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滨逊漂流记-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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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困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十七个年头了。虽然最后的三年似乎不应该算在内,因为有星期五在身边,我生活过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我与过去一样怀着感激的心情度过了我登陆的纪念日。如果说过去我有充分的理由感谢上帝,那么现在理由就更充分了,因为我现在可以证明上帝对我爱护的事实更多了,并且能有效地、迅速地脱离大难的希望更大了。我明确地感觉到,我脱离大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在这地方住不上一年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耕作,不停地挖土、种地、做围墙。另外,像采集和晒制葡萄这样的事,也照样进行。

    雨季又要到了。雨季一到,出门的时间又要少了。我们尽可能地妥当放置好新船,把它移到我从前卸木排的那条小河里,趁涨潮的时候拖到岸上。我又叫星期五在那里挖了一个小小的船坞,宽度刚好容得下小船,深度刚好把水放进来,让它浮起来。潮水退去后,我们又在船坞口上筑了一道坚固的堤,挡住海水。这样,即使潮水涨上来也影响不到船。为了遮住雨水,我们又在船坞上面搭了许多树枝,密密厚厚的,像茅草屋顶。就这样,我们等待着十一月、十二月的到来,也就是我所预定的冒险日子的到来。

    旱季就要到了。随着天气一天天晴朗,我又忙着筹划起来。我每天都在准备航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储备起相当数量的粮食供航行之用,并打算一两星期后掘开船坞,把水放进去。一天早晨,我因为正忙着,就叫星期五到海边去,看能不能找到一只海龟,我们每星期都要弄一两只回来,吃海龟的蛋和肉。星期五去了不多一会儿,就飞也似的跑回来,脚不着地似的纵身跳进我的外墙。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对我嚷道:“主人,主人,糟了!坏了!”我说:“什么事,星期五?”他说:“那边有一个、两个、三个独木舟。一个,两个,三个!”我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有六只船。再问了问,才知道只有三只。我说:“不要害怕,星期五。”我尽量给他壮胆。可是,这可怜的家伙完全吓坏了,因为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人是来找他的,并且肯定会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的吃掉。他浑身不停地颤抖,弄得我也无计可施。我尽量安慰他并告诉他我和他一样也有危险,他们也会吃掉我的。“不过,”我说,“星期五,我们可以和他们打一仗。你能打吗,星期五?”他说:“我会放枪,但是他们来的人数很多。”我说:“那不要紧,我们的枪用不着打死他们,可以把他们吓走。”于是我问他,要是我决心保卫他,他愿不愿保卫我,跟我站在一边,听我的命令。他说:“你叫我死都行,主人。”于是我拿了一大杯甘蔗酒,让他喝下去。甘蔗酒我一向用得很省,因此至今还存了不少。他把酒喝下去后,我叫他去拿我们平常随身携带的那两支鸟枪,在里面装上像手枪子弹那么大的大号沙弹,接着我自己又取了四支短枪,每支短枪里装上两颗斜形弹和五颗小子弹,在我的两支手枪里,每支也装了两颗子弹。另外我又把大刀挂在腰上,像平常那样,不带刀鞘,同时把斧子交给星期五拿着。

    这样准备好了以后,我就拿出望远镜,跑到山坡上去看动静。一共来了二十一个野人,三个俘虏,三只独木舟。看样子,他们来此的目的大概是要拿这三个活人摆一次胜利宴席。这真是一种野蛮的宴会,可是对此他们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注意到,他们这次登陆的地点,并不是上回星期五逃走的地方,而是更靠近那小河边。那一带海岸很低,有一片浓密的树林一直延伸到海边。看到这种情形,想到这些畜生所要从事的令人憎恶、残暴不仁的勾当,我不由怒气冲天。我急忙跑下山,来到星期五身边,告诉他我已经决心要下去把他们都干掉,问他愿不愿和我一起干。他恐惧的心情这时已经消除了,又因为喝了酒,精神振作起来。听了我的话,大为高兴,便再一次表示,就是叫他死,他也情愿。

    我满腔怒火地把早已装好的武器分作两份,交给星期五一支手枪,叫他插在腰带上,又交给他三支长枪,叫他背在肩膀上。我自己也拿了一支手枪和三支长枪。这样,武器带好了之后,我们就出发了。另外,我又拿了一小瓶甘蔗酒,放在袋子里,又把一大袋火药和子弹让星期五拿着。至于作战部署,我命令他紧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乱动,不得随便开枪,不得任意行动,同时也不许说话。我们向右绕了差不多一英里的路程,为的是越过小河,躲到树林里去,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进入射程内。根据望远镜的观察,这很容易做到。

    我们正这样走着,过去的想法这时又回到我的心中,我又犹豫起来。这倒不是担心他们人多,他们个个赤身裸体,没有武器,我的优势明摆着——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忽然又想到,我究竟受何人指使、凭什么、有什么必要去袭击这些人而造成杀人流血?他们既没有加害过我,也没有要加害我的意思。他们对我根本没有罪。至于他们那野蛮的风俗,那只是他们自己的灾难,只能证明上帝有意让他们和他们那一带的民族停留在愚昧混沌的状态。上帝并没有让我做他们行为规范的判决人,更不用说做上帝法律的执行人了。任何时候,只要上帝认为合适,他都可以亲自执行,都可以对他们全民族所犯的罪进行全民性的惩罚。即使出现那种情况,也不关我的事。当然,对星期五而言,倒是合情合理,因为这群人是他公开的敌人,他和他们处于交战状态。他要去袭击他们,那倒是合法的。但对我而言,情形就不同了。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这样想着。最后,我决定暂时到他们附近的地方观察一下他们野蛮宴会的情况,然后根据上帝的旨意,见机行事。除非发生特殊情况,需要采取行动,否则我决不去干涉。

    这样决定后,我就进入了树林,叫星期五紧跟着我。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直快走到树林边了。那儿离他们很近,中间只隔着树林的一角。一到那里,我就小声招呼星期五,指着林角上最靠外的一棵大树,吩咐他到那树后边去看看。如果能看清他们的行动,就回来告诉我。他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回来对我说,那地方看得很清楚,他们正围在火边,吃一个俘虏的肉。另外还有一个俘虏,正躺在离他们不远的沙滩上,捆绑着手脚。看来,他们接下来就要杀他了。听了这话,我不禁怒火中烧。他又告诉我,那俘虏并不是他们部族的人,而是他曾经向我说过的、坐小船到他们国里的那种有胡子的人。一听说是有胡子的白人,我不禁大为惊骇。我走到那棵大树后,用望远镜一看,果然见一个白人躺在海滩上,手脚都被菖蒲草之类的东西捆绑着。我还看出那是个欧洲人,身上穿着衣服。这时我看见离我五十码的前方还有一棵树,树前头有一小丛灌木,只要绕一个小圈子,就可以不知不觉地走到那边。到了那边,我和他们的距离就不到一半的射程了。于是我压住怒火(虽然我这时已经怒不可遏了),往回走了二十多步,走到一片矮树丛后面,借着这片矮树丛的掩护,一直走到那棵大树跟前。那里有一小片高地,离他们大约有八十码,我走上高地,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了。因为我看见有十九个野人坐在地上,挤在一块儿。他们已经派另外两个野人过去宰杀那可怜的基督徒,大概要把他肢解,然后再一条胳膊一条腿地拿到火边来。那两个野人已经弯下腰去,在解绑在他脚上的东西。我转过头对星期五说:“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星期五说他一定照办。我说:“那么,星期五,你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误事。”于是我把一支短枪和一支鸟枪放在地上,星期五也照样把他的一支鸟枪和一支短枪放在地上。我用剩下的一支短枪瞄准那些野人,并且叫星期五也这样。然后我问他准备好了没有,他说:“好了。”我说:“那么就开枪吧。”一边说着我自己也开了枪。

    星期五的枪法比我强多了,他的射击结果,打死了两个,伤了三个。而我只打死了一个,伤了两个。不消说,那群野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所有没有被打死打伤的,都一齐跳了起来,既不知道往哪儿跑,也不知道往哪儿看,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场灾祸是从哪儿来的。星期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按我说的,注意着我的动作。我放完了第一枪,马上把手里的短枪丢到地上,拿起那支鸟枪,星期五也这样做了。他看见我闭着一只眼瞄准,他也那样。我说:“星期五,你准备好了吗?”他说:“好了。”我说:“以上帝的名义,开枪!”说着,我向那群惊慌失措的畜生又开了一枪,星期五也开了枪。这次由于枪里装的都是小铁沙或手枪子弹,所以只有两个倒了下去,但受伤的却很多,只见他们像疯子似的乱跑乱叫,全身是血,多数都受了很重的伤。其中有三个紧跟着又倒下了,虽然还没完全死去。

    我把放过了的枪放下,拿起那支装好了的短枪,对星期五说:“喂,星期五,跟我来。”他果然很勇敢地跟着我。我冲出树林,出现在那些野人面前,星期五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后面。当看见他们已经看得见我时,我就大声呐喊,同时让星期五也跟着我大声呐喊。我一面呐喊着,一面朝那可怜的受害人飞跑(其实我跑得并不算快,因为身上的枪械实在太重了),前面已经说过,那可怜的人这时正躺在野人们刚才坐的地方和大海之间的沙滩上。那两个正要动手杀他的屠夫在我们放头一枪的时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丢开了他,向海边跑去,跳上了一只独木舟,同时,那群野人中,也有三个向同一方向跑去。我转身叫星期五追过去向他们开枪。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向前跑了大约四十码,到了离他们较近的地方射击。起初我以为他已经把他们都打死了,因为他们一下子都倒在船里了。可是不久我又看见他们中有两个人很快地坐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打死了两个,打伤了一个,受伤的那个倒在船舱里,好像死了似的。

    星期五向他们射击的时候,我拔出刀子割断那可怜的受害人身上捆着的菖蒲草,给他松了绑,然后把他扶起来,用葡萄牙语问他是什么人。他用拉丁语回答说:“基督徒。”但由于极度疲惫,他几乎站都站不住,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从袋子里拿出酒瓶,做手势让他喝,他马上喝了几口,我又给了他一块面包,让他吃下去。于是我又问他是哪国人,他说:“西班牙人。”这时他已经稍稍恢复了精神。他做出各种手势,让我知道他非常感激我。“先生,”我搬出我所知道的所有西班牙语说,“我们回头再谈吧。现在打仗要紧。要是你还有点力气的话,就拿上这支手枪和这把刀,杀过去吧。”他很感激地接过枪和刀。一拿到武器,他像产生了新的力量一样,一下子就向他的仇人们扑了过去,一瞬间就砍倒两个,把他们剁成肉泥。我们的突然袭击实在太出乎他们意料了,这帮可怜的家伙让我们的枪声一吓,立刻东倒西歪,连逃跑都不会了,一个个成了我们的活靶子。星期五在小船上打死打伤的五个人,情形也一样。有三个受伤倒下,另两个吓昏了头,不由得也倒下了。

    这时候,我手上仍然拿着那支枪,但没放。我已经把手枪和腰刀给了那西班牙人,手里不得不留一支装好弹药的枪,以防万一。考虑到这一点,我就把星期五喊过来,吩咐他赶快到我们第一次开枪的那棵大树下把那几支放过的枪拿来。他很快就拿来了。我把手里的短枪交给他,坐下来,把所有的枪都装上弹药,告诉他们需要的时候到我这儿来拿。我正装着弹药,忽然看见那西班牙人和一个野人扭做一团,打得不可开交。那个野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刀,正跟他厮杀(这把木头刀正是他们刚才准备用来杀他的武器,要不是我们及时阻止,他早被杀掉了)。那西班牙人虽然身子很虚,却勇猛异常。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和那野人战斗了好一会儿,并且已经在那野人头上砍了两个大口子。不料那野人是一个肥壮有力的家伙,猛地往前一扑,把他撂倒在地上,紧接着伸手来夺他的刀。这时只见那被压在底下的西班牙人急中生智,放开了手中的刀,迅速从腰间抽出手枪,还没等我来得及跑过去帮忙,就已对着那野人身上开了一枪,当场就把他打死了。

    星期五趁没人管他,丢下武器,拿起那把斧子便向那批望风而逃的野人追过去,先用斧子结果了刚才受伤倒下的三个野人的性命,然后把能追得上的野人一个个砍死。这时候,那西班牙人也跑过来向我要枪,我就给了他一支鸟枪。他拿着鸟枪追上了两个野人,打伤了他们,但由于他跑不动,让他们逃到树林里去了。星期五又追到树林里砍死了一个,但另外一个却异常敏捷,虽然受了伤,却仍然跳入海中,使出平生力气向那两个留在独木舟上的野人游去。这三个人,连同一个不知是死是活、受了伤的,就是二十一个野人中从我们手中逃走的全部。我们全部战果统计如下:

    从树后第一枪打死的,三名。

    第二枪打死的,二名。

    星期五在船上打死的,二名。

    伤后又被星期五砍死的,二名。

    在树林中被星期五砍死的,一名。

    西班牙人杀死的,三名。

    在各处因伤致死或被星期五追杀而死的,四名。

    乘小船逃走的,四名,其中一名虽没死,也受了伤。

    以上共计二十一名。

    在独木舟上的那几个野人拼命划着船想逃出我们的射程之外。星期五虽然向他们开了两三枪,但一个也没打中。星期五很希望我取一只他们的独木舟来,追杀他们。说实话,我也很担心他们逃走后把消息带回他们本族,那时他们也许会坐二三百只独木舟卷土重来,我们就会寡不敌众被吞吃掉。因此我同意到海上去追赶他们。我立刻跑向一只独木舟,跳上去,吩咐星期五跟着一起上来。但当我跳上那只独木舟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船上还躺着一个没有死的俘虏。他也像那西班牙人一样,手脚都给绑着,等着挨杀。这时他因为没法把头抬起来往船外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吓得半死,又因为脖子和脚被绑得太紧、太久,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立刻割断捆在他身上的菖蒲草之类的东西,扶他起来,但是他连站起来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一个劲儿地哼着,看样子他还以为给他松绑是要拿他开刀哩。

    等星期五来到他跟前,我就叫星期五告诉他,他已经得救了。同时,我又把酒瓶掏出来,让他给这可怜的野人喝两口。那野人喝了酒,又听见自己已经得救,不禁精神一振,竟然从船上坐了起来。不料,星期五一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看,立刻对他又是吻,又是拥抱,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叫唤,还一个劲儿地手舞足蹈,大声歌唱。接着又是大哭,又是扭自己的两只手,又是打自己的脸和头,然后又是唱,又是跳,就像发了疯似的。那样子,谁看了都要感动得流泪。足足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话,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稍稍镇静了一会儿,告诉我说,这是他父亲。

    这可怜的野人与父亲重逢,又见父亲绝处逢生,真是欣喜若狂,足见其孝顺。我也深为此景所感动。他们父子相逢以后,他那种殷殷情深、不能自禁的样子,我简直无法表述。只见他一会儿跳上小船,一会儿又跳下小船,跳上跳下,不知跑了多少遍。每次跳上船,总要坐在父亲身边把父亲的头紧紧贴在他袒露的胸膛上,一贴就是半个钟头。然后又捧住他父亲那被绑得麻木、僵硬了的双手双脚,不住地揉搓。看见这情形,我就从酒瓶里倒出一些甘蔗酒给他,叫他用酒来按摩,效果很好。

    这突发的事件使我们停止了对那条独木舟上野人的追击,他们这时已经走得很远,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其实,我们没来得及追他们,真是天意。因为过了不到两小时,在他们还没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整整刮了一夜。由于刮的是西北风,正是他们迎面的逆风。我估计,他们的船一定出事了,他们肯定到不了陆地。

    再回过头来说星期五吧。他这时正为他父亲忙个不停,我不忍心叫开他。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以了,就把他叫了过来。他又蹦又跳、欢欢喜喜地过来了。我问他给他父亲吃面包了没有,他摇头说:“没有,都被我这个丑八怪吃光了。”我从一只小袋子里掏出一块面包给他,这袋子是我特意带来的。又给了他一点酒,让他自己喝,可是他尝都不肯尝,全拿到他父亲那里去了。我衣袋里还有几串葡萄干,就给了他一把,叫他拿给他父亲吃。他把这把葡萄干送给他父亲后,一下子跳出小船,像着了魔似的向远处跑去,而且跑得非常快,我从没见过谁跑得这么快。很快就跑得没影了。尽管我在后面大声喊他,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不到一刻钟,他又回来了,不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走近后,我才发现,他之所以走慢了,是因为手里正拿着东西。

    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跑回去取泥罐子替他父亲弄淡水去了,并且还带来了两块面包。他把面包交给我,把水送给他父亲。这时我也很渴,顺便也就喝了一口。他父亲喝了水后精神得到了很大的恢复,比我给他的酒还有效,因为他已经渴得要命了。

    他父亲喝过后,我便把他叫过来,问他罐子里还有没有水。他说:“有。”于是我便说给那西班牙人也喝点,因为他和他父亲一样肯定也渴坏了。我又让他把带来的面包给那西班牙人一块。这时,那西班牙人已是精疲力竭了,正躺在一棵树下的绿草地上休息。他的手脚由于刚才被捆绑得太紧,又僵又肿。他坐起来,接过星期五送给他的水,边喝水,边接过面包开始吃。我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把葡萄干。他抬起头来很感激地看了看我,可是他实在太虚弱了。虽然打仗的时候劲头十足,他现在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连试了几次,可是因为脚踝肿痛,站不起来。我叫他坐着别动,吩咐星期五像给他父亲搓脚那样,替他揉搓脚踝,同时用甘蔗酒洗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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