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随娘-陈桂花骂张大全白披了一张男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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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全的私奔生涯,不到一个月就以跟陈桂花分手而宣告失败。

    先前说过,人在没水喝时浑水都能解渴,当有了足够解渴的水后,就得讲究水的质量了。

    毫无疑问,在陈桂花眼里,张大全不是质量很好的可以解自己长久之渴的水,他顶多只能应付一下燃眉之急。既然是救急,就容易忽略很多东西,男人女人之间嘛,一旦从容了,一些东西是需要品咂的,品咂的过程就是比较的过程,甄别的过程,也是鉴定的过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说人活得累,一小半是源于生存,一多半是源自攀比。

    私奔的兴奋在最初几天充斥着两个人的身心,那段日子是甜蜜的,张大全就有点儿不能自拔了。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男人不知道,所有甜蜜的铺垫,都是伤痛的开始。

    陈桂花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就相对细腻,也相对尖刻。

    起先,两人躲在一家小旅馆里,只顾行鱼水之欢,只顾翻云覆雨,忘了这种地方不是工棚,行鱼水之欢可以,翻云覆雨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些享受都靠一个东西支撑着,那就是——钱。

    张大全身上所有的家当,是工地上那点儿可怜的工钱。在旅馆这种地方,这点儿钱流失的速度远胜于他在工地上流汗的速度。

    不到半个月,张大全捉襟见肘了。那天他从陈桂花身上爬下来吭哧吭哧半天红着脸说,今天是不是你把房钱结一下啊?

    陈桂花那会儿还没达到高潮,这是可以理解的,张大全身上没钱,做爱就没底气,思维走神之下难免草草收兵。陈桂花就或多或少有了不满,钱?我结房钱,你还是男人不?

    张大全当然是男人,不是男人你陈桂花怎么跟我私奔了?张大全误会了陈桂花的意思。陈桂花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嫖娼,房钱也不会要女的付啊,何况你都白嫖了这么久。

    陈桂花这个时候想问题就跟李银桃有了共同之处,这不难理解,天底下女人的通病,男人管不住可以,钱袋子一定要看紧。陈桂花忘了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张大全挥汗如雨辛勤耕耘的基础上,人家不是白干,是积攒了全身的精气神在奋勇攀登。

    精气神这东西,是钱能衡量的吗?

    陈桂花这么衡量了,张大全的精气神自然就溃不成军了,连带着语气都蔫不拉叽的,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陈桂花不回答,使劲儿从自己口袋里挖出一百块钱,砸在张大全脸上,我算是明白李银桃为啥不接你电话了,我也知道你丫头为啥说没你这个爹了,你实在白披了一张男人皮。

    得亏陈桂花这一番发泄,让乐不思蜀的张大全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露水夫妻到底见不得阳光,才几天工夫,陈桂花就变成了第二个李银桃。张大全私奔出走的目的是要离开李银桃的,这不是重蹈覆辙吗?与其被新的李银桃凌辱,不如回到旧的时光里,怎么说已经没脸没皮长成老茧了。

    不怕扎,也不担心挖苦。

    张大全默默接过那一百元钱,出门,下楼,走过旅馆服务台时他脚步犹豫了一下,就一下,便头也不回走出了旅馆。这样一个温柔乡,不适合他。

    至于陈桂花,他不用担心,一个女人,别说身上有钱(赵大功的赔偿费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就是没钱,女人也有活下去的路子。

    男人就不一样了,不然古人为什么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而不说一文钱难倒巾帼女呢。

    张大全不是成心要黑陈桂花这一百块钱,他是被陈桂花一顿臭骂意外提醒起自己来,今天是张玉香来例假的日子,他得给女儿备上这样东西。到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张玉香已经改名李玉香了。

    张大全的私奔,说来令人好笑,根本没走出工地两公里范围——他和陈桂花都是很少出门的人,工地是他们之前走得最远的地方。因而就是私奔,他们也尽量往自己熟悉的地方凑。

    原因很简单,熟悉的地方心里踏实。

    由此可见,人对陌生环境是有着天然恐惧的。那么,陈桂花对并不完全熟悉的张大全,在金钱上有着天然的戒备心理就在情理之中了。

    张大全同样戒备着陈桂花。他人虽离家出走,女儿却没从心里出走,女儿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张大全的神经。张大全知道女儿在工地上,还知道以女儿的粗心大意,应该没准备卫生巾应付那个每月到访一次的好朋友。

    张大全冒着被李银国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危险来到了工地,为的就是不让女儿在突然来访的好朋友面前难堪。女孩子,面皮薄,这种事是羞于启齿求人的。果然就被他猜中了。

    能被张大全猜中的事,自然也逃不脱李银国和小妖精的毒眼。

    李银国看见李玉香眼圈红着从工棚里出来,心里一跳,谁他妈不想活了,欺负你?他以为工地上有民工色胆包天打李玉香主意了。

    李玉香生怕舅舅从自己眼里看出爹的影子,扎下头抽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没谁欺负我!

    没谁欺负你眼圈干吗红着?小妖精围着李玉香身体转了一圈,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小妖精今天上工地本身就不情不愿的,李银国接到李银桃电话让给李玉香买卫生巾送过来。小妖精只一眼,就看出李玉香已经垫上卫生巾了。

    小妖精就冲李银国咬了耳朵。李银国猛地变了脸,冲李玉香大吼一声,你爹呢,躲哪儿去了?

    李玉香吓一跳,嘴巴嗫嚅着,我爹,他躲哪儿,我怎么、怎么知道啊?

    小妖精娇叱一声,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诉你,你爹刚来过!

    李玉香就蒙了,假装糊涂,我都没看见我爹啥时来的,你能看见?

    我说它看见你爹了,你信不?小妖精从包里掏出一包卫生巾,在李玉香面前一晃,李玉香脸色就变黄了。

    小妖精摆出一副洞若观火的表情说,就你爹那点儿能耐,能躲得过你舅舅的手掌心?告诉你,你舅舅是懒得浪费精力去修理他,等他自投罗网呢。

    好险啊!李玉香暗自吐一下舌头,幸好爹没现舅舅的眼,不然真落个生活不能自理,谁记得给自己买卫生巾啊。

    该死的小妖精,不行,得给爹留点心。

    李玉香所谓给爹留点心的举动很孩子气,她特意买了一把水果刀,跟报纸新闻上荞麦割腕的水果刀一模一样。李玉香是这么盘算的,哪天舅舅真把爹堵在工地上,自己可以用这把刀做出割腕的样子让舅舅放爹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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