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我的这把刀
能伸进它的历史深处
削去它的虫眼
我要手起刀落,狠狠削去它那个“黑”字
只留下前面的那两个“慕尼”
进而我要站在市中心的鲜花广场
大声呼喊:慕尼,慕尼!
这时候我相信有许许多多
卖花的人和买花的人
还有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的人
都会惊异地回过头来
对我点头和微笑
当然,这都是些漂亮的日耳曼人
聪明,优雅,金发飘飘
从来都一丝不苟
两只忧郁的深蓝色的眼睛
深不可测,你只要看它们看一眼
从此便不能自拔
(这就像我们来到曼彻斯特
来到他们骄傲的老特拉福德球场
大声呼喊:鲁尼,鲁尼!
或者:范尼,范尼!
这时那两个冲锋陷阵的小伙子
一定会像猎豹那样狂奔
像飓风那样席卷,把脚下的球踢得
山呼海啸,行云流水)
可惜“黑”是那个时代的主语
可惜那时候的这个地方
是这片黑色土地上的
黑中之黑,如同深渊和地狱
只有一点点光亮
从凛冽的刺刀上泛出来
从党卫军鹰隼般的眼睛里
溢出来,射出来
不过在屋顶上竖着的那个高高的烟囱
也会喷出一道道光焰
但在那儿噼噼啪啪燃烧着的
却是犹太人的尸骨!
而继续在这里囚禁的人
一个个瘦骨嶙峋,面目枯槁
像一具具活动的骷髅
他们站着,躺着,抑或在
带电的铁丝网中移动着
都是一群羊,在等待指认与屠杀
那时候“慕尼”那个黑啊
让他们仰起头,却看不见
自己的天空,低下头
又够不着自己的土地
2001年10月17日 德国慕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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