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都似乎因为这一天而更鲜活了些。
方清欢用过早膳，看着水仙带着瑞香、凌霄忙碌着把各种出门的东西装上马车；看着府里丫鬟仆妇忙碌的穿梭……也就有了些兴奋的心情。
她想起小时候，在她还叫唐嘤的小时候。
端午节的凌晨，天还是黑漆漆的呢！爸爸和妈妈装好了粽子、茶叶蛋带她去野地里采艾蒿。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草丛里，其实哪里看得见艾蒿啊！平时荒无人烟的野地在那一天总是会不时闪过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影，大家在漆黑的树丛里不时相遇，互相惊扰……有种特别的乐趣。然后天光渐渐亮起来，人们吃过了粽子，采不到艾蒿就在路边买一把，再顺便买上五彩线小葫芦，脸上挂着笑容去上学上班。
大概是那些神秘漆黑的凌晨给她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年幼的她一直觉得这一年一次的日子特别有仪式感；早上天刚亮就塞满了街道的人们特别有仪式感。
她总也忘不了。
想到这儿方清欢问水仙，五月初五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水仙茫然地想了想，道：“没有啊，小姐，府上没有人是这一天生辰啊！”
“那你吃过粽子吗？”
“那是什么啊？小姐？好吃吗？”
原来这个世界是没有端午节的，当然了，也没有屈原嘛。以前她一心在山中苦修，只知寒暑而不知节令，从来没想过这世界竟然是没有端午节的。
方清欢怅然若失。
“粽子偶尔吃一下还是不错的，我喜欢红枣的，什么时候我试着做做！”方清欢想了想，又对水仙说道。
她从前其实很不爱吃粽子，红枣粽还是肉粽她都不爱，可是妈妈带着她一起包粽子的情形她至今记得一清二楚。
水仙笑盈盈地答应了，又忙碌地安排装车。
这一整日都要在宜春园度过，要带的东西真不少啊！
方清欢帮不上忙，只是自己把案头的瑶琴罩好，亲手带在身旁。
马车真的走得很慢。倒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今天路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些。
花了大约有平时两倍的时间，终于出了城门，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前行。
“那是南平郡王府的马车……那是右仆射崔大人家的……”水仙悄悄掀起帘子看着窗外络绎的车流。
方清欢微微一笑，身边有个水仙这样伶俐的姑娘真是好极了！虽然水仙比她大一岁，但在方清欢心里，两世为人的自己自然才是姐姐呀。
忽然一阵马蹄喧哗。
“咦！是宁王和卫国公世子呢！”
这两个人啊！
方清欢也有些好奇，坐直了身子让水仙把帘子撩开想看清楚一点儿。
官道上今时不比往日，车如流水马如龙，到处是官宦家女眷的马车和行人，所以几匹高头大马走得也不是很快，但依然渐渐超过了方家的马车。
只见当先的两人，一个身着绛紫色团花窄袖锦袍，剑眉星目、气度雍容。如今的显贵们崇尚紫色，方清欢猜到这便是宁王陈阗了。
另一个却是穿着月白云纹锦袍，秀骨清像、风神卓然！只是这人肤色并不是人们推崇的美人应有的白皙如玉，不像是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终日不见阳光的瓷白，反而像是常常经历日晒风吹。在方清欢眼里那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咦？方清欢一愣。
那人正侧头和宁王说笑，忽然明亮的眼神转向了方清欢的马车方向，方清欢下意识地迅速伸手拉起了帘子。
是他啊！
他竟然就是卫国公世子霍玉！方清欢只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想一想又觉得也不是那么令人震惊。只不过，她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意态悠闲、风神如玉的贵胄公子和伏牛山那个话痨自来熟的年轻人、雨夜相遇那个绝顶高手联系在一起。
“小姐！”水仙有些惊讶地看着方清欢。
“哦阳光有些刺眼，给我倒杯茶吧！”方清欢面色迅速平静如常，心中却有些惊讶……不知怎的，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
霍玉总觉得仿佛有人盯着自己看。他常常被人看着，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此刻他总觉得刚刚似乎有一些不同，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游目四顾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延瑾，自从你砸了玉栏院，这京城里的人可就没怎么听过薛好儿弹琴！今天你有没有叫她来啊？不然听那些酸腐士子吟诗作对可无聊死了！”宁王看着这一路的热闹却皱了皱眉。
“那是自然，怎么能扫了王爷雅兴。”霍玉哈哈一笑。
“要我说，跑到宜春园去消磨一天，还不如到你那个田庄去带上骠骑将军斗上一场呢！”宁王竟然挤了挤眼睛，看着和他的气度姿容很是不搭。
霍玉倒像是见惯了宁王的做派，笑道：“骠骑将军不说，我最近又找到一只更好的，过两天带过来给你见识见识！到时候输惨了你可别耍赖！”
“胡说！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宁王瞪眼。
“你好像已经欠我两顿酒了！”霍玉满不在乎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那又不是斗鸡输的！输给你的银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哪次不是立刻要帐！就跟没见过银子似的！”宁王鄙视。
霍玉却哈哈大笑。
方清欢六识敏锐远非常人可比，霍玉和宁王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宁王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终日游手好闲，无论斗鸡还是喝花酒都很热衷。至于霍玉……这时的霍玉应该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个令京城里的人们津津乐道的卫国公世子吧！只是……师傅给的资料上说卫国公世子嚣张跋扈，当街打人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却并没有提起他武功有多好。
那就是京城中的人并不知道！
这位在京中为质子的年轻人，似乎隐藏了很多事情啊！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