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那家百姓说等猴子腿伤好了点，就帮着猴子跑，腿伤还没等好呢，李正那头说要悬赏十个大洋，之后猴子被那家人打晕，交给了李正。
“李正说，今天中午，要处理一批土匪，猴子可能会在其中。”
末了，范立成小声的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耷拉着脑袋，看着膝盖处，何余风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
猴子可是整个人寨子里最机灵，手脚最灵活的人了，他都被抓了，那其他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是一丁点都不假。
“范立成，我想去送送猴子，能帮我想个办法么？”
“小舒，不是我不帮你，现在非常时刻，而且李正又认识你，你出去很容易被……”
“求你了范立成，”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抬眼，祈求的看着范立成：“求你了，让我送送他。”
富贵为了救我，身中两枪当场毙命，我连他的尸体具体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临别前都没能好好的说上那么一句话。
现在猴子处境不好，我真的很想送送他，也不枉费我们大伙，曾经走过那么一遭。
见我如此，范立成为难的对我身边的何余风投去目光。
“拜托你了，我们两个都过去，我会护着他。”
听闻何余风也这么说，范立成跟下了多大的决定一样，费力的说了一句：“那我尽量吧！”
使劲的点头，我目光追随着范立成，被何余风握着的那只手，死死的攥在一起。
现在是冬天，范立成给我们找了帽子和围巾，把我们的捂得严严实实，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给我塞了个大肚子，说一看就是孕妇，就算是李正故意设局勾引我们去，看见我这个身形，也不可能想到会是我。
低头瞅着自己的假肚子，我轻声的跟范立成说了声谢谢。
快要到时间了，范立成走在前，等他给我们打了手势，我才跟何余风从门口出来，走上了正路，我放缓了步子，假装自己有了身孕的模样，何余风在一边扶着我，旁人看了，怎么也不能把我们两个联系到土匪的身上。
到了戏台子的位置，我看见上面跪着一排人，目光一搜索，最末端的，正是猴子。
他身上穿的衣服还很干净，跟别的匪不一样，其他人穿的还是逃跑那天的衣服。
细细的在上面的人里找，没有三哥，没有九哥，说不上什么心情，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息。
往猴子位置凑了凑，尽量离他近点。
他高昂着头，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我瞧着他，眼泪渗透到围巾，又结了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目光吸引了猴子，他像是感觉到了一样，扭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认出我们来了。
先是一愣，随后猴子扯着嘴角想笑，最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再看我们，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他的眼眶，开始逐渐的发红。
李正上台了，戏台子周围有不少兵被围住，我见到李正，恨的牙痒痒。
何余风扶着我的手臂，悄悄的加重了力道。
李正一开口，就是土匪的不是，说土匪杀了多少兵，还说他以前执政过的地方，土匪是怎么祸害百姓的，最后就是告诉百姓，一旦发现土匪，决不能手软，举报就有十个大洋拿。
身边有人议论，好话赖话都有，难听的居多，从我知道猴子被拿去换大洋开始，对这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猴子看，等李正说完了话，开始枪毙。
拎着第一个，问是否还有同伙，不说话，就拎到戏台子后面，一枪解决。
听着一声声的枪响，我眼泪越流越多，真想现在就上去把猴子救下来，杀了李正。
终于，还是轮到了猴子。
李正问他：“知不知道其他人在哪，说了，我或许能给你一条活路。”
猴子抬头看他，冷笑了一声：“活路？当初你说愿意服从的你的，可以编进队伍里，现在的队伍里，哪个是之前服从你的土匪？”
李正没想到猴子会说这个，他心虚的扫了一眼台下，随后揪起猴子的衣领说：“看来你这辈子就背着土匪的身份了，死了，就不想做一件好事？”
“好事？”自嘲的笑笑，猴子扫了一圈台下的百姓，最后在我脸上定了定，接着迎面对上李正的眼：“好事老子做的比你都多，这辈子当了匪，就没后悔过！”
“带下去！”
使劲的一甩，李正松开猴子，嫌弃扑了扑手。
我看着猴子被人架走，就跟有人硬往外拽我的心肝肺似的，疼，太疼了。
‘砰！’
枪声想起，我身子一晃，差点就摔了。
身边的何余风稳稳的扶着我，他弯下腰，嗓音沙哑的厉害：“我们该回去了。”
人群散了，我们缓慢的往回走，不是为了孕妇，而是我步子真的迈不开了。
“大哥，那以后我们可就指望你了啊！”
“那是，等我以后当了官，少不了你们几个吃香的喝辣的，切，不就是个寨子，我他娘的还不稀罕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诸强，他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眉头一皱，我抬手握住何余风扶着我的手，心跳不由得加快。
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何余风轻声安慰我：“没事。”
“哎，大哥你看，这有个大肚子的，这冷的天还出来看热闹，也不怕摔个好歹的。”
“娘们么，都爱瞅热闹，等我当了官，张小白那个小妮子，我非得搞到手不可！到时候让她给我生上几个娃儿，保准也漂亮！”
“那是啊大哥，那小白姑娘长的可真俊，只是她一直在李正的院子里，你说他俩是不是……”
“管他是不是，反正到时候那娘们是我的，当初要不是她出主意说来找我，李正这会儿说不定还拿那个老不死的没办法。”
“大哥，您最厉害。”
人从我身后走到身边，又从身边走到前面，他们走的快，后面再说什么，就听不清了。
果然是张小白，我曾经救她，最后却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当初选择当了益匪，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到底是在害人，还是救人？
回了范立成的家，我病了，进门直接晕了过去。
高烧连续烧了好几天，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有消息传来，说李正又解决了一批被举报的土匪，我在半迷糊的状态下听着，嘴里一直叨念着九哥和三哥。
这天，终于有了九哥的消息。
是范老爷子从百姓口中听来了。
他带着满脸的笑，告诉我们：“齐九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听到九哥的消息，我爬起来，费力的撑着身子，虚弱的问范老爷子：“九哥在哪？”
“躺下，躺下，”坐在我身边，范老爷子满脸的欢喜：“刚才县里的一个寡妇来抓药，就是给齐九抓的，那天齐九跑进县里以后，到了这寡妇家躲着，以前这寡妇受过你们救济，见齐九进来，直接给人扯进了被窝里，李正追来去抓人的时候，以为是两口子，就走了，我听那寡妇说，齐九人没事，就是胳膊受了枪伤，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拿了最好药材给她，还给可不少大洋，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放心吧，齐九没事了。”
范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好些话，我听后，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么多天，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许是九哥的消息让我宽心了不少，好几天没退的烧，当天晚上就退了。
至于三哥，一直都没得到消息。
被举报的匪里没有他，就算是好消息了。
很快，举报的匪也都枪毙没了，李正又有了新动作，要挨家挨户的搜。
范立成这儿，我们怕是留不下了，硬留，只会连累范家一家人。
知道李正要地毯式的搜索以后，我们立刻就决定离开。
打包一些必要的行李，我们打算从地下的那个小洞里出去，只要我们走，就让范立成把小洞堵上，以免之后被李正发现了麻烦。
一切都准备好以后，何余风先下去，然后下去几个弟兄，中间是干爹，轮到我的时候，范立成拽住了我手臂。
他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他也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多加小心。”
我应了一声，下去往外爬。
天黑着，到了外面以后，我这边立马拿胡同的东西把洞口给堵了，估摸着看不出什么猫腻以后，猫腰往县外面跑。
中间遇见几波巡逻的，好在光线暗，大伙也都激灵，在何余风的带领下，我们顺利的离开了县里。
离开了县里也没敢放松警惕，之前干爹说，李正在外面也安排了人，我们不敢怠慢，一点一点的摸索着。
往前走着，到了一处，发现一条出县城的路有人看着，何余风叫我们停下，之后退回来，用手势告诉我们此路不通，换一条。
虽然身上都有家伙，但是能不冲突还是不冲突，我们人少，一旦被发现，后果难料。
又换了一处，还是有人守着，李正真是下了功夫，这后面就是荒山，有啥好守的。
依旧是老样子，准备离开，这边刚往后撤，身后的就响起了动静。
“站住！什么人！”
坏了，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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