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突然长风大喊了一句,失明的人总是在听觉上格外灵敏的。
高云绮急忙开门出来,看见是我,到没有那天在民政局的愤怒了,和善了很多,但是,整体上,我们离开了这一年多,高云绮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好像是说因为秦俊毅退出了秦氏,牵扯到了高远的业务,她爸爸刚巧今年身体不好,她哥哥就不用说了,所谓的不成才也并不是说吃喝嫖赌这样的恶行,而是如唐聆歌那样的不切实际,追求所谓的艺术,对管理公司,做生意,谈业务,几乎没有兴趣。
那好好的家业也不能让他败落吧,只能靠高云绮撑着,这样的逆境最是锻炼人了,只是她周旋在唐长风与唐奕然之间,将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长风说几句话。”
“进去吧,你们之间是该好好谈谈,不谈就是化脓的伤疤,永远好不了。”高云绮开了半扇门,让我进去。
唐长风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门口,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有人进来,也知道是我进来。
“长风。”我喊了一句。
“你倒也没必要为了我,不认亲,血缘关系是谁也否决不了的,现在,我也没必要要你们来可怜,我自己自然知道怎么经营我自己的事情。
那些曾经我很在意的东西,现在我也未必那么在意了,那样的父亲,犯了错还不知道悔改的父亲,我不要也罢了,总之,我已经结婚,也许很快就要自己做父亲了。”
他是迫不及待的要终止这一切,所以说话也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我在他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我并不是为了你才不认的,是我自己不想认,你也看到了,你爸爸想要认我,只是为了弥补他内心里的遗憾而已。
而我所谓的生母,迄今为止,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也长大了,我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渴望亲情了,何况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活过来的,也是在没必要改变什么。”
我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鼓起勇气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像你道歉与解释的,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是我是毫不知情的,我也从未想过要算计你。
我们相识一场,我想,就算做不成恋人,做不成兄妹,但是争取不要成为仇人,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做那种无关风月的朋友,就好像我们在古月山庄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他似乎不愿意再听我说这些了,急忙打断了我的话。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大概会离开秦城吧。”
“懦弱……”他责骂了一句,“又是离开,可是离开了又怎样,还不是终究要回来,现在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根,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终究还是要回来。”
“我……”我不知道,只是眼巴巴的瞧着他,正如唐公卿所言,我的人生简直被我弄得乱七八糟了。
“你回到秦俊毅的身边去。”他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说过我不是个物件,我不喜欢别人推来推去。”我有点小生气。
“我并不是为你、为他着想,只是今日的这一切都是白明珠害的,假设她不派人去把我们逼回来,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样做,只是断掉白明珠的后路而已,他们白家长恒想要在秦城立足,那必然会分薄了唐氏的利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感觉自己还需要好长时间来疗伤,他却已经完全的恢复战斗力,很快就知道该如何去算计了。
“白明珠的确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但是,假设不是她这么做,也许我们两个会造成大错。”
“什么大错?”长风喊了起来,“你是说兄妹乱伦吗?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去了,多我们找一项不多,少我们这一项也不少。
我只是痛恨成为别人的利用工具,痛恨别人踩在我的痛苦之上快乐自己,她不是想要得到秦俊毅吗?我便偏偏不让她得到,她不是会算计吗?那么我们就来比比,谁能够算计得过谁?”
我无言以对。
稍后才说,“你要做什么,我是不会管的,我也管不着,但是,请你不要左右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他英俊的脸庞上挑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你难道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去,假设,不是他把你推到我的身边,你会愿意一直陪着我?假设没有与他赌气抬杠的成分,你会接受我的求婚?
不要讲自己装得那么伟大,你说你跟他断得坚决,可是为什么在美国那么长的日子,却没有一天不想他的?不过是他不要你,你没得办法而已,现在,你看看他是那么的需求你,为了你,简直可以去杀人,你内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我……”我真的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词语来。
“你跟你妈一个样,都是那种被男人怎么伤害,却依旧还爱着他的受虐体质,只要那个男人爱你,你是可以忍受一切的,只要他愿意要你,你可以原谅他对你所有的伤害,因为真爱是无罪的。”
我感觉很是羞愧。
“你瞧,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那么会揣测别人的心思,怎么没想过如何揣测自己的心意呢?”
“你还想要嫁给秦俊毅的话,就必须认回这个父亲,他可以给你名利,给你与秦俊毅相当的家世,这样才能够抹平你做坐过牢的黑历史,这样才能够让秦家的父母接纳你。”
他将如此犀利的问题,摊开与我这样交谈,就好像把我的心从身体里掏出来,然后切开,让我看着里面血淋淋的一切。
“你放心吧,我不会认的,更不会要唐家的任何东西,我知道自己很无能,从前我的海外求学经历,我的毕业证书,我的年轻,我的朝气,都是我的求职优势,但是现在我几乎没有了这样的优势,可是,天下工作千千万,找不到高薪的,我可以找到底薪的,我总不会饿死的。”
“放心?”他依旧不高兴,“我又怎么会担心你呢?”
他对我还是满满的恨意,我也知道再谈不出什么来了,我也没想与他谈论出个什么结果来,我起身告辞,他依旧冷冷道,“记住了,把你们那种所谓善良的圣母心给我收起来,没人愿意接受施舍与同情,不信你去看看琼瑶的《一帘幽梦》,紫菱这个角色实在是太讨人厌了,绿萍即便变得那样的刻薄凌厉,却很是招人喜欢。”
我也没再搭话了,转身离去,高云绮送我出门,我低声笑着说,“恭喜你,终于得愿以偿。”
“是,真是一了夙愿,死而无憾的感觉。”
“你这么年轻,又漂亮又有本事,何必说这种丧气话,将后你们两个会特别幸福的。”
好像我们之间的矛盾消除了,她依旧可以如从前那样对我,而我却明白,我们两个相差甚远,成长经历,更是天上地下,是做不了朋友的。
都说古代阶级分明,我看如今这个社会,怕是更加分明,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有了做梦的权利,可以打着平等的幌子,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在起跑线上就输掉了,如何追得上呢?
倒不如跟古代一样,丫鬟就是丫鬟,小姐就是小姐,三六九等的画跟条线在那里,让人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条线就是“鲤鱼跃龙门”的线,也并不是说一定越不过去,却得费个姥姥劲儿出来。
现在也是一样的,你以为高考是最公平的,却不知道好的地区可以底分录取,少数民族还能够加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能够去美术学音乐都能够让高考变得更加容易,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只能正正规规的考个高分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能不能录取还得靠运气,更悲惨的就是寒门子弟,好不容易考上了,却没有钱去读,这样的时候,你要高喊几声“平等”?
是平等的啊!可是有些人站在凳子上,有些人站在桌子上,有些人站在梯子上,想尽办法的要爬到楼上去,殊不知楼上已经站着好些人了,要是那么不走运站满了,你好不容易爬上去,也能够给你一脚踹下来。
“哎,你打算怎么做呢?闹成这样,婚事又不成,年纪又大了,现在还失业……”
高云绮给我复述了一遍我的悲惨命运。
想当初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我拼着命的想要翻身,与唐奕然在日本忙碌了两个多月,才得到一个进入唐氏的机会。
可是,秦俊毅拿着一块地就把我给收拾了,在他们这个群体面前,我自然也没得任何优势的。
“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应该先找份工作开始吧!”
“要不去高远?”她提议着,又轻笑说,“算了,我知道你看不上高远,如果看得上,当初就该来高远,而不是想办法去唐氏,那晚你跟小源,两个人好威风啊,那晚你穿得真是漂亮。”
如今想想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再说吧!总之,活人没得被尿憋死的道理。”我玩笑着说,“只是……”
我欲言又止,她说,“你想说就说吧。”
“你跟唐奕然?”
我有些不耐的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起他,其实,我跟他在一起也挺快乐的,你知道他那个人桀骜落拓不拘小节,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是能够感觉到快乐的,只是,他总是没有长风好的,我想他也不会怪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感情而在一起,想必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对我纠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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