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请给我一滴血-第88章 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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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橖一路上喘着粗气没命的跑,可算到了夙缘暂住的驿馆。站在门口向里望去,院中的魔族士兵正在整顿车马,她这才松了口气,有些紧张地站在驿馆门口,先是平稳了呼吸,再理了理衣襟,扶了扶因一路疾跑而有些微乱的发髻,还是觉得有些不足,又抬手幻出一方小镜,照了照容颜,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这才放下心来,蹲在驿馆的门口,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等了快有半晌了,还是不见里面的动静,少橖不禁有些按捺不住,起身进到院口,向内观望了一会儿,里面的兵马已然整装待发完毕,就等着处罚的命令下达了。少橖心下大喜,想着夙缘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下达命令了。可又等了半刻,只听得排头那位头领模样的人高喝一声:“午时三刻已到,出发!”

    紧接着内里的那一骑士兵便列队出发,少橖险些傻眼,忙上前拦住那位头领的马,道:“你们少君呢?”

    头领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南孟少主。王城传来急讯,少君今日凌晨便独自驾马先行回去了。”

    少橖皱着眉,跺了跺脚道:“我此番是来谢他的救命之恩的,他既不在,我便随你们去王城!”

    头领面有迟疑之色,道:“这……恐怕不妥吧?”

    少橖理直气壮道:“救命之恩又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我还是南孟的少主,本来就该南孟全族向你们少主行过谢礼的,如今他既已回王城,全族是谢不到了,我也不强求别的,至少这当面的谢礼,得让我亲自去还了吧?”

    头领皱了皱眉,犹犹豫豫地道:“并不是因为这个……您身为南孟少主,要去王城自然不是我们能拦的,只是……只是少君他……”

    少橖冷了脸,道:“他说什么?”

    头领回头看了眼身后看似列队整齐,实则都竖起耳朵来听八卦的士兵们,欲言又止。

    少橖道:“他既然敢说,又何必怕这些人听着?你且直说罢。”

    头领狠了狠心,道:“少君要我转告于您,此次来南孟并非他的本意,实在是……是魔王的旨令难为,魔王知道少君拒您在王宫外三天,害您染病后,大发雷霆,责令少君前来向您赔罪,这才……至于上山救了您,少君说……他身为魔界的少君,司理魔界境内宗族的事情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才上山帮南孟族抓住刑柯的,而您是他的爱骑疾风引着人马过去救的,于情于理都同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他说……他已经忍痛割爱,将疾风留在南孟了,您要谢,便去谢疾风吧。还有,日后……日后不要再来寻他了,他实在是不愿见到您……”

    一席话说完,自己已是面上青白一片,真这般将少君留下的伤人话语完完全全地讲出来,还是当着一众人的面,对着位姑娘讲,便是他平时里沙场厮杀惯了,此刻也有些不忍心。

    身后的士兵们虽然遵守军纪,没有窃窃私语,相互议论,但显然也都在瞧这位传闻中魔族未来王妃的热闹,或者说……在等着这位王妃受不了折辱,做出什么来。

    少橖心里很清楚他们都在想什么,她也确实很想面色苍白,不忍羞辱地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何时被人说过这种伤人的话?又何时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高声羞辱?便是她再能看开,再喜欢夙缘,也终归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

    可她不能哭,莫说她不愿意让人看了笑话,便是她想不顾颜面的放声痛哭,也得思及这里是南孟的领土,而她是南孟的少主,站在这里让外族人的冷言冷语羞辱得痛哭流涕,明日便能传遍南荒二十四族,而她南孟的颜面,也能算的上是让她一人给丢了个尽。

    少橖静静地待头领将话说完,背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将所有泪意委屈悉数憋了回去,抬头又是那张笑意不减,礼数周全的脸,笑着对头领道:“多谢将军替我传话了。只是烦劳您再为我传一回话,回去禀告您家少君,先前是我失了礼数,造成你们魔族的困扰,我在此向您赔个罪,日后我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做出令少君为难的事来。只是我南孟族与魔族的婚约定下已久,非是我能干涉的,若少君决计不愿意见到我,也只得烦劳他多费一费心,想些办法解决才是。”

    说罢盈盈一拜,似是要赔罪的模样。

    头领正被她一席不卑不亢,滴水不漏的话听得肃容,此刻见她要拜,更是不敢再端坐马上,忙跳下马来阻止,向少橖抱拳道:“少主所言末将已铭记在心,回到王城便会向少君悉数传达,断不敢忘。”

    少橖亦拱手回礼,道:“多谢将军,时辰不早,我也不好再耽搁你们行军,将军一路保重。”

    头领点头,回到马上招呼队伍继续前行,心里还在却被少橖先前的行为所惊诧,这南孟的少主果真绝非等闲之辈,旁人听得他先前说的那些话语,便是七尺男儿,只怕也会羞怒难当,拂袖而走,偏偏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能这般沉得住气,不显山不露水地硬是不偏不倚礼数周全地将话给挡了回去。他抬头望了望王城方向,低声自语道:“想不到这南孟的少主竟是这样一个人物。即便没有天数的命定,光凭这周身的气度,做魔族的王妃也怕是绰绰有余了。”

    这话若是叫少橖听去,只怕又要跳起脚来骂了,南孟未来的族长委身做你们的王妃,凭什么还得你们来说配不配呀,这不是折辱人么?!

    只是少橖现下完全没这心思,她站在驿馆前,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看着魔族的士兵绝尘而去之后,立马绷不住脸了,甩着袖子一路哭着跑回了自己的住处,正委委屈屈地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撕扯着帕子泄愤呢。

    旁边的小夭同小蓁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了半天,终于小蓁看不过,一把将小夭推过去道:“你快去安慰安慰少主啊!”

    小夭回头白了一眼小蓁,磨磨蹭蹭地坐到少橖身旁,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了一阵,又斟酌了半天语句,这才开口道:“那个……少主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要我说呢,这少君夙缘啊,就是对你没有意思。你看,你那日不是将我留在客栈的马厩里应付追过来的魔族么?我留了个心眼,一开始没有将你留给我的令牌亮出来。我就是同那些士兵说,我认识将马骑走的那个人,但我担心她日后威胁我对我不利,所以我要亲自面见少君,才能对他说……”

    本来悲恸不已的少橖,听她说着说着,早就好奇心胜过伤心了,此刻猛地一抬头,望着小夭道:“然后你就见到他了?”

    小夭摆摆手道:“哪有那么容易,少主您在王宫门口等了三天都没……”说到一半被小蓁拧了一把,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赔笑道:“说顺嘴了,少主你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少橖翻了个白眼,道:“少来这套,快些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

    小夭赧然道:“那些士兵根本不听我解释,冲上来就要将我抓住扭送到牢狱里去,我……我一着急就动手了,他们就更以为我是刺客了……”

    小蓁叹了口气道:“少主,您当初是怎么想不开带上这种没脑子的人去王城的?守宗祠大门的小黑都比她靠谱些好么?”

    小夭一脚踹过去,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听到后头就会知道我有多机智了!”

    然后拉着少橖接着说:“我见他们人太多,便逃了,他们就一直追,其实我本来摆脱不过,也想将令牌亮出来的,但后来他们追的太紧,为首的更是动了杀机,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跑着跑着我都筋疲力尽了,眼看着就要被抓,你猜怎么着?”

    小夭卖了了个关子,看着少橖因好奇睁大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残存的泪水,但已然完全顾不上伤心了,心下得意起来,她就知道少主这等好奇心比天大的人,听起故事来肯定什么情绪也不管了。

    小夭吊足了少橖和小蓁的胃口,这才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那时我刚逃到王宫外的一条街道上,竟然看见了一顶乌金色的轿子,就是那日我们等在宫外时,少主你快昏过去……咳,就是那回我们一起看见的那顶,我心想这不是少君夙缘的轿子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当时一阵狂喜,直接就向那个轿子冲过去,在轿前却被人拦住,后面追兵也将至,我见实在没有办法了,便甩出了你留给我的令牌。”

    然后挠了挠头,看着少橖道:“少主,要么我先前说那少君夙缘对你是真的没有半分意思呢,我在轿前亮出令牌,他出轿看了一眼,便想要赶我走,我忙大喊‘少君且慢,南孟此次实在是遭了大劫,我同少主也是走投无路才上的王城,拦下您的轿子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少君看在南孟与魔族的关系上,施一施援手罢!’谁知他还是无动于衷,还……还冷言冷语地说南孟的事同他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话音一落,少橖情绪变低落了起来,没什么反应,倒是小蓁奇道:“那他最后怎么又来了?”

    小夭道:“我那日也是急昏了头,拦在轿前就是不肯离去,大抵他们还是有些忌讳我手上的令牌,并不敢直接对我动粗,将我赶走,那个少君也不理我,只是同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要弃轿而去。恰巧在这时,你猜怎么着?事情竟突然有了转机,我拦轿子的举动引起了街道上的骚动,将魔王的轿子也引过来了,原来他们两个是一同出的王宫,只是一前一后,我没有注意到罢了。有了魔王在,事情便好办多了,他听了我添油加醋地说事情的原委之后,当即就将少君训斥了一顿,勒令他马上赶往南孟,向你赔礼道歉,再将刑柯的事情解决了,所以少君夙缘这才过来南孟的。”

    语毕有些忐忑地望着少橖道:“少主,你看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那个少君夙缘啊,就是不想同你好,不想履行婚约也就罢了,还这么冷血,这么爱伤人。既然如此,你也别喜欢他了,趁早寻别的良配吧。我就不信,这魔界这么大,还能找不着一个适合你的!”

    少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夭惊喜道:“少主你想开啦?不要那个少君夙缘啦?”

    少橖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她,道:“想开什么?我是想通了,原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些。”

    小夭瞪直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比你想的还好些?你平时里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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