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倾吸了口冷气。
皇甫蔓芸？
怎么会是她，或者说她怎么会在这里？自上次那事之后，无倾就再没见过她。她设想过很多种将以前的事从皇甫蔓芸身上讨回的方法，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
眼前的皇甫蔓芸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上下没有那装出来的温旭可亲，也没有撕开脸后的跋扈恶毒，她长发松松垮垮搭下没有打理，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且眼神无距。
听到老爷的问话之后，有些木讷的眼珠转了一转，好似连思考什么都极费力，半晌，才张了张干裂的嘴，喃喃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老爷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像摆弄一个物件一样，捏着皇甫蔓芸的脸转来转去，瞧着她那双已经失了神采的眼睛，点点头松手道：“寒鸦。”
寒鸦闪身而出，冷然从无倾身边走过，径直到了老爷身边，在老爷的示意下，忽然拔出一柄匕首，刺入皇甫蔓芸的肩头。
皇甫蔓芸晃了一晃，肩头立刻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但她好似浑然不觉，眉头没皱，眼睛也没眨一下，依旧木然的直视前方。
无倾一时有些恍惚，那个总与她作对的皇甫蔓芸，就这么变成这样一个无知无觉没有意识的空壳了？
老爷将皇甫蔓芸变成这副模样，又是玩的什么名堂？
寒鸦侧头看了皇甫蔓芸一眼，将匕首沿着经脉转了一转，见皇甫蔓芸仍是无动于衷，便把匕首拔了出来，对老爷恭敬道：“老爷，药的作用正好是到今日彻底起效，看样子已经成了。”
“带下去吧。”老爷点头。
寒鸦便解开绑绳对皇甫蔓芸下了令，后者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跟在寒鸦身后挪动脚步慢慢朝殿外走去。
无倾看着皇甫蔓芸的背影从大殿中消失，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涤天镯表明，因为药物和阵法的关系，如今的皇甫蔓芸已经成了没有自己意识的一个躯体，身体还活着人却已经死了。这样的皇甫蔓芸，实在让她无法去讨之前的债。
老爷似乎才发现无倾一样，走回来语重心长叹道：“她不听话。”
无倾平复了下心情，回头说道：“她变成这样，也是你完成阵法的其中一环？”
老爷哈哈笑了：“我真舍不得你了。要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聪明，那就轻松多了。”
“阵法需要一个契合的活祭体，我找了很久，没想到却在眼皮底下发现了。她既不配合又不能杀了，也就只好让她听话一点了。”老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无倾一眼，“丫头，你说对不对？”
无倾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满满的警告。当时皇甫蔓芸被纪璟淙重伤，被带回天浩国，可见就是那时从天浩国送来的。
怪不得之前天浩国皇帝对皇甫蔓芸的态度大变，虽为异姓公主却宠上了天，想必是隐隐发现了她适合做活祭品一事。
老爷早不处理晚不处理，当着她的面做给她看，意思不言而喻。
无倾不怒反笑，抱臂道：“活祭品难道需要两个？”
老爷有时候显得很好说话：“一个就够。你的能力显露在其他方面。”
“老爷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眼看将沧决大陆各国数量减少了一半，最后关头却僵持不下。你想收官了，可明明占了沧决大陆大半个国土的势力，却又迟迟不能得手，你一定很焦急吧？”
无倾看起来没有半分惧意，就如同在闲聊一般淡定，她看了一眼脚边晃动的红色，往大殿中央走去。
“这个阵法，必须要借助大帝星强大的能量方可开启。但是东澜雪旭两国的帝星，如今却明耀非常，没有半分被吞聚的样子。而恰好，那日在始元学院中，显露了我与天轨帝书的密切联系。原先的法子行不通，你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对不对？你想要以我自身为介，去强行引导四颗帝星聚合的能量。”
无倾停下，仰头看了一眼大殿的顶部。曾经老爷就是在这个地方仰望苍穹深处的野心。
“我很好奇，你不缺钱权实力，费尽多年心思谋划的这阵如若开启，到底能够得到什么？”
老爷静静的听无倾把话说完，很有兴味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话语中有丝危险：“既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再好不过。你已经很聪明了，接下来只需要，听话。”
无倾大大方方的摊手，摇了摇头叹道：“我若说不，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管是因为这一地的童子冤魂，还是这种邪阵有可能引发的危机，亦或是她最厌恶被人威胁，她都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老爷的笑意一顿，眼睛眯的几乎看不见了：“别着急，多想想。你可比皇甫蔓芸要聪明。”
无倾抿了抿唇，赞同道：“你这话倒是不错，所以我早知道，你不可能会用对付皇甫蔓芸的那一招来对付我。”
看见老爷一瞬间的表情，无倾知道她猜对了。
“我猜猜看，为什么呢？皇甫蔓芸是活祭，所以只消她作为祭品活着便可。但我却不同，我是引导帝星之力的媒介，如此强大的力量，需要我心甘情愿以自身意志去引导方能完成。若我也变成那么一句空壳，那可是办不到的。我说的对不对？”
老爷沉默良久，突然蓦得笑了两声，一声比一声沉。
“你果然，不让人省心。”老爷阴恻恻的说了一句，大掌一挥下了指令，“你以为如此，我就治不了你了？”
随着他掌风挥下，大殿中骤然闪现出了一大群的面具人。听从老爷号令瞬间将无倾围了进来。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否则你就保着你的命和你可笑的意志，好好试试他们的本事。呵，我等到你向我求饶为止。”
话音一落，无倾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立了起来。大殿中的阵法瞬间被掩了下去，恢复了光洁的地面。
所有的面具人全都一拥而上，向她冲来。
无倾从原处闪开，躲开交织而来的斗气。从这架势看来，老爷是打算用压倒性的斗气和实力，以及人数，来逼她低头。
想打到她就范，这未免太小瞧她了吧？
虽然这样想，但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几下功夫无倾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大殿中的面具人，粗略一数有二三十人之多，且武阶与她相比，只高不低，以她情况来说，应付起来实在勉强。
且这些面具人得了老爷的命令，并未尽全力，而似一群猫逗玩耗子一般，避开无倾的要害攻击。
无倾攻击闪避之中，发丝被打乱，身上四肢大大小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数目增长，渗出的血将她的衣裳都染红了。
无倾好几次想直接突破面具人，直取老爷，却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老爷更是在一旁坐下，闲适的犹如在欣赏一台戏文。
因失血和伤势，无倾的动作渐渐缓慢了下来，她一手毒粉一手斗气的逼退开十余个面具人时时，却一个踉跄，崴了一下，低头一看，面具人不知何时都拿出了灌满斗气的绳索，缠住了她一只腿。
就在无倾想要去劈时，手腕一疼，立刻又被缚住了。
缠住了她的那绳索猛得一拽，撕扯下了她一条手臂的衣袖，瞬间露出了遍布伤口的纤细手臂来。
同一时间，新的绳索又缠了过来，瞬间扯去了她下摆大半的裙角。这些面具人就像戏耍到了兴头上，再不伤她躯体，却只是一点一点的撕扯掉她的衣裳，转眼之间无倾已有大半雪肩裸露在外。
无倾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时，脸色瞬间冷了下了，眼中更是漫起了浓重的杀意。
她抬手一把按住要垂落的破损衣角，以手撑向地面，向四周导出大片富含雷力的水来。猝不及防之下，有半数面具人中了招。
可没想到大殿角落，竟又冒出来了一批！
“如何，想清楚了？不让他们停手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老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仿佛很替无倾担忧。
这时几个靠近了她的面具人已经搭上了她的手臂，作势便要去扯她按住的衣裳。
仓皇对峙之时，面具人忽然感觉眼前一闪，有一抹白烟冒出，紧接着碰到无倾的手从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如同废了一般。
面具人从无倾身边瞬间退开了一个圈，才看到那抹白烟最后凝化成了一只白猫的模样。
妶羽淡淡看了无倾一眼，从人群中跃出，极孤傲的扬着头，以命令式的口吻对老爷冷言道：“让你的人滚！她同意了。”
无倾讶异：“妶羽？”
老爷感兴趣的打量着妶羽，挥了挥手，无倾身边的面具人便全都退下了。
妶羽踩着猫步走近：“孤乃妶帝。孤知道你的目的，和毛二狗的应该没什么区别。无倾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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