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何平抬眼看了一眼他父亲,“爸,你怎么也不吃。”
他放下碗筷,“唉呀,你们就别乱操心了,我们真的挺好的。”
何平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父母亲这一辈子够操劳了,能将他养育成人,供他上大学,已是多有不容易。
现在他长大了,该结婚了,似乎还是不能让他们省心,又一件天大的大事压了下来。
房子的事,对于他们一家三口来说就是天大的大事,并不是想想办法就能实现的。
那天晚上,他们老两口一晚上都在合计,东凑西凑,算上何平父亲单位多年前补助的医疗费也才凑到了二十万的整数。
可以说这二十万,是他们的血,是他们的泪。
然而,这些也只够女方的彩礼钱。
何平实在不忍心他们受难受累了,所以只要回到家,他和小月的事,他是尽量不提。
他只想着,他已经成人了,有些事,自己能抗了。
可显然,他的父母亲不是这样想的。
“小平,你和小月的婚事去年就提了,这眼看着一年又该到头了,怎么也没个动静,是不是她妈妈那边不松口啊?”何母担心的说。
见何平不语,她又说:“我和你爸爸早就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把咱家这老楼卖了,怎么着也得让你们把婚结了。”
何平有些震惊,心理颤动不已。
“那你们怎么办?”他颤声问道。
“老家不是还有一处宅子吗,我们带走一些钱,简单装装就能住,我和你爸都有退休金,养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用管我们。”
“妈,上次我们回去老宅子都塌了。”
“我们老俩租房也行啊,我现在还有工资,你爸也有退休金,房租,吃饭都没问题,你跟小月妈妈说,我们将来也不用你们怎么管,你爸,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得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快吃饭吧,别开玩笑了。”何平的心早已是颤抖不已,却强作轻松的说道。
“我没开玩……”
何平忽然站立而起,打断了他的妈妈,大声吼道:“我也没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回老家,我怎么能让你们去租房住。”
中国人尤其是老一辈人,对房子的情节比任何国家的人都看得重。
作为纯正的中国人,何平怎么会没有感触。
一个漂泊在外的人,即使在当地落了户,在他的心里也仍是在漂泊着,直到他买了房子,他的心灵才会得到安定,才会真正意义上成为那个地方的人。
他们把房子看作家,不是自己房子的家,根本不是一个稳定的家。
对此,何平的父母怎会例外,何平又怎会让他们老了,老了心灵还得不到安宁。
不都说养儿防老吗,他这算什么,坑老吧。
“妈,”何平态度缓和下来,“你们就别操心了,这事我再找小月妈谈谈吧。”
“何平。”
何平刚想转身进自己的卧室里去沉思,他一向如此,但凡有了什么烦心事,他总喜欢将自己关起来,从不跟谁说,也不需要谁开导。
可他父亲叫住了他,这是今晚说起小月的事以来他第一次开口。
“小月是个好女孩儿,我和你妈能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的,对我们也好,无论怎么难,都不要放弃她。”
何父非常严肃的说。
见何平点头后,他又说了一句:“也不要怪她妈,都是为人父母的,谁都不会有坏心眼儿,必要的时候就按你妈说的办。”
“我知道了,你们快吃饭吧。”
何平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有些乱,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空间,再加上个衣柜,多余的空间实在有限。
进来后,他一下趴到了床上,接着就用毯子,枕头压倒了自己头上。
“啊…啊!”
房间里发出非常微小,沉闷的吼叫声。
这就是何平释压的方式。
他在少年的时候就很懂事了,从不跟家里乱要东西,自己的事情,坏的从来不跟家里说。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那时,他父亲已经瘫痪了两年了,为了给他父亲治病,家里变得家徒四壁。
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倒了他母亲身上,不但要挣钱养家,还得照顾家里的一大一小。
一天夜里,何平听到厨房有动静,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妈妈揪心的惨哭声。
他冲到厨房看到父亲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刀,他脖子上有一道惊心怵目的伤痕,地上全是血。
而他母亲则是大哭着抢夺着那把刀,并急切的让何平去打120。
医生来的及时,抢救的也及时,他的父亲得救了,只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再也下不去的疤痕。
那儿以后何平就开始懂事了。
他看不起过他的爸爸,认为他懦弱,想要丢下他妈妈和他不管,想一死了之。
渐渐大了以后,他懂了。
他的父亲是不想拖累他们,只有他死了,他的妈妈才能解放,才能改嫁,才能再给他一个富裕的家。
在小月这件事上,他的父亲一直都很自责,他认为小月母亲之所以刁难何平,其根本就是不同意这件婚事。
而不同意这件婚事的根本原因则是因为他,他这个残疾人。
按照何父的说法,谁家父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这样的家庭,一嫁过来就得做牛做马做保姆。
自从瘫痪了以后,何平爸爸的思想有时会很极端,何平最怕的还是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所以他只能尽量的安抚的他,顺着他,但有一点,他是绝对不会让两个老人老无所依的。
“汪汪。”
二黑咬着何平的裤脚。
坐起来的何平,眼珠发红,他强颜欢笑的摸了摸二黑的头,然后冲他摇了摇头。
他明白二黑的意思。
它是说,将它卖了吧,能换房,到时一切烦恼都没了。
到时小月能娶回家;父母也不用流离失所,老无所依。
只是少了二黑,少了儿时唯一的伙伴,少了伴了他将近八年的亲人。
人生梦难圆,小爱玛车上注定要少一人或一狗。
孰轻孰重,还得何平自己掂量。
心绪难平,何平也没心思去修炼什么功法了,万一在走火入魔了,这乐子可就大了,看病还得花钱,没准儿还不够,就又得给父母添忧愁了。
他早早睡下了,他得养精蓄锐,明天晚上还得大战丈母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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