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

    池茹随着武淮远来到一个房间。

    这是审讯室外头的观察室，通过镀膜单向透视镜面，可以清楚地瞧见里头的人。

    “小嫂子，你怎么会突然想见这个嫌疑人？难道你目击过凶手？”

    武淮远疑惑归疑惑，还是让人将章澄带到了审讯室。

    “那天我不是和孔忘川一起去的墨城国际水都吗，我好歹也是第一时间发现命案现场的人，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池茹随意找了个借口，视线却一直紧盯着里头的人。

    女人长相属于亲和型，身材娇小，一头利落的短发，符合那天孔忘川的推测。因为被关押，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脸上充斥着委屈痛苦的神色。

    “她叫章澄，是这几起案子的重要嫌犯。计算机专业毕业，曾经在墨城国际水都做过半月的零时工，熟悉那儿的地形，符合心理侧写。第一起案子发生时，她被监控拍到尾随女死者进入了洗手间。”

    武淮远简单将章澄的身份介绍了一下，随即又道：“如果再找不到证据就只能先将人放了，随后启动B方案实施游戏诱捕。若诱捕失败，极有可能再死人，后果……”

    耳畔，是他的声音。池茹却一眨不眨地瞧着这个叫章澄的女人。不，与其说是瞧着她，不如说是瞧着她的左手更为恰当。

    然而，她那被戴着手铐的双手却是彼此交握。从池茹这个角度，完全无法判断她的食指那儿是否有一粒红色的痣。

    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池茹开口：“能让我进审讯室看看吗？”

    “你要进审讯室和她谈？”武淮远当即拒绝，“小嫂子，你不是办案人员，这不合规定。”

    按照规定，以免重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受审期间与外界互通有无，是不允许其见除了律师以外的任何人的。

    见他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好说话，池茹也没有勉强。

    她退而求其次：“那你让人将她带出来，我待会儿出去，恰巧和她在走道上相遇。我保证不多说话不影响你们办案。这样可以吗？拜托，拜托。”她的声音软糯，双手合十，朝他一个劲地拜托着。

    对于她这么积极地想要见嫌犯，武淮远完全摸不清她的想法。

    “你等下，我去安排。”

    武淮远扔下这一句便出了观察室，随即给孔忘川打了电话。

    对方接听的速度并不快，看来是被他的来电给烦怕了。

    “有事？”

    听听，这声音完全就是充满了不耐烦啊。

    武淮远摸了摸鼻子，无奈道：“孔指导员，老孔，兄弟不过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都被你这么不待见了。你是不是想要‘友尽’啊？”

    “武子，你有事说事。我在饭局上，有些忙。”

    敢情是在赴饭局啊。

    武淮远长话短说：“是这样的，小嫂子非要和我来警局看这几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我刚刚带她在观察室看了一眼，但她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让我安排她们在走道上‘偶遇’。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去照做了。”

    “她胡闹你居然还由着她来了？”一听这事，孔忘川霎时便严阵以待起来，“别听她的，你按照规定来，赶紧让她离开。”

    “可……”他总不能赶她走吧？

    “她有任何异议你让她找我。”

    “行吧。”

    结束和孔忘川的通话，武淮远便打算推门进观察室打发走池茹。

    没承想一转身，他便瞧见身后站着个人。

    女人的脸色很难看，她声嘶力竭地指责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武队！你竟然还学三岁小孩对孔忘川打小报告！我真是错看你了！你的英明神武呢？你的断案入神呢？你的当机立断呢？你居然还看孔忘川的脸色行事！你这个市公安局的台柱子形象此刻在我心里一落千丈轰然倒塌，我要去网上给广大的网民好好科普一下你的‘丰功伟绩’……”

    池茹的口中一刻不停地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武淮远听着这些话，哪还敢按照孔忘川的指示赶她走？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姑奶奶！

    “行行行，我安排你和章澄‘擦肩而过’行了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池茹这才鸣金收兵，唇畔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来：“武队威武不能屈，不向孔忘川这股恶势力低头，是我辈楷模！”

    武淮远：“……”他谢谢她的奉承！

    章澄毕竟是危险人物，武淮远虽然同意安排两人的擦肩而过，但还是让池茹进行了变装处理。

    池茹也不扭捏，非常果断地给自己化了一个丧尸妆。那脸不仅丑还吓人，保证连她老爹老娘见了都认不出来。

    走道里，她就这么顶着一张丧尸脸走向章澄，越来越近……

    “啊——”没想到最先惊呼一声的是携着章澄的女警。

    反倒是章澄，只是诧异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声：“你的化妆手法不错。”

    这般的淡定，与女警形成了鲜明对比。

    池茹下意识回了一句“谢谢”，视线紧锁住章澄的左手。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

    没有！

    章澄的左手食指上，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那粒红痣！

    心底的惊涛骇浪就这般席卷而来，池茹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眼，再次望向她食指的位置，那儿依旧没有红痣。

    等到人走远了，她还僵直在原地，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游魂。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章澄是警方怀疑的最有可能的凶犯，可她的左手食指上根本就没有那粒红痣，难道是她记错了？

    不，不可能。

    她虽然一开始没有特别关注这粒红痣，但她确实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凶手左手食指有一处殷红。而这处殷红分明便是一粒红得耀眼的痣。

    可为什么，章澄的左手食指上根本就没有那粒痣？

    难道她根本就不是凶手？

    孔忘川和刑侦队所有人员的调查方向都错了？

    “小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武淮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看她失魂的样子，关切出声。

    池茹自然不可能将她预见过凶手的手的事情和盘托出。这种时候，她只能试探道：“武队，有没有可能这个章澄真的不是凶手？”

    “可能性极低。”武淮远道，“你知道第三起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吗？我们的人对章澄实行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盯梢，居然还被她跑了。也就是在她脱离我们视线范围后，第三名死者出现了。事后，我们调查监控，发现章澄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而且我们还调查了一下游戏运营商的服务器，原本早就下线的《入殓师的成人礼》，也在死者被杀前二十分钟被篡改成了第三名死者的死亡场景。而这个时间，正是章澄脱离我们警方视线之后。”

    所以，无论是制造游戏bug篡改入殓的死亡现场，还是杀人，都是在章澄脱离警方视线范围之后的时间内完成的。

    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池茹最终灰败着一张脸离开了市公安局。

    警方掌握到的线索，与她预见到的线索得出的结论，是完全相悖的。

    她无法怀疑那些有理有据的线索，便只能怀疑自己预见到的事物。

    莫不是自己虽然拥有了预见案发现场的能力，但预见的时候会发生部分失误？

    经过了公安局这一出，池茹下午的工作积极性明显下降了。

    反倒是原本《入殓师的成人礼》项目团队的程序员们，因为游戏恢复上线而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发誓一定配合好人民警察将凶手抓捕归案。

    两名来自特殊网络犯罪调查科的警员也驻扎在了公司，方便随时查找相关信息锁定凶犯。

    好不容易一个下午过去了，池茹给加班的程序员们订好外卖之后便先下班了。

    今天她大脑接收到的信息太过于混乱，她需要回去之后再好好理一理。

    云仓公馆。

    电梯门一打开，池茹就瞧见了一个女人赖在地上抱紧了孔忘川的大腿。

    刹那，她觉得自己头顶被“绿”成的一片草原都足以供养一万头草泥马了。

    池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奔过去的。

    “孔忘川，你对得起我吗？”她语气哀怨，双眼却透露出小兴奋。

    今天一下午都浑浑噩噩的大脑仿佛一下子就在线了，且恢复了高速运转。

    分手在望，嫁妆到手在望！

    离得近了，池茹才发现地上的女人是谁。

    郑榕溪！

    那天沈茜苄通知她去花宛咖啡厅时见到的女人可不就是她嘛！

    当时趁着孔忘川和这个女人同框出镜，自己还借题发挥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告状。只可惜后脚沈茜苄那欠扁的女人便揭穿了她，导致她老爹老娘大晚上的跑到云仓公馆这边来兴师问罪。

    她可是被迫面壁思过长达一小时呢！

    没想到这个郑榕溪对孔忘川这么执着，居然都来堵门了！

    “忘川哥，我爸妈都过世了。如果你不愿意收留我，那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女人的长发因她倒地的动作而披散开来，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反倒有种柔弱纤细的骨感。她那白皙莹润的两只手就这么紧紧抱住了想要进门的孔忘川的大腿，明明是无赖的动作，却被她给演绎出了几分美感。

    只可惜，美人再美，孔忘川都不买账。

    他蹙眉望向正要大展身手演一出捉奸大戏的池茹，极为自然地开口：“你回来得正好。帮个忙，去里头拿把刀出来，将莫名其妙抱着我腿的这双手给砍了。”

    “啊？”

    池茹瞬间就蒙了。

    这么狠？直接砍断人家美女的手？

    喂喂喂，这剧情不对啊。

    她都还没来得及化身被男朋友“绿”了的小白莲，她都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呢！他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乖。你也不想自己男朋友的腿一直被别的女人给抱着吧？赶紧去厨房拿把刀出来。”

    伴随着那温柔得似要将人溺毙的嗓音响起，池茹的脸颊一疼，竟是被孔忘川用手捏了捏。

    磁性的声音，宠溺的眼神，撩骚的动作……

    这一瞬，池茹没出息地被酥到了。

    “哦。”她乖乖应了声便越过门口的两人，进了玄关，随即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郑榕溪抱着他大腿的手。

    郑榕溪左手食指上戴着的那枚钻戒，还真是闪亮璀璨啊，再加上她全身上下价值不菲的穿搭，简直就是行走中的“人民币美女”嘛。

    再对比下自己……

    池茹瞬间落寞起来。

    同样都是“白富美”，自己这个“白富美”混得不是一般的凄惨……

    郑榕溪眼见池茹真的进房间去拿刀了，脸上的优雅荡然无存，急得泫然欲泣：“忘川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人的眉眼冷硬，神色凛冽：“我这么对你有错吗？难道要让你介入我的家庭破坏我的婚姻？”

    “你明明是单身，哪儿来的家庭哪儿来的婚姻！”

    郑榕溪越发委屈。

    池茹自然没有真的去厨房拿什么刀，而是偷偷猫着腰躲在门墙边偷听。

    说真的，孔忘川这番话一出来，连她都要吓一跳。

    这位大兄弟拿她当挡箭牌还真是挺顺手的啊，连婚姻和家庭的话题都这么顺手拈来。

    “我女友一心想要嫁给我，连她的嫁妆都交给我保管。你觉得我能辜负她的信任做出悔婚这种事来？”

    孔忘川毫不留情地对地上的郑榕溪说着扎心窝子的话。

    一墙之隔的公寓内，池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这男人，明明是他花言巧语让她老爹老娘将她的嫁妆送到了他手上，不经过她同意便掌控了她的财政大权，结果他居然这么厚颜无耻地将他自己给塑造成了一个深情好男人形象。

    嘁！

    虽然鄙夷他，不过池茹还是不争气地被他这番话给弄得有点小感动。

    “忘川哥，你说过会娶我的，不能因为我爸妈过世了你就赖账啊。”偏偏郑榕溪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居然又将这事给提了出来。

    抢男人？

    这当然是好事！

    池茹正暗搓搓地竖起耳朵偷听，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冲出去向孔忘川这个左右逢源的“负心汉”提个分手，岂料衣领突然被人给提了起来。

    “让你拿把刀怎么这么磨蹭？”

    一不留神，她就这么被孔忘川从门边给提到了公寓门口。

    她嘿嘿一笑：“那什么，砍人是犯法的，年轻人，咱不能冲动啊。”

    “也行。”没想到这一次孔忘川竟然还挺配合的，“那你替我报警吧，不过你最好让他们提高点出警速度，我可不想维持这个姿势熬个二三十分钟。”

    池茹心说您一个大老爷们直接将人的手给甩了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非得搞这么大阵仗是要闹哪出？

    不过她还是非常给面子地拨下了一串号码，甚至还非常有眼力见儿地瞎掰：“报告‘警察蜀黍’，我目击到一个女人对男人耍流氓，男人太绅士没甩开女人，女人就一直往他身上扑。这儿的地址是……”

    “你……你们两个！”

    被这两人羞辱到了这个地步，郑榕溪哪里还有脸面真的在这儿等到警察的到来？

    她松开抱着孔忘川大腿的手，自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张脸上，尚可见泪渍。

    啧啧啧，泪点还真低。

    “喂，你没毛病吧，对着我报警！”手机听筒里，传出沈茜苄的嚷嚷声。

    电梯载着郑榕溪下去了。

    池茹对着手机另一头的人解释：“江湖救急，刚不是有女人纠缠孔忘川嘛，我就作势吓唬吓唬那女的。”

    “你家孔忘川还真不是一般的抢手啊，你就长点心吧，别成天‘作’死将男人给‘作’没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茹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了，一回眸，便对上了孔忘川若有所思的目光。

    “干吗这副表情看着我？是见我帮你赶走了纠缠你的女人，打算给我嘉奖？”

    男人清冽的眉眼微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影：“你的心还真是够宽的。” 别的女人都来家门口闹了，居然还只顾着分手拿回自己那点儿嫁妆。

    说完，男人迈步进入玄关，只留给她一个淡然的背影。

    池茹黑人问号脸：“？”

    经过了郑榕溪这一闹，池茹觉得孔忘川似乎对她的处理方式有些不满意。不就是没帮他用刀砍人家美女的手嘛，血腥暴力要不得，她这是将他拉回正途呢！

    晚上谁也没有下厨，是孔忘川的助理去酒店打包回来的餐点。

    池茹在送走助理之后，非常乖巧地将晚餐进行摆盘处理。

    色香味俱全，不愧是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

    吃人嘴软，坐在餐桌前，池茹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忘川哥，这个郑榕溪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她怎么说出‘你会娶她’这种话？”

    “忘川哥”三字，矫揉造作，完全是故意学的郑榕溪。

    孔忘川正在喝汤，闻言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

    别人若听到这话，指不定会觉得她这是拈酸吃醋。不过熟悉她的他，当然知道她这是纯属恶搞，有样学样。

    “好好说话。”他轻斥了一句。

    池茹不干了：“‘忘川锅锅’，你都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牵扯不清了，居然都不允许我问，你果真是薄情寡义。”

    “池茹。”

    人家一对她大声，她立马就了：“我有罪我认错，不该妄议你的私生活。”

    这一次的认罪态度倒是良好，只不过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

    孔忘川无奈，解释道：“我父母在世时和郑家打过交道，也算是有点交情。前阵子郑榕溪父母车祸去世，她便从婺城来到墨城投奔我。”

    “啊，她这么可怜啊，那你怎么能那么不近人情将人赶走呢？”

    池茹那点泛滥的同情心一下子涌了上来。

    “首先，我父母和她父母打过交道，但也仅限于我父母和她父母，我和他们真的不熟。其次，郑榕溪家境殷实，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足够她花好几辈子了，她所谓的‘投奔’不过是借着她父母的死接近我罢了。这一点待会儿你看一段视频应该就能明白了。最后，她父母去世，她的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是需要她这个孙女在身边尽孝的时候，她却跑到墨城胡吃海塞各种风光，从她这些天穿搭的新一季服装来看，她的信用卡账单应该已经累积一堆了。”

    用完晚餐，池茹非常认命地去洗盘子。

    想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日渐朝着洗衣洗碗洗床单的黄脸婆方向前进。唉，全都是拜孔忘川所赐。所以说啊，这样的男朋友，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嘛。

    洗碗池里，女人戴着手套的双手正与盘子做斗争。孔忘川非常不嫌麻烦地拿着iPad去了厨房，持着iPad的右手悬在正洗碗的女人的正前方。

    iPad屏幕里，播放的正是他上一次在咖啡厅录下的视频。

    这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孔忘川在接听电话的时间内，郑榕溪独自坐在一边是如何怡然自得顺带不屑地吐槽的。至于那些失去亲人的伤感……不存在的！

    敢情这位主是个妥妥的“心机婊”啊。

    她算是见识了。

    “亲爱的男朋友，我觉得你好伟大，火眼金睛直接就洞穿了她的阴谋诡计。”她不吝夸赞，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

    孔忘川“嗯”了一声，似乎极为受用。

    只不过下一秒，他便秋后算账了：“你今天擅自让武子带你去见嫌犯，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让他阻止我看一眼嫌犯？”

    “这不符合办案程序。而且章澄是这三起案件的重大嫌犯，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她如果被释放后对你下手怎么办？毕竟从目前警方掌握的线索来看，她随机挑选受害人的几率很高。”

    池茹有些不解：“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必须得放了她吗？警方不是掌握了大量辅助证据了吗？”

    “对方律师前来交涉的，没办法，没确凿证据，只能先放了。”

    “哦。”池茹闷闷地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回答孔忘川刚刚的话，“其实我也就是和那个叫章澄的在走道里擦肩而过。以防她认出我，我还特意化了个丧尸妆。你知道什么是丧尸妆吗？你瞧见过电影里的丧尸吧？超级恐怖超级瘆人，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脸的那种。”

    孔忘川问道：“章澄当时看到你时是什么反应？被吓到了？”

    “没有吧，她就是挺诧异的，应该是没想到警局里居然还有人会玩Cosplay（角色扮演）吧。倒是旁边押着她的女警在看到我时反应剧烈地惊呼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嘿嘿，我怪不好意思的。”

    听此，男人陷入了沉思。

    池茹也洗完了碗，给自己装了个果盘便去客厅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法制节目，是孔忘川一向都比较喜欢看的。

    男人走到她身边坐下，交叠着双腿看着电视。

    女人捅了捅他的胳膊肘：“你觉得那个章澄是真正凶手的可能性多高？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凶手？”池茹一直记得章澄的左手食指上没有那粒红痣。

    孔忘川睨了她一眼，语气严肃：“从理论上而言，她并非凶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属于1%的小概率事件。可你刚刚说的话，又将这1%的可能都给刨除了。”

    “哎？”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内心，让她一个正常的女性在瞧见化着丧尸妆的你时第一反应不是畏惧害怕，而是夸你化妆手法不错？你应该还没忘记吧？凶手将自己幻想成了入殓师，而入殓师不仅不惧怕与死人打交道，甚至还得为死人整理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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