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芳

    李祥旺走进那条又狭又长的乡镇式街道，两旁尽是各行各业的商店，有杂货店、零食店、面档，也有卖蔬果、肉类、鱼虾蟹的海鲜摊档。

    小巷的尽头靠近海边，凉风吹送，浪花飞溅，海水的腥味直扑鼻腔，李祥旺深深呼吸一口气。

    30多年前，这个渡头可真热闹，小轮行驶前的汽笛鸣叫声，像在呼唤人们别忘记启航的时间。小轮从这边运送人和货物到那边，又从那边接回人和货物，一张张熟悉的、淳朴可亲的面庞，不断穿梭往还海的两岸。

    年轻力壮的李祥旺和家人住在小艇上，小艇是他的家。每天，祥旺和父亲及叔伯们驾驶渔船出海捕鱼，那起锚扯时的呼叫声永不休止，潮涨潮退声此起彼落，看惯了那又黄又黑的海水，祥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黄昏归航，拖网渔船载回满满一网的鱼虾。

    “祥旺，快来拣鱼，明日到市集又可卖个好价钱了！”祥旺爸黑实的面庞流露灿烂的笑容。

    李祥旺走着，他看见污黑的泥滩上，几只破旧的小艇被遗弃在陆地上。

    “小艇为什么停在陆地上？小艇应该飘浮在大海上。渔船呢？怎么海上没有捕鱼的船只？它们完成了捕鱼的历史任务吗？”李祥旺迷惘地自说自话。他记起大伙儿一起走进小艇吃“艇仔粥”的日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唱咸水歌，真真热闹啊！他仿佛又记起儿时和一班野孩子在污泥上弯身掘蚬子，往往为了抢夺一只蚬子，和对方在污潭里扭作一团，弄到“泥鸭仔”一般回家，被母亲拍打屁股。

    30多年过去了，渡头冷清清，泥滩上只有一些断木破片、被弃的空罐子、一堆堆垃圾废料。零星路人经过，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李祥旺带一点依恋的情怀，在渡头旁的石级上坐下来，眼睛盯着前面那只破旧的小艇，这龌龊的小艇曾是他避风挡雨的家。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肩膀给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过身来，一位年轻人微笑问道：“老伯，请问有船到对岸吗？”

    “我也不知道哩！”李祥旺将小艇推向海边。

    电台广播呼吁市民帮忙，寻找一名失踪老伯，他患有老年痴呆症，周末离开居住的老人院舍后，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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