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到李杰，和李杰怀中的王锦云之后，原本惊恐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绿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你昨晚为什么独自离开了？”李杰看到巫女平静下来，追问道，“还有，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被人抛弃了吗？村里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巫女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手支起额头，陷入了沉默。
李杰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就算巫女能解释出来这些问题，他也听不懂。问了也是白问，只能自己干着急。
身后没有人群追赶，王洱将车速放慢下来。出了村子，行出去不远的距离，就看到了城门。他先将车子赶到城墙边上的空地，撩起车帘，看了看里面问道：
“夫人，一切都好吧？”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被烧死，心里着急。”李杰说道，“这就到了城里了吧，先找地方住下，再说怎么安置她的问题吧。”
巫女朝外面看了看，对着李杰摆了摆手，想要跳下车去，却被李杰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李杰将巫女拉回到车中，“你要是回去，被发现了，他们肯定还要杀了你啊。”
巫女急急忙忙地比划着，李杰虽说看不懂，也听不懂她在表达什么，但心里隐约能体会到她想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怕连累我们？还有这个孩子？”李杰问道。
巫女点了点头，随后指指李杰怀中的王锦云，又指了指身后的村子的方向，摆了摆手。
“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不会抓走这孩子吗？”李杰似乎明白了巫女的意思，“他们会把你当异类，肯定也会把锦云当异类，还不如你们一起从村里消失，也免得他们眼里难受。”
巫女摇摇头，拍了拍李杰的肩膀，又指了指王洱，随后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摆了摆手。
“你不用担心连累我们，刚才小王救你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身手这么好，不用担心。”李杰解释着，“我们一起进城去，然后找一个能接受你的地方去生活。实在不行，就跟我们回家去啊。”
王洱此时也在外面说道：“我与夫人既已决议收下锦云为女，一定会尽力保全她。方才我把你救下，也一定不能再抛下你走。你就放心跟我们一起。”
巫女听了李杰和王洱的话，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她微笑着点点头，对着李杰连连鞠躬。
……
“小王，我们返程的话，是不是还要经过那个村子。”
客栈当中，李杰与王洱坐在桌前，李杰托着下巴，神色担忧地望着远方：“能不能绕路走啊？”
“应是有路可绕，但我对周围环境不熟，也不知那条路可以走回来时的路上。”王洱的手臂放在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叩叩”的声音。
“我看，锦云之所以被抛弃，肯定不是因为父母不想要她，就是因为身上那个胎记。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就要除掉她。这都是什么规矩章法，简直要气死我。”李杰愤愤不平地嘟着嘴，“那巫女肯定也不是什么巫女，只是因为眼睛颜色不一样，才被称作巫女吧！”
“毕竟这世间，像夫人这样的善人不多啊。”王洱想了一想，皱起眉头，“巫女的年龄，怎也有五十岁上下，要是被当成异类，应该早就处死了吧。为何还会让她活到如此年纪？”
“要么是她最近才在村子住下，要么是因为……”
李杰话还没说完，听到房间另一侧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朝着床的方向望去，看到巫女正在哄着哭闹的王锦云。
“锦云醒了。”李杰站起身，来到巫女身旁，抱起王锦云的襁褓，拍了拍她的背，“是不是又要吃东西啊。”
“从那户人家讨来的羊奶还有剩，我去拿过来。”王洱说着，起身向外走去，“夫人，你一人在这里无碍吧？”
“我没事，锦云和久留都在这里，你去吧。快些回来。”
王洱离开房间后，李杰坐在了床边，轻声地哄着王锦云：“乖乖的等一会，爹爹马上就回来了。”
巫女忽然晃了晃脑袋，抓住了李杰的手，说道：
“姑娘，你听我说。”
李杰被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巫女，说道：“你……会说汉语？”
“这并不是汉语，只是你能听懂罢了。”巫女张着嘴，但嘴唇并没有动，“你有同灵物沟通的能力，但是你的夫君没有，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来自于这世间，应该同我是一类人。”
“……你也是穿越来的？”李杰疑惑地问道。
“不，我们的真身都已死去，只有精气活在这世上。”巫女继续说着，“他们要杀我，是因为我救了这个孩子。这孩子的身上有红色印记，一出生便被父母丢弃，村里人视她为不详，我看她可怜，就将她救了下来。但我活不了多久，不能照看她一生。那天在树丛中遇到你，我就知道你能替我抚养她。”
“那这孩子，真的是不祥之人吗？”李杰看了看怀中的婴孩，怎样看都是无辜的样子。
“她只是寻常的孩子，没有生对人家罢了。”巫女摸了摸王锦云的头发，“你是好人，你的夫君也是好人，你虽然真身死去，但在这世上却能长留。这孩子的命，就靠你来转变了。”
李杰望着王锦云的眼睛，笑了一笑：“那她以后，就真的是我的女儿了。那身上的胎记，分明就是一朵锦云，那么漂亮，为何会被人嫌弃。”
“你是我所见过最善良的人。”巫女说道，“这孩子跟了你，一定能好好长大。”
“我会把她养大，我已经跟小王商量妥了，明天就回家去，再也不做浪迹天崖这种小孩子才做的事了。”
“出了这城，向东边走会有一片潭水，绕着潭水向北，就能回到来时那个树林中去。”巫女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倒在了一旁。
“你……怎么了？”李杰伸手去推巫女的背，却没了反应。他将王锦云放在床上，试图将巫女放平在地上，在翻过身来的一瞬，李杰看到了巫女手腕上的一道血痕。此时，她已然没有了呼吸。
“我好不容易将你救下，你却就这么死了。”李杰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这么不把生命当回事。我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死第二次，还说跟我是一类人，我才不承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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