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条

    在就职日之前（就职要到3月才举行），罗斯福可以到温泉谷度假。感恩节那天，他愉快地为温泉谷的病人和客人切开一只大火鸡。他总是能够使一个房间充满欢笑。

    在罗斯福就任前这四个月的间隙期里，美国经济正处于大萧条之中，又正好赶上了美国历史上最严寒的冬天。在他就职之前，全国各阶层的大人物都来拜访他。他们来讨论他的新内阁人选、对付失业问题和经济恐慌的方法与手段，以及正在发展中的银行危机。

    因为来往的人很多，越发显得他那栋别墅拥挤狭小。1931年，他开始计划建造一间较大的住所，那就是今日众所周知的“小白宫”。1932年，“小白宫”盖好了，是一栋简单的殖民地式的白色房子。起居室和餐厅合在一起，一端是石头壁炉，另一端是餐桌和椅子。房间里面是素色松木的墙壁，房间都不大。

    屋后的玄关是个呈半圆形、像一只船的扇状房间，从那儿他可以凭栏远眺他喜爱的松树林。另外，他在附近建了一间客房别墅，让访客们能够有全然的隐私。

    他当选总统后，情报机构人员在四周的丛林中秘密布下岗哨。被指派来保护他的人常会遇到麻烦，因为只要一有机会，罗斯福就喜欢骗他们。他有一辆特别设计的福特车，每样东西都是用手控制的——加速器、离合器、刹车——他可以自己开车到乡下转。在被人发现之前突然开车离去，脱离保卫人员的视线，他觉得非常有趣。

    由于他的当选，温泉谷不再是它过去的样子了，它的安静和平被来来往往的人打破了。现在，还得让别人来肩负起温泉谷的管理责任，这令罗斯福觉得很遗憾。贝索·欧克那对温泉谷的治疗计划也非常有信心，虽然他们不再是合伙人，他们仍然可以为征服小儿麻痹共同努力。

    美国已濒临经济崩溃和混乱边缘的事实对任何人来说都已不是秘密，1932年底的时候，全国已经有1500万人失业，占到了全国总人口的1/3。当苏联公司设在纽约的办事处发布广告，招收6000名熟练工人到俄罗斯去的时候，有1万多人报名申请。

    有人说：“这个冬天，没人能在纽约待下去，大家都没有安全感。在现代社会里，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大面积的失业和饥寒交迫的情况。”

    芝加哥的评论家埃蒙德·威尔逊写道：“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垃圾堆里都挤满了寻找食物的饥民。”

    农村的情况也同样糟糕。全国的农业毛收入已经从1929年的120亿美元降到了1932年的50亿美元。农民卖不出去的粮食都烂在了地里或者被销毁处理。在爱荷华州，一蒲式耳粮食的价格还比不上一包口香糖。因为采摘所需的成本远远超过了可能获得的收益，南部的农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田野上近千顷的棉花腐烂。在11月，小麦的价格降到了每蒲式耳23美分，这是300年来的最低价格。

    在美国的各大城市，只有1/4的失业工人能领到救济。在费城，即使能领到救济，一个四口之家每周所得的救济金也不过4.23美元。

    全国各地的孩子都处于饥饿中。在西弗吉尼亚州和肯塔基州的产煤区，有90%的居民都严重营养不良。许多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包括芝加哥市政府在内，都无力支付教师的工资。在亚拉巴马州，80%的农村儿童都面临辍学。在佐治亚州，有超过1000所学校陷入停课状态，受到影响的学生共有17万余人。

    房屋所有者因无力还贷而被收回房屋的差不多每天1000例。许多农民因为付不起税款或还不起购地贷款被收回了土地。1932年4月，甚至出现了一天之内整个密西西比州1/4的土地都被拍卖的现象。

    当时，社会的平静之下酝酿着暴力。在爱荷华州，农民们聚集在一起，用原木和电话亭堵住了公路，打碎了过往车辆的车灯，还用草叉扎破了轮胎。康西尔布拉夫当局逮捕了55名示威者之后，有上千名愤怒的农民威胁说如果不释放被捕者，他们就要劫狱。威斯康星牛奶场的农民们把牛奶都罗斯福推倒在路边，还与当地的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内布拉斯加州，农民运动的领袖警告当局说，如果议会不采取惠农措施，就会有20万人冲进林肯市，把新建的州议会大厦砸烂。

    现在，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位即将就职的人身上。

    在12月到3月之间，罗斯福花了四个月的时间为就任总统做准备。他的智囊团一直在为他研究对策，罗斯福本人则忙着新政府的人事安排。

    罗斯福答应家人，他会尽可能地时常回到温泉谷。

    1933年3月4日早上，罗斯福一家开车驶过首都街道，向祝福的群众挥手致意，他站在伍德罗·威尔逊曾经站过的地方，手放在《圣经》上宣誓就职。罗斯福两次就任纽约州州长时，都曾将手放在这本《圣经》上宣誓。

    那天的天气阴沉寒冷，好像要下雨一样。恳切的群众脸上写满绝望和沮丧，他们仰头注视着总统。

    《圣经》被翻到《哥林多前书》一章，上面写着：“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在大法官吟诵宪法条文的同时，罗斯福也跟着重复道：

    我，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郑重宣誓：我必忠诚地执行合众国总统的职务，并尽我最大的能力，维持、保护和捍卫合众国宪法。

    今天，对我们的国家来说，是一个神圣的日子。

    显然，这也是个应该实话实说的时刻。全国同胞们所期望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到。我们无须从今日国家的处境中退缩，这个伟大的国家会一如既往地永存，它会复兴和繁荣起来。因此，首先让我表明我的坚定信念：我们唯一应该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一种莫名其妙的、丧失理智的、毫无根据的恐惧，它会把转退为进所需的种种努力化为泡影……他看到绝望开始从民众的脸上消失，他继续说道：

    这个国家需要我们行动起来，马上行动起来。让人们工作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如果我们明智而勇敢地面对它，这便不是个不能解决的问题。

    人民的脸孔开始泛红、微笑了，他又说了下去：

    我将以最大的勇气和奉献来回报各位对我的信赖。在这个为国献身的时刻，我们谦卑地祈求神的祝福，愿上帝保佑我们大家和每一个人，愿上帝在未来的日子里指引我。

    弗朗西斯·珀金斯回忆说，当时的场景就像是一个让大家重拾信心的复兴布道会。实行新政罗斯福已决定了他的内阁成员：田纳西州的科德尔·赫尔将任国务卿。哈罗德·伊克斯任内政部长。亨利·华菜士任农业部长。弗兰西斯·珀金斯任劳工部长。詹姆斯·法利任邮政部长。罗斯福以他惊人的想象力和冒险精神去尝试起用另一批人。他试用学者专家，例如经济学家、律师、农业学家以及了解政治理论的人。不久，这批人便以“智囊团”而知名。

    弗兰西斯·珀金斯便是“智囊团”的一员。此外还有哥伦比亚大学教授雷蒙德·莫利、农业专家雷克斯福德·特格韦尔和公司法教授阿道夫·伯利，以及寒缪尔·罗瑟曼、亨美国第32任总统罗斯福利·华莱士、贝索·欧克那和财政专家伯纳·贝鲁奇、小亨利·莫根索以及一位格罗顿毕业生艾奇逊等。

    罗斯福和他的内阁阁员以及“智囊团”经历了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时光，就职典礼之后，华盛顿渐渐恢复了元气。

    罗斯福开始执政的数星期被历史学家称之为“百日”。在那起初的一百多天，他向国会提出了15款新的法律，全部都是应对国家所面临的最紧急问题。民主党在两院中都占多数席，罗斯福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第一条法律是最令人吃惊的紧急银行法。罗斯福知道，逐渐高涨的经济恐慌会造成银行的大溃败，并且会破坏币制，于是在就职之后两天宣布银行放假而关闭所有的银行。此后三天，他通过了新的法律，只准资金比较雄厚的银行重新开业，不太稳定的银行在暂停营业时由政府指派“监督人”管理。财政部受权发行联邦储备钞票，为防止挤兑提供足够的货币。银行因此得以在稳固健全的基础上重新开门。

    星期天晚上10点钟，罗斯福总统开始向全国发表首次讲话，共有6000万人坐在收音机旁收听。总统说：“我想花点时间谈谈银行业的问题……我要告诉大家过去几天我们做了什么努力，为什么要那么做，以及接下来要怎么做。”他用通俗易懂的话就银行危机谈了20分钟，他的语调热情轻松。

    罗斯福鼓励民众把他们余钱存入银行。他说：“把钱存入重新开业的银行比放在床垫下更保险。”最后他又回到就罗斯福职演说时的话题。“只有我们团结一致，才能消除恐惧心理。

    我们已经成立了恢复金融体制的机构。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个机构就不能发挥作用。问题既是我的，也是你们的。我们团结一致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罗斯福巧妙地表达了他的“新政”宗旨。

    3月末，他成立了民间自然资源保护队，重新整理那些被忽视的公园和曾经是森林的荒地。这个队的成员多是些贫穷的年轻人——他们在国内各地无望地闲荡，攀附在运货火车的栏杆上，像流浪汉似的生活着，或是陷入犯罪之中。罗斯福派了一位森林专家来管理这个计划，不久就有超过25万的年轻人来到保护团。现在，这些年轻人有了工作，也恢复了健康和自尊。他们用自己赚来的钱购买食物，还可寄点回去给他们的家人。这些年轻人中，很多人一直生活在贫民窟中，对美国的广阔天地和新鲜空气也毫无概念。也正是这些人种了两亿棵树。为了防止土地受侵蚀，他们建造灌溉水坝、修复国家公园，并一步步去充实。

    吹毛求疵的人觉得这是强迫劳动，但是罗斯福知道，这不是强迫劳动，目前大家所面临的是像战争一样重大的危机，这些年轻人就是应征而来、解救危机的。

    这期间的另一项法律是《联邦紧急救济法案》，由联邦政府直接负责帮助经济上的受害者。国会通过了这项法案，从而成立了联邦紧急救济署，罗斯福任命哈里·霍普金斯为这个工作的负责人。哈里·霍普金斯本来在纽约担任临时紧急救济署署长，现在他情愿把薪金从每年15000美元降低到8000美元，来华盛顿负责管理联邦紧急救济署。这是个不讨好的差事，霍普金斯因此变成了美国最不受人欢迎的人，他证实了自己是做这份吃力不讨好工作的最佳人选。

    由于多年来社会福利工作的经验，霍普金斯知道用施舍的态度去助人简直是羞辱人。他创办了一个公民劳工管理局，到12月，已经安置了400万失业人口在全国各地工作。公民劳工管理局建造铁路、学校、游戏场、下水沟和新的公园，还聘请老师教授成人教育课程，请作家写下每一州所需要的历史。

    罗斯福有一种特殊的才能，他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工作感到热情和兴奋，并且自愿鞠躬尽瘁。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完全发挥了他的才能，去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他们正在使经济活跃起来。”罗斯福告诉人民。

    3月16日，罗斯福政府要求通过农业调整法，这项法律基本上确定了一项国内分配计划，根据这项计划，农场主限制耕种面积可获得津贴。

    引起最激烈争论的计划是田纳西流域管理局（TVA）。当时的田纳西流域由于长期缺乏治理，森林遭破坏，水土流失严重，经常暴雨成灾，洪水为患，是美国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之一。因此，美国国会于1933年通过《田纳西流域管理局法》，对TVA的职能、开发各项自然资源的任务和权力作了明确规定，如TVA有权为开发流域自然资源而征用流域罗斯福内土地，并以联邦政府机构的名义管理；有权在田纳西河干支流上建设水库、大坝、水电站、航运设施等水利工程，以改善航运、供水、发电和控制洪水；有权将各类发电设施联网运行；有权销售电力；有权生产农用肥料，促进农业发展等。

    这项计划反映了罗斯福本人对发展国营电力和保护自然资源的兴趣。像往常一样，罗斯福勇往直前，无视眼前的各种障碍，因为他曾在温泉谷的汽车旅行中看到过那个贫穷潦倒的盆地。

    田纳西河是美国东南部河流，是俄亥俄河的第一大支流，源出阿巴拉契亚高地西坡，由霍尔斯顿河和弗伦奇布罗德河汇合而成。它流经田纳西州和阿拉巴马州，于肯塔基州帕迪尤卡附近注入俄亥俄河。在阿拉巴马的西北角，它翻腾汹涌穿过一处浅而多石的急湍，那就是马瑟浅滩，在那里，有一大堆黑壳蚌类附着于岩石上。

    在选举日和就职日期间，罗斯福写信给内布拉斯加州的乔治·诺里斯参议员：“我会在去温泉谷的路上顺路看看马索浅滩。”

    诺里斯是来自内布拉斯加的自由派共和党员，他为了使国会通过马瑟肖尔斯水坝及洪水控制计划法案而奋斗了很多年。柯立芝总统否决了他第一次的提案，胡佛总统又否决了第二次。

    罗斯福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荒芜农地上的贫穷人民。在表层土被泛滥的洪水给冲走并将泥土播散各地之前，农地上的树木已经被砍光了。

    罗斯福和诺里斯参议员进行了一次诚恳的会谈，他们想对整个盆地做一个计划，如建水坝、重新造林、复苏农地、造低价的住屋，增加新的地方工业和新的农作物……诺里斯参议员从没做过这么大的梦，他为这块民不聊生的土地以及美国其他类似地区的前景激动不已，并充满希望地期待着。

    “这是白宫最美好、最人道的文件！”他说道。

    并非每个人都赞成诺里斯参议员的主张，这一地区的私人电力公司老板大声抗议，宣称政府与私人企业竞争是不公平的。理论上他们是对的，但是罗斯福已经吃过电力公司的苦头，他在温泉谷时为电灯及电力付过极高的税，他对此深感不满。那些电力是由同一家电力公司提供的，因为没有竞争，他们任意索价，也没有负起他们该负的责任。

    电力公司雇了一位律师威尔基为他们辩护。威尔基是国家及南方公司的董事长，那是个公共事业公司，它在田纳西盆地有一些资产。威尔基一度是民主党党员，他在许多方面都很像罗斯福：金嗓子演说家、自由主义者、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罗斯福和威南基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威尔基把这场辩论提交到美国最高法院，使自己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以至他后来可以和罗斯福竞选总统。

    但是罗斯福赢了。他的这个计划确实拯救了这个盆地。

    八年后，埃莉诺来访问这个地方，曾感叹地说：“没想到在短短八年里，这个地方能变得这样繁荣！”

    7月，联邦银行储蓄保险公司成立，投入金额高达5000万美元。联邦储蓄保险公司是为了防止由于银行倒闭而造成的个人储蓄流失。后来，储蓄保险制被认为是罗斯福新政中极为重要的功绩之一。

    在罗斯福通过的法案中，最重要的就是《全国工业复兴法》。根据《全国工业复兴法》，联邦政府成立了国家复兴管理署，指导劳资双方订立本行业的“公平竞争法规”，要求各工业部门制定生产规模、产品价格、市场分配、工人工资标准及工时数等，由雇主、工人和消费者共同监督生产。如果发现企业有违规行为，总统有权吊销其营业执照。

    复兴管理局的官员们设计了仪式化的“蓝鹰”标志。图案是一个一脚踩着齿轮、一脚踩着闪电的雄鹰，鹰下面的一行字是“我们各尽其职”。《全国工业复兴法》规定，凡是自愿遵守法规的企业，允许在其产品上贴“蓝鹰”标志。几周之内，全国近90%的企业参加了蓝鹰运动，250万个雇主签署了这个法规。

    罗斯福在为《全国工业复兴法》所作的长篇发言中表示，该法案的执行将有望在短时间内创造100万个就业机会。他号召各行各业的雇主们多多合作，减少工人的工作时间，以尽量多地雇佣一些人。

    这些计划使得美国的经济慢慢爬升，美国人民开始以极大的热诚相信，他们一定会从经济恐慌的深渊中爬上来。

    美国经济再度活跃，罗斯福在竞选中所做出的许诺正在一一兑现。

    埃莉诺继续做他的双腿，替他到全国各地旅行，视察那些仍需改进的情况以及所收到的成果。

    在肮脏的贫民窟、烟熏的煤矿区、农场或鱼货码头，她从不会显得不合时宜。

    “她不特立突出，”一位缅因州渔夫说，“她没有盛装，也不怕说话。”

    埃莉诺也没有时间去做赶时髦的人。像她的先生当总统一样，埃莉诺做第一夫人时也打破了许多陈腐的传统。在白宫，她的孙子们和狗都可以自由地跑来跑去，访客们也觉得很自在，这里真正成为一个温暖友善的地方。如果有人对她说：“罗斯福夫人，那不该是第一夫人该做的！”她会回答说：“现在是的。”

    跟他们一起住在白宫的是他们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路易斯·豪是总统的私人秘书，莫维娜·汤普森是罗斯福夫人的私人秘书。玛格丽特·莱汉德小姐和格雷斯·塔利负责总统的大部分信件。塔利小姐负责大部分的听写，玛格丽特·莱汉德小姐则做分类和计划。斯蒂芬·厄尔利处理罗斯福的公共关系，马文·麦金泰尔安排他的约会。

    每天早上10点以前，总统开始工作。那些跟总统一起工作、身体健全的人发现，他们反而比总统更容易感到疲惫。

    傍晚时，格雷斯·塔利会抱着一大堆等着回复的信件到办公室，罗斯福会充满希望地问：“这就是全部要回的信吗？”

    “不，总统先生，这只是我能拿的全部，”她回答，“还有更多的信还没拿来呢！”

    吃过饭后他继续工作，时常在睡觉之前阅读最后的几封信。

    与罗斯福形影不离的是他的贴身随员——海军中将罗斯·麦因泰。他是总统的医生，负责照顾总统的健康，几乎每天早晚，他都要对他作检查。无论到国内或国外，他都随侍在总统身边。像其他人一样，他非常惊讶罗斯福良好的身体状态，除了双腿的活动不便之外，总统的健康情况正处于巅峰状态。

    罗斯福是一位相当年轻的美国总统，他在白宫度过了他52岁的生日。1934年1月30日，他的生日舞会是为了替佐治亚温泉谷基金会筹募资金。在美国有超过6000个这类的团体。罗斯福透过广播告诉美国民众：

    只有在最近几年，我才真正了解了残障儿童的一些情况。他们的数目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们得不到任何帮助，他们的存在甚至也不为医生或保健中心所知。

    温泉谷是给予残障者耐心和治疗的地方之一……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非常关心温泉谷的工作，因为成百上千的小儿麻痹患者正在那里接受治疗。相比其他病而言，小儿麻痹更容易导致儿童和成人的残疾。

    我以虔敬和感激之心接受这份礼物……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我无法形容我是多么珍惜你们做的一切。我感谢你们今晚赠予我的珍贵礼物，我们会把它充分利用，特别是在小儿麻痹方面……在我的生日这天，我向各位道晚安。

    1934年年底之前，温泉谷的旅馆里，古老的容易起火的建筑被拆除，改建成两所新的宿舍，并增加了工作人员，以照顾更多的病人。

    当选总统后，这不是罗斯福第一次广播谈话。从他就任的那一刻起，他就遵循着他做纽约州州长时所作出的承诺——直接跟人民谈论他们自己的问题。现在他称他的广播谈话为“炉边闲话”。第一次谈话是关于银行危机，在他就任后不久。7月，他又向民众解释国家工业复兴法。

    科学家们在研究预防小儿麻痹的疫苗方面有了进步。费城坦波大学的约翰·柯摩发现一种含有活病原体的疫苗。纽约大学的莫里斯·布鲁代博士也用死亡的病原体发明出一种疫苗。但是经过多次实验后，医学界认为这两种疫苗都不能安全地使用。因此，专家们必须作更多的研究。

    坐在轮椅中的罗斯福非常了解一个医生因为无法帮助病人痊愈而产生的挫折，他自己也有挫折感。虽然经济恐慌正罗斯福在一点点消除，但是速度还不够快。他必须像实验室中的医生一样忍耐而坚持，并且满足于任何一点进步。

    他第一次的总统任期中，最感人的演说之一是在某个休战纪念日，在艾灵顿国家公墓所发表的：

    我们必须以一切力量勇往直前，为国际和平去努力奋斗。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在我们自己周围树立藩篱，把我们的头埋在沙里……武器军备增加着，国与国的猜忌继续着，破坏世界和平的野心大国正在向前冲刺着……但是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增加信心的消息：美国与加拿大之间新的互惠贸易协定刚刚完成。我希望这个好的典范有朝一日能够普及世界各地。作为一个国家，如果我们能够成为贡献各国间友谊和平安的典范，我们这些年来的努力才算没有白费。

    “二战”爆发

    罗斯福总统有充分的理由关切世界和平，在日内瓦召开的60国裁军会议毫无收获。在地球上的另一边，日本从1931年起便和中国打仗，并在中国大陆建立了伪满洲国。

    此时的全欧洲也再度变成武装阵营。自1933年起，出任德国总理的阿道夫·希特勒便日渐强大，他是个残忍而黩武的人。在意大利，贝尼托·墨索里尼宣布国家法西斯党为唯一合法政党，建立了法西斯主义独裁的统治。

    1933年，罗斯福向54州州长发出私人电文，力劝他们切勿采取武装侵略，且应遏制军备计划。1934年，罗斯福向国会提出咨文，极力主张美国参加世界法庭，但是参议院却不顾他和赫尔国务卿所做的一切而将之否决掉了。罗斯福在回溯伍德罗·威尔逊未能说服美国人支持国联一事时认识到，任何一项有效的对外政策需要在国内形成共识。

    1935年春天，德国不承认凡尔赛条约，并开始征召年轻人组建一支大型军队。1935年10月，意大利向埃塞俄比亚挑衅并展开军事侵略，几个月后埃塞俄比亚就被征服并吞并了。

    国外情势一片黑暗，而国内的形势也没有多么明朗。经济恐慌还没有被克服，社会上仍然有数百万的失业人口。

    1935年初，罗斯福总统、他的内阁成员和专家们起草了一整套新的失业救济法案，这个法案获得国会通过，他希望这个法案能够雇用350万人。法案涉及50个机构，其中最知名的是公共劳工管理局（PWA），由哈罗德·伊克斯负责，工厂进步管理局（WPA），由哈里·霍普金斯负责，还包括乡村电气化管理局（REA）和全国青年管理局（NYA）。

    罗斯福坚决主张联邦援助计划要适用于每一个人，不论他是属于任何种族或党派。他任命有魄力的玛丽·麦陆德·伯罗斯福素恩来负责NYA的黑人部门。

    在欧伯瑞·威廉斯领导下的全国青年管理局为失学的闲散年轻人提供职业训练及工作机会，为中学生及大学生提供半天的工作，使他们得以继续完成学业。

    1935年5月11日，罗斯福在温泉谷的办公桌上签署总统命令第7037号——建立乡村电气化。这是关于乡村地区电能生产、传送和分配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但能创造就业机会，而且能降低乡村电力的价格，此外，它还能为那些没有任何电力的乡村地区提供电力。

    同年夏天，罗斯福签署了《瓦格纳法案》和《社会安全法案》。

    罗斯福总统和国会像奔腾的马匹向前冲刺，当看到他们所动的一切计划和实验使经济得到改善时，他们兴奋得不得了。

    突然他们不得不猛地踩了刹车！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国家复兴管理法不合宪法规定，最高法院宣称，国会无权授予这么多的权限给总统，联邦政府也无权在调整工业上管那么多。

    这项否决是全场一致通过的，数星期前便有了裁决，第一次的裁决只是针对工业复兴计划的一部分，第二次裁决却导致整个计划停顿。

    罗斯福愣住了！新政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被勒令停止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最佳构想——最低工资、最高工时以及禁止工厂雇用童工——也停止了。

    最高法院是以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它想提醒罗斯福，美国政府是采用三权分立制：立法权属于联邦国会，负责制定法律；行政权属于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负责执行并实施法律；司法权属于法院，负责审核制度、裁决法律。

    美国宪法规定了三权之间的相互制衡，这种制衡强调相互性，而不是一种单向制约，因此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或个人可以全面控制政府。

    在罗斯福的记者招待会上，新闻记者发现他仍像往常一样智慧、迷人、幽默。对于他不愿回答的问题，他随时都可以巧妙地回避过去。一个记者问到有关最高法院对国家复兴计划的裁决问题时，他回答：“哦，他们的生活仍然停留在马匹和四轮单座的马车时代。”确实，最高法院的法官大多数在70岁以上，或者更老。

    开始有更多的人向最高法院投诉，而法院也宣判了更多不利于新政的裁决。它否决了争议颇多的农业调解法案。但在农业调解法案裁决之后不久，它却判决支持田纳西盆地权限法案。

    国家复兴计划和农业调节法案的裁决使国会更加孤立。它被反对党称为“橡皮图章国会”。罗斯福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工作将会更困难。

    再次连任

    1936年的竞选和大选对罗斯福来说是件大事，这次，他最亲近、最信任的朋友没有在他身旁。路易斯·豪病了很久之后终于去世，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当然，罗斯福先生再度被民主党提名，由吉米·法利负责他的竞选活动。他们到全国各个地区做巡回演说旅行，罗斯福在广播中发表激励人心的演说：

    在这次全国性的旅行中，我和矿工们谈话，我和农夫们谈话，我也和工人们谈话。在这些谈话中，我看到也听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他们是这个整体的重要部分……共和党提名堪萨斯州州长阿尔夫·兰登来与罗斯福竞选，共和党竞选的目标是攻击新政的弱点。他们指责罗斯福的机构多而滥，他的新政计划中都是毫无价值的工作。太多美国人都想不劳而获，只靠政府资助他们。在许多地方，这确实是事实。但是，兰登无法否认一个事实，在声望方面，他远远不是罗斯福的对手。

    10月中旬，当罗斯福的火车到达芝加哥时，成千上万的人们在火车站迎接他，差不多有50万人想要挤进会场去听他的演说。

    10月底，他回到纽约，在麦迪逊广场公园发表他最后的竞选演说。

    “为了这次最后的演说，”他跟与他在一起工作的撒姆尔说，“我们要认真地讨论。”

    那晚在讲坛上，罗斯福突然将腿上的撑木伸直锁上，站起来，走到演讲台前，缓缓抬起头开始说话。他看起来容光焕发：

    最近四年来，你们的政府没有敲着桌子无所事事，我们卷起衣袖做了许多事情。我们将继续卷起衣袖做下去……当然，我们将继续为美国的工人争取改进工作条件——增加工资、禁止童工、减少过长的工时、清除工资低微的商店。当然，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终止实业的垄断，废除卑鄙的商业伎俩，支持劳资双方团体交涉，停止不公平的竞争。对于这一切，我们所做的，只是个开始。

    演讲结束后，他返回海德公园等候选举结果。大约有50个亲戚和客人待在这里，埃莉诺安排了一个自助晚餐。

    从最早的统计表开始，罗斯福就知道他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和朋友们手上拿着记事板和铅笔坐在收音机前。统计结果高升，他的得票数高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除了缅因州和佛蒙特州外，每一州都支持他。罗斯福在格罗顿的老校长皮博迪这次也投了他的票。

    “哇！”他一面吐着烟圈一面高兴地叫着。

    “1936年的风暴！”新闻记者这样称呼这次选举。

    “此刻再度宣誓就职美国总统，”他在第二次就职演说中说道，“我愿肩负起这庄严的使命，领导全美国人民在他们所选择的路上向前迈进。”

    新政遭反对

    有时候，过度的信任也会招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每个人的个性都有两面，一面是讨人喜欢的，另一面是不讨人喜欢的，罗斯福也不例外。他不希望被惹恼。不能自由走路使他不可避免地产生挫败感，现在，无法整顿失业、劳工不安及整个经济恐慌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感觉。

    在他看来，最高法院看来似乎是一心想破坏新政，他要怎样对付它呢？在审理的16项案件中，大法官们对11120项做出了不利于国会的裁决。最高法院只是支持《社会安全法案》，但那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第二次就职之后不久，罗斯福便开始表达他对最高法院的愤慨。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他秘密地为国会准备了一份咨文。咨文的矛头直指最高法院。在把咨文送到国会的同一天早上，他召集内阁成员及两院领袖，他提议，最高法院法官超过70岁的，要在六个月内退休，总统有权力派任新的法官（最多六名），以取代那些必须退休的人。如果这条法律成立，意味着罗斯福可以立刻任命六名新的法官，因为现任的九位法官中，有六位在70岁以上。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地坐着，总统想使政府成为他一个人的吗？他是否知道他的提议多么危险？为什么他不给他们时间来详细地讨论这件事呢？

    最高法院是最受尊敬的机构之一，是宪法的保护者，总统这个提议真是太过大胆了！各家早报立刻登出了这条新闻，声称总统要求更多的权力来改革最高法院。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和劳工部长弗兰西斯·珀金斯都反对这个措施，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太敏感了，为了避免让总统难堪，他们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议论的风暴渐渐从各地涌起。国会议员开始收到数千封选民寄来的反对信件。律师们、历史学家们和政府专家们都在广播中发表谈话或写专文评论。

    罗斯福无意后退，关于改革法院的斗争已经开始，这不罗斯福仅仅是政府的行政部门和立法部门争夺权力的斗争。在总统看来，这场斗争已经成了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决斗。

    总统在一次炉边谈话中向人民解释他的意图，他不再佯称他只是想提高法院的效率，而是宣称新政的前途危在旦夕。

    他说，最高法院掌握着否决所有新政的立法大权。法院颁布的禁令已使《瓦格纳法案》的实施陷于瘫痪，他鼓励大公司公然蔑视这项法规。水灾和旱灾波及全国，而低一级的联邦法院却颁布禁令，使田纳西水利局无法开展工作。

    总统接着说：“经济恐慌还未结束，就是现在，全国还有1/3的人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居住条件极差！如果我们对信任我们的人守信用，如果我们要想使民主政体获得成功……我们就必须采取行动——现在就采取行动！”

    关于法官的退休年龄问题，他说：“这个观念一点也不新奇或激进……许多州的法律、包括一些大规模的私人企业，通常都把退休年龄规定在70岁甚至更靠前一些。”

    许多忠于罗斯福的人都因为这件事和他停止交往，雷蒙德·莫利公开声明反对这项议案。民主党参议员，像蒙大拿州的伯顿·惠勒和弗吉尼亚州的卡特·格拉斯也公开反对。

    哈佛斯审判长也向委员会提交了一封抗议信。

    这个议案被交付给两院的司法委员会，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在3月举办公听会。他们倾听律师、法官、国会议员、劳工领袖及商人的宣誓证言。

    公听会一直持续到夏天，没有任何一个议案像这个议案一样，得到如此透彻的考虑和讨论。

    加纳此时已从得克萨斯州回来，并对参议员的意见私下作了一番调查，罗斯福问他：“你看法院问题的情况如何？”

    “你是希望通过原来方案，还是折衷方案？”

    “原来方案。”总统笑着回答。

    “好”，加纳回答，“那你输定了，你没有那么多票数。”

    罗斯福决定认输，并接受折中的方案。4月，继续执行任务的最高法院宣判赞成《瓦格纳法案》，这表明他们也不是有意阻挠新政。7月，最高法院年纪最大的法官范·德万特在过完78岁生日后宣布退休。这件事给了总统一个任命新法官的机会，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8月间国会休会，那意味着争论正式结束了。

    等到全国的激愤之情渐渐冷淡下来的时候，许多反对法案的人也开始明白，总统并不是要破坏政府的民主形态，只是他的做法不够聪明罢了。

    罗斯福开始主张以立法来取代工业复兴计划的某些条款，特别是建立最低工资和最高工时的法律。在国会休会之前他无法完成这个计划。但他毫无让步的意思，他做了一次全国性的旅行，以视察各地的情况。

    罗斯福返回华盛顿后，便召集国会特别会议，亟须进行的项目之一是他的工资与工时法案，另一项则是控制农作物的产量，这样，农作物的价格才不会因为生产过剩而降低。失业人口的数目增加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此外，他希望罗斯福能更多地监督大的商业垄断组织和企业联营组织。

    战争来临

    罗斯福总统是个能够同时处理许多事情的人。战争风云正从大西洋和太平洋彼岸席卷而来，他越来越关心外来的危险和美国的防务了。当总统就国际局势的严重性发出警告和谋求加强美国的防务能力时，批评的人指责他说，他试图诉诸于战争，借以掩盖美国国内的失策。

    长久以来，罗斯福已经知道如何从演说中去感知听众的意向，他断定美国人已渐渐了解到，他们无法脱离世界上的其他民族而独立存在。

    当他应邀在芝加哥公共工程署大桥上发表演说时，他要求和侵略国家断交，他说：

    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和平、自由与安全正在被少数人危害着，他们以破坏整个国际秩序和法律来加以威胁。世界性的恐怖正在蔓延，这是个不幸的事实！

    战争，不管是经过宣战或不经宣战，都是一种恶行。我们决心远离战争，因为我们无法承担战争的悲惨结局以及卷入其中的危险……我们必须积极努力来维持和平。

    如果人类想要生活在和平之中，并依照数世纪来广为接受的道德标准行事，那就必须找出一些方法，使他们的意愿得以达成。美国憎恨战争，美国希望和平。因此，美国积极寻求和平。

    此时离威尔逊呼吁建立国际联盟已经过了很久，虽然罗斯福倡导和平，但是有一个战争却是他想要发动的，那就是对抗小儿麻痹的战争。

    1937年秋天，他和贝索·欧克那开始努力创建小儿麻痹国家基金会。不久后，罗斯福便向新闻界宣布，小儿麻痹的发展有三个阶段：病发前、发病中及病愈后。这个基金会要使患有小儿麻痹的人得到更好的照顾，它还会继续温泉谷的复健治疗，并资助在美国其他地区的复健中心。它将全力资助相关的研究机构，使它们可以深入研究这种疾病，直到找出防止和治疗的方法。

    1938年1月3日，新的国家基金会改为财团法人形态的组织，克斯·摩根任执行委员会主席，贝索·欧克那任董事长。摩根已经跟温泉谷联系过，他们希望能够在国家机构的监督下，在全国各地建立分会。

    这一年的生日当天，罗斯福再次为基金会募集资金。在经济恐慌期，大额的捐赠来得少之又少，人们送来的都是硬币，有时甚至只有一分钱。基金会决定把目标放在小额捐款上。推广的工作被指派给加州的一群专家，这群人中最知名罗斯福的是爱迪·肯特。前不久，爱迪·肯特作了一个30秒的广播，就为救水罹难者募集了一大笔资金，因此，他建议这次也通过广播呼吁。

    “我相信，”他说，“全国的广播节目都会为这个伟大的目标奉献他们的30秒钟，让人们把钱直接送到白宫。”

    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必须要有一个活动口号，一个生动的口号，来为这个呼吁做宣传。爱迪·肯特开始来来回回地踱步，突然他大笑着说：“我们可以叫它‘一人一分运动’！”

    负责筹划的人立刻采纳了这个主意，罗斯福听到这件事也很高兴。第一次的“一人一分运动”开始于1938年1月30日。白宫每天收到的信件一般在5000封左右，这个呼吁提出后第一天，他们就收到了1.3万封信。邮车还在不停地送来一堆堆的信。不久便有个笑话在白宫里传开——除了捐款信件，没有人找得到公务信件。

    同年夏天，第一次的研究补助金扩及各大学、医院和其他职业团体。对抗小儿麻痹的活动还在继续进行。因为过去一年受到了很多批评，现在这个情形令罗斯福颇为欣慰。

    真正战争的阴云仍在世界各地蔓延，侵略国变得越来越大胆。1937年11月，日本轰炸机击沉了美国炮艇“帕奈号”。

    1938年3月，德国侵犯并吞并了奥地利。

    1938年9月，慕尼黑会议召开，出席者有希特勒、张伯伦、墨索里尼及法国总理达拉第。英国和法国都害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决定把捷克斯洛伐克当作牺牲品。在没有捷克斯洛伐克代表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强行把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用来换取德国不侵略自己国家的保证。

    1939年10月，罗斯福向国会提出他的年度咨文，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战争的。罗斯福一方面要求废除中立法中的强制性武器禁运条款，另一方面要求拨出数亿美元的防务经费，其中大部分用于增强美国的空中力量。为减少孤立主义者的反对情绪，罗斯福邀请了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委员，向他们介绍国外和国内情况。他直截了当地表示，他担心希特勒妄图称霸欧洲，并危及美国的安全。

    就慕尼黑协定而言，希特勒的话是不足为信的。他无视于自己的承诺，没多久就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的部分领土。波兰显然是他的下一个目标。1939年9月1日，德国利用闪电战入侵波兰。虽然奥地利没有反抗，捷克斯洛伐克也没有抵抗，波兰却顽强地抵抗希特勒。希特勒以此为借口，开始轰炸华沙。

    英国和法国曾向波兰保证，如果波兰遭受侵略，他们将以武力支持波兰。两天后，英、法两国都向德国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

    罗斯福开始理解威尔逊当年的痛苦。1939年9月3日，罗斯福总统在广播中发表谈话：

    直到今天早上4点30分，我都祈祷奇迹出现，能够阻止欧洲的破坏性战争爆发，并且结束德国对波罗斯福兰的侵略……但愿大家不要误解，没有人愿意派军队到欧洲战场上。我准备了一份美国中立的宣言书……我说过很多次，我了解战争并且憎恨战争，我希望美国远离战争！我一再重复这个观点，我相信我们能做到。我向你们保证，政府的每一分努力都是朝向这个目标，我将尽我最大的能力，使美国处于和平之中。

    当选与参战

    希特勒攻击波兰以前，曾跟苏联签订一项互不侵犯条约，因此德国在东边毫无顾忌。希特勒的军事力量似乎是无敌的，他的军队向外扩展，占据了挪威、丹麦、比利时及荷兰。

    法国建了一条很长的防御线，叫做“马奇诺防线”，当法国统帅还沉浸在马奇诺防线不可攻陷的神话里时，德国军队却像洪水般在防线周围冲撞，并冲进了法国北部。

    大约40万军队（大部分是英军）在敦刻尔克（法国东北部靠近比利时边境的港口城市）沿岸被围困了整整一个星期。当敌军的炮弹在他们四周爆炸时，英国海军部开始在沿海和泰晤士河沿岸征用船只，甚至通过广播呼吁所有拥有私人船只的人前往敦刻尔克。船主们积极响应海军部的呼吁，驳船、拖船、货船、客轮、渔船、汽艇乃至私人游艇都纷纷出海，驶往敦刻尔克参加救援。8

    法国在6月中旬投降，纳粹军队进占巴黎，横扫法国。意大利以轴心国的成员身份加入战争，战争扩展到了北非。此时，日本也加入了轴心国。

    从德国展开西线进攻到法国败降只经历了6个星期，闪电战的威力让法国体会到了亡国的耻辱，也使得英国变得孤立无援。“不列颠空战”开始了，德国的飞机几乎每晚都轰炸英国城市。

    一开始，盟军在德军闪电战的迅速攻势面前节节败退，因此纷纷要求美国提供飞机、兵舰、大炮和弹药。德军的猛烈攻势使美国人目瞪口呆。虽然在政策问题上的辩论仍在持续中，但是每个人都意识到，纳粹的胜利将危及美国的安全。

    罗斯福将最能干的顾问召集在身边。许多高级商业人才自愿为他效劳，每年只拿一美元的薪水。总统让曾经是新政反对者的弗兰克·诺克斯任海军部长，任命亨利·史汀生任陆军部长，史汀生在一战时曾担任此职。

    差不多同时，温斯顿·丘吉尔取代了张伯伦，担任英国首相。

    1940年，敦刻尔克大撤退及法国失势之后，紧接着就是美国的总统大选。在动荡不安的世界局势下，共和、民主两党仍将继续着激烈的竞争。

    6月的第三个星期，共和党员在费城聚会，最有实力的罗斯福四个提名人是纽约州的汤姆斯·杜威、印第安纳的温德尔·威尔基、俄亥俄州的参议员罗伯·塔夫脱以及密歇根州的参议员亚瑟·温德保。第一次宣誓投票中，杜威以360票领先，威尔基以票居第三。

    威尔基因成为反对新政的领袖而知名度大增，他无疑是个能干而优秀的人，具有广博的见解和充足的勇气。当他和另一位演说者争辩问题时，他通常都能击败对手。他在大会上的得票不断增多，到第六次投票时他就获得提名了。

    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的几星期，人们都在谈论罗斯福是否参加竞选的事。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乔治·华盛顿本人创立了拒绝三次连任的先例，但是罗斯福是民主党内最有实力的候选人，除了他，没有人有把握打败威尔基。

    罗斯福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能够返回海德公园及哈德逊河谷地的想法虽然很吸引人，但是埃莉诺知道，如果被提名，她的丈夫是不会拒绝竞选的。

    美国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边缘摇摆，在其他世界领袖的影响下，罗斯福也变成了一个世界领袖。他仔细地考虑了这件事，民主党还有什么候选人能够将所有国家及国际的经验带入工作？这些经验是美国急需的。以他的看法，国务卿科德尔·赫尔是唯一的人选，但是当罗斯福约谈赫尔时，他却没有这个打算，甚至也不愿竞选副总统。赫尔说他可以在他的职位上提供更多的服务，如果他能避开党派竞争的话。

    民主党全国大会提名的名单上除了有罗斯福的名字以外，还有法利、加纳、赫尔和米勒德·泰丁斯的名字，投票结果是意料中的，罗斯福得到946票，法利72票，加纳61票，泰丁斯9票，赫尔5票。

    1940年的总统竞选活动是美国有史以来最精彩、也最吸引人的一次，两党都有数千人工作，他们中有些人从未参与过政治，特别是一些年轻人。时代是阴霾的，问题是严重的，选民要做的抉择也比任何一次都慎重。选举日那天，差不多有五千万人前往投票所投票，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投票。

    罗斯福在海德公园等待大选的结果。他穿着衬衫，在餐厅里准备好了计票单和新闻自动收报机。埃莉诺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照看所有的客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电台的广播。萨拉·罗斯福和几位老太太在靠近前门的一间小客厅里一边织毛衣，一边聊天，也没有注意听电台里播送的投票结果。大部分客人在那间图书室里走来走去，那里有一台收音机，可以收听到大选的实况。

    到了10点，结果清楚了。罗斯福得到又一次胜利！他得到的一般投票比威尔基多了500万，他得到除了十州以外的全部票数。

    当他和埃莉诺听到大选的结果时，他心里十分清楚，刚结束的八年总统生涯已经将他的精力耗去了一大半。对一个想为国家贡献的人来说，八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何况他遇到的都是特殊时期。前面还有更大的问题，美国人民要求他再服务四年，因为世界形势变得更黑暗了，战争气氛比以罗斯福前任何时刻都要浓厚。

    选举日之后不久，一位新的成员加入了罗斯福的家庭。

    虽然它长得很黑，不过它确实把光明和快乐带进了这个家庭，它是只八个月大的苏格兰狗。罗斯福将狗的名字缩短为法拉。

    这条狗是罗斯福远亲表妹玛格丽特·莎克丽小姐送给他的礼物。从那时开始，法拉与总统一样经常出现在新闻照片上，因为他们总是在一起。法拉跟着总统视察防御工事，出席历史性会议，乘坐公务车，并参加记者招待会。

    法拉在白宫备受宠爱，每天早上散步过后，它会跳上总统的卧床，在总统的早餐托盘上找寻狗食饼干。每天晚上，不管白天多么累，罗斯福总要在休息之前花些时间逗逗法拉。

    1940年12月，法拉陪总统到温泉谷休息。

    因为“一人一分运动”的开展，以及罗斯福朋友们的资助，温泉谷的设施在不断改善。

    第二年，“撑木商店”开幕了，在这里，适合病人的各种设备不断地被设计出来。罗斯福双腿的撑木一度重达40磅，现在它们只有20磅，因为这里已经设计出一种较轻的撑木。

    医疗大楼也兴建完成，外科医生可以在那里做开刀手术来改善残障者的行动。就在前一年，学校及图书馆也成立了，这是平克内·塔克太太捐赠的。现在，孩子们和年轻人在温泉谷接受治疗时，也可以继续接受学校教育了。

    电子显微镜最近经过改良，使得高倍放大变为可能，某些形态的病原体便可以在显微镜下被看到了，也许这意味着科学家可以“看到”小儿麻痹病原体——那是被公认为病原体中最小的一种。

    当许多地方的人们正阴谋计划破坏人类的生命和快乐之时，这件事却令人感到欣慰。

    休息过后，罗斯福总统返回华盛顿。他要求国会根据租借法案，把必要的武器装备提供给那些他认为其防御对美国利益至关重要的国家。由于战争逼近，他宣布了四项“人类的基本自由”。罗斯福在演讲中说到：

    在力求安定的未来的岁月里，我们期待一个建立在四项人类基本自由之上的世界。第一是在全世界任何地方发表言论和表达意见的自由。第二是在全世界任何地方，人人都有以自己的方式来崇拜上帝的自由。第三是免于匮乏的自由——这种自由，就世界范围来讲，就是一种经济上的融洽关系，它将保证全世界每一个国家的居民都过上健全的、和平的生活。第四是免除恐惧的自由——这种自由，就世界范围来讲，就是世界性的裁减军备，要以一种彻底的方法把它裁减到这样的程度：务必使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向全世界任何地区的任何邻国进行武力侵略。

    他明确指出这些自由正遭受破坏，他的语气非常沉痛，罗斯福他的四个儿子都在服兵役，30岁出头的詹姆斯已经在缅因州后备兵团服务了将近四年，艾略特自愿进入空军兵团，小富兰克林是后备海军，最小的约翰刚被任命为海军上尉。

    他的“四大自由”演说后大约一个月，国会通过了“租借法案”，允许美国运送金钱和物资给同盟国。

    希特勒仍然继续扩张。1941年6月，他无视于苏德互不侵犯协定，向苏联发动军事侵略。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想要会面，但两人却都被繁重的公务缠得无法脱身。

    8月初，罗斯福总统高兴地向白宫记者团宣布，他要抽出一些时间去钓鱼。总统的游艇在马撒葡萄园岛附近懒散地游弋了几天，然后仿佛被鱼雷击沉似的无影无踪了。后来，全世界才获悉，罗斯福和丘吉尔在大西洋北部纽芬兰阿金夏海湾举行了三天会谈。

    这一天，平时寂静的阿金夏湾笼罩着异常热烈的气氛。

    有好几艘大型军舰停在那里，“奥古斯塔号”是其中一艘。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头顶上空回旋，这是美国飞机在进行空中巡逻。“奥古斯塔号”军舰的船头上有一群人，最前面的是罗斯福，他坐在安乐椅上。第二天，丘吉尔首相乘坐的“威尔士亲王号”战舰驶进了薄雾笼罩的港口。他们被船、飞机、沿岸军队以及烟雾蒙蒙的天气掩护着。

    总统的随员中有副国务卿沙蒙·韦尔斯、包括参谋总长乔治·马歇尔在内的几位将军、一些海军上将以及哈里·霍普金斯。艾略特和富兰克林当时正在这里服役，因此他们也陪伴在总统身旁。

    根据以往的经验，在罗斯福所参加的任何一次集会中，他总是主宰一切的。这并不是因为他坚持他的领导权，事实上，这是他的天赋使然。但是第一次的晚宴上，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因为有一个人在支配着听众，他的语言不太花哨，却永远像圆熟的果子那般恰到好处。丘吉尔很少靠在椅背上，他把嘴上的雪茄从左边换到右边，又从右边换到左边，两个肩膀往前耸着，活像一只壮而大的水牛。他的手时常在空气中挥动着，眼睛闪着光。那天晚上，他滔滔不绝地谈着。

    接下来的会谈很快地就显示出，丘吉尔是来劝美国加入战争的，他认为美国应该立刻向纳粹德国宣战。美国的总统处处都在顾虑人民的舆论、美国的政治，以及许多反复无常的无形的条件与因素，同时，他也考虑到了战后的世界和平。

    罗斯福总统小心翼翼地占了上风，他说：“我坚信，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稳固的和平，我们必须开发一切落后的国家、落后的人民。怎么样才办得到呢？很显然，假如我们仍然采用18世纪的方法，这是永远办不到的。20世纪的方法是把工业介绍到殖民地中。20世纪的方法是提高他们的生活标准，给他们新的教育，给他们卫生设施，增加这个国家人民的财富，使他们明白他们的原料虽然被搬走，可在另一方面，他们可以得到相等的报酬。”

    罗斯福暗指英国殖民地的一些不人道的情况，丘吉尔也了解他的意思。话一路地说下去，罗斯福慢慢地能够把握住罗斯福了谈话的中心。

    “和平，”罗斯福坚决地说，“与任何延续的侵略主义都是对立的。民族间的平等就必然地包含贸易竞争的自由。谁能说德国想在中欧独霸贸易的企图不是造成这次大战的主要原因呢？”

    虽然他们未能在每件事上达成协议，但这两人却互相赞美，互相尊敬，早在会谈结束之前，他们便直呼其名，用起“富兰克林”与“温斯顿”的亲昵称呼。

    会面主要是为了签订一份文件，那就是今日众所周知的《大西洋宪章》。等两人都安全回到他们的国家后，宪章内的条文以及他们会谈的新闻报道才被公开发表。

    大西洋宪章声明称英、美两国不追求领土或其他方面的扩张，不承认法西斯通过侵略造成的领土变更，尊重各国人民选择其政府形式的权利，恢复被暴力剥夺的各国人民的主权，各国在贸易和原料方面享受平等待遇，促成一切国家在经济方面最全面的合作，摧毁纳粹暴政后重建和平，公海航行自由，各国必须放弃武力削减军备，解除侵略国家的武装。

    像他在第一次当选总统时祈祷上帝赐予他力量一样，罗斯福仍然祈祷能有力量和智慧来使这些希望实现。

    他和丘吉尔会谈之后不久，萨拉·罗斯福就去世了，享年86岁。但是几乎一直到临终，她都是精力充沛而且积极活跃的。虽住在纽约市，她却时常去白宫探望她的儿子。

    到12月7日为止，罗斯福和赫尔一直正跟日本大使及其他日本外交官举行会议，商讨太平洋地区的战争问题，日本好像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但是他们被骗了。

    1941年12月7日是星期天，那个下午，罗斯福总统接到诺克斯部长的电话，告诉他日本飞机在夏威夷的珍珠港偷袭了美国舰队。

    对于这个背叛行为罗斯福深感震惊、愤怒而厌恶，他立刻召集那些对他最亲近也最重要的人：埃莉诺·罗斯福、哈里·霍普金斯、国务卿赫尔、诺克斯部长、史汀生部长、马歇尔将军、格雷斯·塔利。他们听到连续的新闻报道后，每个人都脸色苍白。

    太平洋舰队的每一艘战船都被破坏了，其中还有五艘沉了下去。巡洋舰、驱逐舰和潜水艇都被炸毁，2000名以上的海军及海军陆战队士兵失踪。

    等詹姆斯·罗斯福来时，罗斯福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事情终于发生了！”

    总统召集了一次内阁会议，五点钟时，他准备了一份要向国会发布的咨文。咨文简短而中肯：

    昨天，1941年12月7日，将称为我国的国耻日。美利坚合众国遭到了日本帝国海军、空军有预谋的突然袭击。

    在此之前，美国同日本处于和平状态，并应日本之请同该国政府及天皇谈判，希望维持太平洋区域的罗斯福和平。

    日本空军部队在美国的瓦胡岛开始轰炸一小时后，日本驻美大使及其同僚居然还向美国国务卿递交正式复函，回答美国最近致日本的一封函件。这份文件虽然声言目前的外交谈判已无继续的必要，但却没有威胁的言辞，也没有将发动战争或采取军事行动的暗示。

    夏威夷岛距日本颇远，说明这次袭击显然是提前策划好的。在此期间，日本政府有意用虚伪的声明和表示继续保持和平的愿望欺骗美国。

    日本昨天对夏威夷群岛的袭击，给美国海、陆军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我遗憾地告诉你们：许许多多美国人被炸死。同时，据报告，若干艘美国船只在旧金山和火奴鲁鲁之间的公海上被水雷击中。

    昨天，日本政府还发动了对马来亚的袭击。

    昨夜日本部队袭击了香港。

    昨夜日本部队袭击了关岛。

    昨夜日本部队袭击了菲律宾群岛。

    昨夜日本部队袭击了威克岛。

    今晨日本人袭击了中途岛。

    这样，日本就在整个太平洋区域发动了全面的突然袭击。昨天和今天的情况已说明了事实的真相。美国人民已经清楚地了解到这是关系我国存亡安危的问题。

    作为海、陆军总司令，我已指令采取一切手段进行防御。

    我们将永远记住对我们这次袭击的性质。

    无论需要多长时间去击败这次预谋的侵略，美国人民正义在手，有力量夺取彻底的胜利。

    我保证我们将完全确保我们的安全，确保我们永不再受到这种背信弃义行为的危害，我相信这话说出了国会和人民的意志。

    大敌当前，我国人民、领土和利益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我们绝不可闭目不视。

    我们相信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人民有无比坚定的决心，因此，胜利必定属于我们。愿上帝保佑我们。

    我要求国会宣布：由于日本在1941年12月7日对我国无故进行卑鄙的袭击，美国同日本已处于战争状态。

    1942年是美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黑暗的一年。在这一年以及其后数年中，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和英国的丘吉尔、苏联的约瑟夫·斯大林被称为“三巨头”。

    罗斯福从未放弃他的长远目标。在那最黑暗的一年的第一天，26国代表们在华盛顿签署《联合国家宣言》，赞成《大罗斯福西洋宪章》，并表示要和轴心国抗争到底。为了这件事，丘吉尔亲自前来华盛顿，6月份时，为了进一步的联合计划，他再度赴美。那时日本已经征服了威克岛、新加坡、新几内亚、菲律宾、阿留申群岛及中途岛，轴心国在北非将英国第八军团打了回去。

    在整个战争期间，埃莉诺·罗斯福的时间表一直非常紧凑。她撰写报纸专栏，写作的收入一半捐给红十字会，一半捐给美国之友公益会。秋天时，埃莉诺·罗斯福到英国做第一次战争旅行，在那里，她跟英国政府交换民防工作的意见，拜访红十字会并探望住院的伤患。第二次到太平洋战场时，她看到许多受伤的、发疯的年轻人，她的心情十分悲痛，不知道为什么要爆发战争。

    取得胜利

    到了1942年年底，战争出现了有利于盟国的迹象。珊瑚海战役已阻止了日本的扩张，一支日本入侵军在中途岛被击退，伤亡惨重。美国已经开始越岛作战，向日本挺进。德军向高加索的大规模强攻也因斯大林格勒的抵抗而停止了，苏联正在准备发动一场猛烈的反攻。英军不仅守住了阿拉曼，在美国坦克的增援下，英军又冲破了德军的防线，使隆美尔的德国部队狼狈撤退。

    罗斯福于1943年1月亲自前往北非，“我们和所有的站在国际联合阵线的国家一样，想要一个持久的和平。”他在出发前往北非之前向国会说道。

    他在卡萨布兰卡的十天当中会晤了丘吉尔、戴高乐将军、艾森豪威尔将军、马歇尔将军、厄尼斯·金上将以及英国的高级官员，共同计划进一步的战略。

    在会议上，罗斯福和丘吉尔讨论了错综复杂的法国政治局势。法国沦陷后，当时的上校戴高乐逃到了伦敦，在伦敦他宣布他和他的自由法国运动是进行抵抗的真正象征。现在，丘吉尔和罗斯福对彼此的个性已有了深刻的了解。

    雅尔塔会议上的丘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

    罗斯福发现戴高乐将军和他们全然不同，这位法国领袖是倔强而淡漠的。

    罗斯福的四个儿子现在都已经在战场上，在卡萨布兰卡见到艾略特和富兰克林时，他觉得很安慰。现在，罗斯福家的男人都在战场上了。艾略特是侦察队队长，富兰克林在地中海“梅润号”驱逐舰上，约翰在航空母舰上，詹姆斯则随查尔森的特别攻击队在太平洋上，安娜的先生在美国陆军。

    在北非时，罗斯福坚持要尽己所能地多看看，他不顾炙热的太阳和疲惫的战略会议，坐着吉普车出去视察军队，穿梭于满目疮痍的战区。

    1943年12月下旬，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都来到了伊朗首都德黑兰，共同商量对德作战的军事问题。在这次会议中，罗斯福真正认识了斯大林。他发现斯大林虽然外形短小健壮，却有钢铁般的意志，他忧郁而多疑，对战后的国际组织一点也不热心。

    要将这么多来自不同国家、代表不同利益的人联合起来是不容易的。罗斯福非常清楚，等到战争结束，他们感到安全时再联合他们，将会更加困难！

    诺曼底登陆的时间被定在1944年6月6日清晨，这个战略是在德黑兰拟出来的——同盟国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对意大利的占领。

    7月中旬，罗斯福已经在前往夏威夷的路上，他去跟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及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会谈。在太平洋战场上，罗斯福亲自到医院探望受伤士兵，许多人都不相信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美国总统。罗斯福曾亲身体验过被病魔击倒的滋味，他了解要克服一个突如其来的新障碍时所感受到的沮丧，因此他知道如何跟病人谈话。罗斯福带着欢乐的微笑巡视病房，他看到士兵们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时，他觉得欣慰无此。

    回到美国后，他被正式通知，民主党已经提名他竞选四度连任。

    罗斯福是西方世界的领导人物，他以敏锐的目光看到了战后和平里潜在的危险，1944年7月，布雷顿森林会议在美国召开，会上通过《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参加会议的国家同意建立一个国际货币制度，由新成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其辅助机构国际复兴开发银行来加以管理。

    1944年8月至10月，苏、英、美三国和三国代表先后在华盛顿的敦巴顿橡树园举行会议，提出了组织联合国的方案，并拟定出《联合国宪章》的基本轮廓。当然，并非所有的异议都已经消除，罗斯福估计他们能达成90%的协议。

    敦巴顿橡树园会议之后，罗斯福又赶往魁北克，出席和温斯顿·丘吉尔的会议。

    他太疲倦了，虽然全身检查发现他的健康状况极好，但他确实瘦了好几磅。1944年11月，他再次以压倒性胜利当选总统。选举日之后不久，他前往温泉谷休息了一阵。美国参战后，他已经很少去温泉谷了。

    罗斯福的家人没有医生那么乐观。当詹姆斯为了就职典礼回到父亲身边时，他被父亲的疲惫和衰老之态吓了一跳。

    罗斯福把一只手放在儿子的手臂上，他承认，要完成典礼是有点困难。然而，当父子促膝而谈时，总统唯一担心的却是接下来的雅尔塔会议。他想去出席会议，并尽力达成一个公正而持久的和平。

    罗斯福在第四次就职演说中讲到：

    我们已经认识到，我们不可能独自和平地生活，我们自己的幸福有赖于远方其他民族的幸福。我们已经认识到，我们必须作为人类而生活，而不是作为鸵鸟，或是圈里的狗。

    我们已经学会做世界公民，做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

    我们已经学到一条朴素的哲理。正如爱默森所说：“只有当朋友，才能交朋友。”

    如果我们用怀疑、不信任或恐惧的态度去求和平、我们就不可能得到永久的和平。只有以信念，以及随之而来的谅解、信任和勇气去争取和平，才能赢得和平。

    全能的上帝用多种方式保佑了我们的国家。它赐予我国人民刚强的心和钢铁般的手臂，来为自由和真理进行强有力的出击。它赐予我们国家一种信心，这种信心已经成为极度痛苦的世界各国人民的希望。

    因此，我们现在向上帝祈祷，祈求它赐子我们远见、让我们看清我们的道路——一条使我们自己和全人类通往更美好生活的道路，一条通往实现上帝的意愿和世界和平的道路。

    1945年2月4日，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和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在雅尔塔举行会议，也称“三巨头会议”。

    “三巨头会议”是在德国法西斯灭亡的日子即将到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战场即将结束的时候举行的。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在雅尔塔规定领土及停战的条件，为各国除去了一些异议，并且同意派代表出席4月份在旧金山举行的会议，以建立一个“联合国组织”。

    “亲爱的，”罗斯福写信给他的妻子，“我们已经结束了会议，我想是成功的，这封信只是告诉你，我们已经离开雅尔塔前往苏伊士运河，然后回家，但是我怀疑是否能在28号之前到家，我有点疲惫，不过还好。”

    3月1日，罗斯福总统向国会演讲，报告了雅尔塔会议的结果。这次，他坐下来说话，以避免站着时所感受到的疲惫。

    最后的假期

    为了恢复元气，罗斯福准备去温泉谷待一段时间。他在3月30日抵达那里，法拉跟他在一起。

    温泉谷的人们都惊讶不已，因为他们发现总统是多么虚弱、多么疲倦！但是松林里的空气、佐治亚的阳光以及在温水池中游泳几乎使他立刻恢复了神气。

    4月1日是复活节，那天早上，他满心欢喜地前往基金会教堂做礼拜。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回复信件、接见访客、谈论旧金山会议以及在温泉谷的烤肉计划。

    4月12日早上，他坐在壁炉前面，桌上摊着一份州报，一面看报一面工作。在房间的另一角，画家拉瑟弗德夫人站在一个大画布前开始作画，她要为总统作人物素描。她在他的肩上披了一条蓝色的斗篷。此外，她一再试着引他说话，来捕捉他脸上不同的表情。

    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他们并没有分散总统或画家的注意力。总统的表妹玛格丽特·莎克丽小姐静静地坐在椅垫上织毛线，另一位表妹罗拉·德拉诺小姐在绣花，一位女仆在摆饭桌准备午饭。

    突然总统用手紧紧抵住他的前额，然后捏了捏脖子后面。

    “我头痛得厉害！”他说。

    莎克丽小姐听他这么说便抬起头来，他的左手臂似乎要松弛了，头部向前低垂，接着猛然翻过椅把跌了下来。两个表妹冲过来扶他。

    “立刻叫安全人员去请医生！”莎克丽小姐对画家说道，拉瑟弗德夫人立刻跑了出去。

    莎克丽小姐自己也抓起电话，告诉接线生去叫医生，罗斯福浑身冷得发抖，出汗过多，大约15分钟后布鲁恩大夫来了。他诊断后说，罗斯福患了严重的脑溢血。

    罗斯福总统再也没有恢复知觉，发病后一小时二十分钟，他就去世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每个人都吓得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冷静下来，于是打电话到白宫以及各大报社。

    上飞机去温泉谷之前，埃莉诺·罗斯福拍了电报给她的每一个孩子。

    亲爱的孩子们：你们的爸爸今天下午过世了！他一直工作到最后，就像他要你们做的那样。祝福你们！附上我们所有的爱。妈妈。

    罗斯福的丧礼和仪式都是按照他多年前向家人要求的去罗斯福做的。他的葬礼分别在白宫和海德公园举办，葬礼仪式朴实而简单。九个月以前，罗斯福曾说过：“我的心灵呼唤我回到哈德逊河畔的老家去。”现在他终于要回去了。在哈德逊河谷地常青树的环绕下，他躺在自己的土地上——一片方形草地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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