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诡拉了她一把,握着飞回来的手杖,重重击在来人的胸口。
只听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低头看到情急时他握住的,她的手腕,微微一怔。
一股怀念和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仿佛中间的年月都没有流逝过,他与她也从未变过。
“可以放了吗?”
黎棠看着祈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迷离而又有丝痴迷,出神的厉害,便道。
“啊,恩。你没事吧?”祈诡讪讪收回目光。
他们那么久没见,那么多年,就装作世上已经没有了对方。只因他们以为,再相见也只是不断想起那痛苦的过往,徒增两人的伤痛。
他们其实并未互相埋怨,只是无法再相见。这么多年的自责,谁也没有比谁少一分。
可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的。并且与预想的不同,在此刻,谁都没有想起那一段痛苦的滋味,那个横隔在两人中间令他们无法再靠近的过往。
黎棠没有想起她空空如也的怀抱,祈诡也没有想起他找回的无心尸首。
在这一刻钻进他们脑海里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直久到在他们初见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一颗心系在眼前人的一言一笑之中,着了魔一般。
似乎整个世界消失都不要紧,只要能拥住对方。
黎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色彩,良久,她抿唇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棠儿……”祈诡轻喃出声。然而他自己吐出的这两个字,却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这一柄剑没入心中,不流血,不疼痛,只有一阵酥痒抽麻,生生折磨得他发狂。
他想着,他后悔了,他为什么不早些来见她呢?他浪费了那么多那么多年啊!
祈诡的唇抿成了线,一把拉过黎棠,将妻子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黎棠僵硬着身体许久,终是慢慢抬起了手,搭上了男人的后背。
“真好啊……”
纪璟淙低头看了一眼被小丫头拧得不像样的衣袖,将唇凑进了她耳畔。
“好在哪里?”
“祈导师他们也不容易啊,好在……”无倾说着,忽然止了声,只感觉耳边的热气袭来,令她整颗心都猛得提了提。
她一转头,对上纪璟淙戏谑的眼神,蓦得往一旁退开。
“你想吓死我?”
纪璟淙的笑顿时就僵了,眼神一暗。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他吓她?他长得有如此可怖?
还未与她算账,忽然间空气一滞,脚下震得更加强烈了。他连忙将无倾护进了怀里,稳住她东摇西摆的身形。
无倾的心思刚收回,担忧着导师们究竟能不能拿下寒鸦时,这地动便开始了。
震动十分的有规律,不是一般的地动,更像是地下有什么在运转一样。
过了片刻,震动总算停下来了。无倾抬头看向始元城边缘,不由得张了张嘴。
只见始元城墙外,有一面新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得升起。
在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四面八方,升起的新墙,若春笋般节节高涨。
眨眼间,就将天空遮去了半边。好像始元城外突然套上了一个壳,把这个始元城里里外外全都包了进去。
无倾看着这急速发生的大动静,震骇不已。她觉得她能理解唐素婵为何提起始元城的这道阵法如此激动了。
正是因为她现在对阵法已有所了解,所以才知道这阵法的强大可怕之处,如此独一无二!
纪璟淙往远处看了一眼,无视了那一片东倒西歪的老爷的人,抱着她一跃,跃上了一间房顶。
与此同时,无倾敏锐的发现地上有了什么不同之处。
震动之中,似乎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渗了上来,往地面而来,那是,水?
不知怎的,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眼前闪过东城的那一片水城。尚在与始元城中人交手的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给震慑到了。
他们看到了,保护整个始元城的阵法仍在继续运转,那高墙拔到了极高之处后,便朝始元城的正中心方向弯转了过来。
像是数以百千的手臂,争相将这座独立的始元城纳入怀抱中。高墙一旦相互触碰,便绞缠在一起,直到慢慢的,最后将整个城都封闭起来。
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将会被困在这里。
“原来始元城,就是靠这阵法,才独立于世,不被侵扰的。”无倾轻喃道。
她看到从地底下渗上来的水,盈盈发亮,其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始元城中几人,只消轻轻一指示,那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化作了水藤蔓,紧紧的向敌人缠去。
惨叫声连起。那水一碰到人,便会使人提不起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水藤给紧紧缠住。
阵法的力量,远远高于个人,转眼之间,西城中老爷派来的人,就已经被收拾了大半。
纪璟淙手紧了紧,接她那句话道:“但始元城已经有太久没有动用过此阵了。”
无倾点头,对他说道:“去东城看看。”
她身影一动在房檐上跃动。此时,始元城顶部已经被完全遮蔽了,偌大的城池像颗卵一样被彻底封了起来。老爷的人再进不来,且这下,寒鸦绝对跑不了了。
始元学院里那群导师们,应该有很多办法,从寒鸦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吧。
还有那天轨帝书。她好奇那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拿到书后的她为什么变得古怪?
还有妶羽的过激反应。她总觉得她与那书应该是有什么关系的。
无倾在脑海中拿出了一张纸笔,将冒出来的疑问一一个揪住列出。
只等着一切落定之后,一一解答。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赶到东城之时,发现东城的铺子已经全都挪了位,水都消失了,铺子也降到了底部。眼前是几位来启阵的导师们和护卫们。
水藤绑了不少人,却唯独不见寒鸦的身影。
寒鸦,竟然,给跑了!
此时,外头的天应当已大亮,始元城中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收押被水藤蔓控制住的面具人,因为还没彻底完成,所以阵法也就暂时未撤走。
无倾经过一夜的激战,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后,便前往了始元学院的议事厅。
此时,与此重大事件相关之人,都已经聚集到了议事厅内。凤喻在,纪璟淙也早一步到了,正坐在一旁一整个百无聊赖的样子。
越岩导师去处理遭受损坏的十净灵塔了,海溟导师则在处理援助寒鸦的那些手下。
三大院中的人也极为忙碌。譬如易矾,就在忙着炼制治伤丹药。
其余导师在无倾到前,就已经在议事厅中了,看起来似乎还起了什么争执。
祈诡扭头一见无倾来了,便朝她招了招手。
无倾走近的时候,便听到了几位导师在争论的内容,是关于寒鸦的。
她也很好奇,连始元城底下的巨阵都已经启动了,为什么最后还是让寒鸦给跑了?
听导师们的意思,似乎当时寒鸦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可没想到就在最后关头,从城外竟然闯进来一支精锐小队。这支小队更像死士,眼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把寒鸦给送出去。
导师们也没估计出,最后既然会节外生枝。
他们确实对老爷按出的筹码,估量不足。纪璟淙派人解决的那一大波潜伏,人数已然不少了。
可没想到老爷还使了出声东击西,再分出两批人,从西城闯入,而另一批人,却悄悄从东城外潜入去接应寒鸦。
准确来说,是接应寒鸦手中的天轨帝书。
这一回,老爷的人数量奇大,且皆训练有素。虽不明显,但隐隐能看出一方军队的行动模式。
老爷究竟是何人,他经营这一切,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天轨帝书?
就在无倾听着导师们的争论,大脑转个不停的时候,议事厅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便出现了一张与祈诡极其相似的脸来。无倾认出,这是祈昶院长。
导师们都是认得院长的,但祈昶也是太久没在众人面前出现了,看惯了祈诡那张邋里邋遢的脸,实在难以将那乱糟糟的气质与眼前的院长分开,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太好适应。
怀须上前道:“院长。”
院长?凤喻有些吃惊的多看了两眼,但贯彻他一直以来的冷漠,并未将这份疑惑表露出来分毫。
纪璟淙倒是完全没搭理,只冲无倾招了招手。见小丫头听话的过来了,便满意地勾起了唇。
祈昶与祈诡九分想象,但在皱起眉头的时候,就相像上十分了。
更别提祈诡眼下难得把自己打理了个清爽。
“始元城内情况怎么样。”祈昶坐下后,示意大家都坐并问道。
“始元城内损失尚好,只不过防卫体系已遭破坏。他们定然已经摸清始元城的防卫规则。防卫重建会需要些时间。”怀须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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