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一念一相逢-第十章天涯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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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允此时满脸苦痛,他身形扭曲,在床上翻滚挣扎,若非女儿翟纯月守在床边,他定已摔在地上。

    郁相逢出现了。郁相逢动作迅捷,他手指一搭翟允手腕,顿时心中明了,三两下使翟允盘坐起身。

    痛苦中的翟允哪里坐得住,他坐住了,因为有手掌按在了他身后大椎、命门两处大穴之上。掌心吐出内力,源源不绝。

    郁相逢在翟允身后盘膝坐定,他全神贯注。终于,翟允脸上的苦痛如浪潮般退去。

    翟允平躺下来。郁相逢坐到了床边一把椅子上。

    站立屋中的翟纯月美眸眨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郁相逢对翟纯月说:“一股力道使得令尊体内经脉大乱,以我的功力无法压制,更不能根除,无奈之下,我便略施手法,暂且使得经脉畅通,这只能解燃眉之急,绝非长久之计。”本以为父亲得遇高人,已无大碍,翟纯月正然欣喜,却听到了郁相逢道出的实情。翟纯月垂头丧气道:“这又如何是好?”

    郁相逢直言道:“身为武林中人,以我二十几年的阅历竟也不禁惊愕,令尊体内这股力道实属罕见,我若没有料错,这应该是曾经修炼内功不得法所致。”

    “怎么可能?我爹爹又不会武,哪里修炼过什么内功?”翟纯月难以置信。

    “他说对了。”翟允开口道。

    闻听,翟纯月目瞪口呆。

    翟允凝视郁相逢道:“公子定然知晓天涯盛气!”

    郁相逢点头:“武林中人所共知:轻功第一,妖冶飞扬;内功第一,天涯盛气!天涯盛气出自天涯宗,对于这一势力,极少有人窥见真容。”

    翟允叹道:“我便是天涯宗唯一的传人!”

    翟允的回忆从他八岁时开始——

    山谷,幼小的翟允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他只知道这是一道不大的山谷。谷中有石屋十来座,数十人生活在这里。这些人有男有女,翟允是此间唯一的孩子。谷中所有人皆刻苦练功,春夏秋冬无一日懈怠。

    翟允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一位高个子老者,翟允叫这个人“爷爷”,翟允听别人称这个人“宗主”。

    那天风和日丽,就是在那天,翟允的命运出现了转折。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走进山谷,他暗黄色衣装,他盘膝坐在了石屋前的空地上。魁梧老者道:“老夫踏破铁鞋,终于寻到天涯宗所在。老夫特意来领教绝顶内功天涯盛气,诸位莫令老夫失望啊!”

    只是片刻,魁梧老者起身便欲离去,在他身前倒着两个人——两个将死之人,他二人皆经脉寸断。魁梧老者朗声道:“天涯宗已无昔日风采,老夫只得失望离去!”

    魁梧老者没有就此离去,他才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两个字:“留步!”

    魁梧老者回头看去。到来的黑袍老者高高的个子,气宇轩昂。

    魁梧老者不禁神色一凝,问道:“你是?”

    黑袍老者道:“现任天涯宗宗主翟坛。”

    翟坛身后,天涯宗成员尽数现身。

    魁梧老者大笑道:“翟宗主,算了,到此为止吧!我已领教过了,非是老夫夸口,如今的天涯宗纵然把所有人的性命搭上也只是枉然!”

    “那就比比看!”翟坛毅然决然。

    天空残阳如血,谷中几十个人已经变成了几十具尸体,他们皆是为了尊严而战,他们皆是被震断周身经脉而死。

    翟坛与魁梧老者面对面盘膝坐定,二人四掌相对,这是最后的较量了。这一刻狂风大作,这一刻虎啸龙吟,紧接着,山谷仿佛旋转起来,再之后,天地似要颠倒。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四条手臂都垂了下去,翟坛与魁梧老者对视着,二人嘴角皆有鲜血滴下。

    魁梧老者不无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我都已必死。怎么样?天涯宗没人了,却也未能胜过老夫。”

    翟坛郑重道:“错!你败了,我天涯宗还有人。”

    “谁?”魁梧老者问出口后,他忽然注意到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出现在爷爷身侧,他正是翟允。魁梧老者表情瞬间僵硬,他绝气身亡。

    翟坛有一息尚存,他伸手入怀,颤抖着取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薄厚适中,黑色封面,书上有四个金字,便是书名:《天涯盛气》。

    翟坛对翟允道出他此生最后的话语:“百年来,我天涯宗很少有人行走江湖,其实并非故作神秘,原因是我宗的每个人都把时间和精力用在了修炼内功之上。我天涯宗祖师的内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可任我们这些后辈如何努力,相比祖师竟也望尘莫及。今日来谷中比试的这个人内功虽强,可若有祖师内力的一半,胜此人轻而易举。这本书是我宗秘诀,乃祖师所留,是我们这些后辈太过无知,竟始终寻不到修炼的正确方法。允儿,今后天涯宗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翟坛语声越来越低,最终再无一字出口。

    年幼的翟允把天涯宗成员一个个葬了,他跪在爷爷坟前叩头,道:“爷爷,相信我,我会修成天涯盛气,重振我宗!”

    翟允出了山谷,他开始了一种别样的生活。翟允独自一人四处流浪,他虽有武功基础,但因年龄小,他没少被人欺负。翟允乞讨过,也小偷小摸过,只为填饱肚子。曾经有丐帮邀翟允加入,被他一口回绝。五年的时间,翟允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学堂,他要学习,他认识的字还太少,只有学到更多的字,他才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把怀里的这本书读懂。翟允拿不出念书的钱,没有钱,他就在窗外偷着学。

    翟允十三岁时开始修炼天涯盛气,两年后,他尝到了最初的苦头儿。没有停止修炼,翟允认为修炼高深内功势必艰辛,他向着心中的目标勇往直前。

    这一年,翟允二十八岁,他所修炼的天涯盛气已十分了得,同时,他体内的痛已无法忍受,一时如万马奔腾,一时如翻江倒海……

    这天,天空飘着小雪花儿。小城的街道上,翟允倒地挣扎,昏了过去。

    翟允苏醒时,他身上正扎着数不清的针,一旁一位老者倒下了,倒在了翟允所躺的床榻边。

    一个白衣女子慌忙俯身,欲将倒地的老者扶起。

    老者笑了,笑着说出了他此生最后的一句话:“三天三夜啊,我终于把他救活了!”老者双眼闭合,一命归西。

    女子看向床上的翟允,这一刻,她的眼中泪水涌出。

    翟允讲述道:“后来我得知救我的人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一位医者。老先生的女儿柔儿继承了其父大半医术,她毅然带我搬离了小城,来到了这无忧村。到达这清静所在,柔儿为的是彻底治愈我的病痛,她说至少需要五年时光。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说:‘因为你是我爹用命换来的。’我们朝夕相处,后来,柔儿就成了我的妻子。一年后,柔儿生下了纯月,她却撒手去了。”

    听到这里,翟纯月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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