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村民们告诉他,从他逃跑时算起,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战争在几个月前就结束了,叛军被打败了,国家又恢复了秩序。阿里听了可高兴了,再也不会有恶狠狠的叛军要处决他了,他可以大着胆子去城里,把钱交给巴德。
阿里问清了道路,发现这里离城里其实已经不远了,三四天就可以赶到。
阿里剃了胡子理了发,穿上村民们送给他的衣服,带上干粮,一天也不耽搁,就奔城里而去。一路上,阿里饿了啃几口干粮,渴了讨杯水喝,也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因为没钱——兜里那二万先令是多克大叔给儿子的,他当然一分钱也不能动。
上帝保佑,巴德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当他听说阿里是来给他送钱的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当时还跟爸爸打过赌,说阿里肯定是拿着钱跑了,后来多克大叔不得不认了输。不料两年后,阿里竟然会把钱送来!
巴德把阿里迎进客厅,然后听他讲述这两年来的遭遇,忍不住眼圈就红了。他为阿里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满怀感情地说:“兄弟,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谢你!你可能不清楚,我现在是多么迫切地需要这笔钱。”
阿里高兴地笑了,他骄傲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这就好,没有耽误你的正事。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得告辞了,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巴德忙说:“等等!我得给你点什么作为酬劳……请把我的马牵走吧,如果你不喜欢,尽管把它卖掉。我知道,这点酬劳跟你所付出的代价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但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阿里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巴德至多给他几先令小费,没想到却是一匹马!他知道,市场上这样一匹马至少值二百先令。“巴德先生,这个酬劳已经够贵重的啦,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阿里牵着毛色油光发亮的马走出了巴德的家,他决定把马卖掉,先好好地吃上一顿,然后再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
阿里把马牵到市场上,一个马贩子仔细看过了他的马后,开价道:“二十万先令。”
阿里大吃一惊:二十万先令?天哪,自己给巴德捎去二万先令,他竟然送给自己一匹价值二十万先令的马?什么马能值这么多钱呢?
“先生,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阿里急切地问,“这匹马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会值这么多钱?”
那马贩子像看外星怪物似的盯着阿里看了一会儿,说:“它只是一匹普通的马,我给的这个价也很合理,不多不少啊!”
阿里越发糊涂起来:“如果一匹普通的马就值二十万先令,那二万先令可以买些什么呢?”
马贩子吃惊地叫起来:“先生,你不会是刚从沙漠里跑出来的吧?自从战争结束后,钱就贬值了,二万先令就只能买到一顶帽子啦!”
(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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