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第四章:好久不见,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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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时分,未等村民身起,李书童便已经起身,渔村之外,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前座椅自然不是凡马,而是背生白翼,形如白马的圣兽,李书童阅过古籍,自然知道这种圣兽名叫白泽,传说是东海妖族皇族的坐骑,妖族祭天之时,白泽用作海王玉撵前的御兽之用。

    谁能想到一辆小小的马车,竟然用这等圣兽为坐骑。

    李书童微微绕过,这马车自然是为杨紫杨庭这样的龙凤而乘,就算是让李书童坐,李书童也不敢坐的,白泽嗅觉灵敏,只有皇族血脉才能得到它的认可,一般的人坐上只会被白泽一口圣炎,活生生的被烧成了黑木炭。

    杨庭跳上马车冲着李书童挥手告别,杨紫比杨庭大很多,自然更要有礼数,看着李书童道:“听说李兄也向西,不知道是去哪里。”

    “西去中原,自然是泽都墨城了。”

    坐在车里面的杨庭把头伸了出来,冲着李书童喊道:“哥哥,我们也要回京,要不一起吧。”

    杨紫瞪了杨庭一眼,李书童笑着表示不在意,杨紫上车,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冲着李书童说道:“西去走过一片森林,就能看到洪城,若是有缘,李兄,洪城见。”

    微风一过,李书童长发吹起,露出他淡淡的笑容,看的杨紫心头一跳。

    “那有缘洪城见。”

    马车里面,杨庭老成的盯着杨紫,叹道:“姐姐,你又思春了。”

    杨紫白了自己弟弟一眼,哼道:“这词又是和说书人学的?”

    “不是,是文轩阁的司徒老先生说的。”

    “等我回去不给那个老匹夫胡子都拔了的。”

    另一边,李书童背着檀木长盒已经踏上了西去的路。

    东海岸围绕着一道长长的绿林带,李书童穿行在绿林之中,脚步飞快,踏过树枝身轻如燕。

    残影不断晃动,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脚步声,李书童眉头微动,脚步一顿,落在了林间。

    此时,一股微风轻飘飘的从林间吹过,风很轻,吹的很慢,在林间就好像一只漂浮的幽灵,只是所过之处,有星星点点的残叶打着转,飘落在了地上,李书童眉头皱的仿佛要将眉毛挤到一起,看向林间,猛地闭上眼睛,突然双眼一亮,猛地趴在了地上。

    林间的风本是轻飘飘的,可只因为李书童瞬间的动作,那本来算是轻盈的风竟忽然愤怒了起来,直接卷起千万残叶,化作一道绿色的旋风呼啸犹如林间猛虎,带着道道尖利的嘶吼之声向李书童方向袭去。

    尖利之声犹如人在面临死亡来临之时的尖叫,不过这声音倒没有让李书童感觉刺耳,二年的枯坐已经让他的心性练到了一定的境界。

    然而,即便是下意识的趴在地上,李书童还是中了招。

    “噗。”

    风怒无情,李书童的身体直接被掀到空中,而后撞在了身后那巨大古树,咔嚓一声,古树也承受不住这不能承受之重,古树直接向后倾倒,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埃。

    风过不息,余风环绕不决,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有一个暂时的休息的时候,那风又卷起一道沙石凝出一道沙土巨剑,风卷,沙凝,土聚,一切只在风过的一个喘息之间,巨剑贴在地面,地面被巨剑之上所带有的风卷的开始剧烈震动,没有丝毫的犹豫,巨剑直接化作一道黄色的剑影,快如极光,剑过土壤飞溅,大地颤动,而剑做指之处,正是李书童落地之处,这剑要斩的人很明显,正是李书童。

    倒在地上的李书童一身的狼狈,身上的斗篷之前就已经被他丢掉了,只剩下一身苦修士的道袍,感受到那道近乎疯狂的战意,倒在地上的李书童猛地一声冷哼,暴喝一声身体直接飞起,在空中又是翻了几个极快的跟头,这才暂时躲过这猛烈的一剑。

    一剑飞过,林间再一次传来数道风声,李书童隐隐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因为锋芒之间尽是战意,却无杀意。

    “千幻莲!”

    李书童大吼一声,身上竟然猛地闪多千万道冲天的鬼火,光焰之盛直接让这片树林之间的花草全部枯萎,而李书童整个人也都仿佛被火焰包裹一般,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身影,再看不到李书童的样子。

    见李书童犹如鬼火焚身,终于迎战,那躲在林间的神秘身影终于没有再选择隐藏,而是化作一道清风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来人是一个青衣少年,一身道袍,最让李书童吃惊的是少年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双目似乎瞎了。

    青衣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木剑,剑鞘背在身后,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少年目光所过之地,地上被鬼火烘烤过的地方竟然闪多一丝冰霜,就连那四周的被鬼火焚烧空气的温度都稍微降下了一些。

    “好久不见。”

    青衣少年话音刚落,四周的风骤然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

    李书童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李良,只是看到他蒙着黑布的双眼,不知道这多年来,他经历了什么。

    身在鬼火中的李书童默不作声,透过重重火焰,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默念着什么,同时,手上开始不断的做着动作,仿佛在做什么手印。

    伴随着那道身影的手印结束,一道金色的佛莲缓缓从李书童的掌中升起。

    “嗡。”

    佛莲升起,伴随着道道佛光,隐隐有佛钟暮鼓之声传来。

    “定。”

    一字言自李书童的口中传出,一句佛号犹如暮鼓晨钟,震得四周的火焰为之一荡,站在远处的力量见此,平淡的神态这才变得略带谨慎,手中木剑举到了自己的胸前,同时口中也是无声的默念起来。

    “三年不见,你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佛音不停环绕,青衣老者身上的青袍无风自动。

    “你也经历了不少。”

    两个人好似好久不见的好友般,可手上功夫丝毫没有停歇,犹如猛虎之势袭来。

    鬼炎之中的李书童不再说话,合在一起的双手再一次颤抖,口中佛音已经开始从默念开始大声的诵读,佛音之声也越来越大,身上那静默的佛莲在那一刻终于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

    此刻,李书童与李良都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

    只有那无声的佛光还有不断卷起落叶残枝的风还能证明,这两个人此时心中的想法,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再去说下去的必要,或许是因为他们太多熟悉,或许因为他们太过自负,而正是这种默契,让这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动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淌着,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焦灼,李书童身上的鬼火在风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盛,风助火涨,被烤焦的土地终于承受不住这绝对炎热的温度,开始开裂,场景让人瞠目结舌。

    终于,李书童动了,一股澎湃犹如霞光的火焰好似黄昏最后一抹斜阳,明明是在白天,可这火焰的余光竟让人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融化到了这一片白茫茫的光芒之中。

    “鬼莲花!”

    原本佛光普照的莲花突然变幻,化作无尽的阴森青光。

    李良也没有坐以待毙,心念一起,整个人就好像林间的一缕幽风,竟躲过了那一抹直射自己的诡异青光,直接出现在了李书童的身后。

    然而李书童早已经感知到了这一切,掌上青莲直接冲着身后的青衣残影拍了过去。

    他快,那李良比他更快!

    一把简单的木剑,李良将那举在胸前的木剑向下做了一个下挑的动作,轻飘飘的样子就好像在轻佻四周的空气。

    只是,这简单的一剑,却让李书童的眼睛猛地睁大,因为这一剑所带来的,不是所谓的佯攻,而是真正的风暴。

    咆哮的鬼火巨流与那一剑剑芒撞击,剑芒之上,无数旋风竟然在无形之中分开了这巨型的火焰,剑芒所过,寸草不生,李书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位老友,竟然真的将自己的风与自己的剑融合在了一起,可即便是这样,李书童依旧心有不甘,将身上火焰散去,剑芒来临的一瞬间,李书童紧闭双眼,双手合十,此时在面临危险之刻,竟一丝不动,只是唇齿微动,手印不断闪动,一道青光闪动的骷髅印一闪而过。

    “噬魂。”

    噬魂印直打人的灵魂,李书童就是在赌,赌面前这人一心沉迷剑道,无心精炼灵魂。

    “嘭……”

    剑芒至,人影残落。

    光芒散尽,人影渐现。

    烧焦的黑色土地上,李良半跪在地,一只手扶着插在土地上的木剑,一脸气虚疯狂的喘着气,脸色微红,似乎有些脱力,而在他的面前,有一个身穿道衣的身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火焰不再燃烧,狂风不再呼啸,与一开始的对峙一样,决战之后的两个人依旧是沉默,只不过这时候的沉默略显寂寥,略有苍凉。

    “哈哈。”

    李书童倚在一颗古树上,与李良对视了一眼,突然,两个人都笑了。

    对决,不在乎输赢,只是他们再次见面,属于男人之间的方式。

    这个季节,树林的上空已经是晴空万丈,炎热的气息蔓延整个东海大森林中,深林之间积累的大量的湿气在这种高温的作用下会化作一股潮气,让这个本因为阴冷的环境变得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战斗之后的空地,一片漆黑泛着烤红薯烤糊的味道,浑身都是剑伤的李书童被李良扶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鲜血,可残破的衣袖上依旧可以看到滴滴鲜血。

    此时的天气已经不似平常那么高温,地面上的潮气又开始泛起,这里不比外面,十几米高的参天大树相对于外面是没有的,那些树的身材相对于外面而言,已经算是隐隐可以遮天蔽日,阻隔内外的温度,让这里变得犹如另一处天地。

    李良和李书童相互搀扶着,来到树林的边缘,两个人靠在土路旁,李良看着李书童身上一身的剑伤,李书童看着李良身上被鬼火烧的黝黑的伤疤,两个人这几年算是头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你小子,这么多年改修佛道,竟然还是这么厉害。”

    李良显然不知道关于李书童的秘密,李书童笑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也笑着冲着李良说道:“说说你吧,你这眼睛怎么了。”

    李良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这眼睛上面的黑布是他一生的痛,若是他人问起,李良早就一把木剑砍上去了,只是问自己的是自己不多的朋友,只能淡淡的说道:“二年前,我被师门派去做任务,遇到了一个怪人,我一直修炼的剑道竟然伤不了他分毫,就连我当时我手中的白玉剑也被他直接斩飞。”

    说到这,李良便不再说了,剩下的李书童即便用猜也能猜到。

    李良摸着手中的木剑,继续说道:“那人刺瞎了我的双眼,却唯独给我留下一把木剑,而后我回到北阳山,师父传我一本惊风剑法,突破悟道境之后,我能感知到的比我眼睛看到的要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那个怪人,报双目之仇。”

    “他给你木剑,似乎也是想传你功法。”

    李良摇着头,长满胡须的脸颊微微一颤,道:“一码归一码,大不了先给他嗑一个头,然后也把他眼睛弄瞎了。”

    李书童失笑,这老朋友还是那么规矩。

    “走,我们去洪城喝酒去。”李良不想再聊自己这些丢人事儿了,扶着李书童,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城池,豪气的说道。

    “行,不醉不休。”

    两道身影相互搀扶着,沿着土路,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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