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朵金花成名伴随而来的是崔荟丽的成绩一落千丈。一开始,班主任三番五次地找她谈话,但很可惜,她始终没把许非果的话放在心上。她在一次小测上首次跌出全班前五名,接着又在期中考试跌出全年级前十名。许老师在自习课上说:“某些同学我看是快病入膏肓了,连别人的劝告都听不进去了……”后来他又说:“某些同学真是不可救要了,不好好学习,还天天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块……”再后来,许非果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多好的大学苗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成绩是掉下来了,可这么好的底子说追上来也不是件难事……”班里人都清楚,班主任这话全是念叨给崔荟丽听的。他的话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然而却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
升入四年级的王香被调到第四排,并且与崔荟丽同起了桌。这时的王同学,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武功秘籍:不管有事没事,总要微微地扭几下脖子,歪几下头,活像故作姿态的小姐。
崔荟丽和王香的突然转变,让那些曾经对他们抱有好感的人很失望。郝天国就和我坦言说崔荟丽已不再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郑启昌从没跟我谈起他那时的感受,但我想,他的心也肯定得凉半截。
“星期六有空吗?”周惠问曹三段。
“有空,干嘛?”
“到我家来玩儿吧,我爸妈都没在家。”周惠娇弄着姿态。
“玩……什么呢?”曹三段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玩什么呢?”周惠用眼睛勾住曹三段。
“我……怎么……会知道……”曹三段用手捂着泛红的脸。
“和我们打牌,可以吗?”
“你们?”
“对,张玲他们星期六也到我家去。”
“打牌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了。”
“你不会是怕我们吧?”
“我……”曹三段的脸更红了。
“来吧,我等你!”周惠的话不容拒绝。
星期六,曹三段壮着胆来到了周惠家,与其同行的还有他的邻居郭青和倪人杰。
“坐!”赵则柳拿出了烟。
“你还会抽烟?”倪人杰挺惊讶。
“会得比你早。”赵则柳吐了个烟圈,“我现在离烟活不了。”
“吹,你就可劲儿吹!”崔树进屋了,带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这有你的嘛?!是不是看见帅哥来了,你又痒痒了?”赵则柳弹掉烟灰。
“我操你婆婆的,你才痒痒呢。”
张玲从东屋探出头来:“别越有人越冒傻气啊,让人看笑话。”
“我听说你们今天要和曹三段打牌?”倪人杰开口了。
“是啊,你想加入吗?”周惠充满了**。
“想啊,咱们怎么玩儿?”
“用你那个玩儿,行吗?”
“那个?那个是哪个?”倪人杰很童真。
“你个傻帽儿!”周惠嗔怒着,雪白的脸有了红光。
“今儿就想玩死你,行吗?”崔树的样子真像一条疯狗。
李佳佳在抽屉里拿出黄色光盘,打开VCD:“安静!电影要开始了。”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周惠从西屋走出来,上身穿着小吊带,下身穿着白裙子。
“我们小惠今天真漂亮!”王香说。
曹三段、雷横、倪人杰目不转睛地瞧着周惠,无一人说话。
电影到了**的时候,孩子们都喝起了酒。
“你们那儿长得什么样,让我们看看?”赵则柳的手搭在了曹三段身上。
“喏,跟电视上一样。”
“我们想看真人版的。”
“那……不行……”
“怎么不行?就是看看,又没别的。”赵则柳越靠越近。
“不能……别让大人逮着……”
“小惠他爸妈都出门了,没人!”
“那也不可以,这……”倪人杰站了起来,“这叫猥亵!”
“老娘我看定了!”赵则柳笑中有威。
“你再闹,我们可喊人了。”郭青说。
“喊吧,看谁能来?!树儿,把门插上!”赵则柳看来是喝多了。
“咱走!”曹三段、郭青、倪人杰拔腿便跑。
2009年,我在红山市车站见到了周惠。当时的她坐在一辆长途汽车的副驾驶上。白晃晃的大腿被她随意地展露着,像葫芦一样的胸把她的连衣裙顶得老高。橘红色的头发、妖娆的眉、火红的嘴唇、如铃铛般的耳环、粗得可以拴狗的项链、熏人的香水、又细又长的卷烟、轻佻的眼神、浮贱的动作,这些东西都暗含着她的身份与生活。车站里许多男人——包括孩子和老人——都把眼睛投在她身上,有的是看脸蛋,有的是看腿,有的是看她拿烟的手,有的甚至歪着头看她连衣裙里面的裤衩。2001年到2009年,八年了,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认出了她,而她却没认出我。我上车,落座,打票,而后坐在一角发呆。一种被岁月耍了的无奈袭击了我。我看着窗外的细雨,看着挤挤丫丫、忙忙碌碌的人流,看着高矮不齐、颜色不一的楼宇,想起了很多很多。眼泪从我的眼角流出,滑过脸颊,径直滚落到我的手背上。我为什么会掉眼泪?是为周惠,还是为只能往前转的自己?是为七朵金花,还是为挥别的学生时代?我实在说不清。如果七朵金花的家教再严一点,如果老师们盯得再紧一点,如果这个社会不再那么浮躁一点,如果你和我都对不正确、不检点、不健康、不和谐的事情再严肃一点,周惠还会走上“坐台”这条道路吗?我在问我自己,也在问这个时代。
诚然,历史是不能猜想的,更是不能假设的。历史就是历史,它是由无数个事实构建而成的,容不得半点天马行空的臆想与改编。今天的穿越剧、篡改剧很红、很火、很引人眼球,大有君临天下,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人们给它鞠躬,为它献花,向它求婚。更有甚者,竟然想以它为契机,搞出新一代的个人崇拜。可怜的人们,也许并未想过,今日,你亵渎历史;明天,历史就会亵渎你。
AD村的夜晚,不论冬天与夏季,九点以后就几乎看不到光亮了。黑暗连着黑暗,无声接着无声。但是,七朵金花却在此时刚刚完成了集合。因为没有KTV,没有歌舞厅,他们便决定到村南那片无人的洼地去一展歌喉。曲目的选择全是在勾魂摄魄的通俗歌曲之间进行。她们口中那男欢女爱的词调在寂静的晚上飘扬,犹如冤死的魂魄在**地恸哭。
现在,老师性侵女学生的事层出不穷,而且受虐女孩的年龄呈逐渐递减的趋势,它就像一种无药可医的毒素,无论如何也清除不干净。这确是社会的悲剧,教育的悲哀。
“唉,你听说了吗?李宝木那老家伙摸张玲的腚眼儿!”星期三一上学,同桌便急忙向我播报新闻。
“我昨天听了那么一耳朵。”我道。
“哎呀,老李这个抽狗屎,连学生都不放过!”郝天国露出了下槽牙,一五一十地跟我详说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真没有人性,这还配叫老师吗?”听完同桌的话,我也不由地气愤了。
“还老师,我看他就是个人渣。”
“这事儿咱校长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还幸亏老林那老小子了,是他把这事儿压下来的。”
“老李这个臭**真不要脸,补习就补习嘛,干嘛扣人家?”
“是啊,这老小子真把校园当洗浴中心了。幸亏他没遇上我,要不然,我非拿凳子开了这个狗日的!”
“你个大浪小子,扣得着你吗?人家专攻小丫头。”
“真是人心隔肚皮。表面上他一副人五人六的样,比校长的资格还老,整天端着大眼镜大摇大摆地溜达。可实际上呢,他比谁都龌龊。”
“你说张玲也真听校长的话,愣是没把这事儿告诉家长。”
“嗨,林往前那是谁呀,那是什么嘴,什么心眼?三言两语就把你忽悠了。再说,张玲搞对象这事儿家里人还不知道,她要真跟老师们撕破脸,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她搞对象的事,难道林往前也知道?”
“那还用你说吗?”
“这可真让人攥住小辫子了。”我直摇头。
“你也别这么说,没准张玲还愿意让人家摸呢,她那人,也确实太骚……”同桌郝天国用食指绕着下唇。
“看你那馋样……难道你也想?”我开起了玩笑。
“玩蛋去!我才不玩这种货色呢,别脏了我的手。”郝天国顺顺发型,仿佛正人君子一般,“我看你这小子才有想法呢,别看老实巴交的,一肚子花花肠子,每天睡觉你是不是总把周惠当性幻想对象?”
“你看了吗,我跟你说个笑话你就上脸了。”
“谁上脸了?我这不也跟你逗个乐嘛。”
到了四年级下学期,七朵金花的名气更大了,无论课上课下,不管寒假暑假,她们都聚在一起,俨然一个小社团。
自然,她们也除旧布新地成为了同学们的共同话题。有人说,没有周惠这个狐狸精,七朵金花绝成不了气候;有人说,就算没有周惠,那六人也早晚得出名,她只不过稍稍加快了这个过程;有人说,赵则柳她们早晚得当**,靠卖肉而活着。有人说,张玲等人都长得可以,将来升入初中以后,必将又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总之,每个人都对七朵金花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和见解,每个人都可以真知灼见地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和高论。
不过,这时的七朵金花还远没到鼎盛时期,因为十一峰还在酝酿之中,还没有插上翅膀,翱翔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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