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被诗人埋葬的爱情落幕无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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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浪漫中培植的爱情

    无法适应现实的风云变幻

    我的第二次爱情不堪一击

    时间会使一切变得遥远

    即使是这段同居的日子

    也早晚会被时间的流水冲淡

    谷丰告诉他父母:他正在与我恋爱,并打算春节回家结婚。

    他父母和所有的亲戚都来电来函训斥他,骂他瞎了眼,满世界未婚女孩随手抓,干吗要找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谷丰让我耐心地等着他,给他时间,让他能把这糟糕的事情妥善处理好:“你要知道,现在考验我们爱情的时候到了,我们自己不能趴下去。幸福要靠我俩一起去争取。”他不断安慰我。

    我一直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我俩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的耐心等待会持续多久。

    我爱谷丰,我真的担心自己会失去他。难道有过婚史的女人就低人一等吗?我对谷丰的真爱能不能抵挡得住世俗的偏见?我很害怕,真希望这样的等待早日结束。

    “元旦快要到了,你考虑过我们的婚事了吗?”我俩一阵长长的拥吻过后,我问谷丰。

    “没有攒够钱,谈什么婚事呀。”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谷丰叹了一口气说。

    我抑制不住的兴奋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谷丰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雄健体壮的男人,也为了找回男子汉的自信,他兴奋地爬起身,再次匍匐在我身上一阵狂吻,迫切地要进入我的体内。

    我失望地推开了他那迫不及待的要为我脱光衣服的手,说,你不考虑婚事,你就不能再碰我!

    我嘴里虽然这么拒绝谷丰,但我内心里仍十分爱着他。

    虽然人世间生死之恋的爱情愈来愈少,但我仍相信我对谷丰的这份爱情,并真心守望着这份爱情,如果苍天有眼,能让我成为谷丰的妻子,我会全身心地爱他,不长——仅就我这后半生!

    一周后,谷丰生日。

    上午,我忙完了工作上的事,到街上买了一束玫瑰花和生日蛋糕,高高兴兴地回家。

    当我打开家门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客厅里杯盘狼藉,卧室里女人的胸罩和衣服撒了一地。谷丰正在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丝不挂地搂在一起……

    玫瑰花、生日蛋糕掉在了地上,我瞪着血红的双眼,发疯般地掀开被单,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水云!

    我气得歇斯底里地大声吼着:“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你吼什么吼!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没看到邻居老黄一屋睡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乖乖地和睦相处……”谷丰说完,他让水云穿好衣服,他俩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家门。

    我恨得呆若木鸡,恨谷丰,恨水云,恨我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一连三天,谷丰都没有回家。

    我怄得将自己关在屋里,任泪水无声流淌……

    昔日我太相信谷丰与我的感情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直至水云的到来,我才知道我俩的爱情如此脆弱。

    水云在电话里约我来到一家酒吧。她说她是与我作最后一次谈判。

    我不能不赴约。

    水云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她趾高气扬地说,她是受谷丰父母之命来挽救谷丰的,她在大学期间就与谷丰恋爱同居一年了,是谷丰父母心爱的好儿媳妇。谷丰因为生理缺陷有愧于她、躲避她才只身闯荡广州导致二人的感情有些散淡。而今,谷丰已经是一个真正男子汉了,两人的爱情又能重来了。她很自信,谷丰今生今世只会爱她、只会属于她,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

    斜睨着眼前这个与我争夺男人的柔弱女人,我怒火中烧,我气得大声说:“你给我滚!”

    我怄得浑身颤抖,一回到家就给谷丰打手机、呼机,均不见他回音。倒是水云有点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谷丰与她正在人间某个地方一起逍遥快乐着。

    谷丰一个星期没有回家。

    我寻找了广州城所有该找的地方,他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毫无踪影。

    我已经精疲力竭,我对自己的这段爱情已灰心失望了,我恨谷丰,恨水云,但我更恨我自己。

    谷丰有理由,有足够的理由,在他与我之间制造分手的事端。

    而我不会,我会的只是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回忆谷丰与我之间的亲吻、拥抱、抚慰和喘息,并赋予诗性的感觉。

    我的痛苦源于我对谷丰太信任、太痴情、太多的情感投入,以至于谷丰背叛了我,我仍无法从对他的感情中自拔,而那些往事的伤痕就像树的年轮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灵肉之中,任岁月飞逝流转也无法忘怀。

    星期天,一整天我关在家中魂不守舍,有泪却流不出来。

    我在清理床铺时,偶尔发现谷丰给我的留言:

    “林鸟,今夜也许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因为我初恋的水云又来找我了,是受我父母的委托而来,这些年我一刻也没忘怀她,我一直深爱着她,我曾愧对过她,对不起她,现在我有能力给她快乐了,我不能再昧着良心欺骗你、折磨她了,我俩终究要有个了结。”

    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将你推向了痛苦的深渊,但我必须及早作出抉择,我不能继续伤害你了。

    其实我的内心也很苦,拥抱着妩媚丰润而又成熟大度的你,凝视着熟睡安详中的你,我泪如泉涌,我的身心在满屋的悲凉中凄苦飘荡。

    今夜,我一夜无眠,遥望窗外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冬天的风,和风在凄冷的倾诉。

    我曾经说过,是爱让我俩走在了一起,同样是爱让我俩必将分离。你为我付出的,我今生一定会回报你,等到我赚了足够的钱后,我会携你去游览人世间最好的山川河流,带着你我的诗集,一道去流浪天涯。

    然而,我没有料到水云这么快就回到了我的身边,她毕竟是我人生初恋的最爱啊。我知道我走了,留下孤单的你,你一定很孤苦、很忧郁,但我别无选择……

    看完谷丰的留言,我痛不欲生。我脆弱的爱情随风而逝,内心的伤痛永远难以愈合,如同梦醒时分,曾经的真爱破碎如血。

    我在报纸和互联网上刊登寻人启事,仍不见谷丰任何音讯。

    我登录谷丰往日喜爱的诗歌网站,却发现诗歌网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幅的“伟哥”与“安全套”广告。

    深夜,我百无聊奈,独自躺在床上看电影频道老影片《日出》,女主人公陈白露的悲痛经历与凄凉惨死,深深地刺激着我联想到自己的眼前处境与未来结局。电影《月牙儿》中的母亲,被生活所迫,不得不靠出卖自己来度日、来养育女儿。

    我哭得泪流满面,我更是思念远方的女儿,更加担心女儿将来的命运。

    天亮了,我强打精神乘车上班,刚写完一篇广告通讯,就接到水云的电话,她发疯似地哭叫:“谷丰死了——谷丰死了——”

    没等她说完,一位自称“交警”的男人在电话中郑重地告诉我:谷丰死在肇庆市郊的山坡上,死于车祸。

    宛如一声晴天霹雷。

    我吓得瘫软在座位上,半晌喘不过气来,脑子一片空白,全身麻木。

    当我再次接到“交警”的电话,我缓过神来之后,致电肇庆市公安局,确定了谷丰的真切死讯,我来不及请假,租车直奔肇庆。

    在医院太平间,见到谷丰的尸体,我没有哭泣,没有悲伤,我不相信他就这么匆忙地走了。

    他毕竟是正值24岁的年轻人生啊。

    昔日我最惧怕死人、鬼神之类的情景与场面,而今天,我一点也不胆怯,我轻轻地掀开白色罩布,谷丰睁大着晶亮无神的双眼,嘴唇微闭,脸色灰白,他似乎安详地睡着了。载重卡车是从他的胸部和腹部碾轧过去的,下半身被碾碎了,就连我辛辛苦苦为他整修的生殖器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堆似肉似骨的杂物和两条变了形的腿。

    我抚闭了他的双眼,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见他一直没有回音,永远再也没有回音了,确信谷丰没有生还的任何希望了,我才匍匐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医生和护士将悲痛欲绝的我扶到休息室坐下,水云歪歪蹿蹿地哭唤着走过来,跪在我面前浑身抽搐。

    我真想一脚踹死眼前这个抢走我男人的贱女人,若不是她的到来,谷丰怎么会惨死!

    “林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谷丰的父母,我怎么有脸活下去啊……”水云伏在我身边这么伤心地嚎啕大哭,反倒令我同情她、安慰起她来,毕竟她是谷丰的恋人,她也不愿谷丰死啊。

    我安顿好水云,强忍悲痛,以记者的身份,独自去事故现场查看、去交警大队了解事故责任以及争取相关赔偿。

    我以一名记者的不卑不亢,将赔偿金额由原来的5万元争取到了10万元。

    谷丰的父母和亲属乘飞机赶来了,一见到我,都骂我是“寡妇”、“狐狸精”、“婊子”、“娼妓”,都怨恨是我害死了谷丰。

    在谷丰父母悲痛欲绝之际,我怎能申辨?我又怎能申辨得清楚?我只有含冤尽心为谷丰默默地做我该做的事。

    谷丰父母得知是我努力将赔偿金争取到了10万元后,他们以为我要分一份赔偿金。他们合力要赶我走,向警察诉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娼妇”,是谷丰生前包养的“二奶”。

    我愤恨地望着谷丰曾经引以自豪的教授父母,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们都没有修养!

    火葬这天,我避免与谷丰的父母发生矛盾,我在他们来到殡仪馆之前,我就先赶到整容室等候着。待到谷丰的尸体从消毒间运过来时,我不顾整容师傅的一再反对,我以妻子的身份含着泪,给谷丰穿好了衣服,化好妆,带上我特意给他配制的眼镜,让他与他的父母见上最后一面。

    谷丰安详微笑的遗体被推到瞻仰大厅时,谷丰的父母和亲属哭声一片。

    我孤自跌坐在通道的一隅,泣不成声。

    祭奠仪式完毕,我强打精神,跟着火葬工一起,亲手将谷丰送进熊熊燃烧的火炉。

    顷刻间,谷丰的尸体化作缕缕青烟……此时,我蓦然想起我小时候邻居家的一只母狗因误食中毒而亡,公狗伏在母狗的尸体上悲鸣不已,而后撞墙殉情身亡。

    动物尚且如此忠贞爱情,更何况人呢?

    我真的想随谷丰而去,跟他一起飞扬到另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里。

    火化完了,我捧着谷丰热乎乎的粉身碎骨,就像他安稳地睡在我怀里任由我亲抚、拥抱一样乖巧。

    我轻轻地将“谷丰”倒进褚红色的骨灰盒里,由火葬工转交给谷丰的父母。因为他父母要将他接回家乡安葬。

    我做着我该做的一切,我心理似乎轻松、安妥了一些。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仿若置身某个深夜的梦境之中。因为我与谷丰的爱与被爱是如此地令我铭心刻骨。

    我不相信谷丰就这么匆匆地不辞而别、永远不再与我相见。

    我清楚地记得十天前的夜晚,谷丰是那样的疯狂,他用嘴唇、用牙齿、用舌头吮吸着我汹涌激荡的身子,像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抒写我灵肉深处欲望碎片的诗行,直到我流淌着爱的汁液滋润着我干渴的身心。

    回到家,睹物思人,谷丰的照片、他穿过的衣服、他睡过的床、他读过的书籍、他未写完的诗稿、他身上散发的特有气息……我泪流满面却哭不出声来。

    楼上人家一夜在播放着歌曲《再回首》、《一剪梅》、《真的好想你》、《牵手》和《梁祝》的哀婉旋律,隐隐约约地飘荡在我耳旁,更是令我痛不欲生。

    谷丰的死,让我的心灵世界因此变成了寒冬。谷丰已经不可能永远做我的终身港湾了,从此留下我独自在冰天雪地里落荒而行。

    有人说,幸福是一个人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而我真诚地对天心和谷丰两个男人作出如此大的付出后,却使我得到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我爱过的两个男人:天心离婚了永远不再属于我了,谷丰骤然远逝了永远也不再会回到我身边来了。这两个男人都成了我遥远的梦境,留给我的是一生一世的伤痛。

    我独自坐在黑暗中,为我的悲伤暗自流泪,为思念女儿的断肠眷恋痛不欲生……

    第二天,我上班时,谷丰的父母和水云抱着骨灰盒在报社社长、总编这儿一边谩骂一边状告我如何引诱、害死谷丰的种种“罪行”。

    报社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惊愕和睥睨的眼光看待我,我如坐针毡,我有口难辨,我强忍着悲愤懒得与伤痛中的谷丰父母争吵,好让谷丰的在天之灵能安眠九泉。

    待到他们义愤填膺地走了,社长找我谈话时,我只能默不作声,我以沉默的方式抗议谷丰父母的无奈诽谤。

    当社长暴跳如雷批评我甚至扬言要开除我时,我才大声哭唤:“难道你要逼得我以身殉情,才能证实我的清白无辜?!”

    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擦干泪水,一则有关车祸的报道耀入眼帘:笑星洛桑车祸身亡;特型演员黄凯、刘怀正在美国访问时车祸身亡;饰演《沙家浜》中的“阿庆嫂”洪雪飞车祸身亡;饰演《还珠格格》中的“香香公主”车祸身亡;唐朝乐队著名贝司手张炬车祸身亡;台湾著名歌星张雨生车祸身亡……

    现实生活中怎么有这多的车祸啊。

    我恨车祸。

    我在心中作个无数次假设:

    假如我没有认识谷丰;

    假如我与谷丰认识后我拒绝了他的追求;

    假如谷丰父母同意了我俩的婚姻;

    假如水云不再出现;

    假如没有这场悲惨的车祸……

    我凝望着谷丰的诗、字、照片,我一直以为他不会离我远逝,不会的。他十多天前的夜晚,一番销魂蚀骨的激情过后,他拥着我说的一些话语,一直在我耳边悠悠回绕荡漾:

    “我的一生只想做个诗人,可现实生活中,为了钱,我不得不放弃一个诗人的理想。”

    “等我挣足了钱,再做诗人,那我这个诗人就不是先前我那个诗人了。”

    “人的欲望如同猴子掰包谷,掰一个丢一个,永远也不知道哪一个最好?哪一个更适合自己,就如此不停地掰呀丢呀……”

    “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只想挣一套房子,能和心爱的女人住在一起作诗、作爱。”

    “摸着你的心房,想想你的第一个理想,也许那才是你幸福的方向。幸福是各有各的幸福,幸福一点也不相似,如同每一个人各有各的伤痛与悲哀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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