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如果有一天连严亦琛也不能靠近程随安了，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长长的好友列表从他眼前飞一般地快速滚过，在手指的轻轻一点中停留在某一个名字上。
“实在不行的话，就得找这个人了啊……”姚谦啧了一声，暂时把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给抛到了脑后。在情况发展到不得已之前，他还是先把希望寄托在Boss身上吧。
正如姚谦所说的那样，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程随安身上的严亦琛不可能没发现程随安的心理变化，更何况在程随安醒来的第一天，医生就提醒过他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然而一是他实在有些忙碌，在放心不下程随安的情况下，约书亚那边的合作人只有林烨和严跃光做主，有时消息的传递难免产生延迟，林烨身为一个武力值极低的非战斗人员，都两次差点丢了小命，其他人遇见的凶险境遇就更不必说了。
二来则是严亦琛尽管在尝试着打开程随安的心结，进展却不那么明了。程随安仿佛关上了和外界交流的通道，与人通过文字交流的同时，建立起了一堵厚厚的墙，将自己的不安和绝望统统藏在墙内，不对他人言说。
哪怕严亦琛的说辞已经非常明确直白，程随安也常常选择避而不谈。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程随安实在太过心神不宁，就连严亦琛瞒了她一个噩耗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出来。
程听雷和程云景并不仅仅在那一天对程随安下了手，他们同时还碰了程随安的逆鳞。就在程随安手术之前不久，有人联系上了预定给程渊移植心脏的那位植物人小女孩的家长，提供了一项可能唤醒他们女儿的新技术试用权，轻而易举地就让这对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家长反悔了。
严亦琛当然能理解那对家长的决定，事实上他在一开始联系那对家长之前就做过相应的调查，确认小女孩没有再醒来的几率才会联络他们预定心脏移植的手术，并且允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这项所谓的新技术林烨在那时候就呈上来给严亦琛看过，十分激进，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成功率低得连五个百分点都没有，而且那些“成功”的案例也在三到六个月的时间内死去，所以一直没有通过官方的审批，仍旧处于漫长的试验阶段。
虽说是无路可走的家长自愿送孩子去挑战这项效果尚未可知的新技术，但那也掩盖不了背后人体试验的事实。
对方的态度十分坚决，严亦琛也只能把人手撤了回来。程渊的身体状况一直保持得不错，但先天性心脏病本身就是一条脆弱的弦，哪怕这一刻看起来还好好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它是不是就会崩断。
在如今程随安自己都管不好的时候，严亦琛实在是不能冒险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不过虽然不能告诉程随安，程渊本人那里却是可以告知的。更何况如今程随安消瘦得愈发厉害，一点没有积极起色，严亦琛无奈之下也只好让程渊到医院来和程随安见上一面。
有一些事情，或许由程渊来说，会比他更适合。
严亦琛一周前就给湖光疗养院打过电话，然而鉴于程渊的状况并不适合离开疗养院，严格监控调养了一周的时间，程渊才被慎之又慎地从疗养院被接了出来，专车直接送到程随安所在医院的地下通道，是严亦琛亲自接的她。
程渊看见打开车门的人是严亦琛，调皮地笑了一下，“我面子可真大。”
严亦琛皱着眉低头把程渊从车里抱出来，她比同龄人要轻得多，瘦得可怕，严亦琛单手抱着她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这无端让他想起了一天天憔悴下去的程随安，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安虽然时不时和你发信息，但你应该也能看得出她的异常。”
“我也只是猜测，今天被你特地带到这里来，才证明了情况确实非常不乐观。”程渊抱着严亦琛的脖子，冷静地说道，“这一次的打击果然有些太大了。”
“除了随安本身的事情，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严亦琛按下电梯按键，冷声道，“有人暗中作梗，原先给你安排好的手术不能进行了，找到下一个愿意捐赠心脏的人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但对我来说现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程渊笑了笑，像是一点也没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我本来早就该死了，是姨姨付出了很多努力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多存在了一段时间，本身就是多出来的，什么时候死去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姨姨会伤心。现在的姨姨不能再多受任何刺激了，所以我会配合医生保持身体状态不走下坡路——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姨姨吧？”
“我想，但是我不能。”严亦琛走进电梯里，眼底带着忧色，“如同你所说，她不能再多受刺激。就算以后她会怨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你做得对，我和你在这件事情上立场统一。”程渊老成地点点头，“如果姨姨真有怪罪的那一天，我也可以替你当一当挡箭牌。好了……在见到姨姨之前，给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能够令你这样焦头烂额的人，又要和姨姨有深仇大恨，我想不出来。”
“你没有去过程家，想必也没有见过那两个人，但你一定从程随安口中听说过他们的死讯。”
程渊一直十分镇定的表情终于僵了一瞬间，“那两个人没死？”
“不仅没死，还把当年的事情全算到了随安的头上。”严亦琛冷笑，“即使我看不上程杭一的手段，但他毕竟是最后的胜者。败者居然沦落到向同样的受害者去复仇，还不敢动正主，懦弱得让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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