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程随安的是程晶的声音，“程小姐，我们已经在降落了，预计十分钟后落地。”
程晶用的是飞机上的广播，人应该一直留在机长室里不敢走开。这也就同时意味着……这架飞机已经暴露了。
程随安有些头疼地暗了暗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很多年不做这些烧脑的事情，重拾起来也累人得很。她伸手将旁边窗户的挡光板拉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底下的城市，立刻就判断出了所在的国家——旅游胜地，T国。
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用来脱身确实不错，怕就怕底下早就已经布置好一张大网，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不过严亦琛这段日子忙得昏天暗地，恐怕效率也不会有往日那么高。程随安想着，从程晶准备好的包里面掏出一幅墨镜，把口罩给摘了下来，准备好一下飞机就立刻转移。
几年不见，程杭一的手段总该比几年前成熟了吧？
飞机缓缓地降落之后，程随安率先走出了舱门，程晶随即脚步匆忙地从机长室出来，后面闪过空乘惊恐的面孔。
“飞机才飞出两个多小时，信号就被截取了，我硬是没让他们返航，但现在我们得赶紧走了。”程晶反手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后腰里，拉住程随安的手臂，“快。”
程随安在最后的空隙里回头望了一眼面容苍白的空乘，觉得有些抱歉。
程晶似乎对T国的机场非常熟悉，拉着程随安直奔一个买纪念品的商店，买了两件颜色特别鲜艳的当地风格上衣给两人换上之后，举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旗混进了一个大型的游客团里面，有惊无险地混出了海关，然后没有离开机场，而是一回头朝着地下停车场奔去。
接着又是坐着一辆看起来很不起眼的T国牌照车绕到出海的港口，登上了一辆富丽堂皇的大型游轮。
游轮的底部两层是赌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程晶稍稍做了一下变装，两人在游轮了度过了三天之后就在最近的一个港口下了船，这一次坐了某个和程家关系匪浅的私人飞机，直接飞到了M国，耗时整整有将近五天，才安全抵达。
一路该吃吃该喝喝的程随安倒还好，但绷了一路神经，一分钟也不敢放松的程晶则是立刻垮了下来，倒头就发起了高烧。
“请把她交给我吧。”程向冬接过了歪倒在程随安肩膀上的程晶，交给了另外两名女佣，“她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您，请马上跟我去见家主吧。”
程随安摘下墨镜随手放到茶几上，抬眼看着程向冬笑了起来。
——她去见程杭一？程向冬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个时候姿态要放低的人可不是她，而是程杭一！
像是看懂了程随安眼底的讽刺似的，程向冬的瞳仁缩了缩，选择妥协，“……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容我带您过去看一看，如果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务必及时告诉我，我会为您准备好需要的一切。”
程随安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便签纸，低头唰唰唰地写了一列清单，撕给了程向冬。
程向冬低头一看，脸色有些僵硬。排在第一的指定就是【电脑，且装有能让我用来直播的软件】，这用来当做联络外界的手段也未免太直接了一点吧？
他花了十几秒钟扫完，表情严肃正经，“请您放心，我会将这份清单交给家主，请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添加的东西，今天之内就会替您全部安排好。”
——反正只要家主同意，他就能放心大胆地去做了。
只能说，会这么想的程向冬小朋友还是太年轻，还是不太明白自家家主和程随安之间的爱恨情仇。
程随安无所谓地点点头，提起包就往一遍走去。
程向冬微微怔了一下，快步跟上去，虚拦了一下程随安，道，“您的房间安排在主宅里面了，不是您原来住的小楼里。”
程随安的脚步顿了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程向冬的注视下换了个方向。
程向冬在心里松了口气，尽职尽责地替程随安带路到房间，又询问过她有没有需求之后，才体贴地替她带上了门。左右他也不用带程随安参观整栋房子，介绍各处，搞不好程随安比他知道得还清楚。
而进了房间的程随安把包往床上一扔，走了几步，歪倒在了沙发上，仔细地观察起这个房间来。
过去几天算是逃亡的时间里，程晶虽然态度恭敬，但对她和外界的联系还是管得挺严的，程随安没能直播，也没有能通过什么方式和等待她每日例常直播的粉丝们说明一番，他们可能一个个急得又要去围堵医院了。
另一方面则是，这么几天来吴盟虽然一直穷追不舍，但程随安却没有接到任何一通来自严亦琛的联络——倒不是说她能接得到，程晶肯定不会允许计划就这样失败——但严亦琛仿佛连尝试都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是实在太忙了吗？程随安这样猜测着，站起身来，把身边一个插着干花的花瓶捧到洗手间，往里面灌了一半的水，然后才放回去。
接着则是沙发靠垫的拉链下藏着的摄像头。
然后还有茶几底下黏着纽扣大小的监听器。
……好在浴室里没有丧心病狂到被做什么手脚。
等到程杭一兴奋地亲自飙车回到程家大宅的时候，程随安的面前已经摆放好了十几个这样的小玩意儿了。
于是刚刚兴高采烈敲了房门进来的程杭一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十分心虚，“……安安？”
程随安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面色冰冷地抬起眼来，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一言不发，也不动作。
跟在程杭一身后的程向冬顿时一阵恼怒：再怎么说程随安也是程家的人，怎么能对家主这幅态度！身为左膀右臂的管家，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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