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云叹息：“稳稳，你很爱文学吗？”
“爱，很爱。”林稳稳毫不质疑地说，“因为孤独，喜欢徘徊在文字的世界里。”
“孤独？”彭子云重复，他不懂孤独和文学的关系，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循循善诱地说，“那么，在影视公司里，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创作，随时会被不懂行的老板制片人质疑，一再修改，改成你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这个过程，你快乐吗？”
林稳稳无言，微微摇头。快乐才怪！
初入行的小编剧，是娱乐圈食物链处于底端的群体。
彭子云继续说：“你不想拥有对剧本的决定权，和创作的自由吗？”
林稳稳觉得呼吸不畅：“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彭子云说：“接手火锅店，把它发扬光大。”
林稳稳不解地看着彭子云。
彭子云继续说：“如今世人追求的，不过是钱权而已。等你有了钱权，就可以改变处境——”
“fuck！”林稳稳低声爆粗口，烦躁地说，“这火锅还是不吃了，我跟这家店犯冲，每次过来都被人洗脑。”
彭子云拦住林稳稳：“爸爸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林稳稳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保证，是最后一个。”
丝毫不受林稳稳情绪的影响，彭子云问：“顾向仁和编剧事业，你更爱哪个？”
“当然是——”是什么？顾向仁？还是文学？林稳稳发现自己突然懵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林稳稳问。
轮到彭子云傲娇了，他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吧，爸爸今天说得够多了。我们吃饭。”
彭子云按响服务铃，服务员很快将火锅和菜品送上来。难怪菜迟迟不来，原来是这货不按铃，就没有人上菜。
老男人一个还耍帅扮酷，哼！无奈地耸耸肩，林稳稳也不跟自己的嘴巴过不去，投入火热的战斗中去。
彭子云吃得很慢很斯文：“吃这么快，当心烫。”
林稳稳瓮声瓮气地说：“接连被你们洗脑，我很不开心，当然要狂吃。不过，这家店的火锅味道真好，一定是用骨汤和香料慢火熬出来的。”
彭子云满意地点头：“的确。没想到你能尝出来。”
“不是尝出来的，”林稳稳坦然说，“我妈妈就是这么做的，味道跟这家店差不多。”
彭子云无意识地捻捻桌布：“她身体好吗？”
“谁？”林稳稳一时没反应过来。
彭子云尴尬地别开眼：“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父母的情况。”
不疑有他，林稳稳说：“我妈妈平时身体都还好，就是有风湿性关节炎，阴雨天关节会痛。”
彭子云心中一痛，脱口而出：“她不是身手不错吗？没有会有关节病？”
说出来了又发现失言，老脸非常难看。
说者无意，听者更无心。
林稳稳翻了个白眼：“你调查我家人？那我爸爸摔伤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爸爸摔伤？我都没有听说过！”彭子云忙辩白，“稳稳，这可不是我做的！我——”
林稳稳嘟嘟嘴：“顾向仁也说不是你做的，我觉得你也不会那么没品。”
彭子云松了一口气：“那么，你爸爸现在身体怎么样？你妈妈身体不好，怎么照顾他？”
心里酸酸的，他想相伴一生的人，正带病照顾别的男人。
想到远方的家人，林稳稳心头浮上牵挂：“爸爸伤得不重，妈妈能应对。”
彭子云心疼地说：“不是说有风湿病吗？还——”
无语，风湿病是可大可小的病，杜桂兰平时行动并没有受到影响，怎么到彭子云口里就那么严重了。
林稳稳撇撇嘴：“你的侦探可真不负责，像妈妈那样操劳一辈子，人到中年身体难免会出问题，不会严重到动不了的境地。”
彭子云眼神飘远，良久才说：“她那么辛苦为了你们，你应该为她重新做选择。”
面对彭子云不失时机见缝插针的劝说，林稳稳难得没有生出反抗的念头。
也许她现在还分不清兴趣和顾向仁谁更重要，但她清楚地知道，妈妈比兴趣重要，重要很多倍。
一顿饭在洗脑和被洗脑之间过完，林稳稳陪着彭子云走出大厦，迎面遇到了顾相宜。
顾相宜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装，显得正式而严肃，脸上挂着商业场上特有的笑意，跟身边的人流动着微妙的气氛，显然是来这里赴饭局。
顾相宜似笑非笑地睨了林稳稳一眼，走到彭子云面前：“彭叔叔好。”
彭子云微微颔首：“相宜，有饭局？”
顾相宜侧身介绍：“叔叔，这位是杭城Z大人工智能技术研究院的负责人潘老师。潘老师，这位是彭氏的董事长兼总裁彭总。”
彭子云和潘老师寒暄，林稳稳百无聊赖地陪着。
顾相宜上上下下打量林稳稳，附耳说：“以为你会抓住大哥不放，没想到你攀上彭叔叔了，我真是小瞧你了。”
林稳稳怒视顾相宜，当着众人的面，在大厦大厅也不敢喧哗，只是用眼神凌迟他千百遍。
好在彭子云并未与那潘老师多聊，乐呵呵地介绍林稳稳：“这位是林稳稳，将要到彭氏任职。”
林稳稳惊讶不已，这个可恶的家伙，又在胡说什么！
顾相宜意味深长地说：“我倒是认识这位小姐，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啊？”
他刻意咬重“小姐”两个字，林稳稳觉得叔可忍婶婶不忍，冷冷地呛声：“这属于商业机密，顾少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实在是怠慢了客人。”
不待顾相宜反击，彭子云乐呵呵又强势地说：“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相宜你去忙吧。”
这里一场战争还没开始就熄灭，林稳稳却因此躲过一场麻烦。顾相宜看到林稳稳跟彭子云一起出来，以为两人有一腿，他爱抢顾向仁的女人，但是对老男人碰过的女人不感兴趣。王君囡辛苦挑拨起来的顾相宜对林稳稳的兴趣，就这么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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