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是怎样炼成的-第4章 差等生的尊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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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老师一遇到叛逆的差等生,就像老鼠见了猫,不光要躲得远远的,还要想法设法地置人于死地。譬如,见到有人留级,就会批评人家笨拙与无能;见到有人打架,就说人家没有教养;见到有人整日衣衫不整、拖拖拉拉,就笑话人家没人管;见到有人欺负人,会反问被欺负的同学:“他怎么不欺负别人?”见到有人吹牛,尤其是那种所谓的差等生在吹牛,也不问缘由,不思根源,直接冲上去把人挖苦一顿;见到有人破罐破摔,特别是那种连蹲几年的人在自暴自弃,会冷笑一声:“活该!早干嘛去了?”见到有人不听课,睡懒觉,就会想:前几名的必须管管,十几名的可以说说,二三十名的可以提个醒,四五十名的就让他自生自灭。那倒数呢?就让他睡吧!愿他一觉不醒。可是,王老师却不如此。他跟我们说,在他的课堂上没有留级生,没有差等生,没有特权生,也没有尖子生,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如果有人想凭着自己成绩好一点儿就自骄自傲;如果有人想借着自己超人一等的体格与心眼儿占点儿便宜,出点风头;那他们就得先尝尝“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是什么滋味儿。

    星期三下午,同桌郑启昌看着我的作业本开口道:“哎,我说,你不用这么写,一行写四个字母就行!”

    “写四个?”

    “啊,看,我就是这样写的。”郑启昌将作业本拿给我看。“

    “能混过去吗,这样?”我说

    “没问题,我这样写了好几回了,老师从没说过我。”

    第二天,王老师把我和郑启昌的作业本贴在了讲台上:“看吧,咱们的同学多聪明呀,明明一行可以写十几个字母,人家一行就写四个……这真省劲啊!”

    从那天起,我和郑启昌每天都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一扫就是四个星期……

    四大名傻这个尊号在AD小学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一般人都不敢当着刘志公他们的面喊,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胡健曾经以身试法,但结局确是很惨:他被冷晶骑在身上吐了将近五分钟的唾沫。

    六年级有个人叫李贵剑,客观地讲,他在AD小学是无人敢惹的厉害角色,学校门口的那一片小操场就是他的领地,他常在那儿兴风作浪。

    星期五下午,学校照例要大扫除,全校师生都开始活动起来,李贵剑等人被老师安排在学校门口扫地,泼水。

    “哎,过来坐会儿!”李贵剑冲着正在门口打扫卫生的刘志公和冷晶喊。

    “还没打扫完呢。”刘志公说。

    “怎么,你俩也改邪归正了?”

    “改什么邪,归什么正?我俩本来就这样。”

    “呵呵,好,有前途!”

    这时,偏偏凑巧的是张平江和于博学也拿着扫把走出了教室。

    “咦,四大名傻!”李贵剑大笑。

    李贵剑是刘志公和冷晶的邻居,三人从小玩到大,感情非常不错。然而李贵剑旁边两个人——张松和王雷,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以为李贵剑这是存心拿冷晶他们开心呢。两人抓住机会,争先恐后地拍李贵剑的马屁:“呀,呀,呀!还真是四大名傻!”

    大名鼎鼎的四大名傻,岂容人这般挑衅?冷晶和刘志公冲上去便给了二人三拳,拳拳都打在了脸上。

    “啪!啪!啪!”

    “别打了,这俩人是老实孩子,是尖子生啊,这事都赖我……”李贵剑急忙跑过来说。

    “尖子生?今儿打的就是尖子生!”

    刘志公和冷晶“噼里啪啦”地将对方揍了一顿,连李贵剑都没拉住他俩。熟知张松和王雷的人都知道,这次刘志公、冷晶可是闯祸了。

    李贵剑说得没错,挨打的这两人确实是成绩很要好的学生。每回乡里举行尖子生抽测,他们总能给AD小学争得荣耀:轻轻松松便可保持在全乡前十名。AD小学每一个年级都有六十多名学生,可是要想在其中找出几个能为校争光、能打硬仗的将才,那的确是很难很难的事,这就像2013年的中国足球队,别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别提战胜RB、韩国和澳大利亚,别妄想和伊朗、沙特平起平坐,就是亚洲弱旅泰国队也能踢你个5:1。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AD小学的校长林往前,为什么亲切地称呼张松和王雷为“松儿、雷儿”了。林往前长得慈眉善目,但是他这个乡村教师喜欢阴着脸,还乐意讽刺、批评、辱骂、甚至殴打学生。要知道,四大名傻这个外号,还是他的发明创造呢!林校长,对所有学习不好的学生都特别冷淡,冷淡得活像阎王爷派来缉拿人命的牛头马面。

    如果那个学生能博得林校长的赞赏,那他的班主任也会跟着沾光,这话说来有些人可能不信,也许会说:“这是真的吗?”其实答案可通过观察赵光林老师(六年级班主任)走路的姿态而获得:叼着烟,昂着头,眼神透着自负,而且喜欢扭屁股,一扭、二扭、三扭、四扭、五扭、六扭……就像模特大赛中体态最婀娜的冠军小姐。

    有校长护着,有班主任宠着,有好成绩拿着,张松和王平能不膨胀吗?有好成绩就有好待遇,有好待遇就有更好的名次,有更好的名次就有更好的待遇。这,就如世界名狗,有名气就有人关注,有人关注就会有更大的名气,有更大的名气就会有更多人关注,等名气大到一定程度,等关注的人多到一定境界,这只名狗就会向世界宣布:“汪,汪,汪!大家好,我是世界超级名狗,我的中文名字叫小太郎,英文名字的汉语谐音是“不害臊”。我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侈品;我见过的、听过的、感受过的、享受过的,都是我的同类们做梦都不敢想的高格调、高情趣、高意蕴、高韵味。我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我的卖萌与乖巧,离不开我的勤奋与坚持,离不开我的聪明与才智……但是,这些都不是我能成功的关键。我为什么能成功?实话告诉大家吧,因为我懂得怎样才能讨得更多人的关注,怎样才能荣获更大的特权。”和世界名狗小太郎一样,张松和王雷在老师们的关怀、热捧之下,也拥有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特权:一,尽管二人个子不矮,可硬是坐在最前排;二,赵广林老师一旦淘来新习题、新课外书,总会在第一时间把它们交给此二人,并在第一时间为他们解答疑惑与不解;三,学校那个破旧的图书室虽然藏书不多,但很少有学生能荣幸地走进去看一看那里到底存放着些什么玩意儿,每次老师们想到里面拿几本书也都得跟校长打声招呼,为何如此一个小小的图书室搞得这般神秘?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人们只知道,张松和王雷一人一把图书室的钥匙,自由出入不必说,拿几本书往家放上一星期、两礼拜都是常有的事;四,即便和老师顶嘴、冲撞,也没有人敢碰张松和王雷一根汗毛……总之,无论是在课上抑或课下,无论是在人前抑或人后,张同学和王同学都坚贞不渝地例证着林往前的那句名言:“好学生必须要重点照顾!”

    人们常说,孩子不能惯,越惯越坏。这一点,在张松和王雷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他们自高自大,瞧不起人,喜欢看人出丑,拿人说笑。他俩儿不可一世,但对李贵剑却毕恭毕敬,有时还会故献殷勤。有人说张松和王雷就是得了恩宠又握了实权的老太监,尽管平常盛气凌人,嚣张之极,但一见到真正的主子立马就软如烂泥。

    张松和王雷那年虚岁十三,比四大名傻中资历最老的刘志公还大一岁,不过他们不是打架的料,更不是刘志公和冷晶的对手。他们可吃了大亏:衣服挒了,发型乱了,脸上挂彩了,连王雷的眼镜都被打没了。

    其实在没动手之前,刘志公、冷晶早就认出了张松和王雷。老实讲,挨揍的这两人的名气一点也不逊色于四大名傻。张松、王雷,全校有几个人没听说过这二人的名字与故事?但是,刘志公和冷晶还是出手了,而且出的手还不轻。

    在那个老师们共用的办公室里,校长当着王凌波的面给刘志公和冷晶一人两个大嘴巴子。校长说,喊声四大名傻又如何?本来就是四大名傻,还怕有人叫?校长还说,这事儿没完,一定要把家长叫到学校来,要对被打的学生有个交代。

    老师打了学生不说,还要学生的家长过来道歉,这虽说有点耸人听闻,但是在我七岁那年,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那天,像刘志公和冷晶这样从不落泪的学生也终于哭了,而且哭得那么伤心。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校长,利用极其暴力的手段,极其毒辣的言语,极其无耻的行径而站在了有理、有力、有节的至高点上。他就像凭借着卑鄙的手段而暂获胜利果实的汉奸,最终也逃不过历史的审判与后人的唾骂。

    我想替刘志公他们问几句,谁愿意是差等生?谁愿意留级?谁没有自尊?那些没有留过级的人就有权利嘲笑他人?那些所谓的蹲级生就应该被起外号?就应该叫名傻?那些所谓的尖子生、优等生就没有缺点?就没有犯过错误?就可以在道德、品质、情操的最顶点上去俯瞰和嘲讽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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