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花钱-烂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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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浑浊的海塘里泡了第二十五天。我原本滑溜溜的皮肤开始脱离我的身体。脖子窝的红痣,那是我的保护神,爷爷请算命先生看过,说我将来会大红大紫。这个秘密,只有我家人知道。但算命先生又说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啊。我不懂什么是红颜,但算命先生的“啊”了之后,是深深的叹息。这声叹息,难道预示着我今天的遭遇吗?

    我的这颗红痣,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被一条在水底夜游的失眠了的馋嘴的大青鱼咬去了。它滑腻的大嘴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弄得我左右两边的脸颊痒酥酥的。我使劲的想挥手将这个讨厌的丑家伙赶走,才想起我的双手被绑住了。我狠命的摇晃着头发——我的长发会把它的嘴缠住。我想喊叫——“滚开点,死鱼,”张开我圆润的小嘴——海水无情的灌了进来,我的鼻子涨得酸痛,一滴眼泪从我的左眼里无声无息地奔流出了,我清澈的泪珠滚落进肮脏的泥潭里,眨眼的功夫就融进被大青鱼搅拌泛起的泥浆里去了。我不能喊,不能动,眼巴巴地看着它在我赤裸的身上游来游去。

    但这个狡猾的死鱼游到我的胸部,在我红润的小乳头上轻轻地含了一下,就快速地钻进我的脖子窝里,准确无误地一口咬下我的“护身符”——即将脱离我身体的腐烂了的红痣。我气急了,这该死的青鱼,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吗?没有了这颗红痣,父母和我爷爷就认不出我来了。我就成了一具无名女尸了。

    我匍匐在泥潭里,脊背上压着一条重重的垫脚石。那是一块镶嵌在厕所里供人们垫脚用的大石块,它正面留有俩个光滑的凹槽,那是人们蹲在上面解手磨出来的脚印痕迹。石头上臭气熏天,害得我在水下昏昏欲睡。

    那天傍晚,一个塌鼻子,鹰勾眼的坏人,嘴巴上流着长长的哈喇子,他愤怒而夸张地一把撕碎我漂亮的小花衣服,毫不爱惜的将它扔在他家冒着臭气的破门边。我心疼得要命,花衣服是我爷爷上龙润街上特意给我买的,为了庆祝我十岁生日,爷爷还买回了一个蜂蜜小蛋糕。那个恶心的男人将我绑在他的木板床上,床是用几根长短不一的桉树搭建而成的,桉树上面铺着一块猪圈门,门的侧面上还粘着鸡蛋大的一坨干猪粪。当他把臭哄哄的嘴巴凑近我粉嫩的小嘴时,我最大限度的扭动着脖子,将头晃来晃去,摇摆不停。我的头发被他死死地拽在手里,他紧紧地按住我的脑袋,板正我的头,将他罪恶的舌头伸进我甜蜜的嘴里来,一条柔软的泥鳅在我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游走,一股腥臭的唾液滑落在我的嘴角,那泥鳅钻入我的舌尖,我气闷心慌,感觉就要死去。就在那泥鳅撹裹我舌尖的时候,我使劲的合下了上下牙。我嘴里有一股甜丝丝的腥味。他翻了翻空洞的白眼珠,腾出一只手来——他的一只手按着我的头,迅速地煽了我一巴掌。我右边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不敢出声,他用一把牛角尖刀顶在我的眉毛上,说只要我胆敢叫出声音来,他就会杀了我。我条件反射的吐了他一口唾沫,他无耻地奸笑了几声,默默抹去我香喷喷的唾液。他肮脏而粗糙的大手在我赤裸的上身上摸来摸去,我樱桃般的小乳头被他弄得翘翘的,他使劲的捏着我的双乳,不断的搓揉着我娇嫩的小奶,我真想尿尿。他突然发疯似的咬住了我的左乳,我看到他油腻的头发里蠕动着一群虱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我的胸脯里绽放开来,啊!——啊!——啊!——啊!我终于喊叫了出来。就是这几声无奈的喊叫,断送了我年轻的生命,从此与你们阴阳两隔。我冤枉呐,我还不想死,我十岁的生命才刚刚冒出娇艳的嫩芽,却被一个魔鬼无情的掐去芽尖。我死不瞑目,一定要让他受到世人的诅咒,让他变态的丑恶嘴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在水底下天天盼望着我弟弟顺发来解救我,我幻想着有一天,弟弟顺发来海塘里扎猛子,将我打捞上岸。他平时最喜欢游泳了,水性极好,能在水里憋气五分钟。这冰冷的海水穿透我娇嫩的身体,我缩着一团,全身的骨头都挤压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的牙齿咬破了我的下唇。我嘴唇上还残留着鸡屎味,那该死的坏人在我大声呼喊的瞬间,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我就这样被他像呛死一只小兔子一样捂死了。

    他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娇小的身体慢慢变硬,呆坐在床边上,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我看见他青胫暴露的手背上长满了老年斑,就像我爷爷脸上的斑点一样。我虽然猜不到他的年龄,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他抖动不停的手指碰着了我的大腿,我厌恶的往床边上挪了挪。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烧洋芋的香味。我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深深的咽了口水,我饿了,真想吃一口黄灿灿的烧洋芋啊。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光溜溜的躺在吱吱作响的破床上,我的篮布裤子被他褪去了,我赤裸的身上盖着他污浊的棉被。一个破洞正对着我的嘴,我吸了下鼻子,棉被里发出一股夹杂着汗臭和尿骚的怪味。这还不算难受,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我全身上下爬满了芝麻大小的虱子,它们在我身上不断的游动,有几只饥饿的虱子经不住我甜香肌肤的诱惑,哦呵呵的叮咬着我。我蹬了蹬腿(双腿被那恶人绑住了)——想踢掉大腿上的虱子。真是好笑,这个愚蠢的家伙,以为我会跑出去喊人——他竟然将我的脚手捆得结结实实的。我在叽里咕噜的饿肚中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远处传里断断续续的鸡叫声——这是谁家睡眼惺忪的公鸡刚刚起来报错了时刻发出的呜咽声。我被神经错乱的鸡鸣声吵醒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那家伙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手里搓着一根草绳。我也会搓绳子。他笨拙的手指蘸了下水,拿起一撮浸泡过的湿草,在手心里不断的揉弄着,老半天不见绳子增长,搓揉拢的湿草不断的掉在地上。真是笨死了,连搓绳子都不会。唉,我真想跳下床去,对他说滚开些,让我来帮你搓吧。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如此愚蠢的折磨那根草绳。我远远地望了他一眼,才发现在他右手边摆放着一块大青石头。我认识两种石头,还是我爷爷教会我的,一种是表皮呈青黑色,质地比较坚硬的,就是青石;一种是表皮显淡红色,用脚一踢就碎了的,那是砂石。他身旁的这块青石,像一块长型的豆腐块,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我又将目光转向他手中的草绳,在他不懈的努力下,他的脚边上堆了四五圈粗细不一的绳子,就如同山羊拉下的大小不一的硬屎坨坨。

    今天中午,爷爷让我到我家菜地里拔几株芫荽,中午饭要做饺子吃,蘸水里没有芫荽可不香。我一早起来右眼皮就笃笃笃的跳个不停,我没在意。虽然我妈曾经告诉过我,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是我一个儿童,能有什么财和灾呢?要是我妈妈的右眼皮跳,她一定会从她住的屋门的对联上撕下指甲大的一片红纸,抹上点唾液粘在抖动不已的右眼皮上。这样就能够消灾避难、逢凶化吉。我才不相信她的话。因为有一次,她左眼从早跳到晚,也不见她捡到一分钱,不但没有捡到钱,而且还因为晚上洗碗时打破了一个大瓷钵头被我爷爷臭骂了一顿。我爷爷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他说我妈是败家的老娘们,好端端的一个家快被她败光了。我妈慌忙捡起灶头下的破钵头,低着头悄悄的把碎瓷片打扫干净。幸亏她的肚皮争气,接二连三的生下了我的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否则,依我爷爷的秉性脾气,她早就可能被赶回娘家去了。在这个家里,爷爷就是皇帝,他说出的话村里人都叫金口玉言。

    谁让我爷爷的爹——就是我的太爷爷,在过去四十年里一直是我们刘家营村的村长呢?听说我爷爷在十年前也做过一段时期的村长,王姓人做村长可不简单啊。我们整个刘家营村,300多人的村子,王姓人家只有七户,除了那个老地主王胜利和我们家分裂以外,其余五家姓王的农户都和我家穿一条裤子。这是我听我爹在一次醉酒后吐出的真言。而且我还听说,我们另外五家姓王的农户,是从别的村子里移民过来的,原本不是这个村的人。

    这个村的土著居民都姓刘,相传,刘家营村的刘氏,原籍是南京应天府大坝柳树湾。其实,许多云南人,也认为祖先来自“南京应天府柳树湾”。这一现象,与明初上百万汉民以南征、流官、军屯、民屯、商屯、谪戍、流寓等不同方式,从中原、江南等广阔地域迁徙入滇,散布在云南各地有关。明朝平定云南后,决定把征云南的军队留下屯田永驻。洪武十七年,朱元璋命令把留戍云南的军士家属,全部从内地送到云南,落籍为军屯户。还从内地人口稠密的地方如江南、江西等地,大量移民到云南充实边疆,实行大规模移民垦殖。

    明朝在云南实行的军屯制,后来随着战事的消弭,卫所的军卒不再世袭更替,军卒变成了农民,卫所变成了农村。今在云南及大理的许多地方,仍有“前所”、“右所”、“中所”、“三营”、“刘家营”、“豆腐营”等地名,就是当时明朝的军屯之地。

    这些明初迁入的军屯移民,有一部分后来融入到当地的少数民族中,所以,世居云南坝区的汉族及部分少数民族,都有祖籍是“南京应天府柳树湾”的说法。这些乱七八糟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只有我爷爷感兴趣。自从我爷爷在十年前不当村长下台以后,我们村的村长就一直是刘姓人家在把持着。

    哦,对了,讲到这里,我应该告诉你们,我太爷爷叫王朝阳,我爷爷就是被人称作“青猴子”的那个古怪多疑的老头。

    我家的菜地就在我睡觉的小屋子后面。平时到菜地去,从我家大门往右转,朝黄下海方向不到500米的距离。但要经过地主王胜利家的大门前。他家和我家相隔不到200米的距离,我们王姓五家人(地主王胜利家除外)当初搬迁来的时候就居住在村子的东头。地主王胜利家房屋的正南面,隔壁有一间破破烂烂的瓦房,低矮的墙角上生长着大片绿油油的仙人掌,土墙上布满一道道雨水冲刷的痕迹,像被人用耙齿梳理过的育秧苗地,房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有几片长短不一的破瓦摇摇欲坠。椽子上稀稀疏疏披着红白不一的塑料布。这间破屋子的主人据说就是全村唯一的一个孤儿——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我不知道什么叫光棍,也没有见过老了的光棍。我爷爷他们不让我们几姊妹到地主家玩,王胜利家没有娃娃,一个60多岁的孤老头子有什么可怕呢。听我爷爷说,地主王胜利要收养那个老光棍做干儿子,老光棍小时候在地主家干了十多年的伙计,王胜利迟迟不肯给他娶媳妇。那光棍一怒之下,欣然断绝“父子”关系,搬出地主家,自立门户,建盖了这间破屋。

    光棍另起炉灶,全村菜地遭了秧。据说光棍从来不种菜,却顿顿要吃新鲜菜。家家户户的菜地,成了他的自留地,想吃菜了就到谁家的地里去采摘。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憨兔子。光棍最喜欢“拿”我家地里的菜,我家的菜就是他的窝边草。起先,我妈妈发现菜被人偷了,明明知道是光棍借去了,气愤不过,还到他家门前去“骂街”。后来我爷爷教训了我妈妈一顿,说与无赖讲道理,等于是对牛弹琴。牛没有错,是弹琴的人错了。爷爷还说了一句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正我也不懂,只是隐约觉得那个光棍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是刘家营村的“过街老鼠”。

    今天,我特别好奇,想顺路去看看是怎样的一只“过街老鼠”,糟蹋了全村的菜地。其实,我更想看的是老光棍。

    我踮着猫步,轻脚轻手的来到他家门前。三块木片,直竖在两根碗口粗的横木上,就是他家的屋门。我凑近门缝,将我半个脸挤进两片木板之间,一股食物腐烂的霉味和厕所里尿液的馊臭味逼得我把脸颊从门缝隙里退了出来。破烂不堪的木门突然向后倒去了。一只臭哄哄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头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身体在空中盘旋起落,周身的墙壁在我眼前飞速地转着摩罗圈。

    鸡叫二遍的时候,我被一阵刺骨的寒冷冻醒。我感觉我的身体在缓慢的下坠。我极力的想睁开双眼,看看周围的世界。啊,我想起来了。我现在是一具死尸。我被那个老光棍掐死了。我嫩弱的脊背上压着一块臭气熏天的垫脚石,他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的花衣服和篮布裤子扔进了他破屋子后面的厕所里去了。我浑身的肌肉被勒得酸痛。他搓了一夜的草绳,原来是要把我捆绑在垫脚石上。我在慢慢的沉入海底,我闻到了一股黄泥巴的腥甜味,这是在离我家800米不到的黄下海子里,这不会错的,我三个哥哥经常带我来这里玩耍,他们总是脱得精光,纵身跳进海塘,像我家大黑狼狗一样凫水,他们说这就是狗刨式,的确和狗游泳的姿势一模一样。狗凫水的样子真滑稽,狗头高昂着,半截狗身子露在水面上,清凉的海水穿透狗的绒毛,它细腻光滑的长腰潜伏在水面上一耸一耸的,远远望去,乌黑的狗头如同一个枯死的葫芦在水中快速漂移。

    我家大黑狗昂扬斗志的畅游了一圈,爬上岸来,朝我骄傲的抖了抖狗头,甩了甩身上的水滴,飞扬的水花四射开来,在五彩斑斓的水光里,我甚至听到了“嘭嘭、嘭嘭”的声音,那是我家大黑狗发出不耐烦的喷嚏声,它在岸边来来回回地奔跑着,毛光水滑的它极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又像一个远动场上来自小地方的傲慢的远动员,张牙舞爪、紧张兴奋。

    我也想和他们一样脱光衣服,纵身水中,让我娇小的身子飘扬在清凉的世界里,宛如一朵睡莲,绽放它无畏的青春。

    而我是名副其实的“旱鸭子”,我只能循规蹈矩地呆坐在岸边,充满羡慕的眼光透视到水底,满目疮痍的污泥遮盖着偌大的水底。不料多年后,这污浊的海底却成了我的葬身之地。

    其实我们说的“黄下海”,根本就不是海,只是一个大水塘,方圆有五百米,水深处将近10米,因水质常年浑浊呈黄褐色状态,它又位于我们刘家营村的下风口上,我们村里人干脆就叫它“黄下海”。我果然是薄命啊,不但死于非命,还让我沉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我爷爷找不到我该多着急啊,我是他唯一的孙女,是他手心里的一颗明珠。我和那个老光棍前世无怨,后世无仇,他为何要像捏死一只嗡嗡叫嚷着的蜜蜂一样结束我十岁的生命,难道他是恶魔,专门挑选花蕾,掐头去尾,残害生灵。其实,我哪里知道,一只含苞欲放的花朵就要毁于人们的私欲,嫉妒和报复之心。

    老光棍像谜语,全村人猜不透他。他又像空气般存在于刘家营村,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个卑微的灵魂只能游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中。

    我努力思考着,想要找出我的死亡原因。听说他是一个变态的人,是“独人”一个。父母早逝,无妻无儿无女,曾经强奸过母牛,是个不要脸的人。他就是一只绿头苍蝇,让全村人恶心。这个可怜的人却是如此的变态和狠毒,为了报复我爷爷,和我家大黑狗的“一口之仇”,竟然不顾人间正义,无情而疯狂的残害我幼小的生命,还无耻地猥亵我圣洁的娇嫩的身体。想到他用肮脏的手指插入我的下体时,我肠胃里如同爬进来几千只白蚂蚁,焦灼而扰心,翻江倒海。一股酸水从喉咙里奔腾而出,喷到他破洞连连的臭被子上。他用蘸满鸡屎味的双手捂死我后,恬不知耻地脱光衣服,爬在我余温尚存的尸体上,翻捅折腾。直到他的下身流出一股白浆,他像死尸一样趴在我身上不动了。那黏黏的液体粘在我的小腹和两条大腿上,冰冷而腻滑,如同冷却了的米汤,又如同小孩子浓浓的鼻涕,恶心死了。

    我不知道我的死亡会给村里带来什么影响,刘家营村自古以来没有出过命案,但是我知道我死于非命这件事对我爷爷来说肯定是天要塌了。我很着急,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亡,并且在浑浊的海水里浸泡了二十五天。我的身体开始腐烂,腰里的嫩肉一块一块地脱落。我爷爷肯定每天都在盼望着我回家,他们一定会误以为我是离家出走或者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却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啊。我将被他们称做烂腰。

    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两件,一是告诉人们,老光棍就是杀害我的凶手,二是让我爷爷知道,从黄下海捞起来的那具烂腰死尸就是我。这就是我的遗愿,能否实现这个卑微的愿望,全靠老天的眷顾了。

    我想象着捆绑着我的草绳腐烂后,我赤裸的腐尸漂浮上来,一定会惊吓着前来游泳的小伙伴。到那个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像观赏一头死狗一样,捂着鼻子,厌恶而好奇地不愿离开现场,并以作为第一目击者而自豪。我在人们的争吵声中寻找着我爷爷。

    “这准是大青猴子家的孙女,他家唯一的孙女两个月前失踪了,你看这小身子,像不像”我家邻居潘莲芬大妈语气坚定地嚷道。

    “不得了啊,刘家营村几十年没有出过命案了,世风日下啊,这是哪个天杀的做下的孽,畜生不如,捉到凶手应该下油锅啊”煽猪匠悻悻然地看了众人一眼,“先要让他变成太监,煽了他,再剥皮,再下油锅”,煽猪匠恶狠狠地说。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我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村上的领导已经报警了。一老一少两个警察围着我,他们嘴上蒙着白口罩,双手戴着雪白的薄手套。年轻的那位举着相机对着我赤裸的腐尸一阵狂拍,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拍出点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村民们远远地站在警戒线外,各自伸长脖子朝海边张望着,恰似一群嗡嗡待宰的老鹅。老警察收拾起残破的草绳头,用一块白布将我紧紧裹住,抬上警车,我在呜呜作响的警笛声中走完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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