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我……”

    原本一路小跑来的，到了门口见到我跟大成哥的架势，张小白脸上大大的笑容逐渐收起，脚下的动作也停了，手扶着大门门框的位置，一双眼睛在我跟大成哥之间来回的打量，小声的询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扭头看张小白，气不顺的问：“你干啥来了？”

    听我语气不对，张小白动了动嘴唇，揪着自己的衣摆小心的回答：“我，我……”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看她的样子，都替她急得慌。

    “猴子没告诉你那王老板已经处理了？”

    “说了，”点头如捣蒜，张小白忙答：“我就是听了消息，特意来谢谢大当家的。”

    一听说是来谢我的，无声了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回吧，没什么好谢的，以后你不用担心你爹把你嫁给那个烟鬼了。”

    对着张小白摆了摆手，转身迈步进了屋子，大成哥紧随其后。

    “小舒，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真的知道错了。”

    站稳了脚跟，我扭身去看身后一脸歉意的大成哥：“你也走，不想我生气就别让我看见你，赶紧走。”

    “小舒……”

    “成心气我是不？快走！”

    见我铁了心的要他走，大成哥叹了一口气，垮着肩膀出去了。

    到了里屋，蹬了鞋上炕，翘起腿，手枕在脑后，心里琢磨着自己干啥跟大成哥生这么大的气。

    刚躺下不一会儿，就听外面好像有人嘀嘀咕咕的说话，起身往外瞧了一眼，没人。

    没多在意，回身接着躺着。

    这么多年了，我跟大成哥吵架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以前他回来，我俩都可高兴了，就算是啥也不干，两人面对面坐着都能笑半天。

    这次他回来才多久，我俩这就吵了两次。

    其实今天这事儿，他说我是土匪的话，换了以前我都不在乎，我本来就是土匪啊，随他爹娘怎么想我，就算他们认为我十恶不赦，那也不能真代表我就干了坏事儿了。

    可这次，就起火了。

    躁得慌，明明成亲是好事儿，咋就心里头不愿意似的，就像之前何余风说的，感觉自己好像真成了亲，就好像要被囚禁了。

    归根结底，我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寨子，手下的弟兄们成亲都要回去好好过日子，我这嫁人，更是不能在寨子里留。

    一想到这儿，心里烦乱的很，翻了个身，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多一会儿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衣裳盖着，以为是大成哥没走，起身到外面看，发现张小白正收拾院子呢。

    “大当家的，您醒了。”

    拿着扫帚乖乖的站好，张小白一脸讨好的对我笑。

    皱着眉头，困劲儿还没过，刚到石凳子处儿坐下，张小白手下麻利的立刻给我到茶水。

    看着张小白的动作，我问她：“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当家的，你咋又撵我走，是不是我让您烦了？”

    正要端起茶杯喝一口，听到她说话，动作停了。

    “烦你干啥？”抬起眼皮看着她，我问：“咋，有家不回，乐意在我这土匪窝子里猫着？”

    “嗯嗯嗯。”

    见她忙不迭的点头，我笑了。

    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放下杯子随后说：“你已经不受威胁了，不用在土匪窝待着，而且老大不小的，也该成家了，找个好人家，省着你爹张清以后又出幺蛾子。”

    “我不走。”

    拿着扫帚，张小白睁着一双大眼睛，语气坚定：“大当家的，我就想跟着您。”

    “傻，你跟着我干啥，在这儿待久了，你也不怕外面传出去风言风语，惹一身不好听的？”

    张小白这姑娘我瞧着挺不错的，手脚利落，有眼力见，长的还水灵，咋的都比在土匪窝待着强。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大当家的您仗义着呢，要不是您，现在我可能早就被我爹绑着嫁给那个要死不活的大烟鬼了。”

    丢了手里的扫帚，张小白蹲在我前，手抓着我的裤子说：“大当家的，您别赶我走，在您这儿打杂，都比在外面享福强，您跟寨子的弟兄们，都是一定一的好，求您了，就让我留下吧。”

    看着张小白拿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我，她话说的那么好听，我都一点都不忍心拒绝。

    “你如果非要留下，也不是不成。”

    “真的，谢谢大当家的，谢谢大当家的！”

    赶紧给我鞠躬道谢，这闺女真是奇怪，头一次见着有家不回，爱往土匪窝子钻的。

    “那就一切照旧，闲着了你就到寨子厨房那边搭把手，帮帮忙。”

    “哎，好，那大当家的，我去看看，今儿晚上灶上弄啥。”说着话，张小白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摆好，轻快着步子就往寨子那边赶了。

    看着张小白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继续喝茶。

    白天张小白院子寨子之间来回的忙活，瞧她乐呵着，也不知道累。

    晚上天黑了，她还是跟我睡一起。

    第二天早上，迷糊的醒来，就听见张小白‘呀’的一声惊呼。

    有过之前被人丢蛇的经历，她这一声惊呼，我立马精神了。

    “咋了？”

    睁眼起身，就见张小白在窗户边上，撩着门帘，一脸的诧异：“大当家的，您来看看。”

    凑近了一瞅，好嘛，外面窗台上摆了各种草编的小玩意，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大成哥编的，他最会弄这些东西了。

    许是因为昨儿生气，他用这种方式给我赔礼道歉来了。

    穿上衣服出门，到了门外，摆了满院子的草编小物件，给我都看傻了。

    “小舒，你起来了。”

    到我近前，大成哥一脸的笑意，我环视着周围，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大成哥，你这是编了多久，咋弄这么多。”

    “没多久，想着让你开心。”

    低头，见大成哥手上还有个未完成的，伸手正要去拿，大成哥立刻躲了一下。

    “等弄好了再给你。”

    往后退了退，大成哥把手背到后面去了。

    “咋了？”感觉到不对劲儿，靠近大成哥要去拿他的手。

    “没事儿，半成品，不好看。”

    他越是躲，我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快让我看看。”

    “真没事……”

    两个人在院子里纠缠，最后大成哥拗不过我，到底给我拽住了手臂，握着他的手，我细细一看，心都揪到一起了。

    “咋弄成这样？”

    本来好好的一双手，这会儿上面全是细小的口子，伤口都不大，但是伤的地方太多了，手指上，都快没好地方了。

    “晚上太暗，看不清。”

    晚上？

    抬起头看着大成哥，再看看院子里摆着的小玩意，心里难受极了。

    “你傻，熬夜弄这些，有几个就够了。”

    反握住我的手，大成哥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就好像怕我下一秒不见了似的。

    “小舒，我怕你还生我的气，昨天，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说话的。”

    “好了，你也知道是昨天的事情了，睡一觉过去了就算了，咋，我在你心里，这么记仇啊。”

    “不是，你看我又说错了。”

    见大成哥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怕我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没怪你，走，进屋，我给处理手上的伤，万一感染了就坏了。”

    拉着大成哥的手往里屋走，一掀门帘，正见到张小白在换衣服，就听张小白惊叫一声，大成哥立马捂住眼睛转过身子。

    啧，忘了这妮子还在呢。

    放下帘子，有些尴尬的说：“忘了说了，张小白在我这儿住下了。”

    大成哥比我还尴尬，一边‘哦’，一边连连点头，手还捂在眼睛上没拿下来。

    “手拿下来吧，没事了。”

    不一会儿，张小白穿好了衣服，她出来看见大成哥，立马涨红了脸，咬着嘴唇没说话，低头跑出去了。

    大成哥见状，转身挺愧疚的看着我。

    “小舒，我、我……”

    望着院门口的位置，拉过大成哥的手说：“没事，张小白还是大闺女，难免会害羞，一会儿就好了，进来，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细细的帮大成哥处理着伤口，看着那些细小的伤痕，特别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源于大成哥的伤。

    等伤口处理好了，也到了早饭的时间。

    到了院子外，正好张小白端着早饭来了。

    她迈步进院子，脑袋依然低着，手上快速的把粥和菜放在石桌上，一转身，立马又跑了。

    “小舒，要不我去给张小白道个歉吧。”

    见张小白这样，大成哥还挺过意不去的。

    “道啥歉，也不怪你，先吃饭。”

    这事儿本来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没成想，一个疏忽，竟给自己埋下了个特别坏的种子。

    那天何余风给我送来两只野兔，我瞧着挺肥，给干爹送去一只，另一只交给厨房炖了，留着跟大成哥一起吃。

    从干爹那儿回来，一进院门就看见大成哥跟张小白在门口的位置拉扯，两个人见我回来了，哗啦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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