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虽然在感官上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但这件事确实是今天早晨，就在这个地点被南宫科长告知的。
“然后，通过今天上午，我们几个在医院里进行的实验，发现了一个事实。”南宫美煜的影子映照在晴朗的月光中，“李小玥的反馈数值，会受到小郁你的影响，然后再通过你的‘感觉’在你心中形成一种印象。在数据的波动中，峰值甚至超越了昨天，又变得极有说服力了。”
“南宫科长，”我在尽量适当的时候打断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我们谈到了，我可能打开了某种阀门。事实上呢？那时候司徒科长进病房里试探的结果如何？在我们走后，应该又由其他人试探过了吧。又如何？”
“很遗憾，阀门没有打开，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阀门比较准确。”今晚的月晕很明显，看来连续数天的晴好可能在明天告一段落了，“就目前来看，能够激发李小玥的，只有小郁你。”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怎能如此？！这个节奏不对啊！我本来想脱身于这件倒霉事外，让我去单位门房当个保安是最好不过了！什么叫能够激发她的只有我啊？！难道以后我还要和在我面前杀害我眼镜兄弟的仇人见面？这也太……不对，刚才是说李小玥不是“他”来着，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最坏的地步！这里先冷静一下！忍耐一下！控制一下！
“小郁，你不要担心。我们是不会把你当成研究对象之类的，对你有任何不利的。这个你不要多想，不要有压力。”
……哎？
哎？！！！
研究对象？！我靠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啊姐姐！对啊！！！只有我能激发李小玥，激发后的李小玥就是“他”……只有“药药切克闹”能激发“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只有“抽烟喝酒烫头”能激发“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只有“元芳你怎么看”能激发“大人，此事背后必有一个天大的咪咪，啊不对是秘密”……也就是说……我，加上李小玥，我们是一个组合吗？这个组合就是“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我是“他”的一部分？该死的我还忙前忙后跑了半天居然是为了证明了这一点？！！！
“那……您觉得‘他’另有其人还是？”我尽量用平静来掩饰自己犹如在油锅里翻滚的小心脏。
“我个人倾向于，另有其人，”南宫美煜似乎看穿了我的慌张，想要给我吃一粒定心丸，但……“可是这并不是直觉或者经验就能解决的问题，一切还要以事实来说话啊。”
“南宫科长，”这里必须要为了避免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在实验室里浑身插管子、吊瓶子、当疯子而辩护了！尽管只辩倒一个人似乎杯水车薪，而且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很难何况一群人，可是……此时不辩我浑身难受啊！“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事关整个世界走向的重要因素，甚至有可能是决定性因素。而我毫无疑问是昨天才和李小玥见得第一面，今天才对上话的。难道说，在我激发她之前，‘他’一直在沉睡中吗？世界一直在沉睡中吗？”可恶，这完全是强词夺理了！可是没有办法啊，再不做点什么我可能就回不去家了！
“小郁，你冷静点，”唉，在这位以知性理智著称的青年领导眼里，我的这个观点甚至连反驳的价值都没有，“现在说什么还太早。”
冷静吗？是啊，这里不冷静也不行。毕竟本单位不是员工一哭二闹三上吊四上领导家睡觉就会动摇的弱者单位。如果说，本人是人类中无可争议的高玩的话，本单位则无疑是组织机构中的高玩，对付失去冷静撒泼打滚的员工，不知道有多少手段。这里必须要冷静，尽管很难。
“不好意思啦，南宫科长，”我将手里的一切都放下，端坐着，“刚才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没什么。”南宫美煜这么说着，从窗边走回座位上，与我相对而坐。这样一看，刚才她走向窗边的举动仿佛是在躲避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智障病菌一样。现在头脑冷却，思维恢复，聪明的智商又一次占领高地，她才肯坐在我对面。女人……果然好可怕啊，突然之间，本高玩对于27年的单身生涯有了一种欣慰感、一种侥幸感和一种幸福感。
“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很接近。我是更加相信，目标另有其人的。”
南宫美煜说着说着突然摘下了眼镜，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擦拭了起来。印象中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南宫科长不戴眼镜的样子。该怎么形容好呢？只能再说一次，女人，果然好可怕啊。我的欣慰感，侥幸感和幸福感转化成了一种“哈哈虽然哥没交过女朋友不过你们的女朋友也没啥大不了的，起码和我眼前这位国宝级别的女神是没有可比性哒！所以单身也没什么我哈哈哈哈”的感觉。
真正的美女，果然有扰乱人类心智的功能。如果“他”是男人的话，我想，根本就不用派我这种大众脸五大三粗性取向正常的雄性执行者，直接派“双美”过去，大概就能掌握、控制、玩弄“他”的每一缕思绪进而攻克整个世界吧。
南宫科长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专心地擦着眼镜，像自言自语般说道：“李小玥的数据的确非常诡异，我们从技术上很难去解释这种现象。不过，”又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带有自嘲的意味，“和目标相关的事情，又有几件能解释得出来呢。”
尽管本高玩对人心、人性、人文的分析堪称中华一绝、世界难寻、宇宙级文化遗产，但对于南宫科长这样同属高玩并自带倾国倾城属性的神级人物，我也无法确信我能轻易看透她。在我看来，她对于“真”与“理”具有近乎强迫的追求。身在本单位，又处在技术部门，让“真”来得比外界所知道的更多更快更具体，但这些“真”却通常很难用“理”去解构、疏通、掌控。
这就好比一个人，特别的喜欢吃番茄炒蛋，并以吃遍世界上所有的番茄炒蛋为毕生追求，有一天他漂流到一个孤岛，突然发现，鸡蛋都在左手边，番茄都在右手边，两者都是物料充足并且极为新鲜，但，岛上没有油和锅……这种痛苦应该比找不到鸡蛋与番茄只以野果树皮充饥同时意（河蟹）淫着自己在吃番茄炒蛋更加令人无法接受吧。
南宫科长就是这样，一边沉浸在“真”的温暖海洋中，一边承受着“理”的暗流汹涌，痛并快乐着，一如她略微上扬的嘴角。
“假如说吧，”擦着眼镜的女神仿佛在轻抚着寂寞的竖琴一般，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我忘却短时间内两度失去眼镜的哀伤，“李小玥的识别反应，并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呢？”
……好敏锐的女人。专攻技术的领导，居然能做出和我这整天在外头拼命顺带胡思乱想的人一样的疯狂假设。不，应该说，只有最严谨的科学工作者，才能做出最疯狂的假设吧……看来，郁临风的称号要在高玩、大神之后，再加一个潜在技术帝比较好了。
“如果，目标——‘他’，有着足以影响世界的力量，那么通过这种力量影响李小玥的心理状态，让她能够蒙骗我们的识别系统，应该是可以实现的吧。”
“前提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单位的存在，并能够针对我们的识别系统。”我接过话头。
“也有可能，”南宫科长并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就好像面前空无一人而她在喃喃自语一样，“在‘目标’的影响下，李小玥现在已经具备了‘他’的一些能力，类似于替身或者影武者那种感觉。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嗯……的确，我们要面对的是“他”，一切状况都可能发生，一切假设都不算夸张，一切结局都在真理之门背后潜伏着。
“又或者，‘他’其实就是李小玥，但‘他’自我封印了自己的部分力量，并造成需要他人激发的假象。”
于是……我就非常巧合、非常不幸、非常无奈地成为了这个名为“他人”的倒霉鬼？
南宫科长擦完了眼睛，戴回了鼻梁上，喝起了茶。仿佛在让刚刚她的低语彻底在空气中消散一样，沉默的风吹拂在我们之间。刚刚那些，算是南宫科长，不，南宫美煜希望我当做“没听到”的自言自语吧。这些话可能不适合一名科长对一名临时的下属说出，所以，她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我十分感动，然后……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唉，再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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