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自然是想阻止她离开，不过语气不是太强硬，以免引起宁老夫人的怀疑。
卫如蔓的脚步就是一顿，然后放缓了下来，引得素雨一阵疑惑。
就听到里头传来宁老夫人的话：“亲家，其实清美的意思也成，白马寺待了这么久的确是有些闷，换个环境或许能好的更快一些。”
卫如蔓的大舅母的邵美容就附和了：“就是呀，亲家母，小妹如今身子也大好了，养在白马寺是养，回去也是养，回去之后母亲想念小妹了，也可以经常去看看，这多好啊？”
卫如蔓知道这几位舅母一向都是同气的，果不其然，大舅母说完之后，两个舅母也是一阵劝说，这下子老夫人可不好办了，她若是拒绝吧，会被她们认为是不想让宁清美回去，这古往今来婆媳问题总是难解，不免引得宁家人置喙，可若是答应的话……
边上的阿紫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来，老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基本都是带着她的，所以她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夫人那样子，什么都不懂，还特别有同情心，很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今卫府事情这么多，万一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两人正焦急的时候，卫如蔓清冷的声音传来：“外祖母，大家自然都是希望母亲能够早点痊愈，可是之前母亲的样子您也不是不知道，连王太医都觉得没治了，若不是当初送来了白马寺，如今母亲怕是……”说着卫如蔓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可怜巴巴的道，“蔓儿也希望母亲赶紧回家，母亲毕竟是卫府的女主人，有些事情有母亲在的话，容易多了。可是蔓儿不能这般自私，若是离开了白马寺，母亲病重无治怎么办？蔓儿不能冒险。”
瞧着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句句真切，卫老夫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到底是没说话。倒是宁老夫人并那几个舅母，很快擦起眼角来。
躺在床上的宁清美心里是最难受的，往日里她在白马寺养病，也只有蔓儿一个女儿来看自己，可这个女儿每次来，最多只是问问情况，语气平淡。其实她也有些不想理会蔓儿，只要一想起婉兮因为这件事离去，她只觉得心疼。
潜意识中，因为之前卫如蔓和婉兮两人一直不对付，宁清美便将婉兮的死归结在她身上。
这蔓儿不跟她亲热就算了，每次谈话感觉都能堵着她，因而对这女儿，宁清美一直都是不平不淡的，可是如今听着她的话，眼角的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毕竟是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是自己的亲女儿，宁清美就算再不喜欢，也是心疼的。
她与人为善，自然是瞧不过去别人为难委屈的，想想也是，趟哪里不是趟？当下挣扎着起身，忙道：“蔓儿，别哭了，母亲不回去，就待在白马寺。等母亲好了之后再回去，母亲不会有事的，啊？”
卫如蔓抽噎着，走到宁清美面前：“母亲说的是真话？”
宁清美瞧着那小脸一双眼睛通红，顿时满腹的心疼，连连点头。
宁老夫人和几个儿媳对视一眼，看向卫如蔓的眼光有些疑惑。她们可不是宁清美，而且卫如蔓这戏码可不太完美，若是仔细瞧的话，那表情有些僵硬了。她分明不亲近宁清美，甚至还隐约有些埋怨，能够哭出来已经是难为她了，现在还这般靠近宁清美，被她环着，哪里能自在呢？
不说这几位看出不对劲来，就是一向迟钝的素雨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转过脸去。这画面大家看的都不自在，偏生宁清美却相信了。
几人对视一眼，宁老夫人和几个儿媳摇了摇头，示意先别声张，抬眼朝卫老夫人看去，见对方面有愧色，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隐情，而且应该是他们都知道的。
几人倒是没有联想到卫如蔓下毒上，宁老夫人只是担心卫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既然她们不明说，她也不好多问。
这事情让卫如蔓这拙劣的表演暂时压了下来，然而之后宁老夫人和几个舅母看向卫如蔓的目光总是欲言又止。没办法，卫如蔓不想要说谎，既然她们不明着问，她也就装作不懂得。
“对了，祖母，外祖母，刚才慧明大师邀请我们住下，这样你们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母亲啦，反正府中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蔓儿就做主答应下来了，希望祖母，外祖母别怪罪。”
“你这孩子，能够住在白马寺是多少人家求不来的？祖母哪里能怪罪您呢？”卫老夫人首先发话，之前阻止宁清美回去，现在自然是想好好表现一下，总不能还不让人好好相处吧？
宁老夫人微微一怔，面上倒是好看了许多，卫如蔓实在不好多待，总觉得几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着实难受，找了个理由匆忙出来。
找到顾元修的时候，他正和卫景荣在喝茶呢，菩提树下的石头桌椅很是古朴，卫如蔓过去时，面上这才一松。
“怎么了？感觉才刚刚从千军万马中过来一般，瞧你额头上都是细汗。”顾元修取出手帕，刚才擦拭，边上就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抢了他的东西，递给素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瞧着蔓儿好像是哭过了。”卫景荣面上十分严肃，看的素雨身子就是一颤。
顾元修撇撇嘴，眼睛倒是仔细将卫如蔓观察了一遍，确认刚才自己漏看了，这哪里是哭过啊？简直就是大哭过，看这眼皮肿的。
卫如蔓十分不好意思的坐下，叹息一声：“演了一场戏，好累。”
素雨上前帮她将额头的细汗轻轻擦拭了，这才捂嘴笑着：“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小姐哭呢，刚才哭的那个凄惨，简直快吓死素雨了，小姐，你可是没见到两个老夫人的表情……”
“什么表情？素雨，你是不是很想看你家小姐笑话啊？”卫如蔓板着脸，瞧着素雨吐了吐舌头，这才作罢。
她可是从来没瞧见小姐这般生气过呢，肯定是恼羞成怒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被饶有兴致的三人盯着，卫如蔓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十分难为情。
“那，也是没办法啊，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饶是不苟言笑的卫景荣愣神了片刻，也哈哈大笑起来，没办法，往日里见到的妹妹大多都是板着脸，一副教导人的模样，难得见到自家妹子也会脸红啊。
顾元修生怕卫如蔓生气，只得忍住，不过微微扬起的嘴角也暴露了他的心情。
“咳咳。”卫如蔓干咳了几声，总不好因为这事情跟他们发火？因而很快转移话题，“城里头是不是有消息传过来了？”
一般情况下，卫景荣和顾元修是没有交集的，两人既然能够坐在这里，就不由得卫如蔓怀疑了。
顾元修端正了身子，这才说着：“早朝上的事情是知道的，不过早朝之后，圣上留下几个皇子和宁相，目前是没得到消息。”
“说说。”卫如蔓挑眉，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卫景荣颔首，顾元修不得已这才将事情说了一下，最后补充着：“那个叫刘影的家伙证实的确楚慕玉指使的，即便楚慕玉再狡辩也是无用。圣上一怒之下勒令楚慕玉暂停手中所有庶务，安心休息，好好的整理家中的事宜。”
卫如蔓点头：“楚慕真呢？”
这可是他们这次的最大目标，就是为了让楚慕真难受。
“还能如何？找妮珊公主的事情已经交由高阳王去做了，至于启明奸细的事情没结果之前，圣上难道能直接将楚慕真打入狱不成？”说到这里，顾元修一阵苦笑，“最多也只是紧足而已，倒是有个好消息，刑部现在暂时由小九收着。”
卫如蔓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这样一来，我们的目的也完成了一半了。”
顾元修挑眉：“剩下的一半，变数实在太大。”
卫景荣听得云里雾里的，毕竟之前他没参与，卫如蔓只得又解释了一番，苦笑的看着他：“大哥，原本我还想着是不是等你考完试之后再解决这件事的，但是仔细一想，总不能让你白费了力气吧？若是到时候被人揭发，我们卫府也是难受。”
卫景荣默然，不管如何，他曾经接受过启明的训练是事实，这件事如鲠在喉，到时候的确会成为别人威胁他的倚仗。
深吸口气，卫景荣看向卫如蔓的目光带着感激：“蔓儿，真是麻烦你了，这原本是大哥的事情……”
“别，大哥你可别感动啊，我做这事就是为了我自己的，想想以后若是有个状元哥哥，多威风啊？”卫如蔓故作轻松的道，瞧着卫景荣一阵摇头。
“我看啊，高中有可能，但是状元怕是没办法喽。”顾元修听到这话，微微摇头，见卫如蔓面露不善，连忙解释，“据我所知，这次圣上可是特意请了那些盛名已久的书生参加科举，这里头哪一个不是比你大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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