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卿说,他在帮我,我拿起紫竹针是注定的,而他不希望我是非得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明白紫竹针的作用。和白仲卿接触的这几次,他在我心里呈现的形象很难形容,他是个谜,虽然现在冠上了命师的身份,但老实说,我对这个行业的了解还不如对茅山术士的了解。其次,白仲卿一次次给我下套,但凭良心说,每一个套都不致我于死地,在我被黑鬼拉入幻境时,以他的设计,既然想要逼我使用紫竹针,大可不必特意跑进活人墓救我,之后和富鬼的对抗,白仲卿如果想要耍阴招,李小墨不会活到现在,但他没有,虽然保不齐这丫的没使出全力才让李小墨元气大伤。
所以白仲卿的话,我习惯于听一半,留一半,他用上了“无法挽回”这么严重的词,就算留一半,相比那时候的情况也足够麻烦。如果我真的还像以前一样,不去挖掘紫竹针背后的东西,最多只拿它当一个护身符,我不知道今后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我能不能帮助李小墨。
在活人墓,我几乎是李小墨和郭大顺的拖累,就连邢国强都能力扛恶鬼,我却……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着卧室紧闭的门,李小墨正在里面熟睡修养。这一次,这丫头只是伤了元气,照郭大顺的说法,调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下一次,她会不会……我急忙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悲剧想法,一头倒在沙发上强迫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刑警队从医院撤离了,出动片警清理现场,惨案透过各大媒体避重就轻地通告了一番,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医院还剩下的那些医护人员和病患都被调到其他医院去,也不知道邢国强他们做了什么,所有人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这样也好,以免引起什么大范围的恐慌。至于我,由于工种太过特殊,现在闫主任死了,我也就没了工作,只能在家闲置着。我本来想向其他医院投递简历,但一想到每次缝尸都会出问题,我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陈定也建议我干脆改行,做点小生意也好,省得跟个灵异雷达似的。
我哭笑不得,知道陈定一番好意,可我哪有那笔钱找店面。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之后,邢国强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吃顿便饭,地址他也订好了。我想着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答应了邢国强的邀请,当我达到饭店的时候,看见的却不只邢国强一人,他身边还做着个青年,高高瘦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样子很斯文。
“这就是我给你推荐的萧晨,萧医生。”
邢国强站起身向青年介绍我,又向我介绍青年道:“这位,是刚从W市调过来的法医,叶柯。”
法医?什么情况?我在茫然中和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的叶柯握了握手,三人坐下后,邢国强也没着急解释,招来服务生点了不少菜,又问我喝不喝酒,我说可以来一点,他就点了两瓶啤酒,看来叶柯不喝酒。
等菜上桌前,邢国强向我到:“萧晨,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实在事出突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也不逼你。”
“邢队长,咱们就不用客套这些了,究竟怎么了?”
邢国强看了眼叶柯,显然是想让他自己说,叶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摘下眼镜,抽出衬衫一角去擦,低声道:“我父亲也是做警察的,干了三十多年了吧,一直是警界精英,破了不少案子。”
我有些奇怪叶柯怎么说到他父亲身上去了,难道他父亲出了什么事?果然就听叶柯道:“上个月,我父亲参加了一个跨境追凶的案子……英勇殉职,尸体三天前被一个拾荒老妇在荒山后面发现,由于山体位置靠近这边,这个案子就划归在邢队长手里。一周前,我就接到了调职通知,没想到一过来,就是处理父亲的案子。”
叶柯说得很平静,但两手却一直拿着眼镜不断擦拭,很多人都有这种小习惯,通过一些不易察觉的动作分散注意,以此来控制情绪。我知道叶柯肯定不好过,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勉强憋出一句:“请节哀,伯父是个英雄。”
叶柯点点头,戴上眼镜长吁出口气,向我道:“本来,父亲的尸体解剖应该由我来做,但很惭愧,我实在没办法平静下来,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邢队长就向我推荐了你,我希望在案子侦办期间,你能来做我的副手。”
我一愣,本能地看向邢国强,邢国强沉声道:“而且有你在,老叶……能走得体面一点。”
走得体面一点,就是让我缝尸。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叶柯看我脸色不太好,真诚道:“萧晨,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薪水这方面不用担心,虽然只是副手,但补贴不会低,案子侦破后还会有一定的奖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冲叶柯摆了摆手,“上次邢队长请我帮忙,结果不仅没抓到凶手,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邢队长也险些殉职,我不知道我做你的副手,是帮你还是害你。”
这话我说得并不委婉,虽然叶柯有些茫然,但邢国强一定听得明明白白。果然邢国强开口了:“小叶,上次的案子事实上过都在我,但我想萧晨心里上会过不去这个坎。”
叶柯看了看邢国强,又看向我,两肩一下就垮了。叶柯本来就瘦,大概也是因为父亲的事搞得几宿没睡,脸色十分难看,原本挺直后背坐着都给人颓靡之感,这下肩头一滑,更显得无助和失落。我心里一个咯噔,人都强压着悲痛来请我帮忙,我这么就给拒绝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但一想到云巧巧、刘海和医院女尸,我又实在不敢答应叶柯的请求。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期间邢国强一直尝试调节氛围,叶柯也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失礼,但无论三个人怎么表面上和睦融洽,气氛都非常怪异。这顿饭结束后,我在饭店门口买了份报纸,回家打开招聘版面看了挺久,文员、教师、驾驶员、销售……文员容易加班,加班容易撞鬼;教师要在学校,学校容易撞鬼;驾驶员得开夜车,开夜车容易撞鬼,干脆,试试销售好了。
每天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跑业务,这总不用撞鬼了吧。
这么想着,我立刻上网给该公司投了份简历,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未知,再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这个时候打来的未知电话让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接起来却听见对面传来一个略有点熟悉的女声。
“喂,萧晨吗?”
“我是。”
“还记得我吗?”
我一琢磨,这声音八成个是成熟御姐,慵懒、柔媚,充满了诱惑,我认识这类型的女人吗?想到这儿,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是上次找郭大顺的时候,接过我电话的女人吗?当时她说要是有郭大顺的消息就联系我,后来郭大顺自己回来了,我也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打过来。
“啊,记得,怎么会忘呢,你是郭大顺的朋友吧。”
对面咯咯笑了一阵,又是那种软懒得仿佛刚那个啥后的声音:“小顺在你那儿吧?”
我心说这才几天,就从小兄弟叫成小顺了?忙摇了摇头:“没呢,他后来去别的地方办事去了,你找他?”不是欠了什么风流债吧,我暗想。
那女人似乎思忖了一会儿,才笑道:“我明天到你们那儿去,方便接待一下吗?”
啥?
“呃……”我一时没找到完美的托词,顿时语塞。
“怕我吃了你么?你也知道,他啊,根本联系不上人的,到巧我也找你有点事儿,到车站接我一下吧。”
也不等我反驳,那女人自顾自把火车进站的时间和站点一股脑倒了出来,这下我实在没法子拒绝,只好应下了。挂断女人的电话我才猛地想起还没问她叫什么,但……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按理说如果这女人跟郭大顺真是姘头关系,郭大顺也不至于把我给介绍出去吧?
想了半天没个结果,我也懒得继续折腾,洗把脸看了会儿体育频道就上床睡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想不是个事儿,总之有什么疑惑的,明天见到这女人就知道了。至于郭大顺,诶卧槽!这丫的还没还我钱呢!
次日中午,我提了块上书“郭大顺”的纸壳到火车站出站口接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