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全程是他们弄得,让何余风跟你说吧。”
干爹说着话,抬头瞅着不远处的何余风,继而起身,出去了。
仰头,瞅着何余风,我眨巴眼睛问他:“范立成到底带没带李正去东边的小路?”
要是去了,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要是没去,那范立成怎么办?李正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何余风坐在炕沿的边上,先是拖了鞋,随后躺在我身边,他一条手臂撑着脑袋,深邃的黑眸下是探不见底的柔情。
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嗓音低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何余风……”
“他去了,”打断我的话,何余风说:“他带着李正去了,李正带走了大部分的兵,不然我们也没有机会去救你。”
“那,那李正知道东边的小路了?我们以后过冬的粮食怎么办?”
放下手臂,他垂着长长的睫毛,轻轻把我抱紧怀里,脑袋与我紧紧的挨着。
说来也怪,明明动一下都觉得疼,这会儿被他搂着,好像又没那么疼了。
“范立成这条线,断了。”
在我耳边,他的声音浅浅的。
“不过他没事,东边的路被山上掉下来的大石头堵了,一时半会的通不开,那天我带着人过去,无从下手,只能在后山的位置另开辟一条更隐蔽的路,虽然绕远,但是相对更安全,东边的小路告诉李正也无所谓,我过不去的地方,他一样也过不来。”
脑子随着何余风的话转,说白了,范立成拿了一条废弃的小路,换来了何余风救我机会,那李正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李正没怀疑范立成吗?”
“怀疑能怎样,那条路确实通向寨子,被堵了也是天灾,范立成又没跟他说谎,顶多就是以后范立成想从李正嘴里套话,是不可能的了,李正再什么时候打上来,我们要时时刻刻的准备着,范立成那边行动之前我已经交代他了,自己多加小心,以后寨子就不要靠近了,被李正抓住把柄的话,太危险。”
回想起范立成跟李正说拿消息换我的样子,我真是被他骗了,要不是有何余风跟我说这些,可能再见到范立成,就只有恨。
呼出一口气,我笑了。
“到头来,李正什么都没得到,自己的老窝还让人闯了。”
猛地,脑海里浮现出何余风救我时下的一道命令。
“程县长呢?你……”
“他没事,猴子一板砖给他拍晕扔进了草堆里,李正回来也看不出来什么。”
“那,其他人呢?”
没回话,他只是拿眼睛看了我一眼,眸子里流转的冷光,清晰可见。
不过一个眼神,我就已经明白了,那些守着家的兵,他一个活口都没留。
“林舒一,不要再有下次。”
手臂渐渐收紧,何余风紧紧的挨着我,像是在祈求。
“不会,我不会再有下次,你也不可以重蹈我的覆辙。”
直到现在,我躺在何余风的怀里,分不清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记得自己以前特讨厌他,从什么开始,依赖的情绪从心里滋生了?
晚上,何余风拿着药膏过来给我上药,我身上到处都是伤,手臂的位置他帮我上也还可以,其他的位置,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费力想要的坐起身,怎奈身子不允许,起不来。
我看着他手里的药膏说:“我自己来就行,你出去等我吧,好了叫你。”
压根就没理会我的话,何余风放下药膏,伸手过来要解开我的衣服扣子。
“你干嘛?”
脖子一扭,躲开他的手。
“都看过了。”
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他又说:“七爷和罗老大夫都应允了,你昏迷的两天,药都是我上的,包括……”
目光在我胸前扫了一圈,我脸腾的一下红了。
“你说啥?”
“寨子里全是男的,你觉得除了我,谁还能给你上药?”
再次伸手,何余风的语调很是沉稳,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可、可我一个大闺女,身子都给他看了,他咋能还这么淡定呢?
“你、你、你把话说清楚,你说前两天,都是你给我上的药?全、全部?”因为太过羞,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全部。”勾唇,何余风还特意加上一句:“每一寸。”
“你给我闭嘴……”
我实实在在是听不下去了。
脸上像是冒火一样,想翻过身子不看他,可身上太疼,没等翻身,就疼我的不敢动了。
“听话。”
再次伸过手来,他很是熟练的帮我解开扣子,附身到我耳边,何余风沉稳的嗓音在我耳边像是古老的咒语一样蛊惑着。
“林舒一,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也只能是我的人。”
在爷们堆里长大的我,调戏过村里的小丫蛋,也调戏过情窦初开的小伙,有时候高兴了,还跟兄弟们打趣开个黄腔,就是这样一个我,在何余风身边,却变得容易羞红了脸。
咬着嘴唇,心跳不停的攀升,我抬起眼认真的看着他问:“真的?”
深邃的眼,满是深情,他的手指在我的嘴唇处轻轻的摩擦着,先是应了一声‘嗯’,接着在我唇角印下一吻:“真的。”
等了一会儿,何余风见我没再说话,开始慢慢的褪下我的衣服,我闭上眼睛,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他沉默的在我身边帮我上着药,每一下都很轻,药膏凉凉的,很舒服,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涂抹到我大腿的时候,我已经羞的受不了了,冰凉的药膏覆上伤口,我叫住他:“何余风!”
手腕一僵,他忙问:“疼了?”
“没有。”
目光里带着询问,他说:“那怎么了?”
吞了一下口水,我磕磕巴巴的开了口:“你、你把眼睛闭上。”
轻笑出声,他起身,毫无征兆的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早晚都是我的人,别怕,林舒一,我以性命担保,会一心一意对你好,决不食言。”
两行眼泪就么掉下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何余风问我是不是还是弄疼了,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流泪,只是就着他的话,让他轻点。
也许是,我的眼泪知道,我们的情,注定坎坷。
倘若可以,何余风,别说这一生,就是生生世世,我都愿意跟着你。
可这世间,往往是唯有遗憾,时常相伴。
这个冬天,要比往年更冷。
不管以前我与何余风是不是益匪,捣乱县长的家,杀了不少兵都是大过,而且何余风救我的行为,被李正说成是劫狱,更是罪上加罪。
不论以前,从何余风救出我开始,我们的罪名就被坐实了,谁说都没用。
余富县以及周边的其他地区,都贴上了通缉我们的告示。
看着告示上我的画像,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他这是怕我们跑了,不给活路,不过没关系,反正姑奶奶也没想走,跟他死磕到底了!”
一个礼拜以后,我身上伤虽然没有彻底好,但是日常生活已经不耽误了。。
外面下了第一场雪,不大,地面落了薄薄的一层,踩上一脚就能看到黄土了。
第一场雪,李正并没有消停,顶着小雪来攻打寨子,徐三带头迎击,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
原本李正的兵想上来就不容易,上次救我,何余风杀了几个人以后,更是弱。
“林舒一,现在投降还来的急,告诉你,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还不如到我手上,给你个痛快!”
呵呵,这会儿李正也是学乖了,不在用什么‘放你一马’‘服从就给活路’的好处来骗我们了。
这样倒好,大家互相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整那些没用的谎话,没劲!
“李正,你要是现在跳出来给姑奶奶跪下,或许我还能考虑收你入伙,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谈?有什么好谈的,骂,见面就得是骂!
“林舒一,不怕告诉你,上面已经开始给我调兵过来了,你们寨子,完蛋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耗着,还不如痛快一点,别那么墨迹!”
调兵?这话听的我没眉头一皱,扭头去看身边的徐三,他也同样是一脸疑惑,对我摇了摇头,看来没人听说这事儿。
可惜范立成不能与李正通信了,不然这事儿也能有个求证。
算了,管他娘是真是假,反正姑奶奶又不怕他。
“咋,你着急回家过年啊?告诉你,走不了了李正,你就在余富县闻着我们寨子的饺子香起过年吧!”
没再多余的话,双方拿子弹说话,打了一阵儿,李正没讨好,撤了。
望着李正撤走的身影,我伸长了脖子高声喊话:“李正!过年了来不来吃饺子啊!给你留一盘啊!”
他没应话,后面的兄弟笑开了,埋汰李正撤走的模样,跟地里的大眼贼似的,腿儿倒腾的特快。
虽然是打胜利,笑过之后犯了难,粮食要不够了。
以前是打算范立成接济我们,可现在,范立成根本不能轻举妄动,李正恨着他呢,他要是有一点不对,李正肯定是立马跳出来。
没了范立成,也不知道指望谁了。
天越来越冷,炭火越用越少,大伙披着袄子冻的鼻涕直流。
不过,有一天早上,弟兄们起床开寨子的门,发现门口堆着好几袋子煤炭,还有大米,我与何余风接到消息出去看的时候,见地上摆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看袋子的模样也知道,是各个百姓自己的家的,大小不一,有的还带着补丁。
握住何余风的手,我仰脸看他,真是又惊又喜,而且,还很暖。
终是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事儿,没白做。
东西不多,但是心意足够,这股子热气还没等捂暖和,猴子很快有带回来一个比冬夜还让人心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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