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谎言-命运很戏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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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姐不是现成的老娘婆嘛,十里八村的孩子多数都是她接的生。”袁满母亲这就算定下了桂芬不到县医院,而到离村十六里路的三道圈屯的大女儿家去生。

    扳不了母亲的脖梗——母亲定下的事不可改变——袁满憋不住的话还是要说,“去沈家窝棚正修路呢,桂芬身板恁样汹,颠颠簸簸的她受得住吗?”

    “呵就你心疼她?我比你还疼,我指望她给我生个胖孙子呢!你不用惦记,我给你表姐捎去信,到时候骑马去接她来咱家,桂芬在家里生。”

    桂芬生孩子那天天下着雨,接连下了三天,房子盖在自家承包田边儿上的袁家,三天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袁家人自己知道,外人不知道。

    “我生的是女孩。”桂芬说到这儿擦下眼角。

    “那这个袁亮咋来的?”刘海蓉问。

    “咋来的我也不清楚,夜里趁我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给孩子换尿布,发现女孩变成男孩。袁满母亲对我说,你可是我用一头牛换来生孩子的,你什么都不要说……你生儿子,从此你就是袁满的媳妇袁亮的妈。”

    “你没再找你的女儿?”

    “哪儿找去呀!袁亮吃我奶长大,我们有了感情……他就是我儿子。”

    刘海蓉还能说什么,一番规劝。

    效果还是有的,桂芬表示不回家了,留下来陪袁满给儿子治病。

    刘海蓉离开医院觉得心里发堵,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脑海下着桂芬说的那场雨,淅淅沥沥地连绵不断。

    “你在家生病啦?”申同辉问。

    他们刚刚亲热过,刘海蓉依偎在丈夫怀里。

    “没有,最近工作很累,叫那个长寿湖折腾的。”

    “现在还没确定哪家来开发?”

    “竞争得很厉害……后天开会专题研究。争开发权的几家条件差不多,说情的人找我推都推不开。我今天没去上班,躲到医院里,和袁亮呆在一起。”

    申同辉始终牵挂患儿袁亮,追捕犯罪嫌疑人过程中他不断地寻医问药。他问:“袁亮最近怎样?”

    “病情得到控制,还挺平稳的。”

    “我弄的那个药方?”

    “院外的方子什么的,医院有规定不能用,一切按照他们的治疗方案进行。白血病最有效的治疗是找到造血干细胞,术语叫‘主要组织相容性抗原’,医生说全国需要的受者一百万,实际供者二十万,但是不都能配上型。”

    “我听说患儿的父母亲再生孩子,脐带血……”

    刘海蓉不能说出实情,搪塞地说:“桂芬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申同辉说忙过这几天,去医院看袁亮,刘海蓉说她陪他去。

    毕竟是分别近一个月时间,缠绵的劲儿还没过去,注意力重新回到两人的世界里。

    “你脸色发灰,眼圈发暗,憔悴。”

    “是嘛,我没感觉。”

    “谁会感觉到自己憔悴。”

    “是不是先前……”刘海蓉反省刚刚结束的事情,说。

    “别胡乱说。”

    “唉,毕竟过了三十五岁。”刘海蓉语气有些凄凉了。“女人过了三十五岁,零落成泥。”

    “瞧你把自己说的老秋天似的。”

    “你看,我有白发了。”刘海蓉侧过头,将鬓角亮在他眼前。

    申同辉寻找,没有找到她说的那根白发。

    “也许它掉了。”

    “一根白发说明不了什么,现在二十几岁的人就有白发,和饮食有关。”

    “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她吟了一句唐人的诗。

    感慨一番,亲热一番后,申同辉说:“明天我又要忙,今晚本应该突审张友,局长撵我们回家来……”

    “你们局长很有人情味嘛。”刘海蓉眼里闪着兴奋之光,她从来不否认他一直爱着自己。

    “你明天还应当潜伏一天。”

    “潜伏?”

    “哦,我是说躲避那些走后门的说情人,后天开完会定给哪家,一天云彩也都散开。”

    “对,你说的对。”刘海蓉这样说,堆积在她心里的阴霾就不能那么轻易地散开。

    申同辉躺在床上看一本书,刘海蓉没去客厅看影碟,躺在他的身边,想她的心事。

    其实两人一天里呆腻味了可以有很多开心的选择,于成穿着睡衣和丁晓琴身着仅仅剩下的内衣,就可以知道他们开心选择中的某项内容。

    哪一项活动都不可无休无止,腻味的原因就是无休无止。他们选择乐趣打发漫长时光,于成极城市的,丁晓琴极农村的。

    “逃幺。”他主张打扑克。

    “我不会。”她说。

    “那你说,玩什么?”

    “点牛眼。”

    于成不会拍什么脚连,他不忘自己的使命,一切都是为稳住她,逗她乐是稳住她的最有效的方法。

    点牛眼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北方农村土炕上的儿戏,偶尔也有大人加入其中,做为自娱自乐的一种形式罢了。

    “伸出双脚。”丁晓琴导演。

    四只脚插花放好,丁晓琴手指点数,说着一套嗑儿:

    点,点,点牛眼,

    牛眼花;

    一棵枇杷两个瓜,

    有钱买了吃,

    没钱不要它!

    于成的脚让她点戳得鱼儿啃咬似地痒痒,他放任地笑,一半因脚痒,一半因取悦丁晓琴。

    夕阳最后一抹红颜色移出卧室,丁晓琴说:“晚上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于成漫不经心地说。

    丁晓琴把自己包裹一下,进厨房去做饭。

    一整天没接到崔振海的任何指令,于成倒有些沉不住气。从崔振海的口气中他嗅到看住丁晓琴相当重要,因有那份合约在她身上。

    经验告诉他,崔振海在等待天黑,或派高昂来取合约,或将丁晓琴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来取合约,文取也好,武取也罢,都是从她手里拿过来,倒也简单,戏怎么演到时候临场发挥。要转移走她,得需铺垫,崔振海指令自己给她吹风还没吹。

    于成想到此起身进厨房。

    “嗬,好香。”他找准切入点,说。

    丁晓琴做一种油酥饼,她擀面,说:“放苏子就更好吃。”

    “蛮好呣。”于成夸赞她几句,说,“有个事忘告诉你啦。”

    “啥事儿?”

    “我得搬家。”

    “住的好好的,搬什么家呀。”

    “现在这套房子租期到了,我没再续租金。”

    “补交上就成,搬家多费事。”

    “我托朋友找套更好的房子,让你享受享受。”

    “嫌我享福不够?不抱柴禾不挑水能做饭,拉屎撒尿在屋里,还要咋享受?”

    “你享受到什么程度我都感觉不够劲儿,不解渴。”

    丁晓琴抬头看他一眼,说:“你对我十个头的,太好啦。”

    于成完成铺垫,离开厨房,回到客厅,来到窗户前,夜色笼罩着视野中的那条小街,推车卖水果的女贩头发被晚风掀起,街灯照在上面,枯草般地摇摆。

    “为了生存。”于成总是和贫民阶层很近,衣食无忧的他,觉得自己的根至今在贫瘠土壤之中。

    带在身上的手机铃响,他看眼号码,便把机身紧紧贴在耳边:“是我,于成。”

    “做准备,一个小时后高昂开车接你们。”崔振海下了搬家命令。

    “哎。”

    “药带了吗?”

    “在我口袋里。”

    “掌握好时间,她必须坚持走到车上。”

    “我明白崔总。”

    于成计划如何分割这一个小时间,用半个小时时间吃完饭,再用半个小时时间收拾行李。前半个小时时间他再次分割,饭桌上用一刻钟……

    “你像催命鬼。”丁晓琴对他催她快吃,不太高兴。

    “说了吗吃完饭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狗撵似的。”

    于成先她撂下饭碗,动手装自己的外衣。

    丁晓琴嚼着食物,问:“晚上你出去?”

    “我们俩人。”

    “干什么?”

    “搬家。”

    丁晓琴一听搬家,离开饭桌子。

    他们和住旅馆差不多,属于自己的东西两个蛇皮袋便盛下。准备完毕崔振海给的时间还剩下几分钟,于成走到窗户前,卖水果的女商贩还没走,借着街灯光兜售,推车子上的红黄彩色闪动着亮光。

    一辆本田轿车紧靠水果摊驶过来,直接开到楼口,高昂摇下车窗玻璃,像似猜出于成就站在窗口前,他做了一个于成一看就懂的手式。

    于成假装没看见车子到来,极快地把一包粉状的东西放进矿泉水瓶里,接下去他唬弄她喝下去。

    毫无戒备心的丁晓琴,咕噜喝下半瓶子。

    几分钟后,丁晓琴说她很困。

    “哦,我听到煞车,朋友来接我。”于成抓住时机,拖下去恐怕要背她下楼。

    “我睡一会儿。”

    丁晓琴头沉腿软,于成搀扶她站起来:“坚持,晓琴坚持,到车上睡。”

    丁晓琴趔趄下楼,进到轿车里便睡去。

    高昂驾车迅即开离此楼。

    “安排在哪儿?”

    “富豪花园。”高昂侧脸看眼丁晓琴,“她怎么样?”

    坐副驾上的于成说:“很安静。”

    驶过一条街,于成发现方向不对,问:“不是去富豪花园吧?”

    “我找一僻静处。”

    “二哥,干什么?”于成心里一激灵。

    高昂冲他笑笑,说:“三弟你想哪去啦。”

    于成没在高昂眸子里寻到杀机,放下心来。说:“她是个不错的女子。”

    “看出来你喜欢她。”

    车子钻进一条窄巷,几十米远未碰上一个人,加之没有路灯,黑魆魆的巷子正像影视剧中杀人场地。

    “崔总今晚就要那东西,他在公司等着呢。”高昂决定在前面停车。他问:“在她身上?”

    “内衣……”

    车子停下来。

    “你的女人你动手吧。”高昂说,“我下车去望风。”

    于成解丁晓琴的衣扣,她在自己面前解衣扣也没费什么事,动作比自己快得多,怎么轮到自己去解,丁晓琴的衣扣像似生了绣,涩踬踬的。有一个关键不可逾越的扣子和他较上劲儿,怎么也解不开。

    “快一点儿。”高昂催促,远处的巷子口有人朝这边走来。

    情急之下,于成野蛮侵略,解不开就撕,终于破坏了丁晓琴的包装,在一片白花花的地方拿到了那份合约。

    “拿到了?”高昂不得不回到车上。

    “拿到了。”

    本田轿车从巷子的另一个口钻出去。

    于成坐在后座,丁晓琴露出的那片亮白需要掩盖。他拽着撕掉扣子的衣襟,把敞开的地方重新连结起来。这一过程中,丁晓琴如煮落锅的面条软绵绵的,任凭摆弄。

    车子驶进巨眼水业大厦院内,高昂下车前说:“你呆在车上。”

    “二哥要快,她快醒过来了。”

    高昂说:“交给崔总我就下来。

    刘海蓉接受了丈夫的建议藏在家里一天,明天早晨出现在开发区的会场上。

    “中午给你送些吃的吗?”申同辉准备去上班。

    “忙你的吧,午饭我自己安排。”

    在家做什么?她从过去看过的碟片里选爱看的几部电影,一天就打算这样度过。

    看影片前,她用手机给林松电话。

    “昨天我去医院,听袁满的媳妇说,她看见因交通肇事受伤的丁晓琴住院。”

    “什么时候?”

    “上周,丁晓琴有可能还滞留在市里。”

    “我派人查查。”

    “同辉昨天回来啦。”

    “知道啦,崔振海近日找过你吗?”

    “没有。”

    “保持联系。”

    刘海蓉与林松通完电话,先看大片《黑雨》,刚打开影碟机,手机响铃。

    电话号码生疏,她考虑接还是不接,最后她也没接,原因是把这个电话和明天的会议联系在一起。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一条短信发进来,刘海蓉阅读,一行文字抓住她的眼球,揪住她的心:

    我手里有你最最关注的东西,我们谈谈好吗?你想好了及时和我联系。

    电话:13504734169

    联系人:崔振海

    刘海蓉捧着手机愣怔良久,崔振海手里有什么东西?莫非他弄到了丁晓琴手上那份合约?假若他真的拿到合约,麻烦大啦。崔振海是什么人,她略知一二……

    “能不能是敲诈?”刘海蓉往最坏处想,“他手有什么东西,末了还不是提出条件,一般地说来,敲诈者拿认定被敲诈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当条件。他会提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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