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天主教是奶粉麦片教。星期天一早半个小镇的孩子都上“道理班”。就为了中间有脱脂奶水，苏打饼干麦片糊吃。冬天还有堆成仓的羊毛衫，珍珠呢大衣，袋装面粉，大包大包的送──美援的时代。六岁那年我得了“初级道理班”第一名，有资格要求三份礼物，我记得要了粉蜡笔，水彩笔，还有当时只有圣诞节才有的，红色的绒线长袜，一整个冬天美滋滋。长我几岁的好友身如禾秆，他说他小时候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饭吃完以后就没食物入口，所以瘦。我仔细问果不其然，没有去领奶粉麦片的缘故！

    前年在香港沙田看了一场美军第七舰队的表演，仍然是水兵裤，萨克斯风，铜管，法国号，鼓……糅合灵魂的调子，踢踏舞和吉律巴，叫人想起平克劳斯贝，当然还有猫王，佛雷亚斯坦……台下寥寥坐着十来个人，偌大的会堂，散场前又来了几个，好像是没处可去的小情侣。因为觉得抱歉，更加卖力地鼓掌，希望一个人拍出八十只掌声。

    第七舰队从前是大家的泡泡糖，粉红色的，那个时候所有的梦想都在泡泡里，有糖味的甜泡泡。

    那个时候狄西嘉正在拍《单车失窃记》，费里尼正在拍《魔鬼的朱丽叶》，安东尼奥尼正在拍《红沙漠》，《春光乍现》……还有忘了名字的《美国制造》，《烽火万里情》。

    《牯领街杀人事件》如果那个时候就拍出来，好像比较应该，不过，要得奖大约就难些。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