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钟的温暖-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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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浸在血中的千纸鹤

    两个世界的泪

    小优是大学文艺系里的一位文静的女生,在她文静的背后也像其她女生一样有着朦胧的暗恋。她一直喜欢班里的体育课代表齐浩,齐浩是位很受女生欢迎的帅哥,他的篮球打得很棒,他在体育课上总是那么活跃。想着想着,小优的脸上就浮出了微笑,可这微笑非常的短暂,当她想到齐浩早与班花方梅出双入对,而自己又是那么平凡时,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小优萌动的暗恋也在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给齐浩写了一封情书,小优把一封写满自己感情的信,悄悄地塞进了齐浩的课桌里。小优紧张得看着他在打开那封信,而齐浩看完后,竟无情的把信扔进了垃圾筒里。小优充满泪水的眼一直盯着那个垃圾筒,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器,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从此,小优再也不敢奢望什么了,但她还是那么深爱着他,只是这爱只能埋在心底永远见不得阳光了。从此,小优再也没有笑过。

    体育课上,男生们在打复球,齐浩的球技与流川枫一样优雅娴熟,操场上的女生都在疯狂地为他加油,也只有在这时小优的心情才会开朗些,因为她可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齐浩在众人面前倒了下去,脸色苍白,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只有小优还傻傻地站在,那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齐浩倒下了,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在眼里打转了。等小优回过神时,齐浩早已被送进医院。第二天,一向是好学生的她第一次逃课了,她找到齐浩的病房。他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小优把千纸鹤挂满病房,还特地为他买了一束他最喜欢的鲜花摆放在床头。一切都做好后,他还是安静地睡着,小优不希望吵醒他便悄悄地离开了。下午放学,小优开心的带着水果又去医院看他,当她走到病房门口时,看见齐浩与方梅有说有笑,还谢谢方梅为他准备的纸鹤和花,方梅居然说那是她该做的。后来他们说的话小优没听清楚,她茫然走走开了!

    经医生的确诊,齐浩的病需要大量的输血,而且活的机会很渺茫。齐浩的血型很特殊,很难找到与他血弄相符的血源,现在医院又缺这种血型。得到消息后同学们都为之震惊。两天后,学校传来消息说方梅得知齐浩的病可能无法医治后就和他分手啦!小优知道齐浩现在一定很伤心,因为他是那么地爱方梅,但自己又不能去安慰他。她记得医生说过,只要大量输血就有机会。于是小优便为他四处寻找献血者,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两位,但是有一位已经过世了,另一位是刚满周岁的小孩根本无法为齐浩献血。就在小优伤心时,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赶紧去医院化验,没想到自己的血型竟与他的吻合,她激动不已,自己终于可以为他做些事了。

    小优找到了齐浩的主治医生,她向医生说明自己的血型并愿为齐浩献血。医生听后说:“你想清楚了吗?齐浩的病是需要大量献血的,如你一个人献的硫磺多可能会影响你的健康。”小优听后丝毫也没有犹豫就说:“只要他能好起来,我愿意付出一切!”听了小优的恳求下医生答应她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每星期为齐浩献次血。

    两个多月过去了,可能是奇迹也可能是小优无悔的爱打动了上帝。在她又一次去医院献血时,医生告诉她齐浩的病有很大的好转,她以后不必再献血了。小优听到齐浩的病有好转时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久违的笑,然而这一笑也是最后一笑,小优倒下去了。小优的暗恋情感是刻骨铭心的,她独自一人在这场情感的泥沼中挣扎,然而她陷入的太深了,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境地……

    出院的那一在,齐浩跑去找医生,希望医生能告诉他是谁为自己献的血,他一定要重谢那人。医生虽答应小优不把这件事告诉齐浩,但他认为小优太善良太可怜了,便告诉齐浩事情的经过。齐浩听到小优的名字时非常震惊,由于他急切想见到小优,以至医生接下来的话他根本没听见。

    他买了一束红玫瑰,向同学打听到了小优的住址。红玫瑰在太阳的照耀下像鲜血一般的红。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们憔悴的妇女,似乎是小优乎的母亲。“小优在家吗?”齐浩问,小优的母亲扶住了齐浩,哽咽着说:“小优她,她,她走了!”顿时,齐浩愣住了,手中的玫瑰不知何时已掉在了地上。这时,小优母亲递给齐浩一包东西:“这是小优留给你的。”齐浩接过来,原来是一叠玫瑰色的千纸鹤和一封信。

    浩:

    你知道吗?一个女孩主动地说出自己的感情,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然而你拒绝了她,我原来蔚蓝的天空一下变得昏暗了,但我不会怪你。喜欢你使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美丽的天堂里,可是我知道你的天堂里没有我!于是,我每天折一对千纸鹤许愿,希望你能来到我身边。日子一天天的在流逝,许愿在失望中逝去。浩,我走了。我想说谢谢你,在我的记忆里,你为我的生命涂抹了一笔最美好的回忆……

    齐浩再也看不下去了,心底狂呼小优的名字,冲出门口,泪流满面。他站在雨里,拿出纸鹤打开一看,上面竟写满了字,都是“齐浩我爱你”。齐浩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迷蒙的雨蒙胧里,玫瑰色的纸鹤飞落在了雨幕的黄昏……

    雨一直在下,好像又是小优那水晶般的泪,而这次却是饱含了辛酸但却幸福的泪!

    爱情,可以告诉我么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是父母给了我生命,是他们让我感受到了快乐,他们养育了我18年,如今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父母眼里的小不懂,我现在已经自己会思考问题了,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走什么样的路了。

    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难道是爱情和事业吗?还是快乐与幸福,我真的很想能同时拥有这些东西,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也要去幻想,未来将是很美好的。古人曾说:先成家,后立业。成家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现在的轻年男女,很早就学着恋爱你,而我,还是个傻傻的男孩,只知道看电视,上网。才来就没有去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我想恋爱应该是很甜蜜,很快乐,很幸福的。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爱也是无私的,不过,爱情有时能够带给人痛苦,当你爱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会很难过,你可能会选择放弃,是因为你爱的不够深;你选择追求,是因为你不肯放弃那最初的爱,爱之深,伤之深,也许你的真心会感动她的,让你们最终走在一起,我也愿天下的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有这样一个故事,初三毕业考试到了,男孩和女孩就在那天想遇了,他们被分到一间教室,男孩就坐在女孩的前面,他们很快就互相认识了对方,还给对方留了QQ,他们两个不是一所中学的,是来自两所不同的中学,这是一次偶尔的机会,也许是上天注定早已经安排好了,也许又是一种缘份吧!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一次见面,男孩就对女孩产生好感,有点喜欢上她了。考完试后,男孩就去网吧,加女孩的QQ,一个多月过去了,女孩去上网,加了男孩的QQ,女孩很少上网,只是偶尔上上罢了,从那以后,就在男孩的心里种下了爱情的种子。男孩经常上网给女孩留言,他们越来越谈得来了,女孩让男孩做他哥哥,男孩考虑了下,答应了,其实男孩心里不是这样想的,男孩想让女孩做他女朋友。有一次上网,女孩问男孩有手机吗?男孩那个时候还没有钱,就没有买手机,男孩告诉女孩他爸的手机,女孩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男孩,那是女孩第一次打电话给男生,后来,男孩问女孩,我想要你的照片,能给我寄几张过来吗?

    男孩和女孩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相隔很远,如果说我在天涯,那你就在海角,总有一天我们又会重逢。男孩很深情地最女孩说:“寄几张照片给我做纪念好吗?女孩答应了,就寄了一封信过来给男孩,里面有一张照片和几个大头贴,还有女孩写给男孩的一封信,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几句问候的话。这也是女孩第一次给男生寄信,还有寄照片。男孩收到照片之后,也给女生回了一封信。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男孩在与女孩聊天的时候,发了一条留言,我爱你,男孩想了很久才发出去的,女孩看了说,你了解我吗?男孩沉默了下,了解是需要时间的,我相信我会给你幸福的,我是真心的,我会一辈子去爱你的,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孩说:那些事以后再说吧!男孩有点失望,但他不在乎,还是不停地追求那女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他们已经认识一年了,对对方都比较了解了,男孩用手机给女孩发了个短信,你愿意与我交往吗?女孩迟迟没回短信,男孩急了,问:你在吗?怎么不说话,女孩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回了短信,说:今天我外婆生日,不好回答,她的留言是,不知道怎么我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男孩看了,很伤心。又回了一条短信,可能是我配不上你吧!女孩看到留言,说是我配不上你。这些话,真的很让人心痛啊,男孩向女孩表答了很多次爱意,可惜每次都是遭到拒绝,男孩真不知道女孩是怎么想了,也许是男孩一相情愿,男孩为了让女孩的开心,去买了一个MP3想送给女孩,但是女孩拒绝了,你寄过来我也不会要的,男孩没管那么多,他还是来到了邮局,不过男孩很失望,邮局服务员说,现在不能寄电器之类的东西,大概要过2个月才能寄……男孩低着头回家了,心里仿佛在想着什么,也许,真正的爱只有付出,只要对方过得幸福,自己也会很开心的。爱是那样的辛苦,好想放弃!但放弃这一次,也许会是一生最大的遗憾!人的一生能有几次轰轰烈烈的爱?珍惜彼此那份来之不易的爱吧!”

    对于我来说,有你的陪伴便的幸福,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真的很想很想对你说……I LOVE you

    如果说要给爱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永远,一生一世,或者说一万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改变。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福份,与你相爱,是我最大的快乐,如果能够和你在一起,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想你爱你梦里真正的爱也许是为你默默做事!

    爱你只需把你放我心底

    我是真的爱过,在我还不懂爱的时候。我是真的爱过,在你还没意会的时候。我是真的爱过,在这个故事没有开始就已宣告结束的时候。

    爱你,你不懂,其实打心眼里不希望你能懂。因为你应该有你的人生,有你的目标,有你所想要追求的理想未来。

    我只是红尘中无法超脱的一个普通女孩,不可能带给你所谓的牵手幸福。那么唯能在心底,埋有对你永久性的祝福与思念。

    我知道你就在我心底的某个角落。这个角落里有太多的悲欢离合关于你。你知道我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愿同任何人分享这份情感。但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去尝试接受另一份的爱与被爱。即使那样也无法改变我内心深处对你的深深思念。

    同你相识的日子,真的很快乐。不知道为什么,很听你的话。

    你可知道,每次你叫我去帮忙做事,我总会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其实心里有千千万万个愿意。这种现象让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你就那样轻易的推开了我的心门。

    你的性情很好、为人也很厚道、同龄人中像你这样成熟而又稳重的没有几个。你看重你身边的每一个亲人朋友,你说你是个性情中人。于是你成为了,众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即使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言语,但同是女孩的那份敏感告知我一切答案。像你这样帅气而又优秀的人才,只可远观,不能涉及。于是爱你,却只想把你放在心底。

    你维护我像个小孩子,还记得那次玩捉迷藏游戏吗?那天我被抓到了,于是阿龙哥用围巾帮我蒙眼睛,他扯紧了。于是,我就嗷嚎大叫起来:“你把我的眼睛扯痛了啦。”扯痛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为了争取有心人士的支援与疼惜。

    说实话,在社会上混了些时日,真的希望自己不要长大,这样就可以博取更多人的关爱。可是岁月催人老,这种残酷的现实问题是永远也无法满足的。

    于是,冷酷地看自己一步步向前迈进,却常常是有心而无力。就在我无理取闹的那刻,你的声音从不远的天际传来:“你会不会蒙哪,轻一点嘛。把人家给扯疼了。”我知道你心疼她,“那你来嘛。”于是他把围巾扔了给你。

    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可心真的好暖,因为你就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只能是我生命旅程中的一个过客。走过了,路过了,终究是要错过的。即使这样,我还是会把你放在我心底,一路看着你成长、幸福。

    哎,在我还很懵懂的时候,在你还在现实与理想中追寻的时候。在我企盼这个故事能有个唯美的开始,却让它结束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爱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不给自己压力,不给对方压力。说句老实话:爱上你,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我懂得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不需任何的理由和回报的。只需在内心深处,有个永不停止的祷告,祈祷自己所深爱的你能健康、快乐、心想事成。

    爱你,只需把你放我心底,一辈子怀念、一辈子牵挂、一辈子祝福。只要你是快乐的,我就会比你更快乐。

    对爱情的摇摆让我痛失爱情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漂亮的女孩,所以在我身边一直环绕着爱情。我喜欢爱情所带给我的激情与甜蜜,也喜欢恋爱过程中的那种美好与热情。我想我是个不能没有爱情的人。

    春天,我从学校毕业到一家广告公司实习,在那里认识了鸥路。鸥路是个很安静的男人,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脸竟微微发红,我暗自好笑,却愈发有了玩耍的心态。我总是很幼稚地问他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虽然那些东西我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我喜欢盯着他,看他为我耐心讲解的那份专注。但每次鸥路看到我的眼睛时都会慌忙低下头去,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

    公司里的男同事清一色地向我献殷勤,我对每个人也都是以微笑回应,让人猜不出我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我知道公司里的“阿姨”级同事都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是个狐狸精,整天妩媚地向每个人放电,我对她们的议论不屑一顾。我就是喜欢男人,而且喜欢很多的男人。

    从小到大,我交往的男朋友几乎有一百个,甚至有的我都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样子,我想我爱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爱情本身。

    我从不和身边的人交往,因为那样会很麻烦,由于太熟悉彼此的生活圈子,在分手后会不干不净,不能彻底忘了彼此。所以我和同事玩笑归玩笑,却每一个都没有交往。唯独对鸥路,我却总有一种挑战的欲望。

    人们常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鸥路就像一个纯洁的大男孩,似乎从来没有恋爱过。最重要的是他总是会躲着我,我每次向他靠近,他就向后退,所以我总是接近不了他。

    下班后我到离家不远的孤儿院去看孩子。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小孩,经常买些吃的玩的给他们,他们也都很亲昵地叫我恬姐姐。我依照往常的习惯,带了一些零食给他们,坐在草坪里跟他们一起藏猫猫一起唱歌。也只有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我才能完全放松,不再去想身边是我的第几个男友。

    “玲玲,你又长高了。最近乖不乖啊?”我抱着她,捏她的小脸蛋。

    “玲玲很乖呢,连鸥哥哥都夸玲玲乖哦!”她很认真地说。

    “鸥哥哥?”什么时候出了个鸥哥哥。

    “啊,鸥哥哥来了!”玲玲指着我的身后,开心地从我怀里跑了出去。我回头,先是诧异而后微笑,竟是鸥路。

    “怎么?你也常来这里吗?”鸥路送我回家时,我问他。

    “不是,也是最近才来的……”他说得含含糊糊,脸又红了。

    我停下来,定定地看他,嘴角挂着迷人的笑:“最近?鸥路,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没,没有。”他慌忙低下头,我知道我说中了,因为每次我说中鸥路的心事时他都是这种反应。

    我没有再继续“为难”他,开口提议:“现在还很早嘛,我们去吃饭吧。”鸥路点点头。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我对鸥路也有了新的看法,原来他不是只会害羞而已。他的知识很渊博,他在讲那些事情的时候,眼睛里总会散发出一种很有魅力的光芒。

    那之后我与鸥路很自然地交往,渐渐地我们的关系在公司里也成了公开的秘密。我点点鸥路的鼻子,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鸥路,为了你,我破坏了游戏规则。”

    鸥路只是笑。他除了安静还很温和,他总是会默默地关心我的一切。我以前交往过的男友都只是频繁地做着表面功夫,嘴里不断地说我好爱你,但鸥路不是。我从没听过鸥路对我说我爱你,他说的最煽情的话恐怕也只有“我好喜欢你,武恬”。鸥路说,爱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他对我的关心是不动声色的,他总是会在我渴的时候递上一杯水,在夜冷的时候提醒我掖紧被角。

    和鸥路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他总是可以让我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他念诗的时候眼神都是幽幽的。我喜欢揽着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他,然后对他说,鸥路,我要缠住你一辈子。我们喜欢一起去孤儿院和孩子们做游戏,喜欢一起去旅游爬山。我在山顶大声地喊:“鸥路,你爱我吗?”然后回头看他。鸥路看着我,眼睛里闪现出感动,他破天荒地冲山谷大喊:“我爱你!”

    我的泪竟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也许是看到鸥路那动人的眸子,我从未见过他眼睛里有那么好看的颜色。我想,那应该是爱情的颜色。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疯狂地吻他。鸥路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慢慢地也同样深情地吻我,我将他扑倒在地。

    也许得到的永远不懂得珍惜。我终于听到了鸥路说爱我,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鸥路的爱,这让我不自在起来,我承认与鸥路的开始完全是出自我的好胜心。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自从与鸥路在一起后,我没有再同其他的男人交往,这让我的生活多少失去了一丝色彩。

    爱情好像总会在我想要的时候出现。有一次一家企业来找我们做广告,是他们总经理亲自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并指定我来拍这条广告。我顿时欣喜若狂,一口答应下来。

    之后的日子就忙碌地拍摄广告,我了解到他叫金友宁,家庭背景相当优秀,而且又高又帅。从他看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他喜欢我,拍广告的时候他天天都来看我,在广告结束后他还与我保持着联系。他经常开着名车来接我去吃饭看歌剧,带我去我从没见过的那种豪华的派对。

    我与鸥路讲那些新奇的事物时总是兴致勃勃,而鸥路总是沉静地一笑,然后告诉我明天天凉,要注意多穿衣服。相比之下,我越来越对平凡的鸥路失去兴趣,倒戈在金友宁那边。

    对于爱情我总是欲求不满,我总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爱我。于是我瞒着鸥路与金友宁交往,我一边享受着金友宁的豪华追求一边伴随着鸥路平淡的感情生活。我乐此不疲地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贪婪地吸吮着爱情带给我的美好甜蜜。

    金友宁开着敞篷跑车送我回家,我刚要去开车门,却被他的手挡住了。我早就知晓了这种套路,转过头望他。月光照在我们身上,我嘴上的唇膏恰好散发出灿灿的颜色,我摆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我想我当时一定美极了,金友宁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深深吻我。我沉醉在他的亲吻里,迷糊中听到他喃喃地说:“不让我上你家看看吗?”我甜甜地笑:“改天吧。”这个心急的猫儿,这么快就想偷腥。

    我刚从他的车上下来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鸥路,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受伤的神情。我心乱了一下,却仍故作镇定地说:“你怎么来了?”

    “他是……”金友宁也下了车,我们三人站在一起,气氛相当尴尬。

    “武恬,你怎么可以这样?”鸥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能想象到他有多生气。

    “我怎么样了?不就是接个吻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装作无所谓的口气,心里却阵阵发虚。我为自己的感觉而感到好笑,以前也总有这种事发生的,怎么偏偏这次感觉心虚了呢?

    鸥路的表情很痛苦,一字一顿地说:“我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随便。”“哼,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喜欢我不也是看我长得漂亮吗?”

    我之所以会爱上你,不是因为你的外貌,而是看到你对孤儿院的孩子那么好,是你的善良吸引了我。我一直努力着,我想只要我真心爱你,你一定也会对爱情认真的。但没想到我错了,原来我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鸥路的声音有点嘶哑,他在压抑心底的痛。

    我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出更狠的话:“你不高兴啊?不高兴那就分手啊。”鸥路再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竟看到他的眼角有东西在闪烁,像那晚天上的星星。

    我与鸥路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在公司里除了工作他不再跟我说一句话,我也理所当然地做了金友宁的女朋友。但每次看到鸥路时我心里还是很别扭。

    那年冬天,是我记忆里最冷的一个冬天,金友宁依照惯例送我回来,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心却空落落的。他吻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轻说:“让我上去坐坐吧。”我的心往下一沉,又是这个。我知道男人追求女人的唯一目的就是和她上床,但……我又想到鸥路,想到他受伤的眼神,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耻。鸥路从没跟我说过这种话,甚至连吻,都是试探地进行,他是那样地怕伤害我,而我却如此彻底地伤害他。我推开金友宁,从他车上下来。他失望地将车掉头,消失在夜幕里。

    我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转身向楼洞口走去,却在那里怔住了。

    “鸥路?”

    他静静地走到我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他缓缓地从脖子上摘掉那条深蓝色的围巾,然后温柔地绕在我的脖子上,围巾很大,都盖住了我的嘴。暖暖的,有点像……鸥路的吻,安静而又舒适。

    “冬天太冷,要记住温暖的感觉。”鸥路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从我身边走过。

    他的肩轻轻蹭过我的肩,像曾经我用鼻尖轻轻蹭他。在他走过的时候,我落下泪来,咸咸地浸到舌尖,好涩。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彻底地失去他了。

    我回到家,蹲坐在窗户下面。我一直围着那条围巾,温暖的感觉包围着我,我想着鸥路的话,泪流得已经没有感觉。

    翻开以前的相册,看鸥路与我的那些点点滴滴。我看到我们在山上的合影,想起他向山谷大喊的那句“我爱你”,悲伤像锋利的剑刺痛着我的心。这才知道,我所度过的3个冬天,都是因为有鸥路在温暖我,他的体贴竟安稳到我完全没有察觉。而我却亲手将鸥路的爱剪得支离破碎,再也拼不回曾经的完美。我明白,这段感情已经不能回头了。

    不久我就与金友宁分了手,因为我知道他并不是我要的爱。我去上班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鸥路,从同事那里我知道鸥路已经辞职了,离开了这座城市。我早就应该知道鸥路的那句话就是对我的道别。

    我对爱情的左右摇摆最终使我错过了本来拥有着的幸福。

    后来我也离开了那座城市,辗转去了很多的地方,幻想着或许某一天我能遇到鸥路。我没有再恋爱,因为我已经无法找回最初单纯快乐的感觉了。好像在那场花事中,所有绚丽的花朵都已落入尘土,最后,只剩下了荒凉干枯的枝杈。鸥路的围巾,我一直戴着。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在身上,轻柔地为我的身体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我闭着眼轻轻地笑,恍若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

    今夜,谁来擦干我的飘泊泪

    早知道会遭遇到这么一种情形,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来深圳。

    可是事实上,我已千真万确站在深圳这个魔方般的城市里,此刻,我多么地象一只独脚的鸽子,整个心儿被一种无所适从促迫着。

    我在内地本有一份不错的职业,钱固然少了点,可一杯酽苛一张报纸二郎腿一跷,这种悠闲劲如今哪儿去找!何况日报一周一次副刊上绝对跑不了我一两首诗五六十元稿费。在那个内陆城市,我可是首屈一指的诗人哪!

    于是我就忍不住骂我那位任期已满的珍丫。她先我一步来南方,没几个月就隔三岔五打电话叫我辞公职来南方“游泳”。可当我真跃马挺枪杀到南方,却遭到了来自与我曾经山盟海誓甚至为我坠过胎的女友当头艰击。她一脚把我蹬开,纵身跃入了一个大约六十岁的深圳土著怀里了。

    她说:我已饮尽了贫穷的河山之水,我将折断发光多年的中国道德之刀戟。我无言,一任悲伤的泪水泻过南中国的漫漫长空和大地。深圳是个众所周知的冷血城市,我怀揣一张中专文凭和一本省作协诗歌会员证,左冲右突,居然连一隅栖身之地都无法谋这个立交桥下。是偶然,或者也属必然,在立交桥下栖身的日子里,我认识了毕业于湖南一所艺校的子寒。

    当子寒从背上摘下他那把已经残败不堪,象一个被梅毒折磨得病体恹恹的妓女似的破吉它,开始弹那首悲怆催泪的《英雄未路》时,我就明白他为何要离开那个我们已栖息多日的桥洞,到这个四野空旷鬼气森森的山上来的目的,只不过为了躲那些治安,象弹破棉花般弹他的破吉它抒发郁悒的心情。那个富有良知和爱心,豁达地容留了和继续留着若干落拓打工人的桥洞处于宝安城边缘,一点儿声响就容易引发那些无所事事的治安,神经般丧魂失魄地提起责难和欺辱我们的兴趣。

    别看我们从家里出发时一片豪气干云一副冲农之志,可是来到南方后,我们不得夹紧尾巴低眉顺眼着与穷日子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我们卑贱的骨子里时常说那些治安真他妈的象疯狗。可我们自己呢?……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来由地骂自己:比狗都不如!

    我无精打采地肃一条半生不熟的大蕉。踢着方步来这山途中,我和子寒肚子都咕咕控诉我们惨无人道让他们挨饥受饿,两人翻遍身上每一条缝,一共只有三元八毛钱。天无绝人之路,路边竟有一片蕉林,我和子寒象战斗片中的英雄,撒开脚丫冲了进去。大蕉和香蕉同一家族,但年掉价多了,据说南方农人都是把这东西拿来喂猪的。我两眼空荡地瞅着漆黑的天幕,心想喂猪又咋样?我们打几千里外的故乡来到这陌生的地域,稍不小心与失业建立了肌肤相亲的关系后,当然比南方土生土长的猪都有不如。试想,人家人模人样的南方家农人宁愿侍候猪都不侍候你个北方捞崽。这里补充说明,那些漂亮的且裤带系得不太紧的北方捞妹属于例外。

    子寒隔入自己的心情,竟把那把破吉它弹出了感情。听着那悲怆的声音,我没有理由不去回想已经卸任的女友珍丫。

    珍丫是我中学同学,绝对可用“漂亮得惊人”五字来形容,否则那个六十开外秃头有如百瓦灯炮般光亮,脸上皱纹可夹死牯牛,身家据说有三千万分(注意,不是三千万元)的老寡公怎肯为她付出二十岁小青年于幼稚无知中才会付出的爱呀情的,礼聘她去做一只金丝笼的主人呢?

    谁不知道床上那事儿既伤神又劳财!听着子寒那悲怆催泪的吉它,仿佛感觉了女友的飘飘长发如水般温情地从我眼前拂过,我的眸子上浮起了一层泪雾,心忍不住一阵悸痛。

    那天,珍丫把我约到一间包厢,与我云雨之后,不胜娇羞地说:“青蛋啊,我真不配做你的糟糠之妻,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珍丫是个流行音乐弄潮儿,据说她说初中时喜欢上我就因为我那破锣似的嗓门吼起来象黄土高坡般雄犷。

    我默然了一会,象个三陪小姐般下贱地抛给她一脸哀求的笑容:“可我有满腔的真情啊!”

    珍丫笑态可掬,温柔地抹了下我的眼角,说:“可他有三十几万元人民币呀——”“呀”字拖得老长,象古装戏里的饭馆中的堂倌。

    “那你贱给本少爷滚吧滚快点滚远点,与孔方兄结婚做爱生个钱崽儿吧,但你必须得记住老子曾逗你笑过惹你哭过甚至让你流产过你的妈滚吧臭娘们儿!”我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连珠炮似的。“还是个诗人呢,一点没有诗人的风度和涵养。”珍丫的表情显得万般委屈,嘟了嘟丰美的小嘴,离座起身哼着郑智化的《堕落天使》袅袅款款走了,留在我眼中的最后图像真如歌词中所描述的“瘦呀瘦长的腿”,象鲁迅先生的杨二嫂那双圆规脚。

    我承认,女友比我风度,比风度的女人更风度,因为她是去做情妇。在深圳,或者整个南方,最风度的女人就是情妇,其次是职业妓女。

    我狠劲“呸”了一口,塞了节大蕉进嘴里。子寒的吉他“嘎”然而止。半响,他嘶哑着嗓音吟:“漂泊是一种伤心的痛”。我接口:“失业是一种灭顶的灾”。“我失去了精神的家园”。“干田堡和稻花香远了”。

    “寻不到诗歌的食粮”。“找不到爱情的种子”……

    这是我发表在西北一家大型诗刊上的《浪浪断章》。此刻,子寒和我脸上都淌满了泪水。

    子寒原在一家只有十来个工人的小五金厂开冲床,压铸拉链,铁扣等玩意儿。三个月前他母亲病逝了,家里来电要他速回奔丧。他拿着电报找老板。还有四个月才满二年合同,老板当然不肯结帐。作为打工人身份,我们不可责怪深圳这地方的老板为笼住工人而事先与之订一年才结工资的合同,只能埋怨子寒母亲死得不是时候,老人家啊,你为什么不选在子赛合同期满那天才驾鹤而去呢?子寒既悲痛又愤恨地冲老板吼,你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么?老板看这个捞崽竟狗胆包天对他呲牙裂嘴,勃然变色,“没错,你能把我咋样?老子只知道要你给我卖命,创造效益。”随后CALL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来,极不友好地把子寒的东西和人一并拎到了路边。

    搭车没钱,步行太慢,子寒当然没能回家奔丧。子寒把吉它放在地上,也剥了节大蕉塞进嘴里,吞下大蕉后他的牙齿开始格格作响。“青蛋,一共只有三元八毛钱了,买别人放个屁都买不到。我们明天找那个畜牲去,叫他把吃下我的钱给吐出来。”

    我塞了节大香蕉进嘴里,仿佛与这东西有夺妻之恨般狠劲乱嚼一气。凭你我现在这个猴子似的模样,讨得回来么?我无比忧虑地问。

    子寒无声了,默默地思虑了一会,抓起吉他又准备弹。我怕他又弹《英雄末路》,自己又会回想珍丫而精神颓废,就要他弹《满江红》。子寒生得斯文儒雅,一看就知手无缚鸡之力,可他毕业于艺校,选学的是吉他专业,所以吉他弹得相当好,一首《满江红》竟把我弹得血液沸腾,有了一种亡命的冲动。未待子寒弹完,我就决定,既便拼上这条不老的命,也值得去讨子寒那笔工钱,否则我们俩会活活饿死。

    我和子寒径自冲进那个小五金厂时,那个人渣老板正蒋介石似地训斥一个泪眼汪汪的女工。见到子寒和我,愣了一愣,随即大声喝问:你们干什么?

    我冷漠地一笑:“我想干什么?我他妈的什么都不想干,你忙,你继续忙,继续辱骂她,剥削她,甚至扒掉她的裤子。”我指着那个可怜兮兮一脸惊恐的打工妹。

    老板又一愣,瞪了我和子寒好几眼,脸上现出狰狞之色,你们到底来干什么?子寒一字一顿地说,把工资结算给我。工资?你有什么工资?真他妈一副无赖神态流氓崽儿的口吻。

    我掏出了四五个红皮证件(其中有两家报社的特约记者证),冷冷地说,我在老家时是记者,也算半个文人,你若不想把事情捅到劳动局去,最好把属于他的工资给结了。

    人渣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可他抓过我的证件逐个看了一遍后又强硬起来。还以为是报社里的真记者,原来是个卖字的。卖字的算什么?在深圳,文人卖字跟妓女卖×没二样,收入学不如卖的。人渣肆无忌惮地讥笑起来。老子是这里的地痞,是流氓。这杂种甚至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龟儿就省省心吧!

    这个社会,文人并不可怕,他们走的是坦坦荡荡循规蹈矩的正步。流氓也不可怕,他们只逞于明目张胆地大肆作恶。这个社会,最可怕的是……我顿了口,嘴角闪出一抹冷酷无比的笑,从人渣放在桌上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叨进嘴里,掀燃火机狠狠吸了几口,随后把燃旺了的烟头猛地摁在自己左手背上,不一会,我手背上发出了“嗤嗤”之声,一股令人作呕吐的腥气味就漫散开来。我忍着烫痛,从容自若地说:“最可怕的是集文人心性与流氓习性于一身的人。无论你要斗智,或是斗力,我都奉陪。”

    车间里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有几个女工甚至嘤嘤抽泣起来,人渣老板的脸更苍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连赔笑:我结工次,我结工资、结、结、结……走在大街上,子寒一点未为结到工资而流露出丝毫惊喜,他眼里跳动莹莹泪花。那把自失业后直未离身的吉他在他背上寂然不动,象个沈思的哲人。他反复不停地喃喃自语:“自残,自残,可怕的自残……”随后又说,我真想杀人或者自杀!

    我面无表情,木然不语。一阵热风夹裹着一层无法看见的尘埃迎面扑来,我感觉眼角粘有什么,举手一摸,满手的温漉漉。

    子寒背着我拿了五百万到人才市场给我报了名,半个月后,一家表业厂的女老板梅雨兰打电话到我们租房小卖部来,表示愿意聘我为文员时我才知道这回事。

    我准备去上班的头天晚上,我和子寒在小卖部“开怀”畅饮。子寒的表情有些阴郁,他说他明天也将去一家名叫“让你死”的夜总会弹吉他。他说他想透了,说人生如戏,命运要安排你扮什么角色你就认命吧!千万别逞强!

    我明白子寒的心境。“让你死”夜总会的生意很旺,因为那是一个有人物撑腰的色情场所,那里有一支乐队,乐队的成员都不是洁身自好之人,男的做鸭女的当鸡。领班是一个极有魅力的青春女郎,在宝安区一次青年联欢晚会上,那领班看中了既英俊潇洒吉他又弹得非常之好的子寒,多次劝他不要呆在那家五金厂,到她那里去发展。发展的深意,不消多说谁都明白,那时的子寒当然不肯去。时境过迁今非昔比沧海桑田啊……

    在声声“珍重”多联系中,我和子寒泪眼朦胧挥手告别,开始了各自的新生活。打马南来,南方给了我一道非比寻常的人生问题。经历的苦难无比凄楚和悲壮,但我不知能否找到准确的答案,只知,对生活的态度已经改变。

    六月中旬,太阳如火。虽然空调已开到极限,我仍汗流浃背,心儿躁得直发慌。我一边干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臆想着与我对桌而坐的女文员智美。智美刚从内地一所中专毕业,很清纯漂亮,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扑闪扑闪地,会说话。自她坐到我对面后,不知有多少次,她在幻想中与我上了床。

    我觉得我下流的水平还可以,时不时故意跷起二郎腿让脚对准她胯儿从桌上伸过去,她不动声色地躲闪着我的突然袭击,瞅一眼四周,若没人注意就羞羞地骂:“死人!”之后夹紧双腿根儿忙她手上的活儿去了,而后又于紧张中不知不觉松开,给我了又次袭击的机会。

    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的过着。无意之中,智美知道了我是一个略有成绩的诗人,眼里就多了一种温柔如水的东西。但倘若我又无聊地进行桌下袭击的话,她则柳眉倒竖,把我痛骂得狗血淋头,并且毫不犹豫地随意抓起桌上一件硬物向我伸过去的脚掷下去。击中的机会只有一次。我的脚背被一个墨水瓶砸出了血。智美砸了,又把我骂了一顿,而后万分疼惜地,不顾同事们惊愕的目光,温情脉脉地半搀半拥着我去厂医那里找云南白药。

    我是突然之间恍悟到一种生活哲理的。哲理之中包含了若干爱情的原子。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接近。

    香港女人梅雨兰拨内线叫我去她办公室,说有任务。鬼知道是不是真有任务?这段时间她总对我色眉色眼,眼角那隐隐约约的鱼尾纹时不时挤出两丝春色。但我不敢乱说乱动,她可是香港老板放在这个厂的主宰者,一切都说了算,如果表错了情,岂不砸了饭碗。在深圳,谁想失业?特别如我。

    我刚进门,梅雨兰就过来把门反死锁了。

    三十不到的梅雨兰妩媚妖娆,全身氤氲着苹果熟透了的撩人的气息。她穿著透明度较强的连衣裙,里面黑色的文胸及三点式内裤以及腹部那影影绰绰的肚脐,仿佛在放射某种迷乱男人心性的东西。

    我头一阵晕眩,预感有可能产生一些男女方面的故事。类似的故事,在南方,象洪水般泛滥着,故事的发生不需要过渡条件,故事的结果让人甜蜜得想跳楼自杀。

    梅雨兰媚眼若丝,唇间滚出了玉碎般动听的声音:夏生,你这么结实,肯定有力。她纤手指点江水般指了指我下体。

    我装傻,什么有力?说明白点,老娘熬不住那个不中用的老头瞎忙,想找个年轻的姘夫,或者只要双方有感情,结婚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我理解地望着梅雨兰,作为女人,她无疑是悲哀的,至少,她当上这个厂的老板娘的过程是悲哀的。那个香港老头在大陆一共投资了七八间厂,换句话说,香港老头物色了七八位如她身份的女人来打理这些厂。这样就凸现问题的症结,那个老头毕竟快奔花甲了,在许多事情特别是耕种女性之土这一事儿上,就明显地力不从心,往往只能做到跑马观花,点到为止这么个马虎程度。何况这么七八位正当狼年(三十如狼)的女人。听了梅雨兰的话,我问,首选人应该是一个高大粗壮威武英俊的男人才合乎理由呀,为什么选我?

    自古以来诗人多情,最会调情。你是诗人,准会让我心灵和肉体都获得愉悦。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老——老——老板娘,你,你——你真看得起我、我、我?梅雨兰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怎么叫老板娘?多难听。我喜欢你叫我阿兰嘛!梅雨兰很自然地要求我在称呼上先粘一些暧昧的氛味儿。我立即问,多少钱一次?少我可不干!我心里愤恨这个女人的俗,竟然小瞧了我的思想素质,想把淫秽之气摔在我的灵魂上。我大小是个诗人哪!我产生了捉弄她的兴趣。

    大不了失业!!我诅咒着。

    老娘这么出色而成熟且干净和高贵的老板娘身份倒贴你,你王八竟得寸进尺了。老娘炒了你鱿鱼,看你到哪里去愠食?更不用说亲近女色。

    我接触过简单的心理学课程,大致揣摩得准梅雨兰此刻的心态。我从沙发上一跳而起,粗鲁地回敬:本少爷也那么贱,只够你用几句空头谎言白玩玩?梅小姐,本少爷处男一个,就算要卖,也得有个好价钱。

    梅雨兰睁大铜铃般的眼睛,极不信任地审视我,你还是处男?谁相信?你今年多大?二十四岁?在我们香港,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就有了性交史,你小子二十四岁还是处男?你以为老娘没见过世面?梅雨兰边说边浪笑着走近我,看那架式保不准想掀掉我的裤子验证一下真伪呢!是不是处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社会里妓女如星星般繁多,而妓男却少得哪,梅小姐你说是不是?

    梅雨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我又说,既然你看得起我,我也乐得享受,不过心情上一时很难接受,让我考虑考虑。你也不必明着给钱我,但必须得考虑如何借口给我加薪,怎么样?我努力想把戏演得逼真。可以!梅雨兰的声音嗲得我头皮发麻,直欲撞墙,她同时又抛出一条诱饵:“青蛋,如果你配合得好,我可以考虑在香港给你买个户口。”无意中,她把我称呼从夏生换成了青蛋。

    可她的话却激怒了我。你个王八婆把我当成一个贪财婪利寡廉鲜耻的小人啦!等着瞧老子让你空欢喜一场,再过几天你他妈连自己属于哪个国家都说不准,你个臭娘们儿……

    六月三十日早上八点,我向梅小姐请假,理由是从今天开始,养精蓄锐,在举国欢庆香港回归的明天晚上与她花好月圆共度良宵。

    梅雨兰双眼笑成了两轮弯月,娇若桃花的笑靥出了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真还让我克制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我一直躲在房间里看中央台现场直播香港回归的盛况。看着象女人裤衩般花里胡哨的英国旗降下,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缓缓升起,我心里澎湃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激情。翌日(也就是七月一日)早上一上班,我就敲开了梅雨兰的办公室。她把我误会成是来履谈好之约,春色荡漾着给我一个媚态横生的飞吻,说:“不是说好晚上到我卧室里去吗?看你装行挺正经,其实心里却挺猴急,男人,都一个恤性,不过,我喜欢!”梅雨兰差不多全身骨架都酥软在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里。她那双养妙的凤目斜视着我,我猜想她是要注意我否会走上前去,拥抱她那充满情欲开始发软行将横陈的玉体。我缓缓向她移步,她掉头望了望身后那张宽大的沙发,缓缓后退,当好整个儿埋进沙发中时,她的脸上布满了十八岁少女特有的红晕。她的眼睛在热烈地召唤我,开始变粗的喘息声里满是诱惑。

    我的身体已逼到她的眼前,她蜷成一团发出了动人心魄的呻吟。我努力压制着心底原始饥渴,缓缓地从袋中取出一张早已拟好的辞工书扔到她脸上,指着她鼻头尖刻地说:梅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七月一日,中国正式恢复对香港的行使主权。你想本少爷做你马仔当你面首,凭什么?凭你那个秃头歪牙的老东西一件不明不白的附属品?那么,你脱光衣服躺在沙发上好好做个风光无限的春秋大梦吧,你个臭八婆!

    梅雨兰神经质般坐了起来,勾人的媚态荡然无存,脸上因了羞辱而扭曲,问我为什么?作为打工人,为了生存,我可以卖力卖汗甚至卖血,但绝不会卖人格卖贞操。作为一个诗人,我可以丢掉荣华丢掉财富甚至丢掉生命,但绝不丧失一个真正诗人应有的精神!我敢肯定,生性顽劣的我长这么大,唯有此刻的神情最严肃心态最庄重。到办公室桌上收拾属于我个人的东西时,对桌而坐的靓妹智美眨巴着凤眼盯着我,目光清明如水,让我难以估摸她的心态。

    我冲她友好地笑了笑,说了句俏皮话,智美,你从我下流的监狱里刑满释放啦!我以为她会笑。可她连笑的意思都没一点儿,眼圈儿反而红了,声音象蚊呐般细,且带着哭腔:你这一走,我只觉得心里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又必须走。

    我一惊。她仿佛洞悉一切。我在此厂大概也干不长了。智美的神情有些悲寞,有些无奈。

    我迷惑地盯着她,讶声问:为什么?

    我将被炒鱿鱼。智美的眼里有些愤愤然。

    我再一次惊异地问为什么?

    智美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忸尼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因为……我、我爱你,偏偏梅小姐作为女人又知道我的心理,她会,认为你是因了我才拒绝她的下流无耻的要求……

    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怀着一种极以复杂的心绪,给智美留下了子寒所谋生的“让你死”夜总会的地址,叫她若真被炒了鱿鱼就去那里找我。

    如此辞工,我走得倒真他娘的萧洒,但这一萧洒,竟把我工作、吃饭、住宿通通萧洒掉了。在深圳这么个弹丸之地,挤了两三百万外来工,再就业机会几乎比让一个阉了四十年的老太监去满足了个有三十年“鸡龄”的老妓女的性欲还要困难。转了一个多月,工作的事没一点儿眉目。所有的招聘启事首先都是要女性、熟手、大专以上文凭,其次要会计算机英文日语等,当然硕士博士中科院士更佳。这无疑注定了我只有继续失业着,享受着内心无比栖惶的酸楚。我不是女性,我无任何专业技术,我只读过中专,在家那份铁饭碗是我花钱买的,我只会蹩脚的普通话和外省人听不懂的家乡话,离中科院士也还差一点距离。没有一项符合招工条件。

    幸好有子寒始终热情如一地接纳我。从表像上看,子寒在“让你死”夜总会似乎混得不错,拥有一厅一室一厨一厕的住所。但实际子寒的脸经常刻满了忧郁,有几次我甚至发现他悄悄地流泪。只有我俩一起喝酒、聊天、在街上闲逛时,他脸上才偶尔出现一两丝笑意。他经常晚上不回住所休息。我没问,但我猜得到是什么原因。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是为了生存。我毅然辞工,子寒在外过夜,都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人生状态。

    这天我出去找工,依然无功而回,到子寒租屋时,我累得实在不行,懒得冲凉就倒在床上呼呼入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一股食物的香气钻入鼻孔,睡梦中的我就感觉肚子闹腾得厉害,于是便醒了过来。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孩半蹲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笑吟吟地盯着我。睁眼细看,竟然是智美。我惊讶地问她怎么工来的?又是怎么进屋的?她指了指身后,我才看见墙角下沙发上满脸憔悴却努力挤着笑脸的子寒。他蜷的沙发上,眼里流露一种出自内心的欣喜之色,我知道,他是为他的患难朋友我能有智美这么美丽清纯的女孩前来看望我而高兴。

    智美来时在饭店里打了一包食物。

    这天晚上,我带着智美去“让你死”夜总会去看子寒的表演,这时我已知道,真如智美所预料,梅雨兰没找任何借口就把她给炒掉了。“让你死”夜总会实在太糟糕,明眼人一走入大厅便能觉察出那股浓浓的淫秽之气。子寒还没出场,智美就再三催促我离开这里。我再三挽留,耐着性子把子寒这个人及我们相识相交的过程讲给她听。她什么也没表示,当一个几近全裸舞女出场,在台上怡然自得地挺服抖胯之时,智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或许子寒这个人本性不错,但在这样一个大染缸里浸泡久了,也难免……”智美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盯着我,轻轻摇了摇了头,长长地“唉”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悸痛起来,智美那两道惋惜的目光象犀利无比的刀子,对我进行经久不息的击。子寒是穿著一身黑色霹雳服出场的、发型造得既帅气又醒目。子寒的出场引起了厅内的一阵热烈喝采和鼓掌,有几个女孩(或者女人)热情地呼唤着子寒的名字,向台上一枝一枝地抛鲜花。我心里涌起了一种骄傲的感觉,真想凌空飞起踢什么东西一脚。

    子寒向台下鞠了一躬,笑了一下,我真切地看清他的笑容充满一种绝望的莫寞感,我刚趋向欢欣的心就又莫名地痛了起来。子寒的眼睛开始四处转动,我知道他在寻找我和智美,于是我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子寒又笑了,他的笑虽然高兴和真诚,但却明显地流露出沧桑疲惫的神色。我的泪终于滚出了眼眶。

    这夜,子寒弹的是一首极为出名的题为《忧伤河上的金桥》的外国名曲。曲意是祝朋友永远快乐永远如意,曲子的节奏却充满哀伤充满深深的离愁别绪……这首曲子我以前曾听过,当第一个音符刚响起,我就有一种放声痛哭的冲动。这时,我隐隐预感某种不祥。

    我知道,这首曲子是子寒专为我和智美弹奏的。可是……子寒哪里知道,智美早已为……而离开了这里。想到这,我的心里盈溢着一种无法言述的酸楚,我捂着泪眼还沉浸在曲子的最后一丝尾音里,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子寒晕倒在台上了!

    当医生还没确切诊断子寒是什么病时,子寒已经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睡着了。一股巨大的悲伤突然笼罩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发疯似的冲到他的病床前,我心里不相信子寒就如此匆匆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我几次想揭开他脸上的那块白布,看个究竟,可手伸到他脸部上方,却被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阻住,怎么也无法再向下伸。

    子寒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亲人,而“让你死”夜总会那个与他有过若干次肌肤相亲的乐队领班自他死后就失去了踪影,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或者说胜过骨肉的朋友的漂泊兄弟,第二天夜晚,我来到了太平间,将目睹他化为灰末的最后一眼。

    飘泊路难行,此刻,我脸上泪如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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