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夫斯基猛地一拍沙发，真皮沙发发出“啪啪”的声音：“你不说我当你承认了。”
顾向仁凉飕飕地看了麦卡夫斯基一眼，吐出两个字：“无聊。”
麦卡夫斯基拍沙发：“你什么意思？”
顾向仁起身轻笑：“呵呵，无聊的意识就是无话可聊。多谢你对内子的照顾，我该去找她了。”
麦卡夫斯基正想说自己不允许，让人拦住他，手机就想了，是青溪打来的。
“喂，老婆。”麦卡夫斯基声音柔得能滴水，说了几句话之后，狠狠地剜了顾向仁一眼，又继续柔情似水地讲电话。
顾向仁虽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看他180度大转变的面部表情，就知道打电话来的人的青溪。
Bingou!他计谋成功了。
刚才他给林稳稳发了一条短信：“我到莫斯科国际机场了，被麦卡夫斯基拦在机场办公室，让青溪帮忙把她鬼畜老公叫走吧。”
麦卡夫斯基挂断电话，很不屑地对顾向仁说：“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找女人帮忙算什么！”
顾向仁温润一笑：“我只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对我来说，争强好胜远没有我的老婆孩子重要。”
麦卡夫斯基很不服气地骂了一句俄罗斯语：“走吧，让我的保镖把你送到医院去。”
顾向仁点头：“多谢。”他只会几句简单的俄罗斯语，怎么跟司机表达自己想去哪里还是一个问题呢。
见他行事坦荡绅士，自有章法，麦卡夫斯基心里阵阵不满，他干嘛那么进退有度，把本少爷衬托得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过，麦卡夫斯基少爷最不缺的就是任性的本钱，高昂一下脑袋：“正好本少没事，勉为其难带你去医院吧。”
顾向仁再次含笑道谢，用的还是俄罗斯语，刺激得麦卡夫斯基在心里不住地骂娘。
两人很快到了医院，此时林稳稳正躺在病床上喝粥，虽然脸色发白容颜憔悴，但毕竟不像刚晕倒送进医院那会那样危险。
顾向仁没有感受到那个时候的慌乱无助、紧张崩溃，麦卡夫斯基自然要帮帮他，到了病房门口才很夸张地告诉他林稳稳当时有多凶险。
“她流了很多血，衣服都被染红了，护士的白大褂上也都是血。她身体开始变得冰凉……”
顾向仁浑身发冷，如堕冰窟，手不由得颤抖，想要喝止麦卡夫斯基，让他停下来不要说了。因为他说一遍，就好像稳稳又受了一遍那样的伤害。
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他的稳稳为了生下他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怪他没有陪着她，他总不能到最后都不知道稳稳经历了什么！
麦卡夫斯基喋喋不休地说着，所见所听所想所——瞎编乱造的，都说了出来，就为了让顾向仁痛苦难受。
末了，还说：“虽然我很不服气青溪把你跟我比较，你哪里有资格跟我比，但是我还是很义气的帮了你，让你知道你的妻子有多不容易，感谢我吧。”
顾向仁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看着病房门，集齐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推动它分毫。
麦卡夫斯基不耐，一脚踹开病房门。
“嘭”地一声，门开了。病床上一个女人正温婉地躺着，不时地跟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
是他的稳稳。
顾向仁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隐退了，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温婉美丽的身影。他慢慢走了几步，走进病房后，加快速度扑到林稳稳身边，一把抱住她：“稳稳，稳稳。”
他一遍遍地叫着，有她的名字在嘴里，有她这个人在怀里，就是心安。
林稳稳看见顾向仁，有一瞬间的躲闪，这几日头没洗，脸没化妆，浅浅的疤痕和糟糕的气色，她是真不想让顾向仁看见。
“稳稳，我的稳稳。”顾向仁抱着她舍不得放手。
此时在他眼里，没有什么疤痕没有什么容颜憔悴，她就是他的圣母玛利亚，就是最美的天使。
青溪识趣地退出去，将还想留下来看热闹的麦卡夫斯基也牵了出去。
顾向仁像是卡壳的复读机，一直重复着：“稳稳，我的稳稳。”
林稳稳无奈，轻轻拍拍他的胳膊：“顾长官，我没事，你放开我吧。”
“不放。”顾向仁任性地说，“稳稳，对不起，我又没能陪你生孩子。”
林稳稳顺着他说：“我原本也以为你能来陪我生宝宝呢，可这不是有意外嘛，不怪你，你不要难过了，嗯？”
突然觉得脖子上热热的，是水，是泪水，是男儿泪。
顾向仁哭了。
林稳稳的心也潮湿了：“你，你哭了。”
顾向仁换个姿势，继续紧紧抱着林稳稳，那个为她生儿育女的女人。
林稳稳叹息一声，也伸胳膊抱住他，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如同交颈鸳鸯。
良久，顾向仁说：“稳稳，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三个孩子已经让她受尽颠簸苦楚，自然不再生了。他不要她再受一点委屈一点磨难，哪怕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能让她受苦。
林稳稳理所当然地回答：“嗯，再也不生了，回头我就去结扎。”
“不用了。”顾向仁说。
“啊？”林稳稳不解，“不结扎，那放环？”
顾向仁换个姿势，继续抱着林稳稳：“你不用去结扎，我已经结扎了。”
“你，你说什么？”林稳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结扎了？”
“嗯。”顾向仁云淡风轻地说，“我结扎了，你生孩子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还能在你身上动刀。反正我们是一体的，不想再要孩子，我结扎也一样。”
道理是这样的，一对夫妻不想继续要孩子，其中一个人要去结扎。但是十对夫妻里，找不出0.1个主动结扎的男人。
林稳稳含泪看着顾向仁，这个男人为了她，主动放弃了生育能力，他真的是——太会让她感动了。
顾向仁粗粝的大手轻抚她的脸：“别哭，刚生完孩子不能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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