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梁小姐走了过来，她倚在小满子办公桌前的屏风上，笑着问：“今天是周末，晚上干什么呀？”
小满子一愣，他这才想，起是星期五了。“还没想。”小满子诚实地说。
梁小姐说：“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去游泳馆游泳。”
小满子的心慌乱地跳了起来，连忙说我请你。
“你请我不行，我们AA制。”梁小姐说。
小满子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饭应该是男人花钱才对，就说：“还是我请你吧。”
梁小姐说不行，这是我同你出去吃饭的条件。梁小姐这样一说，小满子也就没话讲了。
梁小姐建议去吃西餐，小满子当然同意了，在梁小姐面前他已经没有了主意。
那天晚上，他们就去了“红磨房”西餐馆。在音乐舒缓灯光柔和的餐厅里，他和梁小姐相对而坐。那里的餐桌上有好看的格子布，墙上有细腻的风景油画，灯光映衬在玻璃杯上，繁星点点。
他们点了法国牛排，瑞士奶油烤虾，还有两个冷盘。梁小姐提议要了一瓶法国红酒，装在一个麦秸编的篮子里。梁小姐还对小满子讲了很多吃西餐的礼仪，比如坐的姿势，使用刀叉的方式，吃面包要切成块而不能用嘴咬，喝汤用勺子而不能用嘴吮，说话声音放低，不影响别人等等。小满于吃得小心冀翼的，生怕出了错。
吃过饭之后，他们又去了海天大酒店游泳。在那个充满了水汽的游泳馆里，他们说话的声音空旷，并带着回音。梁小姐游泳姿势特别优美，活力四溢，笑声朗朗。小满子问梁小姐，平时在办公室里她说话不多，为什么出来话就多了起来。
梁小姐说工作时间不能讲闲话，下班之后，所有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小满子觉得梁小姐令他敬佩。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小满子才把梁小姐送回酒店。梁小姐对他说：“我今天晚上过得十分愉快。”小满子说我过得也特别愉快。
“以后我们找时间去打高尔夫怎么样？”梁小姐问。
小满子当然愿意，连连说好。
走到电梯口儿，梁小姐说：“那，我就上楼了。”
小满子说：“哎……”
“还有话吗？”梁小姐转过身子。
小满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说：“没有了。”
与梁小姐吃饭之后那个星期天，小满子在小楼的楼口看见了小品，小品是小满生活中的重要人物，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小品家住在二楼里头，以往，小满子一见到小品就不好意思，打招呼的时候常脸红。说起来，小品和小满子是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整天在一起玩。读高中时，他们分开了，后来小品也没考上大学，考了一个幼儿师范中专，毕业后就在一家企业幼儿园工作。小满子十七岁开始就暗恋着小品，由于他自身懦弱没有勇气向小品表示，加上家里经济困难，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妈妈，而自己也没混出个模样，所以就一年一年拖了下去，小满子也不是没有向小品表示过，有一次，小满子看到小品在楼前的洋槐下晾衣服，就走了过去，对小品说：“小品，咱俩去看录像怎么样？全是好莱坞大片。”
小品说我晚上还得去学习，我可没时间看。
小满子觉得挺失望的，不过总得挽回些面子，就说：“等你哪天有时间了我再找你。”
小品说：“再说吧。……冯志强（小满子的大名），你趁年轻应该多学一点儿东西，玩好是好，可什么时候能玩到头啊。”
小满子觉得小品这样说分明是教训他，瞧不起他，他一定要干出个样儿来让小品看看，谁想，那两年也该小满子不运气，干什么赔什么，到最后他不得不去烤地瓜。这样小满子就更没有颜面见小品了，他只好把对小品的感情压抑到心底。
就像上天有意安排似的，这些年来小品也没出嫁，仍待字闺中。她和小满子一样在小楼邻居们的眼里成了“大龄”青年。
这个星期天，小满子看见了小品，小品还是在洋槐之间晾衣服。小满子走了过去，站在小品的身边说：“我到泰国的公司里上班了。”
小品手里仍忙着，说：“我听说了。”
“我现在每月挣四千了。”
“真不少。”
“我现在拿了车票（驾驶证），还会电脑。”
“是吗？那恭喜你了。”
“要不这样，”小满子凑近了小品，“我请你去吃西餐，然后去宾馆游泳，AA制。”
小品愣愣地瞅着小满子，瞅了瞅又转过头去，说：“我今天没时间。”
“明天呢？”
“明天也没时间。”
小满子傻了，他刚刚有所恢复的自信心又受到了挫伤。那个时候小满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女人还是缺乏了解的，他没有一点儿追求女人的经验和技巧。他只是傻呆呆地站在楼口抽烟。小满子抽烟的时候想过这样的问题，比较小品和梁小姐，小品大概更真实一些，小满子还把她们两人比成苹果，小品这个苹果青一些，涩一点儿，可这个苹果树是从他小的时候，甚至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他看着那棵树是怎样开花结果的，而梁小姐就不同了，她是一个色彩艳丽熟透了的苹果，来自哪里不清楚，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摆在果摊上了。虽然，看了就想去吃，可不知道适合不适合他。
那天晚上，下起了小雨，小满子就一直在门口蹲着，一想爱情这恼人的事，他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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