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还是那首歌词,依然是被东方辰鄙视的女人歌红豆,不过,看了一整晚,到了此时此刻,东方辰却似乎已经不那么抗拒这首歌了。
没有歌声的歌,只有歌词和画面不断在重复,也不知道具体重复了多少遍,反正,这几个小时以来就没有换过。
屏幕上那个站在风中遥望远方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那个小小的人儿,还有那娇小却手感完美的身段……
北冥夜只觉得喉咙还是很干,甚至越来越干,抓起酒瓶子一口气灌了小半瓶,再扯了一把衬衫扣子,一不小心,那昂贵的金丝纽扣啪的一声不知道绷到哪个角落。
烦躁中的男人还是不解渴,最后将茶几上那瓶酒喝完,便霍地站了起来,举步往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歪倒在沙发上的东方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抱怨道:“我没带司机,让佚旸也送了一程。”
“这里多的是温柔乡,她们不会舍得让你这么快离开。”北冥夜丢下这话,随手将房门打开。
门外早已经站了好几个长相标致妆扮美艳的女孩,就等着他们传唤呢,但可惜,北冥大总裁出门似乎是要离开了,并没有要喊她们的意思。
这个在酒醉中将自己扣子扯掉的男人,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野性十足,再加上他那张帅气得绝无仅有的脸,以及高大强悍到让女人疯狂的身材,哪怕他背后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和雄厚家底,单单凭他这么一个人,大家也绝对愿意倒贴上门,还是疯狂贴上去那种。
那两片沾过酒水的薄唇泛着玫瑰色的光泽,简直是诱人犯罪,他现在可是醉着酒呢……
其中一个自持貌美的女孩不甘心就这么放他离开,扬着一脸自以为动人的笑意,快步凑了过去,媚声道:“北冥先生,时间尚早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多玩一会吗?”
北冥夜冷沉着脸没有理会,但也似乎没有拒绝。
女孩顿时就像是受到了鼓舞那般,更加肆意地凑了过去,甚至用自己丰盈的身体去触碰北冥夜的手臂:“北冥先生,人家今晚还没有伺候过你呢。”
看到女孩贴近北冥夜的姿态,走廊上所有人全都睁大了一双眼眸,一瞬不瞬盯着。
不知道北冥先生会不会一巴掌将这女人拍飞?如果会,当然又可以免费看一场好戏,如果不会,北冥先生愿意接受她的伺候,那大家还等什么?自然都要巴巴贴过去。
“北冥先……啊!”
奇迹总是不会太容易出现,没有奇迹的结果便是,女孩真的被甩飞出去了,但不是被一巴掌拍飞,而是被北冥先生提了起来,直接扔出去的。
人被丢到一旁,一不小心撞到墙壁上,差点就昏死过去了。
不过,北冥夜走了,身边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出洋相,这时候,还不如昏过去更加好过。
谁都知道北冥先生不喜欢女人的靠近,没女朋友的时候是这样,有了女朋友之后人就更加冷了,但他女朋友不是已经和南宫烈厮混在一起了吗?怎么现在还这样守身如玉?
还以为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时候他正需要女人的安慰呢?怎么会有这么长情的男人,女人走了,还舍不得让别的女人来碰一下自己的身体?
北冥夜走后,那个钻石贵病房里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这下,除了跌趴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女孩没办法迎过去之外,其他女孩全都一窝蜂拥了过去,生怕自己落后一步,尝不到甜头。
“东
“东方少爷……”
“辰少爷……”
“辰……”
“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滚远点好不好?”东方辰笑了笑,在大家的怔愣中,举步离开。
直到他走远了,一群女孩依然反应不过来,这真的是从来不会拒绝美女的东方少爷吗?为什么和过去给大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虽然也在笑,虽然还是笑得柔和如风,可是,他说什么来着?叫她们滚?
不管信不信,人也都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风度飘飘却寒意四溢的背影。
那个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一出现就让人感觉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那般的东方少爷,他真的就这么走远了,没有一点留恋……
……
……这是北冥夜少有的几次醉酒,其实并没有怎么醉,但很明显走路的步伐并不怎么稳,还有那一身酒气,就算远离数十步,也能清楚闻到。
佚旸将车子停下来之后,北冥夜便独自一人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秦未央和丁蜀早已经入睡,尤其因为秦未央喜静的关系,两人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到后屋的小院里,这时候北冥夜回房间,整个二楼的楼道便只有他一个人。
安静的夜晚,被酒气熏陶过的夜晚,没有丫头柔软细腻的小身板的夜晚,北冥大总裁回到房间后就一头倒在大床上,连澡都没洗,鞋子也没脱,就想这么睡过去算了。
说习惯,原来,他才是习惯了的那个。
习惯了抱着丫头软软地身子,习惯闻着她的发香入睡,而现在,闻的是自己身上的酒气,抱的是冷冰冰的被子。
习惯……当习惯了之后,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很不习惯。
虽然当东方辰教他死缠烂打的时候,他装出一副不在意甚至鄙视的模样,但事实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死缠烂打,真的可以让他的小丫头再次心甘情愿躺在他身边,乖乖做他的女人吗?
和风从窗外渗入,丝丝缕缕,吹起轻纱窗帘。
月光洒了进来,投在无声无息进门的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月色中,那把明晃晃的刀子,隐隐泛开渗人的寒光……
256 这事,你要负责任
月光从敞着的窗外洒下来,在房中映出一抹森寒的银色。
寒光一闪,微弱的风声带着锋利的刀尖,迅速向床上的人扎去。
床上的男人依然倒在那里,修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密集地浮在眼帘之下,高大的身躯带着浓郁的酒味,将整个房间都渲染出一种醉意朦胧的气息。
寒光逼近,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依然抱着没有温度的被子安静躺着。
来人眼底闪着一抹复杂的光芒,当刀尖快要来到男人脖子上的时候,那双黑亮眼眸之中分明有着一丝快意,可却也有一丝复杂的苦涩。
或许就连她都不知道这一点苦涩到底来自何处,为何出现,只是当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巨痛的时候,那刀尖已经快要抵上北冥夜的脖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刀尖与北冥夜脖子的动脉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那个原本沉睡中的男人忽然厉眸一睁,大掌随意一扣,刀尖便在离他脖子不到半指长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人的手腕却已被他紧紧握上,停在了半空。
严冰冰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反应这么灵敏,身手也比她想象中要快许多。
今夜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头一回见到他醉醺醺回来,可一个喝醉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清透的眼眸,以及快如闪电的手法?
右手手腕被截住,严冰冰却只是在心里撼动了下,眼眸一眨,左手指尖便已经扣上三把锋利的刀片,瞬间往北冥夜脖子划去。
北冥夜依然不慌不忙,抬掌轻挑,轻易便推开她的手腕,五指一紧,严冰冰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继而一麻,手上的刀子当下就跌落在一旁。
至于她左手上那三片刀片,也在北冥夜那一劈中给震飞了出去,转眼不知道消失在哪个角落里。
两次袭击都不中,严冰冰眼底透着猩红的光芒,忽然抬腿跨过大床,脚尖就要往北冥夜头上招呼过去。
北冥夜根本不需要躲避,双手一合,把她拉了过去,再轻轻一推,人已经被他迅速推了出去,狠狠跌坐在地上。
严冰冰却不死心,从地上一跃而起的时候,右手瞬间摸到靴筒,一把黑亮的小东西被迅速取出,她指尖一紧,枪口对准床上的男人。
可没想到,当她食指扣下去的时候,黑亮的短枪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吓了一跳,依然不愿相信,食指继续扣紧,可是,如同刚才那般,连续扣了好几下,短枪依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回事?
严冰冰心头一紧,忙退了数步,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再以最快的手法将短枪打开,才发现枪膛里头连一颗子弹都没有。
没有子弹……抬头时,北冥夜已经无声无息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严冰冰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挑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么可怕,可怕到连她这个被训练了好几年的杀手,都会因为他一记淡然的目光而感到心慌。
那目光甚至没有刻意营造出来的冰冷气息,也没有任何杀气,只是淡淡的,如同往常那般平静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喜欢我?”心里的恐惧一闪而逝,她便立即站直身躯,举步向北冥夜走去。
一边靠近,一边伸手到自己衣扣上,将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转眼间上衣已经被她脱了下来,几乎没有保留的身子呈现在对方跟前。
严冰冰似完全不在意那般,伸手要去触碰自己最后一点布料,北冥夜却始终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她。
严冰冰也依然在靠近,就在最后一片布料被扯掉之前,忽然,落在胸口处的手一紧,长指一抬,一点银光划破空气,迅速往北冥夜的脖子上射去。
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之间恐怕还不到两步远,她不信在这个距离里,自己依然无法将他伤到。
在暗器投出去之前,她已经狠狠退了数步,一个翻身,将刚才被扔下的上衣捡起,迅速套回到身上,转眼间几个钮扣已经被扣上。
伸手将书桌上的花瓶拿起来,正要往桌沿敲去,打算以破碎的瓦片去割破对方的喉咙,却不想抬眼时,依然见北冥夜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还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那暗器完全没有伤到他半分,这与她想象的何止差天与地!
他为什么没受伤?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她暗器扔出去,虽然知道自己没办法一招让他致命,可她有自信,让他受一点伤绝对是轻而易举的时候,他也一定会为了躲避暗器翻倒一侧。
他现在坐在床上,只要他一倒,她就有机会从现在这个角度将他一击致命。
但没想到,在她已经打算要做下一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一击又如石沉大海那般,完全激不起半点浪潮。
这下她总算是彻底慌了,拿在手里的花瓶哐啷一声跌回到书桌上,幸而花瓶并没有破碎,只是这一跌,彷佛惊动了些什么人。
短短数秒之后,房门便“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一身睡衣的佚旸大步跨了进来,头发上还湿答答的,全是水,很明显刚才才从浴室里出来的。
看着站在那里的严冰冰,他眼底有着痛楚,也有无奈。
见北冥夜安静坐在床边,抢在严冰冰开口之前,他看着北冥夜道:“先生
看着北冥夜道:“先生,她只是忘了过去的事情,才会被他们控制,这件事不能全怪她。”
北冥夜不说话,严冰冰却在震撼中回过神,看了北冥夜一眼,又看着佚旸,忽然,抬腿便向佚旸招呼了过去。
这样无声无息的上来就是一脚,要是反应慢一点,只怕此时已经被她踹到在地上。
但佚旸已经跟在北冥夜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是反应迟钝的人?在严冰冰大腿肌肉微动的时候,他已经感受到危险的到来,所以,那一脚他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可严冰冰却没有放过他,右手抬起,一记重拳便向他胸膛上劈去。
眼看那一记手刀就要落在自己心门上,本来可以轻松躲过去的佚旸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映着对方的身影,里头竟是一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
啪的一声,一记重拳落在他胸膛上,佚旸薄唇一抿,很快,唇角处,一缕血丝滑落。
严冰冰本想将他逼退之后借机闯出门,今夜她必然杀不了北冥夜,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么难对付,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应对得来的,尤其他们早就对她起了疑心,有了防备,所以,她今晚的任务只能以失败告终。
但她没想到自己已经劈了他一掌,眼前的男人居然还能直挺挺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被她震开半点。
尤其刚才他所露的那一手,已经清楚告诉自己,他的身手比她好太多,这一掌他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可他却不闪不躲,就站在那里,硬生生迎了她一掌,这算什么意思?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严冰冰闯不出去,只能被逼退了两步,不见北冥夜有过来对付自己的意思,便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佚旸身上。
见佚旸依然不躲避,她也没有半点恻隐之心,抡起拳头,就要向他面门招呼过去。
既然他不躲,她何必要同情他?今天不将他击倒,从他身上跨去,她根本走不出这个房间。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走不出去,下场就只有一个:死,所以,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但,佚旸却依然站在那里,眼中映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向自己靠近,整个人如同没了灵魂的木偶那般,定定站着,脚下也没有半点移动,又想就这样迎接她的拳头。
很奇异的男人,很怪异地感觉,分明能躲,他为什么却要如此逗她玩?如果,他让自己受伤也只是为了逗弄她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严冰冰只觉得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揪痛,作为一个杀手,她怎么可以对一个敌人升起怜悯之心?
可是,在那一拳快要落在佚旸面门上的时候,拳头竟自己硬生生停了下来,停在半空。
她看着佚旸,看着他那双无怨无悔的眼眸,一时之间,只觉得千万种滋味在心头闪过。
有疼,有酸,有迷茫,有苦涩,有怀疑,又有震撼,到头来所有滋味汇集成一股巨痛,在脑海深处迅速荡了开来。
“啊!”她低叫了一声,忽然双手捧头,一张脸在瞬间纠结在一起。
疼,脑袋瓜很疼,疼得她快要承受不来了。
她没有完成任务,不能回去拿到药,这样的疼便会无止境地折磨她,不想疼就只能把北冥夜的命拿下来,可是,她不能对付他。
疼,疼得她真的快要扛不住了,可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她伤害?
他不能这样,他这样……会让她手足无措,让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要做些什么。
她是冷酷的杀手,她不应该有恻隐之心,也不应该在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犯糊涂,一旦犯糊涂,性命就会轻易保不住。
不能,她不能这样。
可是,她不能下手……好疼……
她深吸一口气,大脑的巨痛已经痛得她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了!忽然,她惨叫了一声,捧着头,一头往墙壁上直撞过去。
“霏烟,不要!”佚旸被吓了一跳,迅速跨了过去,在严冰冰的脑袋玉墙壁撞上之际,他一个闪身,紧贴在墙壁上。
严冰冰便一头撞到他肚子上,因为刚才胸膛已经吃了她一掌,这时候再撞过来,佚旸脸色一白,张嘴,一口血便涌了出来。
猩红的血滴落在自己手上,严冰冰愣了好一会,才抬头看他。
又是这样的眼神,怜惜、痛苦、无奈,可却有着一点庆幸,是因为他总算在紧要关头救了她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要刺杀他们的人,他为什么?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救她?
可她没有机会再深想,巨痛缠绕在脑间,不断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用力抱着脑袋,拼命忍耐着,到最终终于忍不住嘶吼了起来。
“先生……”佚旸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他看着已经站起来向严冰冰走去的北冥夜,急道:“她……”
“叫杨医生过来。”北冥夜面不改色,沉声道。
佚旸哪里敢耽误?一抬腿便迅速闯了出去,找杨医生去了。
至于严冰冰,知道北冥夜在靠近之后,她一边嘶吼着,一边咬着牙,用上最后的力气,抡起拳头,迅速向他冲去。
杀不了这个男人,回去她也只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不如和他拼了。
但可惜,哪怕她没事的时候也伤不了北冥夜半分,现在这模样更加伤不了
更加伤不了他。
北冥夜只是轻轻扣上她的腕,便将她所有力气轻易化掉。
严冰冰纠结的五官笼着深沉的痛苦,忽然心头一抖,她两眼一翻,竟就这样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北冥夜随手将她接了回来,在杨医生过来之前,忽然打横将她抱起,举步往外头走去。
……那个夜晚,好几个人都在忙碌中度过,从一开始的常规检查,到后来杨医生发现了不妥,立即找人将最先进的仪器送过来,总算发现了问题的结症之在。
俞霏烟的脑袋里有一种奇怪的病毒,这病毒似乎与他们之前接触到的种类完全不一样,该是一种新型的病毒,而且很明显是人工植入进去的。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飞鹰还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他们旗下的杀手,可如果真用这样的方式,为什么这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他们的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俞霏烟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杨医生收拾好东西,给严冰冰……也就是他们所认定的俞霏烟打了镇定剂,才回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北冥夜轻声地:“先生,这里设备有限,如果想进一步检查,得要将她送去医院里。”
“需要什么东西,你说一声,或者列一张清单,我让人立即给你送来。”北冥夜连眼眸都没抬,目光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淡言道。
杨医生吓了一跳,直盯着他,先生的意思是……要把后院的医疗室弄得跟正规医院一样?
看了北冥夜一眼,又回头看着昏睡在床上的严冰冰一眼,杨医生沉吟了片刻才道:“先生,这位严小姐的病是不是不能外传?”
北冥夜没有任何回应,但杨医生却似听明白了。
不敢再多问,很明显看得出北冥夜似乎心情不好,他点了点头,忙道:“好,我立即去列一份清单,还有对设备级别的要求。不过,希望先生的人可以尽快将东西准备好,依我现在的观察来看,这位杨小姐脑中的病毒只怕正在开始扩散,再不想办法救治,到头来等控制不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会被病毒感染。”
“结果呢?”一旁的佚旸已经被吓得连呼吸都乱了。
北冥夜依然冷着脸,终于抬起眉角看着杨医生:“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死。”杨医生凝视着他的目光,见他眸光一沉,他又道:“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也要看严小姐的身体素质是不是能承受得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变成痴呆,甚至四肢瘫痪。”
“有没有把握可以把她救回来?”不等北冥夜说话,佚旸已经急问道。
杨医生抿了下唇,迎上他的目光,平静道:“这个我现在还不能保证,这个病毒我从来没有见过,想要想办法救助,就必须要研制出克制着病毒的药物。这样的药物,或许得要经过千百次的试验,也许很快能将药物研制出来,也或许在还没有研制出来的时候,病毒已经进一步病变了。”
看得出佚旸是极为紧张,那张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时更变得苍白如纸,杨医生心里其实或多或少都知道什么,但此事却还是不敢挑明,毕竟先生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呢。
看着佚旸,他道:“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解释太多,我得要先将清单列出来。”
“那你赶紧去,快点!”佚旸也不敢妨碍他了,忙催促道。
杨医生点了点头,和守在一旁的助理交代了些什么,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往后院的医疗室返回。
看着助理医生给严冰冰准备药物,佚旸急得满头大汗,可却无可奈何。
她的脑袋居然被人注入了病毒,飞鹰的人怎么可以狠心到这地步,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他们!
简直太可恶了,他一定要亲手将他们背后的老板揪出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他只是不知道先生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俞霏烟被飞鹰的人控制,失忆也一定是真的,否则,依她对先生的那份情,她怎么可能会做伤害先生的事?
但今晚,她最后拼尽全力一击,想要和先生同归于尽时的眼神,却让他看得请清楚楚。
眼底没有任何怜惜,也没有任何后悔,只有一种势必要完成任务的决心。
是不是如果完不成任务,她的下场就会很凄凉?
俞霏烟已经彻底忘记先生了,除非让她想起自己和先生的过去,否则,她绝对不会放弃刺杀先生。
那么先生呢?他到底要不要将她留下来?万一没有机会让她恢复记忆,而她又继续受控于飞鹰的人,先生会不会痛下决心将她灭去?
他心里真的很焦急,哪怕跟随在北冥夜身边这么多年,却始终不能彻底摸透他的心思。
反倒是北冥夜忽然站了起来,淡淡扫了他一眼:“你看着她。”
说完,他便举步往门外走去。
佚旸看了严冰冰一眼,便立即追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他看着北冥夜道:“先生,她虽然忘记过去的事情,可她始终是霏烟小姐。”
“你从都叫她霏烟,现在叫霏烟小姐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北冥夜回头瞅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急着离开,但见他不说话,他停下来的脚步便又重新迈起,举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佚旸知道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是犹豫了下他便立即跟了进去。
才刚进去,便听到北冥夜有
到北冥夜有几分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自己也受了伤,去杨医生那里拿点药吃吃,不要不当一回事,小伤不治,总归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佚旸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几分讶异,总觉得先生现在所说的这话,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他自己的口吻,反倒像是可可小姐平日里爱说的话?
先生现在喜欢的是可可小姐,虽然,他很清楚先生过去对俞霏烟也没有男女之情,可是,那时候他至少没有自己喜欢的人,他对俞霏烟总是有几分怜惜的,尤其后来俞霏烟为他死掉,这个人便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现在霏烟回来了,却受着这样的伤害,先生到底会不会全心全意帮她?他真的有点慌,他怕北冥夜到头来会放弃她。
“怎么还不走?”倒是北冥夜从床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淡淡道:“很晚了,去拿点药吃了之后,回去好好睡一觉。至于严冰冰,她被打了镇定剂,不到明天只怕醒不过来,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看着她。”
“先生,这不该是我担不担心的问题,难道先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佚旸不想把疑问存在心里,毕竟这些事情都与霏烟有关,与她有关的事情,就必须第一时间去解决。
北冥夜没说话,只是靠在床头上,斜眼看着他。
这副慵懒的模样,让佚旸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大好受,他闷声道:“先生,霏烟小姐始终是为了救你才会受重伤,落入公海。”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俞霏烟没有死,人回来了,只是失了忆,但这失忆的事情却和北冥夜或多或少有着关系,哪怕佚旸不说,北冥夜自己也该是清楚的。
所以,佚旸盯着他,认真道:“先生,虽然这话先生不一定爱听,可我还是想说,霏烟小姐的事情,先生你必须得要负责任。”
“我现在有说过不负责任吗?我有说过放弃对她的治疗吗?”北冥夜淡淡扫他一眼,“这么多废话,还不如让自己的身体早点好起来,否则,你以后哪里有能力保护她?”
257 她的代号叫冰
佚旸怔愣了好一会,才彻底反应过来。
他用力点头,眼底藏不住喜悦:“我知道了!先生,我现在就去找杨医生拿点药,顺便把他的清单拿回来。我会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他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带回来,先生,你放心,我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北冥夜不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佚旸便忙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帮他将房门关上。
北冥夜依然倚在床头边,不想睡,也知道就算自己躺下去,也一定会睡不着。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忽然站起来,举步往酒柜之前走去。
她失了记忆,又被控制,如果连杨医生都没办法将这病毒从她脑袋里除去,那等待她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是成了痴呆之人,是浑身瘫痪,还是死?
心里说不出的烦闷,把猩红的酒液倒在杯中,再把杯子举了起来,往口中送去,等心烦意燥被勉强压下去之后,脑袋瓜里又浮现出一张娇俏的脸,以及一抹小小的身影。
这么多事情,怎么能让她来面对,这个时候他到底该不该让她回来?回来了,她会不会也会被牵连进去?
……
那一夜,名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知道将车子开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再拼了老命扶着龙楚寒避开小区的保安,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扶着他一步一步从楼梯上去,好不容易回到公寓里的时候,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这一路上来,怕自己一不小心在手脚无力的情况下让龙楚寒摔下去,她只能走一会便停下来歇一歇,只要呼吸稍稍缓过来一点,便又扶着他吃力地往上爬。
每到新的一层,她还得要仔细张望一下,看看有没有摄像头会将他们的身影给拍下来,确定没有之后,再扶着他努力爬上去。
十几层楼……等她走完之后,回头一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扛着体重几乎有她两倍的龙楚寒爬上来了。
今夜的一切对她来说既恐怖又离奇得不可思议,回头再想,整个人还像是活在梦境中,虚无缥缈,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但龙楚寒伤重却是真的。
扶他在床上躺下,拿了药想要喂他,但他始终醒不过来,名可只好按着他说的,将药丸弄碎,和着水,小心翼翼给他灌进去。
可龙楚寒始终是不醒,只是当药下肚,十来分钟之后,呼吸总算慢慢平顺起来了,就连脸色也稍微好看了点,只是一双手依然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不管给他盖多厚的被子,他的十指还是很冷。
那一整夜名可连半步都不敢离开,一会给他探热,一会伸手去感觉他的心跳,几个小时里完全不敢合眼。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了天亮,也熬到了他醒来的那一刻,等龙楚寒醒来的时候,名可依然坐在床边,正在给他搓着手掌。
慢慢看清楚身边的那一抹身影,也看清了她给自己搓手的时候眼底的担忧,龙楚寒眼下闪过几许复杂的神色,薄唇微动,似乎想说话,可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这样看着她,安安静静看着,一直等到名可发现他醒了。
“哥!”看到他醒来,名可眉眼一亮,惊呼道:“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些?头还痛不痛?呼吸还困难吗?”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额上虽然有点点细汗,但好在温度并不高。
“你是不是热了?”看到他额头的汗迹,她取来纸巾为他拭去,再把他原本盖了两层的被子去掉一层,把剩下的一层微微往下头拉去,给他留了一点空隙,不让被子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她柔声道:“哥,你到底感觉怎么样?到底难不难受?那个药还需要吃吗?对了,昨天回来之后我已经喂你吃过一粒。”
龙楚寒微微眨了下修长的睫毛,依然看着她不说话。
名可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知道他精神还没有彻底好起来,只能安心等待,再摸他的大掌,总算感觉没那么凉了。
好一会龙楚寒都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那双如星辰一般好看的墨眸闪着点点清透的光泽,如果初生的婴儿那般,没有半点邪恶的气息,干干净净的,纯透如清泉。
终于在过了至少十几分钟之后,他才总算张了张嘴,沙哑地喊了一声:“……水。”
名可立即站了起来,到外头给他接了一杯温水回来,回来的时候,龙楚寒已经撑着自己,慢慢在坐起来。
名可忙要去扶他,好让他靠在床头上休息,她看着他道:“哥,水来了。”
从她手上把水接过,龙楚寒指尖依然有几分轻抖,怕他一不小心让杯子从手中丢落下来,名可把手放在杯子下头,以防万一。
一口气把一整杯水喝得干干净净,龙楚寒才发现他这个可爱的举动,眼下又是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杯子交回到她手中,他再次看着她,依然沉默不语。
倒是名可似乎在瞬间想明白了他为何这样,她咬了下唇,看着他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可你的怀疑并没有错,不是吗?”他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是大病了一场刚刚好起来,却还没有彻底痊愈那般,那沙哑的程度,连名可听着,心里也止不住阵阵怜惜。
她
阵怜惜。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句话,怀疑确实没错,只是他昨夜那样舍身救自己,现在还为了她背叛了飞鹰,她心里始终有几分愧疚。
“为什么要加入飞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知道那是个邪恶的组织,里头的人都十恶不赦,国际特政的人正在全力缉捕他们,所有地方的特政组织都将飞鹰的人市委头号打击对象。一旦有证据证明你是飞鹰的人,他们一定会对付你的……哥,这些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龙楚寒不说话,只是不再看名可,淡然的目光不知道投在何处,那两排浓密得像扇子一般的睫毛将眼帘半掩,让名可完全看不透他这一刻眼底都藏了些什么。
让自己冷静了下,名可才长吁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只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如果可以,不要再为飞鹰做事了好不好?我不相信你是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更加不相信你会喜欢无缘无故去杀害其他人。”
飞鹰里的都是杀手,依他的条件,在里头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小人物,更何况如果她没猜错,那个死掉的蓝还是四杀之一。
能和飞鹰四杀之一住在一起,他的地位能低到哪里去?
她现在最怕的是,连他也是飞鹰四大杀手的其中一个,如果真是那样……心头一紧,名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许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我……从很久之前就犯了错,这辈子没办法洗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楚寒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不看名可,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只是声音沙哑中透着一种绝望的淡然。
名可一颗心被他这话语中的绝望气息揪了一把,点点酸楚闪过,可她依然牵上他的大掌,认真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哥,只要你有心,就一定可以做到,不要再为飞鹰办事,不要再去杀人了。”
“你是想让我自己放弃抵挡吗?”龙楚寒笑了笑,忽然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墙壁,唇角的笑意苦涩而无奈:“你以为我放弃了,那些人就会给我留一条活路?不可能的,也许现在他们还会为了某些目的,暂时留我一条活命,让飞鹰的人误以为只要自首都还能活下去。但……一旦飞鹰彻底瓦解,他们不需要我来当标本,到时候,一样会要我的命。”
“哥……”名可心头一痛,虽然,很清楚他说的或许是实话,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她真的不想再看着他做坏事,不想让他一错再错。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讨厌眼前这个亲堂兄?”龙楚寒忽然垂眸看着她,笑问。
“哥,你还在怨我吗?”名可心里有愧疚,但解释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说。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从一开始她就怀疑他,刻意调查他,现在弄成这样,解释还有什么用?
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也已经做出,她不后悔,只是心里难受。
“我怨你做什么?”龙楚寒却只是笑,虽然那笑很苦,但却没有半点勉强:“我不怨你,但却真的怕你瞧不起我……”
缓了缓,他才继续道:“其实我不是杀手,我是飞鹰里头绝无仅有那几个不需要杀人的人。”
名可抬眼看着他,眼底闪烁着几分讶异。
龙楚寒继续淡然道:“但我要协助他们杀人,因为我要帮他们处理很多数据的问题,以方便他们下手。”
名可指尖一抖,心脏忽然强烈收缩了起来。
数据……难道她在他笔记电脑上看到的那些照片,照片上头的标志便是他做的?
他是要帮那个叫蓝的男人来杀自己吗?可是,他既然想杀她,为什么昨天晚上又要救她?
“很失望,是吧?”龙楚寒却不再看她,低喘一口气,他忽然侧身,想要从床上爬下去。
名可忙道:“你要去哪?”
“我渴。”他道。
名可却轻轻推了他一把,依然把他推回到床头上半躺着,她二话不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空杯子走出房间,从大厅里接了一杯温水回来,再次递到他跟前。
看着他将一整杯的水喝进去之后,她才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盯着他道:“既然你帮他,为什么今晚又要救我?”
“那是我的任务,不能不做。”
“那现在呢?救我又是为了什么?”
龙楚寒抬头看着她,两片有几分泛白的唇瓣煽动了下,可最终却一个字都不说。
名可却替他说了下去:“是因为你忽然觉得你不想害这个亲堂妹,不想害亲人,因为你良心未泯,你不是那么恶毒残忍的人,还是因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时候,却已经出手救了我?”
“有区别吗?”龙楚寒终于笑了,这笑,居然有那么一点点轻松的味道,这两种说法其实意思还不都是一样?既然一样,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一点难得的轻松,也在瞬间让名可轻松了起来。
“没有区别,但我希望你可以二选一,给我一个答案。”名可拉来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柔声道:“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就好,我要求是不是很低?”
龙楚寒轻吐了一口气,忽然闭上眼,也不知道是想要休息,还是不想面对她。
但名可却依然安静坐在床边,耐心等待着他再次睁眼看自己
睁眼看自己时,接下来要说的话。
终于,在过了十几秒之后,龙楚寒真的睁开了双眸,侧头看着她,淡淡道:“十几岁的时候,我错手杀了一个人,那时候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如果被发现,我这辈子就会彻底完蛋。”
“后来呢?”名可问道。
“后来……”龙楚寒吐了一口气,几分无奈:“有人想办法帮我扛了罪,代价就是让我加入飞鹰,替他们处理一些数据。”
“他们为什么选中你?”
“因为在一年前,我参加了一个国际计算机应用技术大赛,拿了冠军,那个时候北冥连城年纪还小,名气还没打响。”
名可动了下唇,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龙楚寒又继续道:“后来的事情,依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应该都能猜到了。那个人的死亡算在了飞鹰的头上,让所有人以为他是被飞鹰的杀手所杀,而我为了自己的前途,从那时候开始,彻底成了飞鹰的一份子。”
因为一时迷茫,也或许是当初年纪太小,还没有太多的勇气去承担自己的过错,所以,他陷入了这个漩涡,却不知道,陷进去之后,漩涡会越来越大,自己也会越陷越深。
但名可依然万般庆幸,至少他只是负责数据的研究,没有亲自动手杀人。
虽然蓝杀她的时候,他也提供了技术支援,但现在,她却不怨了。
无法怨下去。
现在她只希望他可以抛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虽然,她暂时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至于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要将他的病治好。
看着他,名可柔声道:“哥,今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你的病……”
“好不了的。”龙楚寒摇头,一丝苦涩:“病毒已经扩散,这世上,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名可指尖一凉,虽然心脏被这四个字扯得一阵抽搐,但她还是勉强扯开一抹笑意,看着龙楚寒道:“怎么可能?说什么混账话呢?现在医术高明,哪里会出现无药可救的可能?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能救,连癌症都有机会好起来,更何况只是一种病毒。”
一口气说了好大一串,末了,她盯着龙楚寒,笑意收敛,认真道:“会好的,你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又不是在拍电影,更不是在写,什么叫无药可救?那是古代的事情,这个年代绝对不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能将他劝服,她只好扯开话题:“这么说来,昨天晚上那个……”
缓了缓,不知道该怎么提起那个人,但事情存在,就算不提也不能改变它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继续道:“他就是飞鹰四大杀手里头的一个?那,其他三个杀手……”
“你以为飞鹰的老板会让我知道那么多?”龙楚寒似乎有点乏了,眼皮慢慢垂下,双眼也蒙上一点凄迷之色。
名可一看,立马道:“哥,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躺下去再睡一会?我扶你。”
龙楚寒没有抗拒,在她的搀扶着躺了下去。
名可为他把被子拉了起来,却听到他喃喃自语道:“我们每个人知道的并不多,我之所以和蓝在一起,是因为多年前与他联手时任务失败,不仅他差点被杀,就连我也被牵连其中。阴差阳错,我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至于其他三个,我从未见过他们,哪怕时常为他们处理数据。”
名可懂了,这就是飞鹰老板精明之处,飞鹰这么大一个杀手组织,引起公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有被摧毁,幕后人那份慎密的心思可想而知。
给他盖好被子,正要劝他继续睡会,脑袋瓜里却忽然闪过些什么。
一瞬间,她吓得鼻尖一凉,霍地垂眸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龙楚寒,急道:“哥,你……你是飞鹰的人,那么,严冰冰……”
“她的代号叫冰,只是一般的杀手,并不……重要。”龙楚寒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已经轻微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很明显他又睡过去了。
可是,那微弱的几句话,名可却听得清清楚楚。
代号叫冰,也是一个杀手,不重要……就算不重要,却也是一个杀手!
杀手,那都是被训练出来的,不管重要不重要,杀人的本领都在,如果被刺杀的对象对她完全没有一丝防备……心脏一紧,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
呼吸乱了,什么都乱了,只知道俞霏烟现在叫冰,是个杀手,是飞鹰的人,她是飞鹰的人……
呼吸一滞,她一转身便从龙楚寒的房间冲了出去,经过书房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脚步一收,瞬间闯了进去,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便匆匆朝门外跑去。
眼角余光扫到放在大厅茶几上的钥匙,她连想都不想,拿了钥匙,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出了门。
房门砰的一声被锁上,没过多久便听到电梯被打开的声音,摁了负一层,随着电梯下去,她才有空把手提从手提包里拿出来。
不想手机居然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关机……呼吸越来越乱,心里也越来越焦急,当电梯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几乎连眼前有没有人都注意不到,便一头冲了出去。
幸好这个时候停车库里还没有多少人,她直接跨入龙楚寒的车子,将车子以最
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驶出停车库,迅速驶向小区大门,没过多久便离开了这座小区,汇入了车道。
明明技术不怎么熟练,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现在最怕的是她来不及,如果真的来不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这个车子有内置电话,因为分神,她连交通灯转换了都没注意到,红灯亮起,车子依然往外头驶去。
尖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刚踏上斑马线的行人吓得纷纷退让,名可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忙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看着小心翼翼从跟前走过的行人,她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闯红灯了,可此时根本没办法顾及,等眼前的行人都走了过去之后,她才慢慢将车子启动,迅速开过这个路口。
用内置电话拨上那一串号码,才又一脚踩在油门上,让车子的迅速飞快崩腾起来。
电话被接通,但,没有人接起,不知道他是还没有起床,还是电话不在身边,可一般情况下,他的电话都不会离自己太远。
拨了一个,直到自动挂断还是没有人接听,她摁了重拨键,电话长嘟的声音一直一直响起,但就是没有人接。
名可不死心,当车子开了另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立即又拨了佚旸的号码,可是,如同北冥夜的手机那般,电话是接通了,但却没人接起。
好不容易打到第三遍的时候,佚旸终于接起电话,只是那边似乎有点吵闹,他的声音也有几分沙哑:“可可小姐,我现在在忙,如果没事,回头再跟你说。”
“我……夜在哪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名可愣了一下之后,立即问道。
佚旸忙道:“先生在睡觉,现在还没醒来,等他醒来我会让他给你电话。我真的在忙,可可小姐,我回头再给你电话。”
嘟的一声,佚旸居然把电话给挂断了,这还是她认识佚旸以来,他头一回主动挂断她的电话。
基于佚旸对北冥夜的尊重,他对自己至少也是有几分尊重的,这么焦急,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他的话总算让她平静了下来,还好,那家伙在睡觉,也许俞霏烟没有下手,还没找到机会。
但,睡觉……这不是一个让人下手的好机会吗?虽然,天已经亮了。
杀手杀人是不是都会在黑夜中进行?天亮了,他……该能安全了吧?
258 只要她说
想着天已经亮起来,俞霏烟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北冥夜下手,所以,这一路上名可虽然担心,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盲目焦急,总算一路上没有再出任何意外。
心里琢磨着等过去之后,她会好好和北冥夜谈谈,将事情告诉他。
只是,她要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而又不引起北冥夜的怀疑?
万一他怀疑起来,怀疑到龙楚寒的头上,那龙楚寒要怎么办?
他是飞鹰的人,而战九枭和北冥夜正在想尽办法铲除飞鹰,如果知道他是飞鹰的人,北冥夜一定会对他出手。
万一如龙楚寒所说,把他交给国际特政,那边的人到头来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心里很乱,很多事情还是理不清头绪,依然没办法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转眼间那本来在她看来极其遥远的帝苑,居然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了,车子缓缓开进去,连停车库都不愿意去,她直接把车子开到主屋大门前不远处的大道上。
从车上下来,正要进门的时候,孟祁正从主屋出来。
看到她,孟祁眉眼一亮,大步迎了上来,笑着向她招呼道:“少夫人,你回来了?”
名可对这个称呼没多大意见,因为现在没时间去在意,她只是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夜呢?他人在哪里?”
“先生在楼上,应该还在睡觉,少夫人,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我自己认得路。”名可二话不说,大步跨入大厅,急匆匆穿过大厅,往楼上走去。
这个帝苑她还算熟悉,至少在这之前她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北冥夜的房间在哪里,她也是很清楚。
只是她没想到,上楼的时候,北冥夜房间的房门竟是虚掩的,似乎刚刚才有人出入过。
他是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如果醒了,现在人还在房间吗?
只是有几分迟疑,迟疑过后,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将房门推开。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开门的那一刹,她竟看到一抹分明属于女人的身影站在床边,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在晨曦的照耀之下泛开一点银光,只见女人已经抬起手,分明是想要对沉睡在床上的男人出手。
但因为听到名可的脚步声,以及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蓦地回头。
两人视线对上,名可立即惊呼了起来:“住手!”
说完,便顾不上一切,迅速往床边的俞霏烟撞了过去。
她不能让她伤害北冥夜,哪怕明知道她是个杀手,哪怕明知道她手里也许有着致命的武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边往俞霏烟撞去,一边大吼道:“北冥夜,你快醒来,俞霏烟想要杀你!她要杀你,北冥夜,你快醒!”
站在床边的女人眼底闪过点点困惑,看着向她撞过来的名可,再想着她刚才所叫的名字,俞霏烟……
这样一个名字还是让她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酸涩的滋味,还有,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又开始发疼了。
只是一点迟疑,名可已经来到她跟前,用尽全力撞到她身上。
俞霏烟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之下,堂堂一个杀手,竟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撞得狠狠退了数步。
腰椎骨撞在床头柜上,一瞬间痛得她脸色发白,再加上脑袋瓜一直在加剧的痛,她身形一晃,竟连站都站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
名可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一撞就能把她撞成这样,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么多,既然把她撞倒了,就得要想办法先将她制服。
一把扯断床头柜上那电话座机的线,把电话举了起来,就要往俞霏烟头顶砸下去。
不料,身后一把冰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住手,不许伤害她。”
她一震,虽然有点迟疑,可电话还是在迟疑了半秒之后,用力往俞霏烟的脑袋砸了下去。
她是杀手,不伤她,她就会伤北冥夜,她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也许是没想到她这么纤弱的人,居然真的能对另一个人下狠手,这下,就连北冥夜都没想起来要去阻止。
俞霏烟却陷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啪的一声,沉重的电话砸在俞霏烟脑门上,俞霏烟立即惨叫了声,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
名可拿着电话的手还有几分发抖,看着从俞霏烟额角流出来的鲜血,才意识到自己伤了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这样的去伤人,伤得那么重,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更让她惊讶的是,俞霏烟居然不闪不躲,就这样承受了她重重的一砸。
鲜血不断溢出,倒在地上的俞霏烟还在不断哀嚎,那抱着自己脑袋痛苦惨叫的模样,连名可也忍不住心惊了起来。
“我叫你住手,你在做什么?”反应过来的北冥夜霍地站起,人已经来到她跟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电话,随手扔在一旁。
他再轻轻一推,分明只是轻推了一把,却不想自己的劲对名可来说还是很重,这一推,直接将她推了出去。
名可一下没站住,脚下一晃,啪的一声,人也撞上了不远处的书桌,再从书桌上滑落下来。
落在地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肋骨处一阵巨痛,也不知道那里被撞成什么样了,那痛竟痛得她坐在地上,一时半会竟完全起不来。
全起不来。
再抬眼,却见北冥夜已经把俞霏烟抱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之后,他大声吼道:“叫杨医生,快叫杨医生过来。”
声音在瞬间远去,很快楼下便闯上来另一人。
佚旸经过这扇房门的时候,瞅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名可,便再不理会,匆匆跟了过去。
再过不了多久,连杨医生也来了,还有一名护士,以及常跟在他身边的助理医师。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在不远处的房间里抢救俞霏烟,看起来每个人都那么焦急那么紧张,就连后头上来的管家孟祁也是一脸严肃。
名可深吸一口气,总算可以从地上站起来了,再摸一摸肋骨,还好并没有撞断。
北冥夜那家伙出手总是不知轻重,只是名可现在没心思去在意。
此时此刻哪怕自己伤了人,她还是想要告诉北冥夜,俞霏烟是杀手,他不能被她骗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急匆匆出了门,瞥了眼不远处敞开的那扇房门,她大步走了过去,却在进门的时候,被从里头出来的佚旸挡了回去。
佚旸冷着一张脸,垂眸盯着她,明显压抑着怒火,冷声道:“她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想过来对付她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底想要做什么?
佚旸这个问题,竟忽然让名可有点回答不上来,因为,他的眼神好冷,不仅冷,还掺杂了一抹怨恨。
她要做什么……俞霏烟现在是飞鹰的杀手,她是个杀手!她想做什么?她就是想让北冥夜安全,想阻止俞霏烟杀他!
刚才俞霏烟正要刺杀他!
“她是飞鹰的人,她是个杀手。”她看了佚旸一眼,早前就知道佚旸对严冰冰态度暧昧,所以,她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
想要绕过他进去,直接找北冥夜,但,她才刚迈步,人竟被佚旸给挡了回去。
这次,他是用推的,大掌落在她肩头上用力一推,那力道大得让名可彻底站不住脚,一下便装上了一旁的墙壁。
人没有受什么伤,毕竟脑袋没有被撞到,只是肋骨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也不知道是哪里弄到了。
抬头看向佚旸,还能明显看到他眼下闪过的歉意,但他始终站在那里,不允许她进去,所以这点歉意对名可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想了想,她才吐了一口气,平静道:“你进去看着他们吧,我相信你是真正关心夜,所以,你看着就好,别让俞霏烟有机会伤了他,至于其他事情,我等他出来再说。”
佚旸想说什么,名可立即脸色一沉,不悦道:“我不介意你对我的敌意,但,还请不要太过分。”
佚旸终于还是收起了浑身的刺儿,在转身进门之前,淡淡说了声:“对不起,刚才……只是见她受了伤,心里不好受,太冲动。”
说罢,急匆匆走了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其实名可看得出俞霏烟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不对劲到底是装的,还是本来就是真的,不过,她刚才抱着头哀嚎的模样,却和龙楚寒病发时感觉一模一样。
难道说,她和龙楚寒……其实都是被飞鹰的人弄了什么病毒在身上?
她在走廊上等了好一会,总算在等了几乎半个小时之后,等到北冥夜有几分淡漠的身影。
“她是飞鹰的杀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请记住这点。”看到他,不等他开口,名可便主动迎了过去,认真道。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不是什么杀手,你想太多了。”见她一直扶着自己侧腰,北冥夜墨眸微微眯了起来,盯着她肋骨所在的地方,眼下闪过了什么:“刚才不小心弄伤你了?跟我进去看看。”
说罢,伸手就要去抱她。
名可却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依然仰头盯着他的眼眸,再次以无比认真的口吻道:“她确实是飞鹰的杀手,就算她真的是俞霏烟,过去曾经深爱你到可以为了你去死的地步,她现在也已经忘记了你。你可以怜惜她,但在她想起过去的事情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提防。”
“你关心我?”但她刚才的拒绝,还是让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名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是不是关心根本不需要她多说,他不是没眼看,只是,刚才推的那一把,已经足够让她伤透了心。
或许她不应该介意,毕竟自己在这之前才狠心将他拒绝,但,俞霏烟过去却真的为了他几乎死掉。
谁对他最好,他心里自然会明白,她不介意了,根本没资格去介意,只希望他可以防备好现在的俞霏烟,珍惜自己的性命。
“她现在失忆了,不会再记得过去对你的情义,她是个杀手,任务失败之后,还会再尝试。”抛开心里的难受,她道:“只是请你多加防备,可以吗?”
北冥夜没有说话,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
眼神很淡,淡到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和他的安全有关,换了过去这样的时候,名可也许会转身走掉,但,这事关乎他的生死安危,她不能任性,也不能任性。
“可以答应吗?”她又一次问道。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证据呢?”他终于开了口,盯着她淡然问道。
名可却被他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却只是依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应对,她暂时还不能讲龙楚寒的事情告诉他,以他做事的风格,一定会将龙楚寒交出去。
他现在还在患病,那什么病毒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这时候被关起来,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这么死去,别说是亲人,就算是一个还有良知的人,她也做不到那么狠心,更何况,他昨天晚上才拼了命将她救回来……
“谁?”北冥夜再一次问道。
“没有谁,是我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事情,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她要刺杀你……”
“你确定?”北冥夜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掌心处,一条银色项链在走道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你是想说,她今天就是拿了这个东西,想要杀我,正好被你看见,所以,你拿电话座机砸穿了她的脑袋?”
项链……难道她今天看到俞霏烟站在床边,拿了个银色的东西抬起手,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想要把项链扔回给他吗?
怎么……可能?
但现在再想想,当时看到的银色又似乎真不像是刀子之类的东西,她只是看到那一点色泽,便自觉将它认成是利器,所以想都不想,就先一步出手伤了俞霏烟。
可是,龙楚寒说她是杀手,她靠近北冥夜就一定有目的,她一定是为了杀他。
难道是因为今天早上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找北冥夜真的不是为了下手?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北冥夜垂眸看着名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没见半点波澜起伏的迹象。
名可不知道这个男人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愿意的可能性居多,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说。
迎上他淡漠的目光,她平静道:“她确实是飞鹰的杀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你连自己的人格都可以拿出来作证?别人说的话,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你到底能信几分?”北冥夜依然垂眸看着她,此时此刻眼底没有半点柔和,反倒升起了半点寒意。
名可心脏抽痛着,只是脸上依然平静如初,不想与他争执这个问题,她依然道:“我希望……”
“既然你担心,那就留下来,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这样她就没有机会伤害我了,不是吗?”
“你根本不相信我!”她怒了,哪怕一直在压抑,也还是压不住那份怒火。
腰侧上头的肋骨处一直在隐隐抽痛,被他推出去的那份怨念直到现在还在,他为了其他女人对她出手,哪怕是无心的,却也是伤了她,她能不生气能不难过吗?
一直压抑下来,只是为了想劝他,可这个男人呢?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信任?
他说得不错,她确实不相信他,对于一个曾经彻头彻尾欺骗过自己利用过自己的人,她又怎么能全心全意相信?
可是,她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她骗过他些什么?
他不信她只是为了俞霏烟,只是为了那个曾经为了他连命都差点没了的女人。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听不见她的回答,北冥夜忽然大步靠近。
名可又退了两步,直退到墙壁上,她才霍地转身,直面着他,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我说了没有谁,但我可以确定,她来这里只为了害你。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北冥大总裁足够的强悍,自负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你不信,那就把自己大刺刺敞在她面前,让她一刀将你捅死好了。”
“这是你希望的吗?”北冥夜眯起了眼眸,其实他不想生气,可是,她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一点让他沉痛,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完完全全依靠他。
只要她说,说出她的苦衷,说出她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他也可以为她分忧,但她却不相信他能够为她做到一切他能做的事情。
大掌下意识紧握,盯着她倔强的脸,他冷笑道:“昨天不是才那么残忍拒绝我,说以后不要再见么?那今天你又跑来这里找我是为什么?是不是你终于发现你根本忘不了我?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哪怕曾经利用过你,利用得那么彻底,甚至将你的外公亲手送到监狱,你却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地爱我?”
他笑,但笑得苦涩,只要她说她还爱他,还能信任他,他也可以为她做很多很多!
他不知道怎么样去哄女人的欢心,东方辰所教他的他都听得明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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