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之战

    成吉思汗向儿子说，他会攻下比蒙古本土大好几倍的土地，指的就是当时的金朝，首都叫中京。成吉思汗的祖先俺巴孩，被塔塔尔人带到金朝被杀，他在临刑前愤恨地说：“你们现在杀了我，但是蒙古将会为我报仇的，让你们的皇帝明白。”说完他就被处刑了。这段往事深深印在蒙古族的心中，他们一直等待着复仇的时机到来。

    金国物阜民丰，兵强马壮，游牧民族暂时还不是他们的敌手。成吉思汗一直忍耐着，等到实力雄厚了才敢下手。成吉思汗先对金朝采取低姿态，对金章宗呈献贡物以取悦他们，使金国对他戒心松弛；另一方面，他又采取远交近攻的政策，在金朝不注意的时候，把南北乃蛮都予以消灭，成立了蒙古王国，雄踞北蒙古，这时再攻金已不是难事了。

    成吉思汗自从决心攻打金国后，就常召见往来于各地的商人，探询中都的消息，商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中都宝物堆积如山，男女宴游，歌舞升平，真是人间乐土。”商人们不断夸耀着中都的繁华。

    成吉思汗问他们说：“有很多军队守卫着中京吗？”

    有一个人连忙说道：“那是当然啦！王城中的士兵一个个穿着银光光闪闪的甲冑，看来好不威武，军队更是勇猛善战。”

    “军队是否经常训练呢？”成吉思汗又问。

    “那倒不，”其中的一个商人摇头回答说，“中都易守难攻，城高四丈，东西南北广达40里，城垛上用以射箭的孔穴就有一万个之多，如果进攻，无异是送死！”

    “哦！原来如此！”成吉思汗点点头。他讨伐金的计划已在心中逐渐酝酿成熟。成吉思汗在戈壁扎营的那段期间，借机来到长城之下，仔细地勘察长城的地势、砖石的城堡、门墙和角楼等，都一一地记下了所需的资料。他们记清了所有的路标，回师戈壁时，对那里的地形已有了完整的慨念。

    这个时候，他的一些部下已经跃跃欲试，想向金国宣战，却被成吉思汗制止了，他认为现在的时机尚未成熟，一旦轻举妄动吃了败仗，四周觊觎的敌人将会趁机而起，吞噬他自己的根据地。

    当年12月，成吉思汗的母亲忽然染患恶疾，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去世了。成吉思汗无限哀恸，他把母亲葬在不儿罕合勒敦山的山顶。当母亲被埋入土中的那一刻，成吉思汗再也忍不住生死别离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左右无不深受感动，潸然泪下。

    蒙古王国百万的子民为诃额仑夫人服丧一个月。新年又到，全国不再欢饮作乐。成吉思汗一人静坐在房中，把博尔术、木华黎、哲别等人唤了进来，向他们表明自己意欲征服金的决心，将军们自然全体赞成。

    但这次敌人的性质与以往不同，之前作战对象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这次却是城固沟深的农业民族，在要害之地，更筑有蜿蜒的万里长城，防止胡人南下牧马，胡人不再能以善于骑射而占优势了。成吉思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先取西夏，作为攻打金国的跳板。这只是一次牛刀小试，但却非常重要。

    西夏是夹在金国与蒙古之间的一个小国，位于天山南侧。西夏人掠夺成性，因而有强盗王国之称，如果能平定西夏，就可以进入长城。西夏是由羌族所建立的王国，城市全是中国式的城墙都市。作战会议结束不久，成吉思汗就下令准备出征。以哲别为大将，率领10万大军，横渡朔漠，进攻西夏。西夏王则严阵以待，西夏的王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成吉思汗命哲别退军至沙漠上，西夏人以为蒙古军怯战败走，一时精英尽出，从城中追杀过来。蒙古军见西夏兵倾巢而出，良机难得，于是在沙漠上展开一场决战，一鼓作气把西夏军歼灭殆尽。

    接着，蒙古军又乘胜进攻西夏的首都中兴府，分三面把城团团围住。西夏王李安全奋力抵抗了半年，最后成吉思汗改用水攻，城内守军终于不敌，只好投降了。李安全派使者对成吉思汗说：“愿为大王之左右手，使大王无后顾之忧。”并且把自己的女儿献给成吉思汗，还奉上许多毛织品及骆驼等物，从此臣服于蒙古王国。

    成吉思汗从公元1209年起出兵，直到第二年才攻占西夏，高奏凯歌。

    发动蒙金战争

    西夏之战仅仅是为了征金铺路，也使成吉思汗增加了信心，他相信一定能够突破万里长城。蒙古人是游牧民族，善于骑射，他们习惯于骑马作战，自从这次征伐西夏以后，使他们领悟到城郭攻防战的要领，于是成吉思汗下令军队接受新战术的训练，士兵一律使用长矛，并训练他们使用云梯和沙囊。

    夜间，士兵们高举着火把练习，整个草原被照得一片通明。如此严格的训练一直进行了半年，已经完成了远征的一切准备。这时金朝派来使者说，金章宗已经驾崩，皇太子允济继位，希望蒙古王国仍能够纳贡祝贺。

    新朝廷派使者前去索要贡品，并带来了新皇的谕旨。成吉思汗当时被册封为“招讨大将军”。按照礼仪，接诏书时必须双膝跪地，可是成吉思汗却傲慢地站着，淡淡地问道：“新皇帝是什么人？”

    “卫绍王。”

    成吉思汗轻蔑地向南方（金国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原来是那个白痴！我是绝不折节为礼的！”说完掉头而去。

    成吉思汗立即召开作战会议，编列军队。13万大军分别由别勒古台、博尔术、木华黎、哲别四位大将分别率领。另留2000名士兵留守营地。

    第二天，成吉思汗把金朝特使叫到帐前，叫他带口信回去。

    “如果我发兵攻打金国，你们受得了吗？我一发兵就如同洪泄千里，挟千军万马之势。如果你们畏战，必须立我为王，否则，就决一雌雄。”这种话极尽侮辱之能事，当特使把口信带回燕京，卫绍王怒不可遏，立即宣召文武大臣，对蒙古近况做详尽的介绍，戍边的臣子报告蒙古正在赶弓造箭，召集兵马。这时的成吉思汗与辽歃血为盟，他深知辽人对金人的仇恨，因此册封辽侯，允其在事成之后，成为金的新统治者。

    成吉思汗对荒淫无道、懦弱无能的卫绍王不屑一顾，而蒙古此时实力雄厚，于是决定发兵南进，决一雌雄。

    公元1211年，成吉思汗第一次率兵伐金。出征之前，成吉思汗登上不儿罕合勒敦山顶，依蒙古礼俗，伏下身来祈祷：“敬告天地，我现在要为先祖报仇，远征攻金，希望神明呵护，保佑我军。”

    成吉思汗祈祷完毕，站了起来，跨上马背。他披着一身白银甲冑，闪闪生辉。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缓缓地从山上走了下来。成吉思汗对伐金之战经过了一番慎重的准备工作。首先他派出一批谍报人员和战士，潜伏在长城附近，一是为了探听消息，二是买通关节。第二批派出的是前卫精选部队，分散在各个据点。

    成吉思汗亲自率领中坚部队，左右两翼各有相同数目的人马。大军已结集在克鲁伦河畔待命，成吉思汗对将士说：“勇敢的弟兄们，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为了大蒙古王国的荣耀，你们要紧紧追随在我的身后，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白色的军旗，飞扬在大漠之上，大军终于开拔了。大军在戈壁沙漠上蜿蜒着，像一条长蛇，经过数日的行军，终于渡过黄河，逼近大同府要塞。

    大同府位于山西省，金国在那儿没有设要塞。驻守的金兵受到哲别所率领第一阵的突袭时，连敌人来自什么地方都没有弄清楚，就仓皇溃败而逃。哲别的部队一路势如破竹，没有几天，就打到张家口了。

    这天傍晚，成吉思汗率领部队抵达张家口。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八达岭的关卡，模糊地映在夕阳余晖中，万里长城，高高低低地蜿蜒着。 成吉思汗爬上小山，向上苍祈祷，希望能一战而胜。他的心中充满了斗智与信念。

    夜幕降临，八达岭陷入一片黑暗中，这时木华黎急奔而来，报告敌情：“敌人的主力军在居庸关一带，总兵力在40万以上。”

    成吉思汗镇定地点点头，下令道：“明天破晓之前，大军准备进攻，今晚各部队要好好地休整，养精蓄锐。”过去十几天的行军，各部队都有充分的配给，明天就要决一死战，没有必要贮存余粮。

    第二天破晓之前，成吉思汗一身戎装，出现在微明的天色中，他跨上黑马，向全军严施号令：“第一军迂回到八达岭一带，从山后袭击敌人。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攻击居庸关。”

    命令一下，别勒古台的骑兵队向八达岭开拔。此外木华黎的第二军逼近弹琴峡，向居庸关正面推进。木华黎的军队利用云梯，翻越城墙，第一个跃下的就是大将木华黎，金兵措手不及，揉着惺忪睡眼，狼狈地跑了出来。

    这时哲别的第四军也进入了作战位置，居高临下，箭如雨下，把金兵射死不少，坚固的城门，被蒙古军强行攻入了。

    “你们要跟着木华黎的军队拥入城内。”成吉思汗下令说。于是博尔术所率的第三军蜂拥而入。

    “中都已经不远了！弟兄们快进攻啊！”成吉思汗站在阵前大喊。层峦叠翠的山谷，仍笼罩在一片雾霭中，别勒古台的军队举着大旗，在山道上奔驰，一直绕到敌军的背后。

    治国之才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成吉思汗越过长城，占领了金国大半的国土，更进一步又攻下了山东、河北许多城市，日渐向中都逼近。中都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金国的胡沙虎起而背叛，率兵攻入皇城，杀了当时的皇帝——允济，以升王珣继帝位，是为宣宗。不过，胡沙虎后来却死于高琪将军之手。当时金朝的内部已经大乱，连防御的力量都没有了。

    成吉思汗此次倾囊而出，动员了蒙古所有的兵力。他的围城之计不过是个钓饵，他按兵不动，切断敌人的补给。这一战略说明了两点：一在平原上，蒙古骑兵可大举获胜；二在攻城之战，尚无夺取坚固城池的把握。

    哲别与同盟的辽合作，包抄金国的后路，可是经过几番的努力，却没有太大的收获。哲别和拖雷使出一计，佯装撤退，抛下车辆和补给，金人不疑，开了城门，抢夺物资。这时突然黄尘四起，蒙古军队飞马而返，剑不离手，攻入城内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哲别不但没有损失兵马，还获得了更多的财物。

    转眼到了秋天，蒙古军队必须北归，整补兵马。第二年春天，蒙古军又如猛虎出柙，分三面攻击金兵。南面，由三位王子率军越过山西；东面，术赤度过兴安岭，与辽东的人马会师；成吉思汗则统领中军来到燕京。

    这时金国惧怕得无法应战，刚就帝位的升王珣茫然不知所措，采纳了宰相完颜福兴的建议，送上500男奴，500女奴，以及良马丝帛金银，向成吉思汗求和。

    成吉思汗提出必须以金朝公主为妻，金只得奉上了公主，正式投降。成吉思汗接受了，于是下令停止攻击，带走了大量的战利品，班师凯旋。可是这个和平只维持了3个月。

    金国提出求和只是希望能暂时喘一口气，以便有充裕的时间着手准备。蒙古军撤走之后，金国就把京城移到南方的汴京，准备重整军备和蒙古对抗，这是宰相完颜福兴的策略。

    成吉思汗对金的不守诺言非常震怒，他再次下令出征。成吉思汗亲率大军，越过沙漠，直指中都。大将哲别首先攻入居庸关的天险，木华黎则迂回深入辽东，两股夹攻中都。完颜福兴奏请皇帝移驾汴京，自己镇守中都。

    他已经失信于蒙古，再也没有和平的可能，这次战役等于是背水一战，可是他实在不是蒙古军队的对手。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了，繁华的中都街道，被火焚烧，到处是一片哀号，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完颜福兴在烈火焚烧的皇宫中服毒自尽了。

    蒙古军攻下中都，狂欢不已。成吉思汗下令犒赏将士，特开三天三夜的酒宴，疯狂地庆祝。成吉思汗在众多的俘虏中，挑选出学者、官吏、技师，其中有一人须长及腰、身长八尺，真是一个伟岸的男子！

    成吉思汗听说这个人原是契丹人，名叫耶律楚材，他熟知天文、地理、数学、历史、占卜、医术等，此外对佛、道两教也有深入的研究，他曾入仕金朝，官拜左右司员外郎。他气宇轩昂，仪表脱俗，成吉思汗一见到他就非常欣赏。

    “你今年多大了？”成吉思汗问道。

    “25岁。”

    “听说你是契丹人。”

    “是的。”

    “契丹与金国是宿仇，我攻占了金，也等于去除了你心头之恨，是吗？”成吉思汗如此问。

    “不！”耶律楚材断然地说道，“我家从祖父起就在金朝做官，累受皇恩。对我而言，金国的皇帝就是我的皇帝。如今，国破山河在，身为金的臣子，哪有不悲痛的？”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就我个人来说，我别无所求，即使大王命我去死，我也绝不会推辞。”

    “说得好！”成吉思汗对他的忠义十分嘉许。耶律楚材虽然身为俘虏，却面无惧色，对征服者成吉思汗，不阿谀、不献媚，决意慷慨赴义，从容就死，真是壮士本色！

    “这样吧，我要你留在我的军中为我服务。”成吉思汗面露微笑，他相信耶律楚材是个不凡的人才，将来必有大用。成吉思汗打算提拔他成为他的大臣之一。

    但是别勒古台却表示反对。他说：“他嘴里虽然说得冠冕堂皇，谁知他怀着什么鬼胎！我看最好不要起用在金国做官的契丹人。”

    “我不会看走眼的，”成吉思汗微笑地说，“就拿哲别来说，当时他还想射死我呢！现在不是可以证明我当初的决定一点也没有错吗？我相信这次也一定错不了的！”

    成吉思汗称耶律楚材为“大胡子”，经常让他陪伴左右，并且把他带回蒙古草原。耶律楚材第一次来到塞北荒漠，和蒙古人一起吃着腥膻的羊肉，在生活起居上，难免有些不习惯。当时，许多蒙古人对耶律楚材十分嫉妒，常常为难他、捉弄他。

    在成吉思汗的部队中有一个专门制造弓箭的人，常常夸耀自己的技巧。有一天，他不怀好意地对耶律楚材说：“我们蒙古王国，常年用兵，你这个文弱书生，实在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能天天和成吉思汗在一起，装得煞有介事似的，真是无耻！”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耶律楚材悠悠然摸着胡子，莞尔一笑说，“打仗的时候，当然需要制造弓箭等武器的人，可是太平盛世，要治国平天下的话，就需要一个治国的人才了。”耶律楚材和颜悦色，不急不慢地回答，使这个人再也无话可说。

    这件事情很快传到成吉思汗的耳中，成吉思汗大为高兴，他欣慰地说：“耶律楚材不愧是一个人才！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之，我相信耶律将来一定会是一位辅国的良相。此次攻下金朝，虽然得到不少金银珠宝，但我认为最珍贵的瑰宝，就是耶律楚材。”从此成吉思汗更倚重耶律楚材，有关国内国外的事，都与耶律楚材一起商量裁决。

    耶律楚材也不负所托，在成吉思汗死后，他又辅佐窝阔台，一片忠诚始终不二。他的一生，功在元朝。谈到元朝，就不能不提到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在公元1244年5月14日去世，年仅55岁。他一直担当重任，位居中枢要职，很多人都认为他官居要职，一定是万贯家财，可是他的遗物中只留下了一把名琴和若干书画而已。耶律楚材当了一辈子的宰相，死的时候竟是两袖清风！

    耶律楚材把精力都放在治理国家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去世的消息传出以后，蒙古百姓就像自己的亲人去世一样，商人不开市，停止一切宴乐，且自动为耶律楚材服丧，此情此景，感人至深。

    大败金兵之后，成吉思汗率领大军，再度回到他自幼生长的沙漠中。他把喀刺库伦——黑沙之城，作为他的帐幕所在，也是他作战指挥的大本营。那里原是王罕的首邑，在库伦西南土拉河畔，今已荒废湮没。在许多黑帐之中，有一个白毡垂丝的大帐幕，内置银桌，桌上有美酒及食物，来谒见者可尽情享受，成吉思汗居高而坐，他的妻妾则坐在下方。

    成吉思汗身旁，有一个须长及腰，身高八尺的大汉，那人便是耶律楚材；另有一个持卷握笔的维吾尔人书记，那就是塔塔统阿。还有一个身穿长袖棉衣，佩挂腰圈，斜戴白色毡帽的司酒。帐幕之中，燃着荆棘和马粪。

    渐露老态的成吉思汗，眼看着来日无多，征服的工作仍是千头万绪，他希望能创立更大更强盛的帝国。有一天，在喀刺库伦的行宫中，他问身边的侍卫长：“你认为什么事情最快乐？”

    “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骑着快马，带着猎鹰，追逐野兔。”侍卫长想了想说。

    “不！那算不了什么，最快乐的事，是击溃你的敌人，看着他们倒在你脚下，这才是天下最快乐的事！”

    征讨花剌子模

    攻下金国的中都之后，成吉思汗留下木华黎留守，自己则回到不尔罕山的草原。庆祝凯旋的盛典，十分热闹，许多商队都群集于此，形成各式各样的市集，各地的工艺品和家畜，以及五花八门的物品，都可以在这儿买到。

    军士出征时，留下妇孺孩子在故乡，现在军队回来了，大家都放下了工作，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尽情地宴乐，庆祝胜利的欢呼声，在各处喧腾着，这个盛典一共举行了十天之久。

    这时成吉思汗派人把耶律楚材请来，征询他的意见。

    “我们该如何建设我们的国家，使人民安居乐业呢？”成吉思汗问道。

    “先提高文化，让人民都能接受教育。”

    “怎样才能使国家更强盛呢？”

    “对金国的人民应该广施恩泽，借重他们高度的文化。”

    “你口口声声谈文化，可是金人只有文治，没有武功，结果丧权辱国，这有什么好呢？”成吉思汗不解地追问。

    “如果一味地重武轻文，只能得逞一时，不能长久，只要木华黎将军一走，你就会失去了金国。仅靠武力没有文化，你的统治就无法在中原生根。”成吉思汗听了这话，为之语塞。

    这时耶律楚材更进一步说道：“军事虽然重要，但同时也要发展经济贸易。”他侃侃而谈，“除了向金国学习文化，也要向西域发展贸易。把金国的货品向西域推销，再向西域购买新式的武器、毛织品、玻璃器皿。如此一来，蒙古王朝的文化与武功将能齐头并进，这样才能保持国家长治久安。”

    耶律楚材的真知灼见，使成吉思汗非常折服，他完全依照这个方向去做，立刻着手组织商队，向西方国家发展贸易。这个国家就是花剌子模国，是一个强盛繁华的回教国家。

    成吉思汗派出的商队共有450人，500多匹骆驼。他们带着无数的金银财宝和中国的绢丝、貂皮许许多多的商品。在此之前，花剌子模的商队也曾到过蒙古，成吉思汗对他们十分礼遇，以高昂的价格买下他们的商品。他相信这次派出的商队一定会深受花剌子模国的欢迎，带回许多高水准的商品。

    成吉思汗同时还派遣使节去花剌子模，并致信函给花剌子模的国王：

    久仰贵国疆土之广，国势之盛，十分欣慕。我已统一蒙古，征服金国，以及突厥诸邦，想必阁下一定有所耳闻。我的部下勇士如云，金银如山，如今我派商队前来贵国，目的是促进两国之友好。

    以成吉思汗当时气焰之盛，这种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温和、客气的了，何况对待金国皇帝，成吉思汗都曾露骨地侮辱过。但信函中提到征服突厥诸邦，却使同为突厥的花剌子模王颇有愠色。在回教世界中，花剌子模是武力的中心，版图东起印度，西到巴格达，北起中亚细亚的咸海，南迄波斯湾畔。不但拥有庞大有力的军备，还有高耸坚固的城池。

    商队到达花剌子模时，商品被掠夺，商人们遭到逮捕，并以间谍罪论斩。只有一个人逃回了蒙古。成吉思汗听了这个人的报告大为震怒，一心要报仇泄恨，成吉思汗下决心要去征服花剌子模。

    他爬上了不儿罕合勒敦山顶，跪在祭坛前，祈祷了三天三夜。蒙古草原上的将士为了准备远征而忙碌起来，木华黎率领左翼的部队，继续伐金。

    公元1219年6月，蒙古大军由克鲁伦河出发，踏上西征的路途。这段征途十分漫长而险峻，25万大军，将从贝加尔湖越过中亚高峰地带，移驻波斯。这对今天现代化装备的军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成吉思汗的军队却能顺利地通过。

    25万大军中，有一支队伍是由汉人及金人混合编制的队伍。指挥官是擅长火炮之术的汉人，士兵们也擅长制造攻城的战具，如弩炮、投石机、射火机等，这些东西都是分解后装在马车上的。队伍中还有军医、翻译、伪装成商人的情报工作人员，以及接收征服地的行政人员。遗失的文件都有专人负责善后处理，各项的准备可谓是巨细靡遗，面面俱到。

    这天早上，成吉思汗依例要先祭拜守护神，可是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大雪纷飞。

    “怪了！怎么在六月天会下起雪来呢？”成吉思汗回头对耶律楚材说，“你占卜看看，是不是不吉的前兆？”

    “大王，我相信这是胜利的前兆！”耶律楚材很有自信地说。

    “哦，是吗？”成吉思汗这才下定了决心，立刻挥师前进。25万大军蜿蜒前进，士兵的甲冑闪着银色的光辉。

    术赤率领的一路人马翻越7000尺隘道而下，进入天山北麓。部队主力则向西推进，翻越峡谷而下，行走在冰湖之上。在经过山上的隘口时遇到了风雪，许多牲畜因此毙命，只有最耐寒最坚忍的骆驼才能生存，许多马匹因患内出血而奄奄一息。

    阿尔泰山是大军的必经之路，此时虽值盛夏，但是山顶仍然是大雪纷飞，积雪终年不化，蒙古士兵把积雪扫开，铲出一条道路。大军通过阿尔泰山后，进入一片绿意盎然的山谷，在许多绿洲上，泉水淙淙，野花盛开。当晚就在谷间夜宿，成吉思汗吩咐士兵们要好好养精蓄锐，因为到了明天就迫近敌境了。军士们大声地应着，个个斗志昂扬。

    阿尔泰山是一道天然屏障，大军越过阿尔泰山之后，下面的道路就非常平坦了，而且牧草繁茂，泉水甘洌，大军休养之后，精力充沛地朝着花剌子模攻去。每个士兵都燃烧着复仇的怒火，花剌子模讹答刺城的守军顽强抵抗，主将亦纳勒术誓死坚守该城。这时花剌子模王派了一万名援军，使守军大为振奋，城中还有很多的贮粮，他们自信能击溃蒙古军。

    想不到充满了仇恨的蒙古军，竟然一步一步缩小了包围，这场攻防战一直持续了五个月之久。这时讹答刺城的粮食也快吃完，士气越来越低落，外来的援军支持不住，趁着夜色向外逃逸而去，很快地被蒙古军逮捕了。这时城内的守军连箭都没有了，只有投掷屋瓦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即使如此，仍无法挽回大局。

    蒙古军见城内的士兵仍然负隅顽抗，开始实行火攻，当时正值风季，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城内的士兵受不了烈火的炙烤，纷纷出城投降。主将亦纳勒术当场被擒，被送到成吉思汗的面前。

    成吉思汗看到亦纳勒术，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夺我商队物品，还伤害他们的性命？我想你不会忘了这件事吧。”成吉思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眼中愤怒的火焰像要燃烧起来似的。

    亦纳勒术也不愧为一位威武不屈的勇将，他冷静地回答说：“你派来的商队中有收集我国情报的间谍，因此我们的大王才杀了他们。”

    “住口！”成吉思汗怒斥着，拔出白晃晃的大刀，用力地掷在地上骂道，“我们诚心与花剌子模交好，我派出商队，结果却遭到杀害，我现在替天行道，来处死你们这些恶人！”亦纳勒术正是当初杀害蒙古商人的罪魁，他自知蒙古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成吉思汗命人先以火熔银浆，灌其耳目，再砍下他的脑袋，斩首示众，把他的头颅，高高地挂在城墙上，以慰含冤而死的商队亡灵。

    在花剌子模各地，仍有许多劲旅准备袭击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像一阵旋风一样，渡过锡尔河，接近了讹答刺上游的浩罕。浩罕据锡尔河之险，位于东西交通要道上，当地物产丰富，是撒马尔罕东方的门户。在术赤人马尚未到达之前，成吉思汗已经派了5000人马助阵。

    花剌子模的名将帖木儿，在此地筑有堡垒，手下有三万精兵。成吉思汗把浩罕城包围起来，派人去招降，可是被拒绝了。帖木儿在蒙古语中是“铁”的意思，他是一位勇猛如铁的骁将。城堡隔着锡尔河，既无桥梁，也没有舟楫，蒙古军征来大批民工，强行运石填河。帖木儿命弓箭好手射击蒙古军，蒙古军中的金人炮手赶造弩炮用来对抗。帖木儿也改用火攻。日复一日，水陆战斗方兴未艾，石桥越造越长，帖木儿眼看目前的情况岌岌可危。

    激烈的攻防战进行了数天之久。一天晚上，城内的花剌子模军突然开了城门，攻了出来，有如猛虎出柙，锐不可当，使得的蒙古兵猝不及防。花剌子模军突破重围，朝着阿姆河飞窜。蒙古军重新布阵，紧追不舍，终于在阿姆河畔歼灭了敌军。

    帖木儿单骑败走，蒙古军紧追不舍。有三个蒙古军即将追上帖木儿，帖木儿回转身来，拉弓发箭射中其中一人的眼睛，并向其他两人喝道：“我还有两支箭，足以取你们的性命！”二人吓得扭头就跑。

    第二天晚上，帖木儿逃向札兰丁。他的英勇事迹，流传在蒙古人和突厥人的口中。他以智慧和勇气拼死拒敌，和敌人死缠了好几个月。

    这一战只是蒙军西征的一个小片断而已，千里之外，惨烈的战火正在进行着。当成吉思汗突袭到布哈拉时，穆罕默德已闻风而逃。布哈拉是回教王国的学术中心，到处有花园和图书馆，并拥有众多的饱学之士，该城派有两万名突厥兵和波斯人镇守。

    城中居民眼看着蒙古大军压境，不过，他们自恃布哈拉城坚水深，或可防守得住，可是士气已先瓦解，守城的突厥大将趁着夜色，由水门潜逃，往阿姆河的方向而去。蒙古军快马加鞭，把潜逃的兵马悉数歼灭。

    城中的一些长老，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主张开城投降，以求大汗应允保全全城人的性命。可是城内的一些主战人士仍主张不惜一战。成吉思汗于是下令火攻，所有内城的官舍房屋瞬即陷入一片火海。

    军队蜂拥进入城中，抢劫牛羊粮食。图书馆均成了马厩，古兰经在马蹄下践踏。居民们看见有一年事已高的老人，身穿黑色盔甲，头戴羽饰护盔，神貌不凡。

    “这人是谁？”民众好奇地问。

    “嘘！小声点！”老人压低声音说，“他就是成吉思汗。”

    布哈拉的富户都被逼迫献出财物，蒙古军所到之处掠夺奸淫，男人不甘妻女受辱，奋起反抗，却惨遭杀害。生离死别，哭声震天。同时火势席卷全城，浓烟蔽日，俘虏被驱往撤马尔罕城，稍有落后，便遭鞭斥，国破家亡的情景令人惨不忍睹！

    成吉思汗继续向撒马尔罕进兵。这个地方从八世纪起，就以造纸术而闻名中亚。蒙古军很早就听说撒马尔罕的繁华，一时精神百倍，朝着这座繁华的大城前进。他们的军队中还有从布哈拉带来的俘虏们。经过五天的行程，到达了撒马尔罕郊外。在这儿，一望无际的草原，林木繁茂，果实累累，成吉思汗在河边扎营，商讨作战计划。

    撒马尔罕是花剌子模的京城，穆罕默德王就住在城内。成吉思汗不能不慎重，他结集了11万大军，将这座城市像铁桶一样围了起来。

    撒马尔罕城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共有12处铁门，侧翼还有碉堡，此外，还有20头武装大象，11万士兵（突厥人和波斯人），人数超过蒙古军。如果能有帖木儿守城，或许还有希望。可是撒马尔罕中的将领，看到远处战马喧腾，黄沙滚滚，早已胆战心惊，魂失魄散了。

    蒙古大军士气如虹，并陆续有蒙古军前来会师。穆罕默德王起初低估了蒙古大军，想不到他们会像旋风一般，接连攻下了许多城池，不由得感到畏惧。他每天听取军事报告，当他获知蒙古军即将攻入城内，只得弃城而逃，他公告子民说，军队已无力捍卫国土，希望人民自保，自己珍重吧！

    公告一经发布，民心顿时瓦解。五天后，王城就失陷了。蒙古军像潮水一样拥入，在城中到处焚烧劫掠。成吉思汗俘虏了三万花剌子模的工匠，将他们送到蒙古本土。穆罕默德听说追兵又到，再度仓皇潜逃，一直逃到波斯的尼色蒲尔（现在伊朗的东北部）。

    成吉思汗暂时将大军住扎在撒马尔罕，命军马休养。可是当他听到穆罕默德逃跑时，迅速下令哲别与速不台追击，违令者格杀勿论。哲别和速不台的军队像两支箭一样，迅速地渡过阿姆河，进入了尼色浦尔。

    丘处机

    穆罕默德获得蒙古大军渡过阿姆河的消息，巧妙地躲过了蒙古军的追捕，逃到阿摩尔（即现在的伊拉克地区）。穆罕默德此时已是山穷水尽，不久染上了肺炎，病情日重，1220年12月，他凄凉地与世长辞了。西域大国花剌子模的国王，被草草地葬在青山之上。

    “我们要活捉穆罕默德，带他去见我们的大王。”哲别大声喝道，士兵们随声附和，声闻数里。

    成吉思汗下令军马休整，养精蓄锐，准备下一回合的战争。虽然已经攻下了撒马尔罕，但是花剌子模王国幅员辽阔，残余的势力仍不断地负隅顽抗。九尾白旗所向之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蒙古军队已攻下了现在的伊朗、阿富汗的全部领土。

    公元1221年2月，成吉思汗听来使报告说穆罕默德已于去年年底病死了，因此无法把他活捉回来。哲别、速不台认为有辱使命，希望能够将功赎罪，于是一路北行，进入高加索地区，把骁勇善战的钦察人一直赶到俄罗斯去。这些强壮的俄罗斯人个个骑马持盾，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于和游牧民族作战，可是他们的动作却十分迟钝，而且内部分裂，争端时起，两军在大草原上激战了两天，钦察人死伤过半。

    这次长征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壮举，也只有坚忍不拔的蒙古军能完成这项创举。这次随行的学者，曾将所经之处的地理位置详细记录下来，在各大道建立驿站，征服的地区则遴选当地的官吏统治，而由一蒙古人监督，岁数到一定年龄的，都列入户籍登记。

    成吉思汗的西征，一共花了三年时间，如今他已是60岁的老人了，虽然气概如昔，但是身体却逐渐老迈，他接受耶律楚材的建议，从山东莱州迎来长春真人丘处机，让他讲授长生不老之术。这一年是公元1222年。

    此时成吉思汗的大本营仍设在中亚。他隆重地接待长春真人丘处机。成吉思汗问道：“您千里而来，能够告诉我有什么不老仙丹吗？”

    “世间没有不老仙丹，唯一的要诀是保持健康，一切不必强求！”丘处机不畏成吉思汗的威势，坦率地脱口而出。

    成吉思汗十分欣赏他坦白的态度，他接着又问：“有什么具体的法子呢？”

    “这可以分几方面来说。首先要减少狩猎的次数，以降低从马上跌落下来的可能性，因为大王已经上了年纪，反应已不如当年敏捷。同时要有好生之德，不要多开杀戒。”

    “我是蒙古人，从孩提时代起就过着骑马狩猎的生活，一时要改变习惯，恐怕有些困难，但是你说的话我认为很有道理。”此后几个月，成吉思汗谨记长春真人的忠告，不再去狩猎。不久秋天到了，成吉思汗下令移营到撒马尔罕，长春真人也与之同行。

    12月末的一天，忽然天昏地暗，雷声轰轰，大雨如注。蒙古人一向害怕打雷，平时勇敢的军士竟吓得塞住双耳，趴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成吉思汗看到这种情形，就把长春真人请来，向他问道：“真人，为什么蒙古人这么惧怕雷声呢？”

    “因为蒙古人多半不孝敬老人，因而引起天怒。”

    “嗯，我也是这么想。”于是成吉思汗对全军下令，以后凡是不敬双亲者，必遭雷谴。从此军士们个个孝奉父母，不敢有违。第二年3月，长春真人回山东莱州，这时的成吉思汗也思念起在不儿罕合勒敦山的故乡。

    一天他把耶律楚材叫到面前说：“我远征的目的既已达成，我想在春天经过西藏回到蒙古，你认为如何？”

    耶律楚材断然反对说：“西藏山高谷深，积雪难融，通行不易，再说，占领地一旦大军离去，极易生变。”

    “你说得很对。”成吉思汗于是决心继续留下，镇压暴乱，同时聘请学者向他讲述回教的教义，直至秋初，成吉思汗接到专使来报，征讨金朝的木华黎将军在山东病故了。当时是1223年3月，专使报称：“木华黎将军临终前，对他的弟弟说，他很遗憾尚未攻下汴京，希望弟弟能代行其志，把蒙古的大旗插到汴京城头，他留下遗言后就溘然长逝了！”

    成吉思汗听了来使的报告，不禁掩面痛哭。四年前，成吉思汗将九尾白旗授给木华黎，赋予大权远征金国，临行前成吉思汗对他说：“这面大旗就代表我，你要把它插遍在金土的每一个角落。”

    木华黎征金，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一次不是奋勇力战，不愧为一名武将，可惜天不假人愿，他无法在有生之年把金国完全平定，抱恨而终，时年54岁。对成吉思汗而言，有木华黎讨伐金朝，他才放心到千里之外的花剌子模远征，而无后顾之忧。如今木华黎一死，成吉思汗等于断了一条右臂，整个心像被撕裂了似的，他命全军为木华黎服丧致哀一个月。

    当天晚上他派人请博尔术来，谈起木华黎的往事，就像做梦一样。当年的往事一一呈现在眼前，成吉思汗称赞说：“木华黎像山一样坚挺不移，像海一样有着无底的智慧。当今之世，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解他的知识丰富！”

    “不！”和成吉思汗同年已经60岁的博尔术摇着头说，“金国的百姓都了解这点。”

    “你说得对，他如果能多活半年，一定能完全平定金土。”成吉思汗说到这儿，忍不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神箭”殒落

    木华黎丧期已过，成吉思汗把各地的蒙古军都集中在撒马尔罕，远征俄国的哲别和速不台也准备赶回。第二年3月，速不台先派遣专使告知他正回师赶往撒马尔罕，半个月后，这支远征的军队总算赶回来了。数百只骆驼驮着新式的兵器、美术品和琳琅满目的战利品，成吉思汗命令全军列队在撒马尔罕的城门口迎接远征军。

    速不台向成吉思汗报告：“这次西征，总算有老天护佑，能够不辱大王使命！”

    “辛苦各位了！你们的战功，比阿尔泰山还要高！”成吉思汗欣慰地点点头。

    他巡视各处，却找不到哲别的影子，他感到十分不安：“哲别呢？他到哪里去啦？”他着急地问。

    “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速不台哽咽着说。

    “什么？他死了吗？他是战死还是病死的？”成吉思汗用力摇晃着速不台的肩膀。

    “敌人和病魔都奈何不了他，他的阳寿已尽，像大树一样地倒了下去！”速不台忍住悲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据速不台说，攻入南俄的哲别像旋风一样北上，一直攻到克里米亚半岛，经过一场激战，他歼灭了九万名俄军。某一天的晚上，他竟长眠不醒，与世长辞了。军士们把他的遗骸就地安葬。他一生金戈铁马，转战沙场，如今是永远安息了！

    “唉！像箭一样的哲别，竟然离我而去了！”成吉思汗无限感慨，不胜欷歔，他眼含热泪，面向西北，为哲别默祷致哀。

    印度河之战

    从兴都库什山区传来战报，新继位的花剌子模王札兰丁在东方地区聚集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成吉思汗只得重披战袍，率领六万大军去摧毁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后辈。札兰丁统率大军，潜入希斯库希山中，遇到一支为数约一千余人的蒙古军，交战结果，蒙古军被击败，成吉思汗闻讯，马上派三万精兵增援。

    两军相遇在巴鲁安，札兰丁分三路前进，自己统率中坚部队，他们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中，只得下马步行应战，大破蒙古军。入夜后，蒙古军打算智取，虚张声势，做许多假人骑在马上，对方不知是诈，信以为真，以为是敌人的援兵来到，因此军心不稳。

    虽然札兰丁仍打算力战到底，可是他的左翼已先溃败，札兰丁下令大吹号角，全力出击，结果歼灭了半数蒙古军，大获全胜。巴鲁安之战对蒙古军而言，是西征中唯一的败绩。可是札兰丁在胜利之后，过分骄狂，不能公平地犒赏手下，许多将领深感不满，于是带着部属离他而去。

    札兰丁只得逃往印度，蒙古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札兰丁心急如焚，派出多名信使，前往各地召募新军，可是蒙古军早就扼守了所有的山隘通道，札兰丁只好率领三万人马，从丘陵而下，进入印度河谷。

    成吉思汗的军队蜂拥而来，札兰丁一心想越过德里，和苏丹结盟，可是战况急转直下，形势吃紧，成吉思汗甚至不准士兵们停下来吃东西，挥兵全速追赶。札兰丁已陷绝境，他快马加鞭，直奔大河，但是这段河水流湍急，只好转住另一段，并下令捣毁船只，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破晓时分，蒙古军赶到，他们己结集列队在河旁，阵容森然。成吉思汗居中，令左右听命，暂时按兵不动。札兰丁见情势至此，只得先发制人，挥师右翼，深入敌阵，札兰丁的精锐部队尽出，对着中军喊杀而去，希望擒贼擒王，拿下成吉思汗。不料他的座骑被蒙古军的乱箭射中，他飞快地又跃上另一匹马，奔驰而去。

    蒙古的中军受到札兰丁的猛烈攻击，仍然全力抵抗。札兰丁不停地调动左翼的兵力，以补充中军。成吉思汗令将领迂回攻击敌军已经实力空虚的左翼，这是蒙古军一贯的战法——迂回攻击。蒙古军突击攀上了高山纵谷的悬崖绝壁，当晚，就突击了札兰丁实力薄弱的侧翼据点，瓦解了札兰丁侧翼的力量。此时再度集结兵力，攻击札兰丁的中坚部队。

    这全靠成吉思汗久经沙场培养出来的调度能力，使勇猛的敌军顿时荒了手脚，自乱阵容。札兰丁眼看大势已去，把重点放在成吉思汗的重骑兵团，试图突围而去。此时他的大军已经溃败，追随他的只剩下七百余名卫士。

    他逃到河边时，身上只剩下一弓一剑，英雄末路。他抚摸着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爱马，跃入急流之中，向河对岸游去。成吉思汗忽然从他的战阵中抽马而出，穿过双方的阵势，他站在大河边，注视着汹涌浪花中奋力泅水的札兰丁，英雄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蒙古军本拟放箭杀他，却被成吉思汗制止。直到札兰丁上岸后，蒙古军才箭如雨下，射死了无数正在泅水的敌军，一时河水都染成红色，惨不忍睹！成吉思汗犹自喃喃说道：“真是将门虎子！”

    第二天，他才下令军队渡河追击，可是在德里附近，已寻不见札兰丁的踪影，蒙古军队对当地的气候无法适应，以致人困马乏，加上士兵水土不服，因此印度得以幸存，札兰丁也赖以脱险。

    印度河之战是花剌子模王国最后的抵抗。从此以后，自西藏到里海，再无战事。此次战役无疑是西征中最富戏剧性的场面。札兰丁誓死奋战，集西亚所有居民期待于一身，不愧是英雄人物，他的传奇在西亚也广为流传，为民众津津乐道。

    人生遗憾

    公元1224年4月末，成吉思汗率领大军由撒马尔罕出发，回师蒙古。入秋时，大军已越过了阿尔泰山，抵达到蒙古本土。沿着世界屋脊，进入他所开拓的骆驼大道。耶律楚材进言道：“终止屠杀，此其时矣。”当蒙古大军离开最后一片敌人的废墟时，成吉思汗下达了传统的命令——处死所有的俘虏。

    成吉思汗不禁叹息道：“拥有如此广阔的领土，只恨岁月不饶人，如今我已经是垂暮之年了！”

    他询问一位回教大儒说：“我这辈子的英雄霸业，虽足以睥睨一世，然而滥杀无辜，不知后人对我如何评价？”

    这次西征花剌子模，远至南俄，使蒙古王国的威名远播，但是62岁的成吉思汗，在长达六年的远征后已见老态。这期间又痛失了爱将哲别和木华黎，如丧左右手，使他已逐渐厌倦战斗，只想狩猎过日，过和平宁静的生活。但是，上天似乎不让他闲着，木华黎一死，金人又不断地起兵反抗，如果要攻打金，必须再一次征讨西夏。

    成吉思汗当初准备征讨花剌子模时，希望西夏能派出援军，西夏却说：“自己没有实力，还当什么大王啊！”西夏竟敢出言不逊，成吉思汗勃然大怒，他难消心头之恨。这次要平定金朝，必先肃清西夏，以绝后患。

    秋末冬初，凛冽的寒风从戈壁吹来，蒙古大军在尘沙中南下。成吉思汗在一次狩猎中，被一只发狂的野马撞到，坐骑受惊后前蹄举起，不断地嘶鸣，年迈的成吉思汗再也控制不住，终于跌落在地上。

    “大王！你怎么了？”博尔术立刻赶到，把成吉思汗扶起来。

    “博尔术！”成吉思汗摇头道，“我现在真是没用了！”

    成吉思汗虽然只是受了点擦伤，但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全身发烧，关节发痛。他的亲信都围拢在他床边。

    “大王，我看征讨西夏的事还是缓一缓吧！等你身体复原了再说。”耶律楚材劝他先宽心疗伤，拖雷和博尔术也在一旁附和。

    但成吉思汗却没有答应，他说：“我绝不能让西夏人嘲笑我，在我死前，一定要完成心愿。金国的大门没有被打开，我是绝不会后退的！”说着他就跃下床来，披上甲冑，像没病的人似的。

    成吉思汗的决心，使蒙古军队的军心大振，上下一心，决意攻打西夏的中兴府。大军一口气就攻入了西夏领土。在西夏的北境，战云密布，尘土飞扬，西夏当然不是锐不可当的蒙古军队的对手。

    春去夏来，蒙古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攻到贺兰山。秋天，又继续攻下甘州、灵州等地。公元1227年的春天，包围了西夏的首都——中兴府。中兴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西夏国王知道大势已去，派遣使者对成吉思汗说：“国王自知不敌，请稍待一个月，即开城请降。”同时还献上许多金银宝物请和，成吉思汗答应了。他暂时移师驻扎秦州，等待中兴府开城请降。

    一天，成吉思汗忽然发起高烧，数周不退，他的体力一天天地衰弱下去。他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于是把继承大位的窝阔台和小儿子拖雷叫到床边说：“我能征服世界，却无法征服死神，窝阔台啊！等我死后，你就率领全军，返回蒙古本土，把我的尸骨葬在故乡的山上！”

    成吉思汗又转过脸对拖雷说：“金国在潼关聚集大军，凭借山河之险，易守难攻，我们不得不假道于宋，从河南的唐州与登州绕道攻大梁不可。金国虽然一时难以攻破，然而他们撤潼关之兵以自救，千里赴援，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他们。”成吉思汗气喘吁吁地又再一次地叮嘱：“我儿窝阔台、拖雷，你们兄弟二人要同心杀敌，如果西夏没有照约定开城，就活捉他的国王，斩首示众！”说到这儿，成吉思汗颓然地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结束了65岁的生涯。

    窝阔台奉成吉思汗的遗命，对不守约定开城投降的中兴府发动了总攻击，活捉了西夏国王。由于成吉思汗崩逝于宋境，为免敌人获知他去世的消息，凡是途中所遇的过往行旅，一律由护柩部队杀之以灭口，直到出了敌境，进入蒙古本土为止。当他们抵达故土时，那些曾与大汗共过生死患难的部属、士兵，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黄沙飞扬，朔风怒号，荒凉的朔漠中传来将士们的悲歌：

    大地飞鹰，征服万里，

    如今只是黄土一！

    成吉思汗的灵柩停在孛儿帖故居之前，让蒙古的王公贵族及百姓瞻仰遗容。灵柩还被运到成吉思汗童年时生长、战斗的山谷中。大汗生前在此处选定一处密林作为长眠之地。这是成吉思汗认为护佑他一生的不儿罕合勒敦山，也就是鄂嫩河、土拉河、克鲁伦河的发源地。

    几年之后，草木繁茂，一片蓊郁，终至辨认不出成吉思汗的陵墓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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