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是一套正红色的嫁衣，上面绣了九只金凤。是皇后才配穿的礼服。可我前日赐给了那丫头。
自从前皇后被贬后，我就一直没有在封后。纵使朝堂上让我重新封后的折子堆成了山，我也从未松过口。
我轻抚着那套嫁衣，想象着她昨日穿着它的模样。
都说皇上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什么，只要随意开开口，就会有人跪着求我拿去。
前面的几十年，的确如此。
可自从遇到了那丫头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有的东西，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我回想起那个下着大雪的下午，我在慕容旧宅看到了她。
她当时很恐慌，和一般的女子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即便她很害怕，还是陪着我迂回了很久。
她时不时的拍马屁，虽然很幼稚，不过我听着倒也自然。
我间接和她提起了她的祖父，她却半晌不吭声。我就问她：“不是挺能言善道的？怎么不说话？”
她似乎有着心事，心不在焉的开口：“逝者已逝，有什么好说的！”
我愣了一下，还从未有人敢我这么说话。谁知她反应还挺快。马上就跪着认错。
我面上阴冷，心中却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我又随意和她说了几句。这丫头脑子反应很快。一面拍着我的马屁，一面说些避重就轻的话。
我想到了她笔书的流民之策。面面俱到，此女是有些才能的！我们分道扬镳时，贴身侍卫告诉我，有两人在暗中护着她。
侍卫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查到了那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慕容将军的遗孤名唤何路白，另一个居然是来自秋山八方书院的人！
我还想让人继续打探，不过自从那日之后，八方书院的人就消失了踪影。
那一年，前朝和后宫，几乎都是孙家和前太子天下。
我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临川之行她真的处理的好，我就要封她做官！
不足半月后，我果然收到了大皇儿快马加鞭递上来的折子。
我看了那折子后，几乎坚定了要封她为官的想法。
她做事很认真，我让她负责礼部的礼和祀，她就真的很认真去做。可这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扣了她半年的俸禄后，她突然就开窍了。开始有事没事进宫找我那些嫔妃的麻烦。而朝堂上也与大皇儿站成一队，与前太子周旋。
她为官的那几年，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儿几乎都递过折子要迎娶她，尤其是南宫北。
她一定不知道，我替她挡了多少烂桃花！
我曾问过她：“慧和县君可瞧上了哪个男儿郎？朕做主为你婚配，以公主礼下嫁！”
她跪道：“臣女是贤王的未婚妻。”
我心中冷笑，十八弟怎么可能娶她？那小子喜欢的是男人。不过我也不拆穿她，由着她继续做十八弟的未婚妻。
我偶尔宣她入殿陪我下棋。
她棋艺很差。即便我故意让着她也挺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大皇儿盯着她盯的很死。几乎一方棋才下完，南宫北就已经候在了御书房外。
那几年，她对我很是尊崇。偶尔提起她祖父时，她也已经敛去戾气。我知道，她不恨我了！
我很欣慰，我在等！等我扳倒孙家，废了皇后后，我要迎娶她入宫，做我的皇后！
直到小九从河西归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喜欢是我的小九皇儿。
小九方才回来数月，整个京城就传遍了她和小九的事。什么当众告白，什么当街亲吻。真是毫无体统！
可就在此时，我又知道了她新的身份！
顺德，那个从小就跟着我的太监，居然是八方书院的探子。我无意间得到了他与八方书院的密报才知道，原来郭素卿竟很有可能是沐震的女儿。
我这才回想起，她与那个郭志仁真是半点不像。无论脾性或是长相都不像。
就在我刚知道这个消息后，小九竟写了份万字奏折，说要娶她为妻。
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所以，趁着沐震还未确定她的身份后，我只能动手杀了她。
我还记得，那年腊月二十三那日。
那年的她，只是个六品的小官，赐福的那日，没资格入殿。我招了她入殿时，她冻的小脸通红。我准了她可以在大殿候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欣慰，可更多的是可惜。
新年那夜，我准了她和小九同席参加家宴。她似乎已经知道我要对她动手。整个宴会拉着小九的手不松。
她中途外出一趟，伺候在我身侧的顺德也一同消失了。
我详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沐震救她可以，不过，她只能以死人的身份离京！这是我对她最后的恩宠。
“皇上，得手了！”
侍卫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
“眼下这个时间，小九应该和那个丫头出城走了两个时辰了吧。”
侍卫急忙恭敬回道：“是，在十里亭动的手。”
“嗯。”
我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一个暗格前打开，里面是十几条蠕动的小虫！我伸手将那只编号为九的小虫放在掌心。
小虫身子僵硬。
若说这子母蛊，还是从孙斌文的府邸搜出来的。他倒也有野心。居然一直幻想着前太子可以继位，他做摄政王呢！
这虫子和我的几个皇儿都牵连着。看来真的得手了！不仅仅是他的，那个编号为一的虫子，眼下也已经僵硬了。看来那丫头把我送她的解药送给了大皇儿。
“那丫头呢？”
侍卫急忙跪道：“回皇上的话，依着您的吩咐，慧和县君受了重伤，我们故意放水，让她被随行的侍卫救走了！”
我满意的点头：“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知小十一，依着他们的兄弟之情，定是会为小九收尸的。”
“是！”
我取出两条虫，将它们的尸体放入香炉中。很快，一股奇异的奇香弥漫至整个房中。我细细嗅着，很快就感觉到周身热血沸腾。似乎又年轻了不少。
“朕的皇儿，只能葬在朕的江山脚下。朕答应过沐震放你一马，可没说过要放走小九！”
“来人！”
太监委身走到我的身侧，我周身亢奋的扯了那件嫁衣扔到他的脸上。
“去看看哪个嫔妃能穿上这件嫁衣。谁若穿上了，今夜就宣谁侍寝！”
“是，奴才这就去办！”
哈哈哈~我大笑出声，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叠席上。
“朕的江山，谁也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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