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浅草-可口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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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My honey,my heroine

    闹闹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类人,他们无法守住任何一个秘密。当你对他或她说,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可能已经在盘算把这件事情在12点告诉谁,2点告诉谁谁;而当你说完的时候,这个秘密已经就不能称为秘密了……

    永真知道,久瑞就是这样一个人。

    作为搭档,她是十分优秀的。两个人配合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对方将要做什么,自己则需要怎么配合。

    可是,无论和她说什么,过几天都会变成人尽皆知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是永真的爷爷要搬家这样的事情——

    那不过是他在戏剧社团的例会上提出要请假的时候说出的理由,但是立刻就飞快地传了出去,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就会有一年级的学妹们羞涩地问他爷爷家在哪里,需要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他很尴尬,但这不是第一次。他知道是久瑞说出去的,从第一次开始就知道了,因为他只跟她说过。

    永真是一附中这所以艺术生出名的学校的偶像,一举一动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他有八分之一的土耳其血统,所以他的面庞带上了一点儿欧洲人的轮廓,显得更加俊美,浅色的眼眸熠熠生辉,鼻子虽然有些鹰钩,鼻梁却十分直挺,描绘出轻柔温和的线条,薄薄的嘴唇性感地抿着,一颦一笑都会引起女生们的尖叫。他又是戏剧社炙手可热的主演,一旦戏剧社演出,学校礼堂都会挤满学生,甚至其中不乏附近学校的学生。情人节的时候,他收到的巧克力几乎能堆满社团活动所借用的教室。

    同样,长期在舞台上担任他的搭档的久瑞,也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主角——可想而知的美貌、聪慧和高人气——在更多同学看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

    爱实是被午后3点的阳光晒醒的。

    之前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周的雨,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周日的时候终于出了太阳,虽然地上的水洼还没有消失,但是静谧的阳光明晃晃的像水一样温柔,她觉得很舒服。在这样的半梦半醒中,她好像听到了教堂里的赞美诗的歌声。

    眼睛被光晃得有些发花,却听到了柔美悠扬的赞美诗的歌声,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天堂准备接受上帝的接见。

    我才不要英年早逝!

    她慌慌张张地移动自己的身体,终于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周围还是自家那凌乱的阳台。

    而那轻柔的歌声并没有停止。

    爱实家附近有一座教堂,一般来说,唱诗班的声音都是从那里传来。

    但是,今天听到的声音似乎分外……清晰?

    她趴到扶栏上往下看,只见一群穿着白色长装的老人站成两列,而搬着家具的工人正在他们的注目礼下走向一辆卡车。她正想这是怎么回事呢,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口出来,迅速地闪到一边的松树后面。

    永真本来不想跟着爷爷奶奶从旧家出发的。因为爷爷是天主教堂的牧师,说要搬家的时候一众唱诗班的老人家们坚持要来送,并且还决定在出发的时候列队唱赞美诗践行。他暗暗腹诽这是什么践行,简直像是送葬——当然,这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必然被痛骂。但是爷爷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奉承……

    爸爸妈妈在新家准备,所以他是作为代表过来接人的。

    作为一个中国人,孝心诚可贵,面子价更高。十七岁的永真在关键时刻,站在树荫下看着这一场闹剧,就是不想靠近。

    爱实连鞋子也没有换就往楼下跑,到了楼下却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只有一大群老人围着两个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咕哝着,正当失落感从心底涌起的时候——

    “是啊,在干什么呢?”

    爽朗的、带着些俏皮的声音犹如天籁一样从右后方响起,柳永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还装出一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着。

    “永真学长?”

    爱实回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嘘——”男孩把食指竖在嘴唇前,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完全没有在意她是谁。

    “别被他们发现我们躲在这里说话哦。”他“别有用心”地“蒙蔽”了不明真相的爱实。被他那有别于学校里爽朗形象的古灵精怪给电得晕乎乎的爱实几乎是立刻点头答应。爱实觉得有点儿眩晕。她简直不敢想象这次的意外相遇——搞错没有!这可是学校最受欢迎的男生啊!她一直很憧憬的,很遥远地喜欢着的传奇人物,现在就在面前?

    “那为什么学长在这里呢?”爱实低声问他。

    “你认得我?你是我们学校的?”永真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的注意力还放在不要被发现上。

    “嗯……高一(2)班,我叫爱实。”她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像受到元首接见似的激动。

    “啊,是小学妹啊。”永真的语调听不到任何起伏,“这边是我爷爷家,今天他们搬家。

    “搬家?”爱实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永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啊?”

    “我为什么会知道?”爱实更加迷惑不解,为什么学长会认为他的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呢?

    “哦哟哟——看来还是有漏网之鱼嘛。”永真小声地咕哝着,莫名地觉得心里一轻。

    眼前的女生,个子小小的,细眉细眼,戴着黑框眼镜,却显得知性而淡然,就仿佛洁白的栀子花一样,散发着别样的清新。

    “对了,你住在这栋楼?”

    “嗯,三楼。”

    “我爷爷住一楼。他是这附近的教堂的牧师。”

    “啊,我爸爸也信上帝的,小时候还经常带我去教堂听布道——原来那个牧师先生是你爷爷啊。”

    “如何,有没有听睡着了?”

    “这个……”爱实无语了——这么不给自己爷爷面子啊?

    “还好吧,虽然都没听懂……”

    “没事,他讲的就是天书。”永真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他对眼前的女孩有一种奇异的认同感——跟爱实说起话来,永真没有了跟久瑞说话时的那种顾虑,他的直觉告诉他爱实是可以信任的。

    “那……那些唱歌的老人家,其实是来给你爷爷送行的?”她望向不远处的人群,“这种时候你不在行吗?你爷爷一定很想把你在众人面前隆重推出吧?”

    “啊!”永真吓了一大跳,“你好厉害!为什么你知道我爷爷的想法?”

    “人之常情嘛。”爱实苦笑着,“小时候我第一次跟我爸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他也向牧师先生‘隆重推出’了我一下。”

    “向我爷爷吗?他的确是这间教堂的牧师啊!”永真觉得太神奇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世界上有个不认识的人其实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不过我后来都没去了,大概牧师先生会很失望吧。”

    “没事,我长大了也不去的。”永真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估计老人家缺少了可以在众人面前炫耀的孙子……”

    正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爱实本来面朝着正在说话的他,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只听老人以一种沉稳的声调说:“孩子们,你们让爷爷扫兴了。”

    再次见面已经是两周以后。

    在学校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有遇到,这样的频率让永真也有些惊讶。

    社团里,大家正讨论剧本的事情,永真却对着满是字的本子集中不了精神。

    “你在想什么呢?”坐在他身边的久瑞发现了,轻轻地捅了他一下。

    “啊?”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抬头看着久瑞那种棉花糖似的笑容。

    啊,是啊,以前不管怎么生气这家伙把事情到处传播,但只要她一笑,他就没有办法对她生气——那种笑很像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好似把别人的怨气都黏走了一样。

    “肚子饿了。”他随口说了一声。

    结果在舞台上做走位练习的时候,从对面走过来的久瑞偷偷地握了他的手一下。他只觉得手心里被塞入了什么,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到周围围观的女生们兴奋地小声尖叫:“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刚才久瑞学姐主动握了学长的手!”

    拜托,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

    他无奈地想着,然后发现手心里的是一只小小的糯米团子。

    不知道是想抱怨还是对久瑞的细心和体贴觉得感激,各种心情交杂在一起,他抬头朝久瑞笑了笑。

    于是久瑞回头朝那些女生拍拍手:“大家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围观排练?社团活动很受影响呢。等我们排练好了,节目一定会跟大家见面的。但是如果大家一直在这里,我们就不能保证哪天能够排练完成了……”

    女生们发出“咦——”的不满声音,终究陆陆续续地散去了。达成了目标的久瑞回头对永真一笑,永真也只得抱以微笑——

    啊,实在是太贴心的家伙啊。

    接下来的排练都很顺利,永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次演出的剧目是由社员自编自导的童话故事《飞翔的精灵》,故事讲述的是一个精灵恋上了人间的王子,两人苦苦相恋却没有结果的悲剧故事。现在排演的正是王子对飘忽的精灵产生了好奇心,却因为疑虑重重而不知所措的一段。面对着因为排戏而做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的久瑞,永真竟然想起了爱实——如果是她,大概会一副很茫然的样子吧?

    “Stop!”负责导演的同学用手比了个叉,“不行!永真这段眼神太飘忽了,什么劲儿都没有!久瑞,你应该是一种表示你自己不能理解人类的规则的表情!精灵还没有意识到它们时间无限,而人类是有限的……”

    正在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多体会一下剧本啊!”被迫中止的排演倒没有引起导演同学的不满,在他看来,似乎正好给了演员揣摩剧本的时间。

    结束以后正好是他和久瑞值日,负责收拾道具和演出服饰。

    “最近你怎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考虑学校的问题吗?”久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他搭话。

    “嗯……有点儿吧。毕竟现在高三,家里也老讨论着到底能不能走艺术生路线……”永真很苦恼地说,“你呢?”

    “我家是同意的……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啊,我们搭档的话,一定会一起上一个好学校的!”

    “一起啊……”永真想了想,“要是我们能一直搭档就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的,他只是想……搭档,这种友情以上、恋情未满的暧昧阶段,除了可以很默契,可以很关心对方,可以很在意对方以外,却没有办法再前进一步……

    他对久瑞的感情就是这样了。

    “原来永真是想一直搭档?”久瑞露出了其实很符合导演要求的那种有些迷惑,又有点儿恍然大悟的复杂表情,“我是想过,今后的人生也要和永真搭档的!”

    好曲折的告白!

    永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道具也落在了地上。他慢慢地蹲下身捡了起来,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等直起身,他却不敢再看久瑞。

    虽然可以感到久瑞对他的关心、体贴、温柔,但是他扪心自问,实在是无法回应这样的柔情。

    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她是值得信任的搭档,却不是他生活中的女主角……

    “你真的很吃惊吗?”得不到回应的久瑞出声问。

    “我在想……我可以不可以说……对不起?”他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女孩子就此爆发起来。

    但久瑞只是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然后那惊讶的表情变成了难过。

    两人就一直这么沉默着……

    永真推着自行车走在……去爷爷旧家的路上。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冲动。他想去那个天主教堂——小的时候爷爷告诉他,有什么无法跟父母说出来的心事,可以向主诉说。

    现在他脑子里很乱,迫切地需要平静。

    脑子里,久瑞最后那决绝的声音还在不停回荡着——

    “那我们还会是搭档,对吧?我想跟你上同样的学校,作为你的搭档出道!你可不可以跟我约定,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学校?”

    她为什么要捅破那层纸呢?

    微妙的关系突然被打破了,不是0就是1,这样问题逼得人内心的情感无处可逃啊……

    而且,他拒绝了她,又怎么面对公众呢?

    或许这才是久瑞希望他在人前依旧保持着是搭档的原因吧?所以他答应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周五并非教堂的开放日,他过去的时候,虽然庭院的门是开着的,但是四周都暗了下来,专门照着教堂尖顶上的白色十字架的灯光并没有改变整个建筑的暗淡,反而使它在群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阴暗。

    他推了推门,通往大厅的门是锁着的。

    “永真学长?”背后传来了爱实轻柔的声音。

    “嗯?”他回过头,“啊……好久不见。”

    “那个……我前几天去外地参加了一个绘画比赛,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去上学。”爱实的背上还背着画板。

    “你是学美术的?”永真有些吃惊。

    “嗯。”爱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从小就开始了。”

    “今后也打算走艺术路线吗?”永真问。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爱实看着他,“我还以为上次见面是奇迹呢,今天能见到学长,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他觉得脸上开始发烧,被爱实这样直白地说了以后。

    “我……我其实也想见你。”他这样说。

    他是想见爱实。

    只是见过一次面就有的安心感……他突然深切地理解了剧本里的感情——就像那个希望再次遇到精灵的王子一样,只是见过一面就念念不忘。

    “真的?”女孩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兴奋,“我好高兴!”

    她那纯粹的感动的样子让永真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爱实带永真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刚刚得了奖回来,可是爸妈都去出差了,虽然有点儿唐突,还是想找个人庆祝一下呢……”爱实挑起一筷子面条小声地说。

    但是永真都听见了。

    “恭喜你!”他想了想,“要不然买一罐菠萝啤来干杯吧!”

    他是真心实意地为爱实感到高兴,仿佛她所有的积极向上的情感,都能给他以不一样的鼓励。

    当两个小玻璃杯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和她的笑容都映照在杯子上。

    本来是去倾诉心事的,结果一句诉苦话也没说,享受了一顿开心的晚饭,回家以后,永真不愿意再去想久瑞的事情。

    虽然很感激久瑞一直以来的情谊,但也只是感激——由此,他也觉得十分抱歉。只是不知道,这样以后,他们到底还会怎样相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发现事情似乎变得奇怪起来了。

    先是和社团的同学聊到志愿学校的时候,一同讨论的同学都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不是吧?你不是和久瑞约定了一起考同一所学校?现在又反悔了?”

    他大吃一惊——又来了!又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的话,就变成了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什么啊……我家里还没同意呢……”他徒劳地反驳着。

    “咦,怎么会呢?不会是有了其他人,所以用父母做借口要甩掉久瑞吧?”

    “等一下!甩?甩什么?”

    “难道你和久瑞不是在交往吗!”周围的人都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在看着他。

    我……我明明拒绝了她!永真在心里说。但是他没能说出来。

    由以前的随便说出他的个人隐私,到现在不惜编造谎言,颠倒事实地说出这样的话的久瑞,难道真的是在报复无法回应她的感情的他?

    对久瑞的歉意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他突然觉得很厌烦——

    “今天下午的社团活动,我要请假!”

    永真跑去了美术社团。

    从教室外面远远地看过去,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爱实正认真地画画室中央的一尊石膏像。

    仿佛察觉到了背后的强烈的视线,爱实往窗外看了一眼,借口上厕所就跑了出来。

    “学长,找我有事吗?”

    “我……”永真却目瞪口呆了。

    他要来找她做什么?他能说因为久瑞的事情觉得郁闷,能跟爱实说他的心情吗?

    “嗯?”

    “那个……你什么时候放学?”

    “啊……画完就可以走的。”

    “那我在那个教堂等你。”他强迫自己把话说出来。

    如果再犹豫,他大概就没有说的勇气了吧。

    “学长,你心情不好吗?”爱实察言观色,还是看得出永真表情有异。

    “没事。”永真嘴硬了一下,转身想走,却被爱实拖住了手。

    女生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冰凉凉的。

    “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他看着爱实跑回去,跟老师说了什么,然后收拾好东西就跑了出来。

    “走吧。”

    “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久瑞她到底想干什么!可能全学校的同学都觉得我和她是一对,但是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她一直喜欢把我的事情到处乱说,我以为对她来说没有秘密可言……没想到现在算是有了——我不喜欢她的事情,她是不会说出去的。我对她的感情……是不包含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的……虽然,我真的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这样一个搭档。”

    永真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推着自行车,爱实背着军绿色的画板走在他旁边,静静地听着。

    “所以,现在永真学长不想见到学姐?”

    “嗯……我真是没用。但是,我在愧疚的同时,还很愤怒!”

    爱实沉默地听着。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听永真说心里话。她一直以为永真是一个适合远远地喜欢的憧憬,一旦走近了,就会不想再离开,之后还会越来越贪心地更加靠近。但是现在,听到永真说对久瑞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即使心底再压抑那种“难道会是我”的无耻想法,还是会侥幸地存在这样的念头……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很丑陋。

    “那……把话和久瑞学姐说清楚吧。”她苦涩地说,“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这些事情永远不会结束的。”

    爱实,你不可以有那么肮脏的想法。学长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来和你说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

    永真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女生沉静的表情,好一会儿,才以同样干涩的声音说:“好,明天我就去和她说清楚。”

    第二天,永真还没有找到久瑞之前,学校里已经传开了永真变心的消息,还把爱实卷了进去,其速度之快,堪比电视上的跑马灯新闻——

    “永真你竟然变心?而且还勾搭新生?”

    “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和久瑞学姐是我们学校的模范情侣呢!”

    “原来永真也会变心,果然,全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

    一不留神,群情激昂的女生们把全体男生都骂进去了。

    “那个高一小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不把久瑞学姐放在眼里,还横刀夺爱!”

    “不教训她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哼,高一(2)班的臭小孩!”

    对永真的诬蔑,永真自身还能够忍受,然而把爱实牵扯进来,他却坐不住了——那个女孩是无辜的,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才被牵连的!

    他跑去找爱实,但是很快就被别的女生拖住了:“你要去干什么?怎么不赶紧跟久瑞解释一下?人家本来已经被××电影学校录取了,都是为了你才推辞掉的!”

    什么?

    他真的从来没有听久瑞说过这个事情,但是眼下,他还没有确认爱实的安危——那些高年级女生平时很迷他和久瑞,现在看到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做出一些群体暴力的过激行为——

    他一把甩开周围拦着他的人:“让开!”

    好吧,后果他来担就是了——爱实没有错!她不应该被卷进来!

    殃及她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想做!他只想保护她没事……

    她明明是个好女孩,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他赶到高一班级所在的那层楼的时候,已经看到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围着爱实,其中一个正用力地扯着她的画板——爱实还没有进教室就被堵在外面了。

    “你们住手!”

    “永真?”

    “永真学长?”

    “你们在干什么?”

    “不教训一下这个小孩,她就不知道大人的规则!喂,死小孩,你知不知道做第三者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你好大的脸面,居然还敢勾搭全校的偶像!”为首的女生说着,狠狠地推了一把爱实,爱实一个踉跄撞在了扶手上。

    永真认得这几个女生,都是家庭显赫,平时也趾高气扬的择校生,连校方都不太敢惹她们。她们花钱很大方,而久瑞因为待人很好,把她们都收服了,关键时刻她们就跳出来为自己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你们住手!这件事情跟爱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永真眼见一个女生举起手就想扇爱实的耳光,不禁大叫起来。

    “现在说也太迟了吧?你昨天逃了社团活动去见这个小丫头了吧?美术社的人都看到了!”女生一甩自己不顾校规所染的棕发,“如果不是看在久瑞的面子上,我连你一起收拾了的心都有。”

    久瑞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他想,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他如果不把话说出来,那就是完全被算计了——

    谎言,到处宣传不该宣传的事情,和什么人都很要好,结果是为了不择手段地抢男人……

    曾经,他还是想要相信他的搭档,曾经,他和她那么默契地微笑,曾经,他们那么了解对方……

    然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永真深吸一口气:“你教训我没关系——但是这件事情跟爱实没关系!放开她!”

    他一把拨开面前的女生,冲过去,牢牢地抓住爱实的手臂,带着她冲出了人群。

    他把爱实护在身后:“你们找久瑞过来——我有话要说!”

    其实不用去找,久瑞也已经赶到现场了。

    “我就在这里。”远远地看到自己搭档背后躲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心碎了。那个小女孩,就跟小豆芽一样,细细小小,但是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本来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你说清楚的——”永真大声说道,“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不说清楚,就会牵连无辜的人进来!我们搭档这么多年,可以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除了那个约定!那是你唯一能保守住的秘密!但是现在它造成了很大的误会——全学校的学生都认为,我在和你交往,而爱实是第三者……并不是这样的!我跟你没有在交往!这么多年搭档,我对这份情谊是觉得很感激的,但是非常抱歉,我只是感激而已!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永真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

    “但是我们约定了,要考同一所学校。”久瑞喃喃地说。她知道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可是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后悔的表情。

    “那也不是建立在我们交往的前提下的!”

    人群极大地骚动了起来,被这个消息震撼得犹如经历了台风过境的学生们纷纷议论起来。

    “没有?到底这是谁在说谎?”

    “之前我们被骗了?”

    看到周围的舆论风向一变,刚才几个说要为久瑞出气的女生,顿时觉得自己极为丢脸。为首的那个干脆转身就向久瑞冲过去,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想教训她一顿——竟然让她们这么丢脸!

    “危险!”永真大叫一声。爱实突然从他背后冲出去,摘下自己背上的画板,用力地向前扔过去——正中前面的人的背心。

    “不可以使用暴力!这样是错的!”爱实大喊道。

    久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些转变实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学姐,你没事吧?”爱实远远地喊她,她机械地摇摇头。

    结束了,完全结束了。

    那些耍心机,用小聪明,甚至不惜用谎言追求的东西,不过是竹篮打水,终究是一场空。

    久瑞颓然地看着眼前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救下自己的爱实:“我真的不想谢谢你啊……”

    是你,让永真为了你,完全豁出去了,即使伤害我也要保护你……

    当风波平息以后,戏剧社破天荒地推迟了上演时间。海报还写得十分让人无语:“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

    至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的主角,目前已经老老实实地和好了。

    无论是久瑞还是永真,对“我不想失去你这样的搭档”这一点还是想得一样的……即使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无法轻易舍弃。长年累月的羁绊,并不是能够放弃的东西,他和她之间弥足珍贵的,正是这些回忆。

    或许斩断之前剪不断理还乱的部分,可以让他们更好面对之后的道路。

    又一个周末。

    永真和爱实两个人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长凳上窃窃私语着。

    “跟学姐和好了吗?她没事吧……”她小声地问。

    “嗯,没事。谢谢你……当时我没有想到你会去救她……”永真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事情是本能,哪里需要想啊。”爱实垂下头。

    虽然永真现在来找她的时间很多,但是他们之间形成了更加暧昧不明的关系。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和她真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我爷爷好像讲完了。”永真突然说。爱实抬起头,果然看见台上的牧师已经开始收拾圣经。

    “你来了的话,爷爷应该很高兴吧?”

    “嗯。我想给他一个在众人面前隆重推出他孙子的机会。”

    “啊?”

    “等一下跟我一起过去——”永真狡黠地朝她一笑,“我打算让爷爷最早见到我的女朋友。到时候,我就可以说:爷爷们,请你们尽兴。”

    爱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容在教堂的彩色玻璃映照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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