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的士多店里只她一个人，她应该听到老胡熄火下车的声音，但没有迎上去。
老胡把那包东西小心地递给她：“才取的，有四个月了。”老胡的声音在抖。叶月红虽然打了麻药，但是过后痛劲总会来的，如果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疯掉。是的，是个儿子。请的兽医不肯过来做这件事，让屠宰场的一个老工人过来做的。老工人还给老胡看了一眼，小鹿已经成形，看得到儿子的标志。
小范接过来：“多少钱？”
老胡愣一下，走到外面，上车，打火，走了。
是她给他的牺牲大，还是他给她的牺牲大？这个价怎么算？
所谓的鹿胎，果真能让小范怀上吗？就像小范阻止了罗家嘴租给彭生的电子厂，总有一天，还会有于生，刘生，张生的五金厂，制衣厂，耳机厂，看中这块地方，来此开源开发。他的百香，没有五柳先生的所谓世外桃源的安身之地的。
老胡在回程的颠簸中流下两滴眼泪，他在想叶月红，那头可怜的母鹿，还没经历过阵痛，孩子就不明不白地没了。他在想叶月红，那个二十多年前在普通班成绩普通的女孩子，数学不是很好，可仍旧非常努力。她知道吗？在分到普通班的时候，学校就没指望他们能有几个考上大学，他们从来没有大量的模拟考题，他们的解析几何甚至都没时间讲完。他们一样地努力，一样地走向社会，一样地生老病死，他们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让生活更美好些呢？
有电，危险！老胡看到铁丝网边竖着的写有斗大字的警示牌。
从来没有通过电！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捍卫自己牲畜的所有权而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他的百香悠悠地过来了，对面的远山慢慢地近了，不再神秘的山那边，竟然要修核电站，那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吸吮着大自然的味道，他营造的大自然的味道。好笑的是，小范设计糊弄罗书的借口，是她想造一个百香果林。老胡进门捡起一枚掉在地上的百香果，细细地闻，荔枝、芒果、菠萝、香蕉、草莓……什么味儿都飘进鼻腔，到底不负这名儿。
责任编辑 刘鹏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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