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林

    狗日在街头收狗，每天能收两三只，装在铁笼子里，第二日便运往县城，赚上把票子。

    狗日小名二狗，也许是因为收狗惹了乡邻，有人便叫他狗日。狗日不恼，颇以为荣。收狗三年，他收了栋楼房。

    狗日在自家楼房收狗，日子越过越舒服。一日大清早，狗日一下子就收了八只狗，一只母狗，七只狗娃。来人声称昨日花了整天时间在30多里外的王村盗得。狗日不管，管他谁家狗，只要是狗，来卖，他就收。才装进笼子，管街的张主任要买只狗娃，说杀了给他尿床的孙子去吃，治尿床呢。狗日当然忙个不停，抱过只狗娃，拿过屠刀，三下五除二，皮脱肉净，将热气腾腾的兔子大小的狗娃肉递给了张主任。狗日放下屠刀，却看见狗笼里的母狗和剩下的六只狗娃流着泪哩。狗日放下刀的刹那，从那狗眼里分别感到了股杀气。

    当晚，熟睡的狗日被一阵撕咬声惊醒，忍着疼痛，他摁亮灯一看，只见母狗和六只狗娃摆开阵势，从头到脚撕咬着他。狗日恼怒不已，去寻屠刀，刀已不见，料想是狗娃早已衔走。狗日随手操根铁棒，对着母狗当头一棒。母狗脑浆迸出，当场倒地。狗娃们不知所措，狗日忙又将它们一一擒进了铁笼。看那锁笼的铁丝，已被狗咬断，狗日心里一惊。他又忙找了把铁锁，将铁笼锁得牢牢，才上床去睡。

    第二日，狗日早起，看那铁笼，六只狗娃咬着舌头，已经死去，眼睛仍旧圆睁着。狗日的心跳个不停。开门收狗，有人来卖，狗日却不敢靠近狗，站得远远的，他的心总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狗日不再收狗，狗日的心里有无数双狗的眼睛睁着，狗日见了狗躲得远远的。

    还不到一月，狗日却不怕狗了。一见到狗，他忙拿出家中最好的饭菜来喂，自己也一副狗样地趴在地上舔着吃，吃完了就会抱着狗玩，和狗亲嘴。有时，竟跟着狗们去野地里寻吃的，和狗在柴垛子旁困上一夜。

    有人仔细看过狗日，脸瘦了，嘴长了，耳尖了，身上长了些毛，倒是很像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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